第24章 Chapter (10)

鬧出什麽亂子來,一個勁的勸人回家。

不管他怎麽說,虞正卿就是不走,果然,不過十來分鐘,就有一群流裏流氣的半大少年推門進來了,腳剛一踏進來就揚聲叫道:“老板,老板!人呢?”

為首的那個一指沈家晗:“你過來!”

虞正卿問:“是他們?”不用得到回答,從沈家晗的臉色上就已經能看出一切了。

他一側身擋在瑟瑟發抖的沈家晗身前,兩只手嘎吱嘎吱活動了下關節,獰笑道:“有事嗎?”

那混混頭子一看虞正卿,就呆住了,抖着手指着他:“你,你....”

虞正卿倒是一愣,他都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有這麽大的威懾力了,可是那混混頭子已經一轉身出了門,鑽進人堆裏不見了。

他索性也不管了,一步步走近那幾個人,順手從貨架上抄起一瓶酒,兜頭就朝一個混混砸了下去。只聽“啪”的一聲脆響,那小混混滿臉是血,慘叫着抱着頭倒在了地上,其他人才反應過來,一擁而上,和虞正卿扭打了起來。

虞正卿從小混到大,林意說他的沒錯,他什麽事都只會想着用拳頭解決,打架那對他來說就跟呼吸一樣自然。他深知此事的第一要義,就是狠。別人看他這股狠勁,就會先怕了三分,那些混混也不過是高中生年紀,越打越生怯,其中一個叫道:“這小子瘋了!”

他們原本看這男人細皮嫩肉一身矜貴的,一定是有錢人家的大少爺,有錢人都是惜命的,他們并不怕....誰知道這個這麽不要命!

虞正卿冷笑道:“膽小就不要混社會,回家寫作業去吧!”說着就揪過一個鼻青臉腫的少年的領子來,揚手就要打,卻因為耳邊忽然響起的一個聲音僵住了。

“沒想到這麽久不見,你還是老樣子。”

虞正卿脖子跟裏面有鐵絲似的僵硬的扭了過去,他睜大的琥珀色眸子清晰的倒映出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那是個高大的男人,穿着一身潇灑的長風衣,眼睛狹長有神,暗藏精光。

虞正卿手一松,那少年摔在了地上,立刻連滾帶爬的跑開了,對着那男人道:“是他!就是他!我們找到人了...你之前可沒說過他揍人這麽狠,要多加錢的!”

男人瞥了他一眼:“行了,少不了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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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晗一見那男人就全身都軟了下去,虞正卿扶了他一把才勉強站住,他現在的狀态就是說抖如篩糠也不為過,虞正卿把他推到一邊去,讓他扶住了貨架。

他這才面對那男人,陰沉着臉道:“肖煦,你耍我?”

肖煦聳聳肩:“別說的這麽難聽嘛。我實在很想和你敘敘舊,奈何總是找不到人,才叫人找找那小東西的麻煩,反正你總愛護着他,萬一就找着了呢?”

這一招實在是歪打正着,竟然也叫他猜中了,虞正卿內心五味雜陳,一邊想該來的躲不過,一邊暗罵肖煦這狗、逼運氣還真好。

肖煦道:“既然找到了,你少不得跟我走一趟了。”

虞正卿嘲諷道:“你說跟你走就跟你走?跟你一走,恐怕我有命也扒下三層皮來。”

肖煦大笑道:“我怎麽會這樣對待老朋友?”他慢慢走上前來,雙臂張開,竟像要給虞正卿一個擁抱似的,虞正卿卻攥緊了拳頭,後背上的汗毛都炸開了,一雙明亮而兇狠的琥珀色眸子死死的盯着他的一舉一動。

肖煦嘆了口氣:“你這樣防備我,真叫我傷心。”他這時已經走到了極近的距離,面上的笑淡了下去,放下雙臂,把手插回了兜裏。與此同時,虞正卿就感覺有什麽硬硬的東西,隔着他的風衣外套,抵上了他的腹部。

“知道這是什麽嗎?”肖煦輕聲問。

虞正卿汗都下來了,嘴上還是不饒人,冷笑道:“你的幾把?”

肖煦埋着頭笑了起來,肩膀聳動着,好一會才平息下去。他把一邊的袖子撸上來,露出結實的手臂上一個淡粉色的,圓形的猙獰傷痕——這明顯是一枚槍傷。

他在虞正卿眼底展示了一下他的傷疤,又用那東西戳了戳虞正卿的腹部,低聲道:“現在,讓我們來好好敘一敘舊吧。”

Round 65

他們的“舊”,其實并沒有什麽好敘的。

故事要從虞正卿被他哥趕到A國讀書開始。他第一次脫離了虞正顏大魔王的管束,天高皇帝遠,過的那叫一個滋潤。那時候虞正卿沉迷于國外形形色色的社團活動,為了耍帥學的架子鼓,但是天賦異禀,居然進了學校樂團,就是在那裏,他認識了肖煦。

肖煦是樂團的吉他手,後來出來自己成立了個樂隊,把虞正卿拉了進來,兩個人就這麽勾搭上了。他們倆可謂是臭味相投,沆瀣一氣,完美的诠釋了狐朋狗友的極致。

肖煦這個人,有點神秘,家裏很有錢,還有點勢力,也是個愛玩的,有一次請他們去山裏的一個度假別墅玩,用的是直升機接送。虞正卿開始并沒有怎麽在意,他本來也是不缺錢的大少爺,這些世面還是見過的。他和肖煦一起,每天紙醉金迷,又搞樂隊又吃喝玩樂,好的時候穿過一條褲子,連雙飛都差點玩過。他的大學生活過的自由自在,豐富多彩,又沒人管着,幾乎要飄飄然了。

在他們的生活裏,沈家晗扮演着什麽角色呢?

很悲慘的,他是個跳梁小醜,是這些公子哥取笑的對象。s大裏都是非富即貴的,只有沈家晗,每天穿着洗得發白的衣褲,瘦弱白淨,性格膽小懦弱,不欺負他欺負誰?

肖煦一衆人經常把他堵在廁所裏,扒他的褲子,調笑着要看他下面長沒長那根東西,把他關在隔間裏,用拖布桶的髒水兜頭潑下去,一關一下午。等有人好心把他放出來,沈家晗也不敢回教室,回去了,還要受更多的欺負。

有一次,他渾身是髒水,縮着脖子,壯着膽子回了教室,想要再聽一節課,結果他們直接把他褲子扒了下來,團成一團滿教室的扔,教授拍着桌子都管不住。 肖煦一把扔給虞正卿,虞正卿接到了一團濕黏,惡心壞了,邊罵人邊反手扔給肖煦,濺了他一臉髒水,肖煦就大笑着把那一團褲子按到沈家晗臉上。

沈家晗又憤怒,又害怕,但更多的是對這些人深入骨子裏的恐懼,他實在不知道怎麽辦,就抱着自己光裸的雙腿,蹲在地上哭。他越哭他們越興奮,周圍都是哄笑和尖叫,他感覺有一張無形的網兜頭罩了下來,他無處可逃。

那時候,所有人的心都是飄的,仿佛沒有這麽個人玩笑不足以讓他們集體高潮似的,沈家晗明明什麽也沒做,但娘娘腔,懦夫,小婊、子...這樣的詞,他耳邊已經過的麻木了。

他雖然生氣,卻不敢反抗,生怕被打,那些拳頭揍在身上,真的很疼。他只能寄希望于肖煦他們心情好了,少為難他一些,或者勤快些給他們跑腿,就能少受些捉弄。

虞正卿在他們中,還算好說話的一個,但他那是純粹出于對沈家晗的厭惡和輕蔑。他看不起這個人,連說句不都不敢,逆來順受,哭起來跟個娘們似的,瞅着就煩。

他并不是那麽熱衷于捉弄沈家晗,有一次肖煦他們堵住沈家晗讓他跳脫衣舞,那男人居然真的一邊哭一邊把衣服抖抖索索的脫下來,露出底下瘦弱又貧瘠的肋骨。這場景并不美好,更有下賤,虞正卿看他鼻涕眼淚滿臉的樣子,皺着眉對肖煦說:“你幹嘛老揪着他不放,看着不嫌惡心?”

肖煦反問:“不好玩嗎?”

“有什麽意思。”

肖煦打量着他的神色,笑道:“你不會是心疼了吧?說起來,你平時就喜歡這種型的....”

虞正卿的臉立刻黑了:“他也配!”他說了還不解氣,給了肖煦一肘子,又上前兩步就把呆滞的沈家晗一腳踹到地上,怒道,“滾!”

肖煦在後邊哈哈大笑,虞正卿的心情更差了,以後就更不待見這個小娘炮了。

肖煦有兩個小跟班,一個叫山雞,是個亞洲面孔的瘦小男人,據說因為喜歡一部電影裏的人物才給自己取的這個外號。另一個叫猛牛,是個黑人,壯的跟座小山似的,也不知道為什麽要在華人圈裏跟着肖煦混。他們兩個唯一的共通點,就是都不太喜歡虞正卿,虞正卿能感覺到他們經常用猜疑和防備的目光打量着自己,他也不在意,仍舊和肖煦混玩。

直到很久後的一次,他們在外面玩,醉的四仰八叉的,門忽然被推開,闖進來一群人,二話不說上來就打人。

虞正卿醉醺醺的,被人一酒瓶砸在腦袋上,酒醒了大半,暴怒之下也不管不顧的擡手就打,一番混戰中,忽然響起了一聲槍響。

虞正卿一僵,回頭就看肖煦拿着槍對着一個人,剩下的落荒而逃。

他這才知道,肖煦家中可不是“有點勢力”,他老爹人稱肖九爺,是s城華人黑道堂口的老大,老窩在唐人街。山雞和猛牛都是他手下的兄弟,而今天的這些人,就是黑道上慣常來尋仇的。

彼時他們在一片狼藉的屋子裏坐着休息,虞正卿拿着塊布按着自己頭上的傷口,對肖煦說:“沒想到你還是個太子爺,以後也要和你爸一樣當大佬嗎?”

肖煦嘆了口氣,半真半假道:“當大佬有什麽意思,要是可以的話,我倒是只想當個吉他手。”

他看着血從虞正卿白皙的臉頰上滑下來,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沒跑,就是有膽量,夠義氣。以後就是自家兄弟了,我什麽事也不瞞着你。”

虞正卿皺了皺眉:“拉倒吧,我才不混黑道。”他還想着別的事,蠢蠢欲動道,“诶,你那把槍,給我看看。”

肖煦把槍掏出來遞給他,看他一臉新奇的樣子,笑道:“你以前沒玩過槍?...哦,是了,你們那不讓持槍。”

哪裏是不讓持槍,是虞正顏死活不讓他碰。虞正卿新鮮得很,翻來覆去的玩了會,把槍口對着肖煦,擺了個射擊的姿勢,比了個口型:“砰。”

山雞和猛牛看着黑洞洞的槍口,臉色立刻就變了,眼冒精光的瞪直了,像是要殺人。肖煦卻笑了起來,說:“不是這麽玩的。”他從虞正卿手中接過槍,教他怎麽握槍怎麽瞄準,幾個人歇了一會,就散了。

從那之後,虞正卿和肖煦的關系倒更近了一點。

再出去玩的時候,他們的群體中就有更多三教九流的人物,一看就是道上的人,肖煦也不避着虞正卿,還給一一介紹,當着他們的面搭着虞正卿的肩膀,說這是他好哥們。山雞和猛牛在一邊,滿臉的不贊同,卻敢怒不敢言。

他們這麽玩了大半年,山雞就出事了。

那天虞正卿走進包廂,就感覺氣氛不太對,肖煦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其他人要麽站要麽跪,山雞在地上縮成一團,鼻青臉腫,顯然已經被教訓了好一頓。

肖煦見他進來,擡起臉來,面上雖然沒什麽表情,也有些陰沉。虞正卿問:“怎麽了?”

肖煦拍了拍旁邊:“坐。”他一雙狹長的眼睛寒涼的怕人,道,“今天給你開開眼,看看道上怎麽懲治叛變的兄弟的。”

虞正卿這才知道,山雞洩露了一批貨的走向給了一個他們的死對頭幫派,導致肖煦損失慘重。肖九爺正在把名下的堂口逐步下放給他管,山雞這時候搞這一出,明顯是打他的臉。

山雞抖着聲音說:“老大....您是看得出來我平時是怎麽樣的,我對您絕對忠心耿耿,別無二心,這次是真的沒辦法了,他們抓了我媽和我弟,我實在沒有第二條路了....”

肖煦慢慢道:“抓了你的家人,你可以和我說,我不會不管兄弟的死活。但你私自把貨洩露出去,就是壞了規矩。你知道壞了規矩該怎麽辦。”他旁邊的人扔出一把刀來,哐啷一聲掉在山雞面前。

他的聲音冰冷無情,山雞知道沒有轉圈的餘地,一咬牙,撿起那把刀來,就要對着自己的手刺下去。

這時候,虞正卿忽然說了聲:“等一下!”肖煦轉頭看他,以為他要說什麽,結果虞正卿卻問,“不用麻醉嗎?”

肖煦一愣,哈哈笑了起來:“你從哪聽來的!用麻醉那是日本黑幫的規矩,一幫慫貨,切手指還有麻醉服務,全世界只此一家,是個大大的笑話。我們可不這麽幹。何況,”他目光涼涼的轉向山雞,慢慢道,“也不只是切手指。”

山雞一閉眼,把刀刃沖下,手起刀落,血光四濺。這一刀竟是把他整個右手都切了下去,山雞轉眼就倒在了血泊之中。即使這瘦小的漢子青筋暴凸,死死咬着牙忍痛,還是從牙縫洩出幾聲凄慘至極的嚎叫。

肖煦目光都不動一下:“叫人擡下去,好好包紮了。”

等到山雞被擡走了,他才看向虞正卿,見他一言不發,笑問道:“怕了?”

虞正卿臉色不太好看,看了他一眼:“狗屁。”

肖煦攬過他的肩膀,安撫道:“別怕。這是犯了事的才會這樣,幫派裏的規矩,我也沒辦法。這些事你要是不想摻和就不摻和,咱們還是玩自己的。畢竟這些事,我自己都不願意管。”

他這幾句話說的推心置腹,臉上神情也不太好,有些陰郁和無奈。不過只一瞬就消失了,他臉上又露出些尋常的笑來:“得了,今兒見了血,咱們出去樂一樂,別滿腦子都是這種東西。”

他說完就叫上了幾個人,硬拉着虞正卿去了另一個地方玩。玩到半夜,虞正卿仍舊滿腦子都是山雞扭曲抽搐的面容和那一大灘血,有些心煩的出了屋子,想抽根煙。

他一出去就吓了一跳,因為在房間外面,有個赤條條的人在蹲着哭。他仔細一看,是沈家晗。

虞正卿喝高了的腦子裏才迷迷糊糊的想起來,他們來的路上正好遇到了自習回來的沈家晗,肖煦就拉着他過來,美其名說是一起玩玩,對他來說可真是一場無妄之災。

沈家晗全身上下只有一條褪色的內褲和一個他們故意系上的領帶,看起來滑稽又可笑,這走廊上人來人往,他就這麽站着,不知道要難堪到什麽地步。

虞正卿看着他眼圈通紅,滿臉都是淚,整張臉都像被泡皺了,醜兮兮的。沈家晗一個勁的抽搭,他越看越不順眼,擡腿踢了他一腳,大着舌頭說:“就是....你這幅窩囊樣,才...才活該被欺負!”

沈家晗被他踢倒在地,抱着自己,哆哆嗦嗦的哭的更兇了。虞正卿更氣了,酒氣上頭,揪着他的領帶把他拎起來,吼道:“哭哭哭,就知道哭!什麽事就會哭...怪不得別人看不起你!小娘們!”

沈家晗抖了一會,忽然猛的擡起頭來,小聲道:“我娘,我窩囊...就活該被欺負嗎?”

虞正卿一愣,就見沈家晗像是極為激動似的,攥着他的衣服,用哭腔嘶聲道:“就算我娘炮,窩囊,是個懦夫,那又怎麽樣!啊?我做什麽了啊!”

他哭的渾身都在抖,淚水成串的從抽搐的臉頰上流下來:“我也是辛辛苦苦,好不容易用獎學金考上的大學.....也在認真念書,好好生活着,我誰也不想得罪,誰也沒招惹過!可是,憑什麽啊?憑什麽你們就可以這樣糟踐人?”

虞正卿被他突然的爆發驚呆了,抓着他衣襟的那雙手瘦的指骨突出,青筋暴露,用了最大的力氣,好像抓着最後的浮木似的,雖然虞正卿輕易就能把它推開,卻鬼使神差的一動不動。

不知道是酒精還是別的什麽,他的嗓子卡殼了:“你...你為什麽不....”

“為什麽不反抗??”沈家晗猛的擡起頭來,被淚水模糊的雙眼裏迸射出哀凄而仇恨的光芒,“我怎麽反抗?反抗就要挨揍,我越反抗,他們就會越變本加厲的找我麻煩!我是膽小,怕痛....那有錯嗎?!你以為我是你嗎?你虞正卿當然可以随心所欲,要什麽有什麽,沒人敢欺負你!可是我....”他聲音抖的不成樣子,“我就是一個普通人...我就想好好過我的日子,怎麽就這麽難呢.....”

他脫力的松開了手,埋着頭小聲的哭了起來,剛才那爆發只是悲憤之中僅存的力量,現在他平靜下來一點,就開始害怕虞正卿的報複了。

誰知戰戰兢兢的等了一會,那邊卻傳來一個聲音:“你走吧。”

他驚訝的擡起頭來,滿臉狼狽的淚水,結結巴巴的說:“可是,肖煦...讓我....”

“我說讓你走了!”虞正卿不耐煩的吼了句,“快滾!”他背過身去,只留給沈家晗一個背影。

沈家晗呆滞了半晌,連忙胡亂撿起地上的衣服,抱着頭也不回的跑了。

虞正卿回了包廂,酒過三巡,眼看喝的都差不多了,幾個人都暈了,互相攙扶着出了包間。猛牛一眼就看到門口的沈家晗不見了,說:“這小子膽子肥了,竟然敢跑!”

另一些人也醉醺醺的叫:“媽的!這小子敢跑,要是被我抓住了,非幹死他不可!”其他人嘿嘿笑了起來,顯然已經在盤算下一次怎麽整人了。

虞正卿忽然開口道:“是我讓他走的。”

猛牛一愣,臉上就出現了些怒容,其他人也有些尴尬,都不說話了,悄悄的看向肖煦。

肖煦看了虞正卿一眼,笑着攬過他的肩膀:“行了,都喝多了,回家睡覺去。”

Round 66

因為有了這次,虞正卿擺明了護着沈家晗,其他人都在暗中揣摩着肖煦的意思,他沒帶頭,就沒人再動沈家晗。他倒是過了一段較為平靜的好日子。

直到一天下課,虞正卿推開廁所的門,就聽見一陣哀哀的叫聲,聽到有人進來,就馬上消失了。虞正卿撒了個尿,洗完了手,卻沒有走,反而環視一圈,果然看到一個隔間底下的縫裏,露出亂七八糟的幾只腳。

他踹了下門,裏面的人動了一下,傳出一陣粗魯的咒罵:“狗、娘養的,別打擾哥們快活!”

虞正卿粗聲粗氣的說:“兄弟,人多了才快活,算我一個!”

那邊靜默了一下,伴随着陣陣嘿嘿的淫邪笑聲,門打開了:“來吧!”

出現在虞正卿面前的是一副肮髒的場景。沈家晗被硬按着坐在馬桶蓋上,嘴上捂着一只黢黑的大手,眼眶通紅的瞪着,圍着他的有三個人,其中一個是高大的黑人壯漢,側過身來的時候,褲裆還是開的,露出裏面鼓鼓囊囊的一大坨。

沈家晗一見到他,就猛的睜大了眼睛,嘴裏唔唔出聲,竭力發出求救的聲音。

虞正卿面色沉的要滴出水來:“你們在做什麽?”

猛牛和那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嘿嘿笑了起來,笑聲中的意味不言而喻,還帶着些針對虞正卿的嘲諷和挑釁。虞正卿猛的一錘門板,哐啷一聲巨響伴着他的怒吼響起來:“我問你們在幹什麽!”

猛牛這才止住了笑,帶着點被掃興的不快,斜着眼睛看他:“還能在幹什麽,你看不出來啊。”

虞正卿怒道:“我說了不準動他!”

猛牛臉也拉了下來,嘲諷道:“小子,你算什麽?我們憑什麽聽你的?”

虞正卿二話不說就要擠進隔間拽人,猛牛和那兩人對視一眼,推搡着出了隔間,小山一樣堵在門口,把裏面的沈家晗擋的嚴嚴實實。

虞正卿看出這意思了,猛牛老早就看自己不順眼,這是趁這個機會和他作對呢,就冷笑道:“讓開!”

猛牛不緊不慢的拉上褲鏈,被膚色反襯的白生生的眼仁泛着點渾濁的紅光:“不讓又怎麽樣?這個小娘們原本就是被人玩屁、眼的,別人玩可以,我玩就不行?”

虞正卿一股氣血都充上了頭頂,環顧四下,到洗手臺下,對着一個鏽掉的管道猛踹了兩腳,雙手反方向一掰,硬生生把那截鋼管從牆上扯了下來。

猛牛看着,哈哈大笑了起來:“怎麽,你要和我動手嗎?”他的體型足有虞正卿的兩倍大,肌肉塊塊分明,像網繩兜不住的水氣球,膨脹着凸出身體。

雖說猛牛也見過虞正卿打架時的狠勁,但由于對自己體型的極度自信,他還是不相信這個對他來說過于“嬌小”的亞洲男人真的敢和他動手。他像看着一個在他腳邊亂吠的吉娃娃似的,居高臨下的看着虞正卿。

然而他放肆的笑聲還沒到一半,就感覺頭上傳來一陣碎裂般的劇痛,震顫感劇烈的讓他的大腦在頭蓋骨裏七上八下的搖晃,猛牛眼前一片血紅,他原本以為是自己過于憤怒,後來才發現是從額頭上流下的血糊住了眼睛。

旁邊兩個人下意識的就撲了上去,但事出突然,他們手無寸鐵,一邊一個被虞正卿掄着鋼管敲在了骨頭上,慘嚎着倒在地上。

猛牛這才反應過來,他真的像只氣勢洶洶的野牛向虞正卿沖了過來,一邊從後腰掏出槍指着他,一邊怒吼着把鋼管從他手中搶過來扔向一旁。

他掐着虞正卿的脖子,臉部紫漲,襯着棕黑色的皮膚像只有毒的癞蛤蟆一鼓一鼓,他想,就是這個嚣張的小子,仗着老大喜歡就半路進了幫派,還不知感恩,目中無人,現在事事都壓他一頭....

猛牛急促的呼吸着,粗大的手指扣上了扳機。

倒在地上的人好不容易站起一個來,撲上來抱住了他的手臂,另一個拉着他的褲腿:“...猛牛,不要沖動,你動了他,老大那邊不好交代啊!”

猛牛大睜着拉滿血絲的眼睛,握着槍的手又有些抖了。

熱血褪去後,理智又重回了身體裏,不行,要是肖煦真的怪罪下來,他承受不起那種後果....

虞正卿死死扒着那只能籠住他整個頭的大手,聽出他們不敢動自己,憑着一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狂勁,冷笑道:“有膽就開槍啊!”

那把抵在他頭上的槍立刻又向前頂了下,猛牛直愣愣的瞪着他,僵持了一會,虞正卿忽然暴起,反手一巴掌呼到他頭上:“你他媽不敢開槍就別擋路!”

猛牛猝不及防,被他一巴掌扇的右耳朵嗡嗡作響,槍也掉了手也松了,虞正卿趁機脫身,朝着他的肚子就是一腳,猛牛怒吼着跳起來,缽大的拳頭就朝虞正卿臉上招呼過來了,結果卻被那兩個人拉着拽着:“.....不不不....不能動他!”

現在的事捅到肖煦面前還算是他們占理,要是虞正卿也帶傷了,結果怎麽樣可真不好說了。

虞正卿也喘着粗氣,毫不退讓的和猛牛對視着,他的面容俊美兇煞,帶着一股子與生俱來的戾氣。

猛牛攥緊了拳頭,眼睛血紅,恥辱和憤怒讓他恨不得把這小子生吞活剝了,他猛牛就算放到道上也是有赫赫兇名的人物,哪裏受過這種窩囊氣??他咽不下這口氣來....卻偏偏不敢動他!

虞正卿等了一會,才走到隔間裏,踢了癱軟在地的沈家晗一腳:“起來!”

沈家晗這才抖抖索索的扶着馬桶站起來,跟着他的後面出了廁所,一出去,剛才還勉強忍着的眼淚立刻又流了滿臉。

“謝謝....謝謝你....”他邊抹眼淚邊說,一副感恩戴德的樣子,好像已經把虞正卿以前欺負他的事忘了個幹淨。

虞正卿是真不待見他這幅哭唧唧的樣兒,心煩意亂的吼他:“不準哭!”

沈家晗立刻吸着鼻子,拼命把嗚咽咽回了嗓子裏。

誰想到,這件事還沒完。

猛牛和那兩個人果然把事情捅到了肖煦那裏,虞正卿被一個電話叫出去,在一個陰暗的小巷裏,看到了常玩在一起的幾個人。肖煦靠在牆邊,猛牛的頭包的粽子一樣,旁邊兩個手臂打了繃帶,而在他們身後....是被反綁着手臂,塞着嘴,滿眼驚恐的沈家晗。

虞正卿愣了下:“肖煦,你這是什麽意思?”

肖煦臉龐從陰暗的巷子裏轉過來,仿佛還帶着點那黑暗的寒涼,但他的口氣卻還是溫和的:“正卿,你知不知道,幫派內部不準私下鬥毆?”

虞正卿明白過來,抿緊了唇。

肖煦道:“雖然你不完全算幫裏的人,但好歹一起厮混了這麽久...你打傷了兄弟,現在告到我這裏來,總要給個個交代。”

虞正卿冷笑道:“砍手?”他胸膛不穩的上下起伏着,指着猛牛怒道,“是他們先動沈家晗的!”

“嗨。”肖煦笑着搖搖頭,“那個小娘們算什麽,何必為他傷了兄弟情義?我們本來不就以捉弄他為樂嗎,玩一玩而已,你這是怎麽了,忽然轉了性了?”

虞正卿黑着臉,不說話。

他也弄不清自己的心思,他還是看不起沈家晗的,這點并沒有改變。但是那天他聲嘶力竭的一陣剖白後,虞正卿感覺到有什麽東西默默的改變了,這點懵懵懂懂的善意雖然還不成氣候,微乎其微,但他不想看到沈家晗被人以這種方式侮辱。

肖煦看了他一會,忽然換了個話題:“你知道吧,我老爸人稱肖九爺,道上都說九爺縱橫黑道這麽多年一直順風順水,但其實他也栽過跟頭。他栽在他最親近的兄弟身上,他最得力的副手和他最喜歡的女人勾結在一起,那次,險些讓他丢了命。所以我從小就知道,中國有句古話,怎麽說來着?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裳....你懂我意思吧?”

虞正卿煩躁道:“我不懂!肖煦...你到底想怎麽樣!”

肖煦哥倆好的攬過他的肩,把他掰過來對着沈家晗的方向,笑道:“也沒什麽。念在你是初犯,也不知道道上的規矩,我這次就不動你了。但是兄弟們要一個交代,所以....”

他眼睛掃了一下,立刻有人把沈家晗按着跪了下來,趴在地上,扒下褲子。

猛牛呼哧呼哧的喘着氣,盯着沈家晗白生生的屁股蛋,肥厚的舌頭舔着嘴唇,一邊朝虞正卿迸射出得意的仇恨目光。

虞正卿瞪大了眼睛:“你....”

“今天呢,就讓兄弟們樂呵樂呵,你要是喜歡他,就給你來第一個,過了這次,咱們還是好兄弟,再沒有嫌隙...嗯?”他拍了下虞正卿的背,笑吟吟的,“去啊。”

回答他的是虞正卿兇猛的一拳,肖煦險險避過,挑了挑眉。

虞正卿一把抓住他的領子,氣的臉都扭曲了,怒吼道:“肖煦,你他媽當我是什麽?你要我在大庭廣衆下和他辦事給你們看,你這是在玩他還是玩我?你成心的是不是!”

肖煦看了他一會,輕巧的推開他的手:“何必這麽生氣?”他聳了聳肩,“你不願來,我來好了。給你看,總行了吧?”

他說着就朝沈家晗走去,那瘦弱的男人滿臉都是淚,拼命搖着頭,嘴裏發不出聲音,就一個勁的用哀凄求救的目光朝虞正卿看去。肖煦一把把他提起來,立刻有兩個人架住了沈家晗,讓他撅高了屁股。

肖煦慢條斯理的解着皮帶,胳膊卻忽然被一只手攥住了。

虞正卿面色極為難看,嘴唇動了動,半晌才道:“...別動他。肖煦,就當給我個面子。”

他難得放軟了聲音,擺出低姿态來,肖煦卻并不買賬,搖了搖頭道:“正卿,我已經給你很多次面子了,這次再給你,我這個老大就不要當了。我早跟你說過,幫會裏有規矩,壞了規矩,就要付出代價。我對你已經夠寬容的了,這次,只是個小小的教訓。”

他話音剛落,就有兩個人架住虞正卿,把他往後扯去,沈家晗見見勢不妙,瞪大了眼睛,拼命的掙紮起來,喉嚨裏都發出嗬嗬的聲音。

有人劈頭蓋臉的給了他幾拳,拳腳落到身上,痛得他渾身都抖了。沈家晗滿含淚水的眼中出現了一絲絕望,卻還像垂死的小動物那樣,以微弱的力氣反抗着,與其說那是反抗,不如說是臨死前的抽搐。

虞正卿滿眼血紅的看着這邊,忽然一腳踩在旁邊人的腳上,猛的掙脫出來,往前一撲,別人還沒看清,他手裏已經多了一把槍。

肖煦頓了下,摸了摸自己的後腰,笑了下:“手挺快啊。”

黑洞洞的槍口直指肖煦,旁邊的人都變了臉色,紛紛作勢前沖,肖煦卻擺了擺手,那幫人只得停下。

猛牛不敢上前,目眦欲裂的瞪着虞正卿:“老大平時怎麽對你的,你敢用槍對着老大??你這個婊、子養的不識好歹的臭小子!”

虞正卿沒理他,他舉着槍,對肖煦道:“放了他。”

肖煦慢吞吞的看了他一眼,眼裏說不出是什麽神色:“正卿,你知道這樣做的後果嗎?為了這麽個小娘們,不值得。”

虞正卿額角都是細汗,咬牙道:“放了他!”

肖煦道:“我不放,又怎樣?你真敢沖我開槍?”

他明顯也來了怒氣,哼笑了一聲,抓過沈家晗按在身下。虞正卿急怒攻心,手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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