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Chapter (11)

抖了:“你放開他!我讓你放——”

“砰——”

劃破天際的一聲槍響,肖煦難以置信的睜大了眼睛,在憤怒與劇痛中勉強擡起胳膊,一個黑漆漆的洞出現在他的手臂上,鮮血泉流一般湧出,轉眼間就染紅地面。

巷子裏立刻就亂了,所有人都一窩蜂的沖向肖煦,那把槍掉在了地上,虞正卿看着自己顫抖的手,又看向越過人群,滿頭冷汗的和他對視的肖煦,那雙眼睛裏滿是被背叛的痛意和怒意,交織在一起,亮的怕人。

猛牛高喊了一聲:“先送老大去醫院,再來兩個人,把那小子抓住,別讓他跑了!”

虞正卿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臉朝下按着跪在了地上,他的眼前一片猩紅,都是緩慢的流淌過來的血——肖煦的血。

他看着那暗紅到發黑的顏色,忽然一陣難以壓抑的心悸和惡心,彎下腰劇烈的幹嘔起來,直到把胃裏面的酸水吐了個幹淨,還是天旋地轉,太陽穴針刺一般的痛。

那之後的事情,虞正卿不太記得了。他被押到了一個什麽地方,受了一些拳打腳踢,但還沒等見到那個大名鼎鼎的肖九爺,就有人偷偷把他從那裏撈了出來。所有證件手續準備齊全,他飛快的被遣送回了國。如果留在那裏,恐怕不是牢獄之災那麽簡單的了。

作為代價,虞正顏損失了所有在A國的地上和地下勢力,他安插的人一夜之間被一鍋端了,多年的試探和籌謀成了一場空,并且那位肖九爺放了話,在他有生之年,虞氏都別想在A國立足。

Round 67

肖煦用槍抵着虞正卿,在沈家晗驚恐的目光中出了便利店的門,把人逼進了一條小巷子裏。這巷子狹窄幽暗,空無一人,和他們當年的情況何其類似。

肖煦讓虞正卿舉起雙手,上上下下檢查了一遍,确認沒有武器了,才放下心來。虞正卿看着他摸索,忽然問了一句:“你的手....現在怎麽樣了?”

肖煦一頓,動了動自己的左臂,道:“還行。只不過,做吉他手是不可能了。”

他又是一笑,虞正卿卻覺得胸口一陣悶堵,張了張口,還是閉上了。

他想說當年那一槍是走火,他沒打算給肖煦胳膊上開個洞的。但他又想,說了有什麽用呢?事情已經發生了,跟何況,如果當時肖煦不停手,虞正卿都不清自己會不會開槍。

肖煦見他沉默不語,繼續道:“其實我早就知道,要幹我爸這一行,遲早是要吃槍子的。”他有些嘲諷的勾了勾嘴角,“...但我真沒想到,我身上的第一枚槍傷竟然是你給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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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卿,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說,我對你不好嗎?你半路進的這個圈子,兄弟們都不服,你行事張揚,得罪了人也不知道,我都替你壓下來了。為什麽?因為我就看你順眼,和你投緣,把你當親兄弟看,處處護着你。而你呢?”他壓低了聲音,“你回報我什麽了?”

他忽然一槍托砸在了虞正卿的肩膀上,這一下就像有人掄着一把巨錘把他夯在了地上,虞正卿啊的痛叫一聲,捂着肩膀半跪了下去。肖煦又把他提起來,一膝蓋頂到他肚子上,虞正卿反射性的幹嘔起來,肖煦又拎起他的領子,怒道:“...你請我吃了一顆子彈!”

虞正卿勉強扶住牆,啞聲道:“肖煦!我沒想過傷你...你該放了沈家晗,幹那些事,我惡心!”

肖煦氣極反笑:“惡心?你現在倒覺得惡心了?欺負沈家晗的時候沒你一份?玩他的時候你沒摻一腳?你敢說你沒罵過他,沒打過他?別傻了正卿!你本來就是我們的一份子,現在才想起來惡心,是不是太晚了?”

“再說,沈家晗算什麽?一個窩窩囊囊的小娘們,你犯的着為了他和我翻臉?”

虞正卿定了定神,抓着肖煦的胳膊,用從未有過的沉穩語調說:“肖煦,沈家晗是窩囊,你不喜歡他,看到他讓他滾就是了!再不行,打他一頓也可以,但是那樣對他...沒意思,也沒有必要!”

肖煦冷笑,了然的點了點頭:“我算是看出來了,你是懂道理了,良心發現了,變成大善人了!你打傷了兄弟,我不需要給一個交代?你知不知道你積怨已深,有多少人等着我發落你!我一根手指都沒碰你的,拿沈家晗搪塞了事,這都不行?你現在看不起我們了,覺得我們幹的事髒了,我告訴你,殺人放火,欺男霸女,混黑道的本來就是這樣的!我以後,遲早要幹更多,更髒的事,不管我喜不喜歡,都沒辦法!”

虞正卿臉色不好,咬着牙扭過頭去:“...我不幹!”

肖煦反手就甩了他一耳光,厲聲道:“你現在才發覺我們不是一路人了?晚了!”

虞正卿口角溢血,那把槍就直直的頂在他肚子上,肖煦仇恨的目光像刀子一樣淩遲着他,他也覺得沒什麽好說的了:“你說吧,到底想怎樣?給我身上也開個洞?”

肖煦冷笑:“一個?哪兒夠。你知道我這人一向睚眦必報,你跟我走,我會慢慢的,一絲不差的還回來。”

連虞正卿都感覺背後被抽了筋似的一軟,他想想肖煦那些整人的手段就不寒而栗,死死咬緊了牙關。

在肖煦推搡着要把虞正卿帶出巷口的時候,忽然呼嘯馳過幾輛車,剎住後幾個人跑了下來,亮出證件:“警察!放下武器,舉起雙手!你們是誰.....?”

随後就是一陣混亂的聲音,似乎還動了手,虞正卿知道,一定是肖煦留在巷外守着的人和警察起了争執。

肖煦身形一頓,回頭看了他一眼,陰狠道:“算你運氣好。下次,可沒這麽好運了。”

抵着他的堅硬消失了,肖煦撤開身,留給他一個風衣飄揚的潇灑背影。他悠哉悠哉的走到那邊,也不知道看了什麽古早電影,流裏流氣的說了句:“阿sir,我可是良民。”

警察都愣了:“什麽阿sir...我們是人民警察!有人報案....”

虞正卿知道肖煦暫時放過了他,捂着抽痛的腹部走出巷子,剛蹒跚着過了個拐角,就有人将他拉進另一條岔路裏。

虞正卿下意識的就要反抗,那人低聲道:“是我!”

着場景又和記憶中的有些類似了,虞正卿回頭看到林意那張大臉,眉頭就是一跳。

虞正卿那嬌弱的自尊心受到的創傷到現在還沒有完全愈合,他煩躁的甩開抓着他的手,沒好氣的說:“幹什麽!”

林意緊緊盯着他:“你....還好嗎?”

“什麽好不好的?”虞正卿皺着眉,嘴裏嘶嘶抽着氣,暗恨肖煦下手又毒又重。

“沈家晗聯系了我。”他看着虞正卿挑高的眉頭,咳了聲,“...是我之後差人給他的電話號碼。”

虞正卿好像明白了什麽:“那些警察....”

“是我的人。”林意道,“肖煦的身份,不好随便報案,當街械鬥起來也不好,我出門在外,人帶的不夠多。”

虞正卿盯着他,許久才說:“....你倒是什麽都知道了。”

林意遲疑了一下。其實也不是什麽都知道了,他确實派人去查了虞正卿以前的事,但因為發生在國外,這件事又被虞正顏諱莫如深,他也只知道虞正卿為了什麽人得罪了A國某個幫派大佬的兒子,而A國數得上名的華人幫派就那幾個,林意稍一排查,就确定了肖煦的身份。

他又去查了沈家晗的履歷,這人從小在孤兒院長大,所幸自己争氣,課業成績優秀,靠獎學金上了s大,大概一年前悄悄回的國,和虞正卿惹事的時間很接近,不知道是放棄了學業還是什麽。

林意憑着他驚人的想象力,把這些資料串聯在了一起,試探的問:“...你是為了沈家晗得罪的肖煦?”

虞正卿嫌他說的肉麻,擰着眉含糊道:“算是吧。”

林意都不知道自己心裏突然蹿上的那股難受勁是什麽,他聽不出自己語調裏酸溜溜的意味:“...你喜歡他?”

虞正卿可煩死這個問題了,為什麽他就非得喜歡沈家晗不可啊!他鼻子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吼了句:“放屁!”

林意看着他的樣子,倒像是因為心虛而忽然揚高了聲音似的,他斜眼看着,冷冷道:“說起來,那個沈家晗,長的倒和我有點像。”

虞正卿氣的跳腳:“沒有!胡說!你別亂講!”

林意懷疑的看着他:“你第一次見我的時候,為什麽非要...”他頓了下,“那個樣子?你不覺得我和他長得像嗎?”

虞正卿煩躁道:“那有什麽關系!”他別別扭扭的說,“我喜歡的又不只這張臉。林意,別瞎想。”

林意原本還滿心疑慮,卻被他這句話奇跡般的安撫了下去,他都驚疑于自己情緒轉變之快,他看着虞正卿不太自在的扭過去的臉,心裏忽然生出一股熨帖的暖意來,便也止住了這個話題,拉過他:“走吧,跟我回去。”

誰想到,虞正卿又一次推開了他。

那雙琥珀色的眼睛投來審視的詢問意味,虞正卿揚高了下巴:“你想清楚了?”

林意瞬間像被從頭到腳澆了盆涼水似的,一下子清醒了。他有些磕巴的說:“我...我帶你去處理傷口。”

虞正卿看着他躲閃的神色,臉瞬間黑了下去。他冷笑一聲:“用不着!”

他轉身就要走,林意趕忙拉住他:“得盡快處理下傷口,你嘴角都流血了,要去醫院的!”

“去醫院我不會自己去?要你管?”虞正卿甩開他,“林意,我不愛聽這些叽叽歪歪羅裏吧嗦的,你要是不能說出點我愛聽的,就別跟我說話!”

林意知道他愛聽什麽,但他不能說。他的理智鑄起了一道堅固的高牆,每每他站在這道高牆下,他的內心都有一個聲音在說:不行,不可能的。

林意知道和他來硬的不行,吵也沒用,就深吸了一口氣,放柔了聲音道:“虞正卿,現在你大哥和那個肖煦都在找你,一旦你被其中任何一個人找到,處境都非常危險。我只是擔心你。”他試探着,從後面輕輕環住了虞正卿,他們從未這樣溫柔的相擁過,林意微微紅了臉,“你先和我回去,給我點時間....這件事,我們之後再談,好不好?”

虞正卿沉默着,林意環着他的腰,臉貼着他柔軟的發絲,忍不住把手攬得緊了一些。

但是虞正卿還是推開了他,回過頭,譏諷道:“緩兵之計,嗯?”

林意臉上的紅暈褪了個幹幹淨淨。他幾乎要恨虞正卿了,為什麽他就這麽倔,這麽軟硬不吃?強迫這男人做一件不願意的事,簡直比登天還難!

虞正卿冷哼道:“別和我來這套。如果你說不出我想聽的,就永遠別想我和你走。”

林意臉色都變了,他只要一想到虞正卿死活不和他走,他在外面可能遭遇什麽樣的危險,心就像被在油鍋上蒸烤似的,但那套“我是為了你好的”論調和虞正卿根本說不通,他攥緊了拳頭,咬着牙道:“虞正卿,你是在威脅我嗎?”

他心裏着急,也口不擇言了起來,激動道:“用這種手段逼別人和你在一起,未免太不入流了吧!你為什麽總要勉強人?你為什麽...就不能放過我?”

虞正卿像被刺了下似的,一把揪住他的領子,怒聲道:“我逼你?我勉強你?林意,承認句喜歡我,就這麽難嗎??”

林意臉色青一陣白一陣:“虞正卿,你哪來的信心,怎麽知道我一定喜歡你?”

虞正卿跳了起來,指尖都快戳到他的鼻子,怒道:“傻、逼,你滿臉都寫着呢!”

見林意被他這一句噎的說不出話來,虞正卿強壓下自己急躁的怒氣,直視着他的眼睛道:“林意,你現在不承認,沒關系,我可以等,等到你那個榆木腦袋明白過來。但我從來沒幹過這麽耐心的事....不要讓我失望。”

Round 68

林意最終還是沒能帶走虞正卿。他無法直視那雙高傲又堅定的琥珀色眼睛,明明虞正卿才是做錯了事的人,他卻從那裏感受到了自己的卑劣與怯懦。

虞正卿總是這樣步步緊逼,把他弄的方寸大亂,不知所措,林意一退再退,到現在終于覺得自己需要好好想一想,到底該拿這個男人怎麽辦。

......

虞正卿帶着一身傷回了便利店,沈家晗一如往常大驚小怪的上上下下檢查他的傷口,兩眼淚水汪汪,要不是虞正卿瞪着他,恐怕早就哭出來了。他提前下了班,回家看到了傷口,面色又刷的白了下來,上藥的手都抖抖索索,跟得了帕金森似的。

虞正卿一把拿過消毒棉簽和藥水,不耐煩的把他推到一邊,自己動手,不甚熟練的處理傷口。

沈家晗在一邊看着,低着頭,半晌才抖着聲音說:“對不起...我真沒用....”

“我原本想,我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我不能在那樣任人欺負,要堅強起來....可是一看到肖煦,我就....我就怕的要命....”他掩住臉,嗚嗚哭了起來。

虞正卿這回倒是沒罵他,但也沒再說什麽。要虞正卿安慰人,這是不可能的事,何況他覺得,男人的事應該自己挺過去,要是沈家晗真的不一樣了,也不用他做什麽了。

他放任沈家晗哭着,自己纏了纏保鮮膜,去洗了個澡,回來的時候那瘦弱的男人還蜷縮成一團抽泣着,他就拿了吹風機自己吹頭發。

沈家晗家的吹風機是最老式的那種,吹了一半,吹風機越來越熱,虞正卿沒經驗,不一會頭發就燙的能煎雞蛋,貼到他耳朵上,燙的他大叫了一聲。

沈家晗一聽就止住了哭,急急忙忙的沖過來:“怎麽了怎麽了?”

虞正卿黑着臉,捂住一邊耳朵不說話。沈家晗小心翼翼的移開他的手,看到那白皙的耳垂上紅了一大片,更加慌張的說要給他找燙傷膏,連聲說着對不起,被虞正卿拉住了。

“算了。”他随意揉了揉耳朵,“你洗把臉去....還有,給我找個包。”

沈家晗楞住了,他猜測着這句話的意思:“....你要走了?”

“嗯。”

“這麽快啊?”沈家晗有點不安的絞緊了雙手,“是不是你在這裏住的不舒服了...還是吃的不合口味...”

虞正卿罵他:“蠢貨。”看那個瘦弱的男人還愣愣的反應不過來,他耐着性子解釋,“肖煦已經找到這裏了,我再待下去就是找死。”

“哦。”沈家晗這才反應過來,也覺得自己蠢極了,有些黯然的垂下了頭,“那我...我給你找包去。要多大的啊,什麽樣子的?”

“随便。”虞正卿應了一句,起身出了卧室。

屋裏只留沈家晗一個人愣愣的抱着吹風機,發了一會呆。其實他也知道,虞正卿在他這裏住的并不舒服。就像這種老式的吹風機,簡陋的卧室,硬邦邦的床,寡淡的飯菜.....虞正卿和他們都格格不入。沈家晗知道他喜歡吃甜食,偶爾會把目光投向電視上精致又昂貴的甜點廣告,但那些牌子他都買不起。

雖說這樣說有點奇怪,他也不敢說出來,但他時常覺得,虞正卿對他來說,就像什麽稀有的奢侈品,某種名貴的寵物,而他養不起,保護不好,戰戰兢兢,生怕會弄壞弄傷。

沈家晗愣了一會,拍拍臉,把這些不着邊際的想法甩出頭腦,起身找包去了。

包找到之後,虞正卿并沒有接過來,反而給他一張卡,讓他去離這裏最近的銀行取出包所能裝的最多的現金。沈家晗愣了一下,沒多問什麽,就同意了。離開之前虞正卿對他說:“快去快回。”

因為得了他的叮囑,沈家晗不敢耽誤片刻,拿着包就出了門,因為匆忙,他并沒有注意到附近比以往多出一些的人。

他取了錢,小心的把包護在胸口回了家,虞正卿接過去,問:“樓道裏有人嗎?”

沈家晗回想了下,搖了搖頭:“沒有。但好像,單元門門口....有人守着。”到現在他也明白了,“你是說,肖煦....?”

“他肯定會派人來守着,但不一定今天就來抓我。”他了解肖煦的個性,他過于自信,喜歡像野獸折磨食物一樣慢慢來,既然已經摸清虞正卿的位置,他就不會急躁,正因為如此,虞正卿就要抓緊他松懈的空隙,利用這點可憐的時間周轉。

沈家晗說:“你今天就要走?”

“嗯。”虞正卿把錢包裏的幾張卡都抽了出來扔給他,“這些,都給你用了。”

沈家晗手忙腳亂的接住:“诶?不不不,我不能要....”這麽說着的時候,虞正卿已經走到了窗邊,沈家晗愣了愣,驚道:“你要跳窗子啊?會不會受傷?太高了,還是走門吧....”

虞正卿沒理他,徑自打開了窗子,底下是一條幽幽的小巷,隔着的一道牆剛好是那天追他的黑衣人以為他翻過去了的那面,底下大大小小的一堆垃圾箱。

他把腿邁出去,踩在二樓的窗沿上,一手抓着防盜欄杆慢慢降下來,踩在空調機上站穩,随後迅速的跳上了那面牆,又跳上了一個垃圾箱,最後貓一樣悄無聲息的落了地。

沈家晗捂着嘴,看着他驚險萬分的動作,吓的一顆心撲通撲通的跳。直到虞正卿順利落了地,他才長出一口氣,看着那個修長的身影趁着夜色,迅速的消失在巷子裏,才很傻的擡起手,悵然若失的揮了揮。

這邊虞正卿出了巷子,心裏計算着虞正顏養的那批黑衣人趕過來的時間。上次他在旅館刷了卡,不過半個小時,他們就來了,剛才用卡取了錢,他們應該很快就會趕來這裏,如果正好和肖煦布置在周圍的人對上,一定能給他創造更多的時間。

虞正卿心裏有些複雜,他以前可沒想過自己會過上這種間諜特工似的生活。以後該怎麽辦呢?林意不松口,他就不會退卻,這又是一場艱辛的拉鋸戰,可其實他自己心裏,都沒有必勝的把握。

其實人的心思哪有那麽好猜的?虞正卿憑借的不過滿心的熱望與不可一世的自信,可如果林意一直往上潑冷水,再堅信的事情也要動搖。他不禁想,要是林意打定了主意不跟他,那該怎麽辦?

虞正卿也不知道。他也只能像現在這樣,走一步看一步。這種受人制肘的無力感讓他憤恨,迷茫,可他越恨林意一分,就越放不下一分。

走着走着,虞正卿的腳步也慢了下來。他憤憤的踢了踢地面,決定打個車,往郊外走,那裏人少,更好躲一些。可是還沒等他走出這條長長的巷子,就有兩只手從他後面伸出來,死死的捂住了他的口鼻。

虞正卿睜大了眼睛,拼命的掙紮着,可是掩着口鼻的手帕上有一股古怪的味道,讓他眼前越來越模糊,力氣飛快的流失,身子漸漸軟了下去。

可惡.....還是被抓到了嗎!

這是他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個想法。

......

虞正卿醒過來的時候,眼睛上蒙着一層黑布,他應該是坐在一張椅子上,雙手被反綁在身後。許久,耳邊才傳來一陣腳步聲,聽着十分清晰,像回響在什麽空曠的地方,也許是倉庫。

肖煦竟然還特意找了個倉庫炮制他?虞正卿心裏打顫,還有點破罐子破摔的輕松,反正肖煦是不會放過他的,還不如早完事早了一樁心結。

那個腳步聲漸漸接近了,眼前暗了一些,應該是有人站在了他面前,虞正卿也不吭聲,等着他發難,就感覺一只冰涼的手撫上了他的臉頰。

虞正卿打了個哆嗦,覺得有點怪異,偏了偏頭。那只手锲而不舍的跟上,繼續在他頰邊和頸項處流連,他這才感覺出不對來,惱怒道:“你是誰?肖煦讓你來的?”

那只手頓了下,又游上來,輕輕揉了揉他的唇瓣。虞正卿感覺仿佛被一只冰涼滑膩的毒蛇纏上了,他惡心的要命,想都不想的張開了嘴,狠狠咬向嘴邊的手。

誰想到那人仿佛知道他要幹什麽似的,手指輕且快的一擡他的下巴,虞正卿兩排牙齒咔的撞到了一起,震得他舌根發麻,牙齒隐隐作痛。

他這下可氣大了,扯着嗓子怒吼:“混蛋!你是誰?一聲不吭什麽意思??”

那人仍舊不說話,反而俯下身來,親上了他的嘴唇。

唇上一熱,虞正卿一僵,随後渾身毛都要炸開了,他想要咬住那在他嘴邊肆虐的唇舌,卻被先一步掰住了下巴,被迫張大了嘴,任那人細細舔上了他的舌頭也牙龈,纏綿又溫柔的流連着。

那唇舌又慢慢移向下面,經過揚起的下巴,脖頸,喉結,鎖骨,然後有手指解開了他襯衫的第一顆紐扣。

虞正卿雙手被反綁在椅子上,椅子又被固定在了水泥地上,他暴怒的掙紮着,青筋暴露的雙臂帶着椅子連連晃動,以要掀起一塊地皮的氣勢拼命的晃動椅子,怒吼道:“住手!你敢,你敢....”

他氣的眼睛都要冒火了,被一個陌生人肆意的玩弄身體,這是怎樣的一種恥辱——顯然是虞正卿不能承受的。

那人絲毫不為他的怒火所動,不緊不慢的繼續着手上的動作,不一會,虞正卿就已經衣襟大敞,袒胸露腹了。

陌生人的唇舌由脖頸移向胸膛,他的嘴唇幹燥起皮,滑過虞正卿身上,帶來一陣麻麻的刺痛,可是随及而來滑膩的唇舌又彌補了這點不足,帶來一陣惡心的酥軟,虞正卿發着抖,感覺那人極為貪婪的咬住他的皮肉,大口吮吸着,不用看都知道一定留下青紫的印子了。

虞正卿上下兩排牙齒都在咯咯打顫,一半是氣的,一半是吓的,他知道這種處境無法反抗,背上都出了一層冷汗,強忍着惡心道:“你是誰?是誰讓你來的?你叫肖煦來,我要和他說話!”

那人還是不說話,只用由冰涼變得滾燙的大手撫摸着他的胸膛,腰側,虞正卿忍不住了,他氣得全身都在顫抖,怒吼道:“滾開!惡心,變态....別碰我!肖煦,叫肖煦來,我有話問他!”他扯着嗓子喊,“肖煦!肖煦!你他媽在哪?出來見我!”

他不信肖煦會這麽對他,就是砍他手腳,喂他吃幾個槍子,都不該用這種方法侮辱他!但是不是肖煦,又能是誰?!

虞正卿又驚又怒,大腦飛快的轉動着,這時,那人的動作卻忽然頓住了。

一聲幽幽的嘆息在他耳邊響起:“少爺,我真不希望你在這個時候,嘴裏叫的還是別的男人的名字。”

Round 69

虞正卿一聽到這個聲音,整個人都僵住了。他停下了掙紮,懷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了問題,但是随後眼上的黑布被扯了下去,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他眼前。

是蕭靜。

虞正卿的臉上出現了一瞬間的空白。他左右環顧了下四周,确實是空蕩蕩的倉庫,只有蕭靜站在他面前。他的身體在思維反應過來之前就已經開始抖,他又轉頭看了看周圍,蕭靜掰過他的下巴來,俯視着他眼裏洩露出的些許倉惶:“別看了,沒有其他人。”

虞正卿嘴唇抖了抖:“蕭靜,你....”

沒等他說完這句,蕭靜就俯身堵住了他的唇。虞正卿猛得一晃脖子,像匹不服缰繩管束的烈馬,甩開了他的親吻,劇烈的咳嗽了起來。他一口氣堵在心口,咳的眼睛都紅了,呸呸吐了兩口,怒吼道:“蕭靜,你瘋了!你他媽....你有病啊?!”

他到現在都不能接受這個事實,他甚至下意識的為蕭靜開脫...他為什麽要這樣做?是在故意惡心他?整他?報複他?

他絞盡腦汁的思考着,卻毫無結果。蕭靜冷冷的看着他垂死掙紮的樣子,開口道:“少爺,我喜歡你。從小到大,從來沒有變過。”

虞正卿仿佛被按了靜止鍵,很久才動了一下,說出了那兩個蕭靜想象過無數次,但真正聽到時還會覺得刺痛的字眼:“...惡心!”

虞正卿就不明白了,這件突如其來的事打擊的他火都發不出來了,更多的是被雷劈了似的震驚:“蕭靜,你是不是瘋了?我們是兄弟!”

蕭靜好笑似的看着他:“你也只有這時候才會承認我們是兄弟。虞正卿,你扪心自問,你有把我當兄弟看過嗎?既然你不把我當兄弟看,我為什麽要苦苦壓抑自己呢?”

虞正卿被他堵的啞口無言,他像嘴裏被塞了兩個雞蛋似的,許久才說:“....你是在報複我....”

“不是。”蕭靜斷然打斷了他的話,又斬釘截鐵的陳述了一遍,“少爺,我喜歡你,發自內心的,與其他無關。”

即使醞釀了許久,即使冷靜深沉如蕭靜,在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他還是感覺自己的嗓子在打顫。這句話憋了太多年,隐匿了太久,如同他這份卑微的情感一般,習慣了藏在黑暗中,仿佛陰溝裏的淤泥,永遠見不了光。

而今天,他終于說出來了。

虞正卿盯着他,他覺得這事太他媽搞笑了,可那張英俊的臉上找不出一絲撒謊和作弄的跡象,虞正卿覺得自己都要瘋了,他難以理解的瞪着蕭靜,那點迷茫漸漸變為了難以派遣的暴躁:“我這麽對你,你都能....你他媽斯德哥爾摩啊?!”

蕭靜深吸了口氣,輕聲道:“我知道你一時會難以接受。不過沒關系,我們還有很長的時間來讓你習慣。”

虞正卿懵了一下:“什麽意思?”

正在這時,倉庫門忽然打開了,一個高大的男人走過來,穿着迷彩服,虞正卿莫名覺得他有點眼熟,直到他開口:“老板,過境資料出了點問題,離開時間要延後了。”

蕭靜用身體把虞正卿擋住,皺了皺眉:“怎麽回事?”

“空管局的飛行計劃一直沒有申請下來,已經找人去催了,但最快也要兩天後才能起飛。不過适航證登機牌這些都齊全了,就差這個了。”

蕭靜揉了揉眉心:“盡快。”

那男人點了點頭,虞正卿聽他說了這幾句話,在腦中極力搜尋着這個聲線,忽然靈光一閃,終于反應過來:“你是....那天綁架我的那個人!”

男人沒有說話,看了看蕭靜,蕭靜示意他退出去,直到倉庫門關上,才對虞正卿自嘲般的一笑:“我明明跟他們說過不準用麻醉,最後還是用了。都怪你,少爺,你也太不乖了。”

他親昵的用指腹蹭了蹭虞正卿的臉頰,虞正卿厭惡的別過頭去:“是你叫人綁的我?”

“嗯。”蕭靜輕輕柔柔的應了聲,“兩天後,我們就去s國。那裏雖然很小,但風景很美,有荒漠也有綠洲,那裏沒人知道我們的過去,我們可以在那裏,有一個嶄新的開始。”

虞正卿看着他陰翳又英俊的面容,嗓子眼一陣發堵,心都在打着顫,他真實的感受到了蕭靜的不正常,咬着牙道:“我不會跟你去的!狗屁嶄新的開始,你做夢吧!我現在就和你說清楚了,我他媽一點也不喜歡你!以後也沒可能!”

蕭靜蹭着他臉頰的手指一頓,臉色陰沉下來:“為什麽總要說些我不愛聽的話呢?”

他在虞正卿面前半蹲下來,耐心的問道:“少爺,我哪裏不好,你為什麽不喜歡我呢?”

虞正卿用一種不可理喻的,看什麽大傻逼似的的眼神看着他:“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哪有為什麽!我告訴你蕭靜,就是咱倆不是兄弟,我也不可能喜歡上你,我把你當——”他的話頭頓住了,半天想不出來怎麽說,煩躁的甩了下頭,“反正你就死心吧!”

蕭靜的臉頰神經質的抽搐了一下。他早就知道,虞正卿是這樣幹脆而毫不留情的性格,從來不會委婉的拒絕,他的話就跟刀子一樣,句句紮在他的心上。可蕭靜的一顆心已經修煉的銅牆鐵壁一般,他只是想,虞正卿這樣的性格,喜歡起人來是什麽樣子的?他從來不說假話,不拐彎抹角,被他直白而坦誠的追求的人,該有多麽幸福。

可惜那個人不是他。

蕭靜沉默了半晌:“那你喜歡誰?....林意?”

虞正卿毫不猶豫:“沒錯。怎麽樣?”

蕭靜頓了頓,輕輕的笑了起來:“少爺啊少爺....我真是不忍心告訴你這些話。可是不和你說清楚,你怎麽會明白呢?”

他說:“要是單純和你說林意不喜歡你的話,按你那個驢脾氣是不會信的。其實林意早就知道我的心思,他和我約定過,等他玩夠了,就把你給我。”

虞正卿愣了下,随後不屑的嗤笑了一聲:“放你娘的狗屁!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啊?蕭靜,從你那張嘴裏吐出來的話,我一個字也不信!”

他自以為最清楚林意是什麽樣的人了,他會恨,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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