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為敵。

宗主說的……沒有一句不對啊。

“……師尊。”戚洌壓抑着渾身躁動的魔氣,通紅着眼睛喚道。

喬易年轉身看向他。

“您殺了我吧。”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更新,請小可愛們查收~

因為是被師尊寵到大噠,所以雖然危急關頭渣作者想讓戚洌黑化一下,都不得不拐回了軟萌師控畫風的hhhhh

果然師徒日常太甜會有隐患!

☆、冷面仙君霸寵小狼狗(26)

喬易年聽得他這聲線顫抖的一句話, 皺着眉毛轉過頭去盯向他。

殺了你?

你爹我含辛茹苦地把你養大, 你再叫你爹把你殺了, 你這小子怎麽這麽會抖機靈呢!

——再說了,把你殺了我上哪兒活命去?

“莫要胡言。”喬易年冷聲道。

“……師尊。”戚洌那通紅的眼睛濕漉漉的, 像是要滴出血來。“師尊對戚洌恩重如山, 戚洌不僅無以為報, 反而……”

反而對師尊拔劍相向,害師尊重傷, 還要為了一己之私害師尊為了自己叛出師門……而且不僅不思感恩, 還對師尊生出了那些禽獸不如的心思。

Advertisement

這些話喬易年沒給他機會說出口。

這戚洌似是一心向死, 此時通身魔氣暴動, 沖撞得他的經脈脆弱不堪。而他握着劍的手也青筋暴起,連帶着劍鋒都在顫抖着。

活有下一刻便要拿手裏這把劍切腹自盡的樣子。

戚洌都這副模樣了, 他喬易年要是還現在這兒一動不動地聽這小子将遺言說完, 那麽自己恐怕真的是個腦子落在電腦游戲裏的智障了。

喬易年斷然喝道:“休得胡鬧!為師本料想你已是個能獨當一面的人了,卻不料你仍舊是這樣的幼稚心性。”

不等戚洌回話, 喬易年便擡手捏住戚洌的手腕,接着便掐了個劍訣,就要帶着戚洌禦劍而去。

“師弟!”柳浮生喝止道。

“師兄若仍念及你我師兄弟情誼,便不要阻攔。”喬易年冷聲回道。“否則兩敗俱傷, 不是你我願意看見的。”

柳浮生目眦欲裂地盯着他, 心裏想着,師弟這模樣定然是被魔修蠱惑了心神。

可他自己卻……向來是個優柔寡斷的性子。

于是他便眼睜睜地看着喬易年一把将戚洌拉到飛劍上,踏着劍揚長而去。

“宗主……”身側一弟子出聲提醒。“要去追嗎?”

畢竟本門派的弟子攜魔修潛逃, 這可是修真界的大不韪。

去追……?

攔得住嗎。

上次同魔修有牽扯的趙問瀾,是喬易年和祝宸合力制服的。現如今這兩人一個帶着魔修跑了,一個閉門不出一副絕不摻和的模樣。

“今日之事……休得同外人提起。”柳浮生沉默半晌,艱澀地說道。“此事只我問道宗同門知曉,切莫流傳到江湖之上。”

雖說覺得這師弟是鬼迷心竅……可終究不忍心将他逼上絕路。

可柳浮生不願把喬易年逼上絕路,不代表別人不願把喬易年逼上絕路。

戚洌渡劫的動靜那麽大,周遭城鎮都能看到。

更遑論同問道宗相鄰的沂山派。

那第一道雷劫打下來的動靜,便已經驚動了沂山派。

沂山派門派中人一看這陣仗,以為是又有哪個閉關多年的大能境界提升了,便趕忙去禀報掌門,詢問是否應當準備厚禮,前去祝賀。

沂山派掌門從房內走出去,站在院內看向那雷劫,半晌笑了起來。

這雷劫遠不是道修渡劫時的銀白色,而是深紫發黑,且兇猛無比。

沂山派掌門笑道:“不必備禮了,我們沂山派自有一份大禮……不日便能送抵問道宗。”

說完,便心情大好地負手走回去:“叫周乾過來找我。”

次日,問道宗內藏匿魔修之事鬧得沸沸揚揚,無為觀、青雲山和坐忘宮等幾大道修門派派來興師問罪的修士,将問道宗的山門圍了個水洩不通。

不消片刻,這群人便弄清楚了,是問道宗宗主的親師弟、合體期修士喬易年包庇自己入魔了的徒弟,不僅為此叛出師門,還攜弟子朝西邊逃去了。

“這問道宗百年的清譽啊,都被這一個人給毀啦!”

不消一日,這事兒便流傳到了江湖各處。

撐着重傷又透支了的身體,手裏拎着戚洌這麽個碩大的、還并不怎麽安分的物件的喬易年禦劍飛了一整天,終于在個城鎮落下腳來,氣還沒喘勻,便耳聰目明地聽到了這樣的議論。

喬易年:!!!

這……非信息化的時代,熱門八卦傳播的速度還是非常快的。

比他禦劍飛行都快。

“也不知這喬易年如今身在何方。聽說那幾個名門大派啊,懸賞千萬兩黃金,就為了把這喬……”

聽不得了,趕緊逃命吧。

雖說戚洌此時狀态極其不好,通身魔氣的暴動使他經脈其實脆弱。可是此地實在不宜久留。

喬易年又把戚洌扯上,顧不得緩一緩他那透支得幹幹淨淨的靈根,攢着一股氣,又踏上了飛劍。

這戚洌情況不甚樂觀。

他原本神智便不太清醒,之前好不容易有點思考能力,也滿腦子都是對不住師尊。一路上他軟踏踏地任喬易年拽着,被那魔氣沖撞得經脈脆弱,整個人都沒什麽意識,從背後覆在喬易年身上,嘴裏頭念念叨叨地不知在說些什麽。

不過好在這小子沒再像方才在門派中那般六親不認。

喬易年不知道,若不是一路都嗅着他身上的草木香,戚洌此時還指不定是什麽模樣。

喬易年此時也撐不了多久。他便就近尋了處山林,帶着戚洌在山林深處落下去。

此時,喬易年腳一挨地,便卸了力氣,按捺不住通身經脈的酸痛和疲憊,軟倒在地。

戚洌此時已昏迷過去了,随着喬易年的動作也倒下去,将他壓在地上。

喬易年猝不及防,便看到面前一寸餘處,戚洌那張英俊而邪氣的臉無限放大。

他同戚洌四肢相貼,這小子的身體和手足嚴絲合縫地壓在他身上,壓得他頗有些喘不過氣來。

戚洌口鼻中呼出的熱氣,直撲在他的臉上和唇上。

向來自诩宇宙無敵鋼鐵直男的喬易年沒來由地呼吸一滞,緊接着便是鼓點般急而重的心跳和絲毫無法抑制的臉紅。

……這狗崽子!

更有甚者,這崽子此時雙眼緊閉,那溫馴的眉眼和乖巧的睫毛正喬易年眼前顯出無辜的樣子,襯托得喬易年覺得自己此刻又窘迫又猥瑣。

他呼吸有些滞澀地擡手,要将這小子推開。

接着,這小子便像是下意識一般,掰開他推拒自己的雙手,接着伸出手臂,死死地将喬易年抱在懷裏。

還埋下了腦袋,那溫熱的呼吸打在了他的脖頸上。

喬易年:!?

他心裏此刻只有一個念頭。

完了,我怎麽可能……我對他!我這個禽獸!!!

因為他此刻……手腳俱軟,可……某處的那個東西……卻像是絲毫感覺不到疲憊一般,隐隐有了擡頭的意思。

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

我說我怎麽這麽多年以來!不管是多少女孩子追求表白!都不動如山!母胎solo到現在!

原來我……??

不對,肯定不是。

肯定是自己自從來到這世界,便光顧着完成任務去了,一直沒工夫動手解決個人問題——否則怎麽會不分公母和身份地對着人……有這種沖動!

喬易年心道,真是罪過。

他強忍住一把将戚洌推開的沖動,摸出洛兮雁方才偷偷塞給他的那瓶培元丹,倒出一粒來,喂到戚洌嘴裏。

青年嘴唇那柔軟的觸感貼在指腹上,叫喬易年心尖一顫。

他雖說跟戚洌也算是朝夕相處,可向來距離有度,二人雖說親密無間,可也從不逾矩。

哪有像今日這般……二人躺在地上,滾成一團,這個自己養大的小子将自己裹在懷裏,肢體糾纏着,自己還親手朝他嘴裏喂東西。

喬易年腦海裏那根名為理智的弦被使勁撥動了一下,幾乎斷裂。

并且……他腦海裏突然産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可這想法剛一閃而過,喬易年便看到戚洌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接着眼睫上下顫了顫,睜開了那雙眼睛。

他眼裏似是跳動着火焰。

這小子像中了什麽邪一般,甫一睜眼,還不等喬易年說話,便重重地将他壓在地上,雙手死死地扣住他的手腕。

“師尊。”

青年聲線沙啞,低聲喚道。

喬易年只覺得此刻腦袋根本派不上用場。他睜着雙眼睛,就這麽看着戚洌,連聲都不知道如何應了。

“師尊……”戚洌将臉慢慢地湊近了喬易年的臉。“你莫要同她在一起……”

戚洌此時神智是混沌的。

他被喬易年拉上劍去後,沒多久便陷入了癔症中。一會兒他覺得自己被推進了火海裏,一會兒又覺得自己被一群人追殺,一會兒又覺得師尊正痛斥自己要同自己決裂。

但眼睛一直睜不開,只靠着汲取師尊身上的草木香,茍且地撐下去。

此時再睜開眼睛,他腦子裏混沌一片,顧不上那魔氣洶湧的經脈,心裏眼裏,只有面前這個人。

這個人要同那洛兮雁在一起……我不想,我要求求他。

戚洌此時心想。

而喬易年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她?她是誰?

而他這皺眉的動作,傳給了戚洌一個錯誤的訊息。

這個人不願意……他喜歡那洛兮雁……他……一定要同她在一起。

狗崽子心裏又着急又難過,更是讓魔氣主宰了自己的情緒。

他毫不猶豫地俯下了身去,嘴唇狠狠地覆在那個人的嘴唇上。

☆、冷面仙君霸寵小狼狗(29)

……按說不應當是這樣的。

在戚洌啃咬吮吸着自己嘴唇的時候, 喬易年腦海裏跳出了這麽一句話。

戚洌此刻倒真像個狗崽子看着肉了一般, 一點出息都沒有, 只循着本能和渴望,閉着眼, 使足了牛勁去汲取那人的味道。他使勁地把喬易年抵在地上, 舌尖掠過他的唇齒, 在他口中攻城略地。

極為無師自通。

喬易年動也沒動,此刻也不知道是沒反應過來, 還是下意識地聽之任之。

他鼻端萦繞着狗崽子喘出的熱氣, 唇齒之間都被這崽子不由分說地糾纏着。這個吻意外地不叫他惡心, 反倒是這崽子動作之中的沉迷和眷戀, 叫他隐隐生出了些喜悅和沉醉來。

狗崽子的動作并不算溫柔,只是循着本能, 想要同他更加貼合一般。随着那吻的深入, 狗崽子的雙臂死死地箍住他,唇舌也既蠻橫又帶點嬌憨地長驅直入, 像是搶占領地一般,在他口中霸道地攻略過各處。

喬易年覺得自己怕是也入了魔,不然怎會頭腦昏沉,思想混沌, 隐隐約約地想要溺亡在這個狗崽子滾燙的懷抱裏。

他沒有辦法思考, 只慢慢地閉上了眼。

直到他的衣襟不知何時散開了,這小子幹燥而溫熱的手探進他的衣內去,動情地摩挲他的腰, 二人堅硬滾燙的那處不可避免地碰在了一起。

怎會稀裏糊塗地變成這樣!

喬易年觸電了一般陡然清醒過來,一把将這狗崽子使勁搡開,自己跌跌撞撞地從地上站了起來雙手有些忙亂地整理好衣服。

戚洌也慢慢地從地上站了起來,目光清明地站那裏,靜靜地看着喬易年。

戚洌的雙手微微顫抖了起來。

培元丹的藥效分外出色。方才戚洌的嘴唇剛碰上師尊的嘴唇時,便已經清醒大半。

可他的沖動、私心與愛慕毫無懸念地占了上風,什麽倫理和理智,統統被他抛到了腦後。

無論下一刻是生是死,他此時心裏都只有一個想法。

便是加深眼前的這個吻。

師尊沒有抗拒,師尊并沒有把自己推開。

狗崽子在同師尊有關的事上最是容易滿足。此刻他心裏一陣狂喜,更是将理智吞得連殘渣都沒有剩下。

還不夠……僅僅是親吻……遠遠不夠。

現實同少年時的夢境逐漸重合,讓青年在瘋狂之中分不清夢境與現實,只一味地遵循着本能,将其他的所有東西通通抛開。

狂喜之後,便是兜頭的一盆冷水。

戚洌站在那兒,一句話都沒說,只盯着面前身形狼狽,卻卓然而立的師尊。

師尊推開自己的動作毫不猶豫,此時看向自己的眼神——也冷得像徹骨的寒冰一般,如同在俯視一個舉止輕薄的陌生人。

而喬易年此刻,也不知道該再如何面對這個小子。

若是這孩子此刻還是剛才那神志不清的模樣,他還能夠安慰自己,就說是這孩子把自己當成了方素岚,而自己,也是憐惜徒弟此時情狀可憐,怕傷及他身體,才半推半就的。

可如今這樣,更像是兩情相悅。

這便更不正常。

他覺得,自己本來應當質問戚洌為何對自己做這樣輕薄的事,或将這欺師滅祖的逆徒懲罰一番。可問題就是……方才自己竟是默許了他的舉動,甚至隐隐有些回應的想法。

難不成自己……也對這逆徒有了此種心思?

喬易年前二十來年都是鋼筋般筆直的男子,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對沒胸沒屁股的男人硬起來。這驟然對自己出了櫃,實在是一件難以接受的事情。

更何況……這是個下位世界的任務對象啊。

就像是面對着一個游戲中的人物般,二人分屬不同的世界,別說什麽跨越性別跨越物種……這世界的鴻溝,根本就是沒法兒跨越的。

戚洌死,二人便沒可能,戚洌不死,自己也會馬上離開,二人依然沒可能。

思及此,喬易年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我怎麽會想這麽多!原本我便是把這孩子當弟弟、當兒子疼愛的,二人本該情同父子,怎麽會發展到現在這不清不楚的模樣!

他不由得心亂如麻,由內而外地慌了起來。

喬易年說不出話來,戚洌更張不開口。二人站在那兒遙遙相對,原本中間只有幾步距離,可卻如同被剛才那事兒劃開了一道百丈鴻溝。

半晌,喬易年從袖中拿出那瓶培元丹來,一擡手,擲在戚洌腳邊。

喬易年:……。

他其實不是故意的。

他本想先把培元丹遞給戚洌,因為方才那一顆培元丹遠不足戚洌鞏固好根本。二人僵持歸僵持,可也不能放任這小子難受。

可他方才心不在焉,又因着剛才的事兒鬧得一手冷汗,一摸到那圓潤的玉瓶,便不由得手頭一滑。

那瓶子就順着他的力道飛出去,正好落在戚洌腳邊。

個中緣由,喬易年是不能直說的,只得順着現在的情況,把這個逼哭着裝下去。

喬易年暼了戚洌一眼,冷聲道:“一個時辰一顆,莫要耽擱,明日天亮啓程。”

戚洌站在那兒,只是盯着他看,破天荒地沒像往日一般,規規矩矩地回一句“謹遵師尊教誨”。

于是這氣氛便顯得既冷清又凝重。

喬易年轉過身去,剛走了兩步,便覺得不放心。

這小子萬一賭氣,一顆都不吃怎麽辦?

雖說方才……發生了那樣的事,自己此刻也根本不知該如何面對這個小子,可是卻也做不到棄他于不顧。

畢竟操心操了十來年,早就成了習慣,遠不是這區區一個吻能夠抹殺的。

“叫你如何做便如何做,莫生那些尋死覓活的想法。”他頓下腳步,又開口道。“別憑白叫我白費功夫。”

戚洌依舊沒有應聲,不過喬易年隐隐聽到了身後窸窸窣窣的聲音,想必是把瓶子撿起來了。

他便放下心來,走出了數尺,尋了塊幹淨的岩石,坐上去打起了坐來。

他身後,蹲在地上的戚洌死死地捏着那個玉瓶,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

師尊此時看起來若無其事,實則早就對自己生出了隔閡和戒備,同自己清清楚楚地畫明了界限。

可師尊仍然不抛下自己,縱然對自己心生排斥和厭惡了,也會有始有終地繼續保護自己……

師尊真是個非常善良的人了。可師尊愈是善良,便愈是叫人覺得……難以接近。

師尊向來是這樣的人。出于善意與道義,便向來不對人行惡事。看似無微不至,實則……那心,冷得像冰塊。

戚洌覺得,自己又隐隐控制不住自己了。他顫抖着手打開了那個洛兮雁塞給師尊的玉瓶的瓶蓋,倒出了一顆培元丹。

心裏再難過,縱然是疼得五髒俱焚,也不會不去做師尊吩咐過的事情。

而就在此時,問道宗內也是一片肅殺。

三清殿今夜格外熱鬧。

除了剩下的十峰峰主盡數到齊之外,無為觀二長老、青雲山左護法和坐忘宮側宮主帶着一大群弟子也都擠在三清殿內。

“所以,問道宗難道不應當給正道一個交代?”坐忘宮側宮主斜着眼睛,把手裏那杯上等靈茶往桌上一墩。

柳浮生自打這群人來,便一直陪着笑臉。幾個時辰下來,臉僵硬了,縱使他是個常年笑眯眯的老好人,可此時心裏發苦,笑久了便也不由得臉上的肌肉都有些抽痛。

他張了張口,還沒說話,便聽洛兮雁冷哼一聲:“交代?我們問道宗的家務事,何用給你們交代?難道是這魔修跑到你們山門裏去了?”

“哪裏有你說話的份兒?”坐忘宮側宮主身後的一名修士聽得她這話,不由分說地拔出劍來。

“你且再動一下試試?”祝宸伸手将洛兮雁拉去身後,站在那人劍鋒前。

一道真氣,生生擊在那人手腕處,叫他手上一松勁兒,劍便當啷一聲落地。

“小友這話不妥。”坐忘宮側宮主皺起眉毛來,側眼暼了那弟子一眼。“魔修人人得而誅之,今日從貴宗一介名門正派裏出來,我們怎能坐視不管。”

“若這名門大派內都能培養出魔修來,那正道想來也是窮途末路了。”青雲山左護法捋着長而順滑的白須,冷着臉說道。

引來了這群不速之客的一陣附和。

無為觀二長老慢悠悠開口:“此事早已鬧得正派人心惶惶,貴宗就算不給我們交代,也該給天下人交代。”

“此事實在是意料之外。”柳浮生生怕洛兮雁再同這些人争一時口角之快,連忙開口道。“我身為宗主,自當承擔起責任來,日後也定然會盡快将此時解決妥當。”

“妥當?何為妥當?”青雲山左護法不依不饒道。“貴宗不僅培養出了魔修,還将魔修全須全尾地放出去,便就是妥當了?”

無為觀二長老冷笑一聲。“早聽聞問道宗之奇聞異事。當年出了個同魔修糾纏不清的趙問瀾,今日又出了個攜魔修潛逃的喬易年,實在叫我輩大開眼界。”

青雲山左護法接着道:“此番若我們幾派不拔刀相助,恐怕依貴宗這優柔寡斷的處事方法,難平衆怒。”

“這……”柳浮生臉上的笑容也繃不住了,口中猶豫了起來。

殺戚洌無妨,可此時同戚洌綁在同一根繩子上的是喬易年。

但是……問道宗這千年大計,都牽系在自己身上。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故,本就大傷宗門清譽,若自己再耽于私情……

“怎麽,柳宗主不願?”無為觀二長老問道。“莫不是……心疼你這包庇魔修的師弟了?”

“怎麽會呢。”柳浮生聽得他這話,心頭一滞,脫口而出。接着他便喉頭一陣艱澀,牽得心口也絞痛起來。他頓了頓,低聲問道。“……只是不知,諸位打算如何解決?”

那三人相視一眼,似是早就商量好了一般。

“據探查,這喬易年帶着那個魔修朝西北方向去了。”青雲山左護法眯着眼,觑到他這般模樣,嘴角才染上了笑意,慢條斯理地開口。“不日便會抵達魂墟。”

“這二人都不可留,便就以魂墟為屏障,将那二人剿殺于此。——不知柳宗主您,意下如何?”

☆、冷面仙君霸寵小狼狗(28)

當年, 師尊将宗主之位傳給柳浮生時, 便同他說過, 這宗主看似風光,實則內裏的無奈, 只有自己知道。

宗主這位置, 權力最大, 也最沒有自由。一個人手裏捏着多大的權力,就必須為多少人負責。當一個人身上牽系的東西太多了, 就不配再有七情六欲。

洛兮雁能夠抛下一切去追個負心漢, 喬易年能不顧一切地帶着徒弟遠走高飛, 祝宸能冷面對人不多說一個字, 江蓠能甩手不做任何一件自己不願做的事。

可柳浮生不能。

他本對權力沒什麽欲望,可周邊的師兄弟們都是閑雲野鶴慣了的人。所以問道宗選拔新宗主時, 沒有九龍奪嫡的驚心動魄, 這位置順理成章地落在這最愛管閑事的老好人柳浮生肩膀上。

“為師這些年來,最對不住的便是你趙師叔。”師尊閉關前, 對柳浮生說。“可有什麽辦法?正道的規矩擺在這裏,誰都能任性而為,唯有這宗主不行,他一定要做那個秉公辦事的人。”

“你一旦做了這宗主, 你所有的選擇和決定都不是你的, 是宗門的。正道之法,任何人都能不遵守,唯獨你不能。”

那時, 柳浮生并沒有太大感觸,只是把師尊的話記在心上,從那以後把每件事都盡量做得又公正又溫和。

對他來說,這遵循正道的法則,正是保護至親的一種方式。

可昨夜,那群人不可商量地要殺他的至親時,他卻迫于正道的法則,說不出一個拒絕的字,只得在沉默半晌後,詢問自己是否也能帶人同去。

當時,問道宗衆人都看向他。那各異的神色,像是刺過來的利劍一般。

今日,他游魂一般,帶着門下弟子,跟着一大群所謂的名門正派,奔襲一個晝夜,去合力剿殺他最為疼愛的那個師弟。他自打十三歲入門,便同這師弟朝夕相處。他便如同親兄長一般,照顧這師弟照顧了千年,直至今日。

他拿着劍,站在烏泱泱地一群人首位,面前是背靠魂墟的師弟。

師弟背後的魂墟騰着滾滾逼人的殺氣,而師弟面前,是同魂墟一般殺氣騰騰的……自己。

他看着師弟那張仍舊沒什麽表情的臉,嘴唇抖了抖,說不出話來。

原本,他這麽做是因為遵循法則,是無可厚非的。可他心中……卻沒來由地生出了背叛的不安和自責。

正派打架,往往是要叫陣的。手沒動,得先把理兒劃拉到自己這邊來。

無為觀二長老斜着眼睛瞥了他一眼,瞧着他那原本萬年不變的笑臉都在臉上挂不穩了的樣子,心裏頓感輕蔑地冷哼一聲。

“喬易年,你早該知道,你若背叛正道,那是天涯海角都逃不掉的!”他沒再管那似乎立志要當背景板的柳浮生,朗聲呵道。

說完話再動手,這是名門正道刻在骨子裏的自傲。

而此時,站在戚洌身前半步的喬易年卻并未怎麽聽清他的話——他腦袋裏此刻亂成一團。

本來按照喬易年的計劃,雖說此時二人已是被全正道追殺,可只要把已經入魔了的戚洌帶到魂墟,将他推下去,叫他去接受了傳承,那麽便萬無一失了。

今日清晨,他一語不發地踏上飛劍,看也沒有看戚洌一眼。

他打坐了一晚上,也依然梳理不清楚腦袋裏的情緒,便幹脆再不去想,只一心想着趕緊把任務完成了。

戚洌也沒有說話,只自己也踏上斬邪,默默跟在他身後。

二人就這麽一前一後,到了魂墟邊上。

喬易年從飛劍上落下來,收起劍,才回身看向戚洌。

他目光剛轉過去才發現,這個無精打采的臭小子一直眼神一轉不轉地看着他。

雖說通身沒有精神,魔氣也基本抑制住了,可這雙眼睛裏,亮晶晶地全都是執念。

喬易年一對上他的眼神,便下意識地轉開了眼睛,不敢同他對視。

他沒開口,戚洌也沒開口。

也就在方才和戚洌對上目光的那一剎那,喬易年腦子裏突然閃現出了一個決絕而沖動的念頭——既然馬上就要走了,那不如說得決絕些,跟這小子一刀兩斷,叫他以後也別再胡想。

反正自己救了他的命,這修仙一途漫漫沒有盡頭,與其叫這小子沒有盡頭地念念不忘,倒不如長痛化作短痛。

至于自己……哪兒想得了那麽多,走一步算一步吧。

“為師收你為徒十餘年,自問沒有做一件對不起你的事。”喬易年開口道。

那從昨夜起便一直胡思亂想,此刻情緒極其低迷的戚洌心裏頭一咯噔。

他心想,果然,擱置了一晚上,該來的還是來了。

戚洌下意識地捏緊了雙拳,牙關咬緊,像是在等待宣判一般。

他看着喬易年,沒有出聲。

喬易年不敢看他,只盯着戚洌的衣襟,開口接着說道:“我盡我做師父的本分,卻不料是養虎為患。為師今日也不怪你,就算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聽着不可活三個字,戚洌心頭一揪,下意識喚道:“師尊……”

“不要再喊我師尊。”喬易年開口。“憑白玷污這兩個字。”

喬易年光顧着慌張地說話,直到話說出口了才覺得後悔。

玷污……這個詞太重了。

他下意識地擡眼去看戚洌。

對面的戚洌看不清神情,只見他張了張口,垂下眼去。

“我原想着,無論你做什麽錯事,就算是入了魔,我也是可以容忍的。”他暗自咬了咬牙,接着說。“可我卻沒想到,你會犯這樣的錯。”

這……是錯嗎?

如果師尊也心悅自己,那便不是錯。可如果……

那便是大錯特錯了。

“戚洌,你可知罪?”喬易年勉強控制住聲線的顫抖,喝問道。

戚洌張了張口,說不出話來。

原本對他來說,師尊說什麽,那就是什麽。如今師尊說他有罪,按理說……他就是有罪的。

可他這時卻說不出認罪的話來。

聽憑本心……也算是罪嗎?

喬易年冷哼一聲:“執迷不悟。”語畢,他抽出劍來,指向戚洌。

“你是魔修,本就罪無可赦。可為師念你心思純善,本有意救你一命,可不料你卻是如此肮髒的一個人。”

這話說出口,密密匝匝地紮在兩個人的心上。

喬易年突然開始後悔,後悔當年自己對這孩子如此無微不至。

叫這孩子真心錯付,最後還……不得不由自己這個最親近的人去狠狠地傷一遍他的心。

更何況,這言不由衷,卻不得不說的話,實在是像刺一般,劃過喉嚨,刮得血肉模糊了,才能勉強說出口。

戚洌眼睛裏的光像是消失了一般,黑沉一片,驟然地像是個死不瞑目的人。

他木偶一般站在那兒,愣愣地看向喬易年。

師尊對自己向來最是寬容,他心裏唯一的僥幸也是師尊待自己向來心軟。

可而今……連寬容都沒了。

那……就是真的完蛋了。

半晌,他顫抖着唇,問道:“師尊您……要殺我?”

喬易年不由得轉開目光,不敢再看過去:“我說過,不要叫我師……”

戚洌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喬易年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只聽着這孩子口不擇言地快聲說着話,顫抖的聲音裏帶着恐懼和急切。

“弟子知罪,弟子無狀,竟對師尊生出了這樣的心思。弟子已經……迷途知返,決心痛改前非了,弟子保證從今以後以師尊當年之教誨管束自己,絕不再橫生枝節,只求師尊……莫要将弟子逐出師門,其他要殺要剮,弟子随師尊處置。”

話說到後頭,這孩子的聲音裏不受控制地帶着了哭腔,委屈地顫抖着,一句一句地都戳到人的心上去。

喬易年這麽個有淚不輕彈的七尺男兒,此時也是鼻頭一酸。

——畢竟是自己種出來的白菜。

“你我師徒一場,我不願把事做絕。”喬易年深深地呼吸了兩口,才平息了自己此時翻湧的不忍。“你身後便是魂墟。事已至此,你自我了斷吧。”

他看着戚洌跪在地上頓了半晌,之後像個被提起來的木偶一般緩緩站起來。

于是他把劍收了回來,歸入鞘中。

就在劍入鞘的那一剎那,他的腦子裏那個沉寂了許久的、帶着鐵鏽味兒的系統001便開始尖聲放着電音茉莉花。

喬易年:?

怎麽,戚洌現在跳進去也會死嗎?

那他身上那一半的魔修皇族的血脈是地溝油嗎!!

正在喬易年被這聲音攪得心頭亂起來的時候,戚洌眼眶發紅,向着魂墟的方向退了兩步,兩眼直看向喬易年。

片刻,這玉樹臨風的青年展顏笑起來,一時間風光霁月。

“得以遇見師尊,是弟子此生最幸運之事。”

青年深深作了一揖。

喬易年伴随着那電音茉莉花,聽到了戚洌這訣別般的話。

那茉莉花的曲調瞬間高了個八度,節奏也快了好幾拍,在喬易年的腦袋裏催命一般地放着歌兒。

都說這背景音樂最是重要,電視劇情節感不感人,全靠背景音樂撐着。

現在看來,都是假話。

喬易年耳邊瘋狂演奏着二倍速的電音茉莉花,看着戚洌那後退的模樣,仍然心頭揪着疼起來,下意識地幾步上去,拽住了他。

如果這孩子跳下去以後能長命百歲,大富大貴的,也就罷了。可而今系統001這情況……明顯是這小子此時跳下去是會屍骨無存的。

戚洌剛踩到魂墟的邊緣,便被喬易年一把拉住。他像是做夢一般,原本死灰般的神情瞬間亮堂的起來,像是停電斷網好些天的屋子裏終于來電了一般。

“師尊……”他回過頭,控制不住臉上驚喜交加的神情,忍不住喚道。

喬易年抿着嘴沒吭聲,心裏頭正打算着帶上戚洌再往哪裏躲躲,再想對策。

可就在這時,天邊烏泱泱地一大群修士踩着劍,翩翩而來。

這群主持公道的修仙界小班長們來了。

不出幾個呼吸的時間,這些人便将他二人背靠着魂墟,密密匝匝地圍了起來。

喬易年腦袋裏剛停下的電音茉莉花又尖着嗓子開始着急地嚷嚷了起來。

在嘈雜之中,他隐約聽到了對面有個禿頭短腿的白胡子老頭正開口對自己說了些什麽。

說的什麽沒聽清,全被001的電音茉莉花蓋過去了。

不過看他那正氣凜然的模樣,估計實在叫陣的吧。

喬易年下意識地朝前走了一步,将戚洌擋在身後。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份的更新,請小可愛們查收~

☆、冷面仙君霸寵小狼狗(end)

再去回憶那一天的感覺的話, 喬易年就覺得, 自己就像是戴着耳機, 單曲循環着電音茉莉花,音量調到最大, 再去經歷這麽一場愛恨情仇一般。

按理說, 這是個非常喜劇的畫面, 可後來被關押在鎮仙崖的喬易年每每一想起,便覺得心口像是塞了什麽一般, 喘不過氣來。

因為那一日, 為了救他, 戚洌在他尚未反應過來時, 縱身越入了魂墟之中。

他隐約記得,那個腿比腰短的白胡子老頭兒叫完陣以後, 自己心想幹脆豁出去了, 一言不發地拔出劍來。

對面諸派的人也都分分拔出劍來,擺出了備戰的姿勢。

我就算是真是個合體期大佬, 你們也不能這麽欺負人吧?當時,看着面前那人頭攢動的盛狀,喬易年不由得想到。

這恐怕就是現實版的背水一戰了。

可還不等兩邊打成一團,喬易年便覺得身後被戚洌拽住了衣角。同時, 前頭站在人堆裏的柳浮生也突然站出來, 出聲要喝止他。

接着,喬易年便伴着茉莉花的背景音樂,聽柳浮生不知在絮叨些什麽。

似乎在說什麽值不值得, 什麽師徒情誼,什麽迷途知返,什麽保住性命的。

他拂開戚洌的手,被伴着電音茉莉花的柳浮生念叨得心煩,便頂了他一句。

似乎是,“值不值得,師弟自有考量。”

接着,他便感覺到身後的戚洌又拽住了他。

他更覺得心煩意亂,皺着眉轉過去看向戚洌。

戚洌臉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