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兒上。
到了九年義務制教育結束, 喬大哥的狐朋狗友們被殘酷的中考捋得所剩無幾,只有喬大哥自己憑着親爹的本事,單槍匹馬地殺進了高中校園。
于是高中的喬大哥, 不僅在學校把小弟收集了個八九不離十,還有一抓一大把的、分布在城市各個犄角旮旯裏社會朋友。
校園小弟和社會小弟水乳交融了之後,校內校外碰上的事兒自然就多了,每天要打的架也多了。
上到哪撮社會小弟們跟別的社會小團體搶地盤,下到自個兒學校的兄弟跟外校哪群人起沖突,都在喬大哥的管轄範圍裏。
更不得了的是,喬大哥憑着喬老爹,在這個巴掌大的城裏還是個地頭蛇般的人物,不管是犯了校規還是進了警察局,只要沒鬧出人命,都能全須全尾,啥事兒沒有。
喬大哥又講義氣又有本事,道兒上人最看重的優點他全占了。所以這群小弟就都特別佩服他,都死心塌地地跟着他。
而梁景行,是個把喬大哥身上除了帥以外的每個特點都反過來了的人。
他是個在八榮八恥和中小學生日常行為規範中長大的祖國花朵,學習成績優秀,拿的獎狀估計能貼好幾面牆。
而且梁景行這個人,在班級裏并不是喬易年這種人見人怕的魔王。他不僅成績優秀,還是個溫文爾雅的帥哥。班裏的學生都有意無意地崇拜他并想親近他,抽屜裏隔三差五就會躺進去一封滿是青春期少女肺腑之言的小情書。
但奇怪的是,這麽優秀的一個孩子,從初中開始,無論他每次考試考得多好,他家裏頭都沒人來參加過家長會。
一般來說,這種情況老師肯定是不答應的,可梁景行不是一般情況。他既沒有學習上的問題,也從來不惹是生非。沒狀可告,老師也就沒理由苛求這個孩子非要找家長來開家長會。
周芳也試圖就這個問題跟梁景行談談,可沒談出什麽結果,只好把每次家長會前攢的一大堆誇獎全都咽回肚子裏去。
周芳不知道梁景行家裏是怎麽回事,可喬易年知道。
按系統貼給他的情節裏講的,梁景行本來叫季景行,有一個早逝的媽和一個當緝毒警察的爹。
後來季爸爸去當特情,怕日後出事牽扯到兒子,就給季景行改了姓,過繼給了自從季媽媽去世就再也沒聯系過的季媽媽的弟弟,也就是梁景行的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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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舅舅叫梁江峰,有個老婆沒有孩子,手裏做着不大不小的生意。他收留梁景行也不為了別的,就是想借此叫市公安局給他承包的項目行點方便。
這一家人就像多養了一只小貓小狗似的,不說對梁景行多好,但也吃飽穿暖有學上。
季爸爸一去就再沒回來。梁景行初一那年才幾經輾轉知道了季爸爸的死訊。可是為了保護他,季爸爸的同事們連季爸爸的最後一程都沒讓他去送。
季爸爸名下的遺産都歸了梁景行,由監護人梁江峰代為管理。沒幾個錢,梁江峰也沒稀罕要,就一直沒去辦手續,也沒動。
可是那幾年國家搞供給側結構型改革,什麽生意都不太好做。
梁景行高二那年梁江峰破了産,将梁景行從家裏趕了出去,叫他回他和他爸的老房子自己住。
沒一陣子梁江峰的老婆又跟他離了婚。
郁郁不得志的梁江峰開始酗酒,沒多久就上升為吸毒賭博,然後不出意外地欠了一屁股債。
還是要命的高利貸。
高利貸欠久了還不上,那幫催債的先是往他門上潑油漆,後來又把他家從裏到外砸了一通,最後警告他,再還不上錢就要剁手剁腳了。
梁江峰不想被催債的剁掉手腳,只好走投無路地把主意打在了梁景行手裏那點錢上頭,跑去糾纏梁景行。
但是這個時候梁景行已經成年了。
要不來錢和房子的梁江峰為了保住自己的手腳,只好去動別的歪心思。
比如說,把梁景行賣給殺了季爸爸、這幾年都在尋找季爸爸家人的那個販毒的團夥。
這也就是這個世界裏梁景行的死因。
而喬易年穿越過來的時間點,正是梁景行的舅舅染上賭瘾的第二個星期。
喬易年盯着梁景行的背影不由得想着,這小子的命……還真有點兒像戚洌。
天資優秀,後天努力,可就毀在命犯小人上。
這邊,那瘦高個子話音剛落,梁景行便從座位上站起來,轉過身走向他們。
喬易年看到他臉的那一刻,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這梁景行的臉……跟戚洌能有六七分相像。
這俊朗而舒展的眉眼,挺拔筆直的鼻梁,淺色的薄唇,還有棱角分明的輪廓,都是叫他分外熟悉的。
唯獨神情是陌生的。
從前,戚洌那雙眼睛都跟着他轉,不管他什麽時候看向那小子,都能感覺到他深刻而熱烈的依賴和信任。
可現在,這個叫梁景行的少年臉上沒什麽表情,淡然而疏離,眼睛随着轉身的動作從他們這一撮刺兒頭身上掃過去,一點都沒停留,就像是根本沒看到這群人一般。
喬易年通身不由得緊張了起來,看着這漸行漸近的少年,有種想趕緊把那擱在桌子上的臭腳放下去、端端正正地坐好的沖動。
不行不行,這樣太他媽沒面子了。這麽想着,他僵硬地把左右腳調了個上下。
還沒等喬易年緊張完,梁景行就已經走到了他的面前。
喬易年定定地吞了口口水,腦海裏不合時宜地閃現出上一世戚洌跳下魂墟之前,在自己耳畔印下來的那個吻。
忍不住心跳加快,耳根發紅。
然後,梁景行就跟他擦肩而過,把手裏的草稿紙扔在了喬易年身側兩步外的垃圾桶裏。
喬易年:……。
周圍那一圈小弟看喬易年像個蹲在領地的獅子一樣,緊緊盯着這個只是過來扔個垃圾的梁景行,不由得相互看了一眼,面面相觑。
這校園裏,好學生跟社會仔向來是進水不犯河水的,好學生學他們的語數外考他們的大學,他們打他們的架抽他們的煙,好學生不搭理他們,他們也都不找好學生們的麻煩。
這喬大哥瞪着雙兇神惡煞的眼睛盯着梁景行看,還真是破天荒頭一遭。
“我昨兒個碰到了個不長眼的小子,名字叫戚洌。”喬易年不知是賭氣,還是想證實自己腦海裏的推測,突然咬牙切齒地揚聲說道。“叫我一頓收拾。”
說這話的時候,還盯着梁景行的背影。
只見梁景行就像沒聽到他的話一般,腳步沒停,也沒有一點反應,坐回到了他自己的位置上,又拿起筆做題去了。
旁邊兒的小弟們趕忙搭腔:“喬哥收拾的好!”“喬哥,那人什麽來頭,下次萬一叫哥幾個碰見了,再去教他做做人!”
但是這群“有眼色”的小子也都發現了,今兒這梁景行怕是真礙着喬大哥的眼了。
作為大哥手下合格的小弟,需要做好的第一件事,就是看大哥的眼色,收拾大哥看不慣的人。
“系統,梁景行不會是戚……”上課之後,喬易年把系統從課桌裏扯出來,問道。
【不會的宿主!是您想多啦!】系統像是急于否認什麽一般,打斷了喬易年的話趕忙說道。
可喬易年心裏正反複推敲着梁景行的模樣和行為,并沒有注意到。
“那他們兩個怎麽長得那麽像……?”
【——因為是平行世界啊!所以命運之子長得像也是很正常的嘛。】系統接着說。
“……是嗎。”喬易年将信将疑,可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便勉強相信了系統的說辭。
可是心裏那種熟悉的感覺卻依然沒辦法改變。
後遺症就是……嗯,習慣性的想像上一世寵戚洌一樣去寵梁景行。
這可不成,他可是個非常地有排面的社會大哥。
——更何況!這小子現在對我是什麽态度!什麽态度!啊?看都不看我一眼!
……師尊白疼你了,熊玩意兒。
喬易年心裏委屈和惱怒交織在一起。
這一上午的課,最有期待價值的只有最後一節——傳說之中唯一能使高中生們放飛自我、張揚青春的體育課。
“喬哥,咱打球去呀!”前頭一節課鈴才打完,李成宇就抱着籃球竄過來。“隔壁班王傑他們幾個幫喬哥占好球場啦,下節課陪喬哥玩兒!”
喲,這伺候真到位。
喬易年從上初中開始就就喜歡打籃球,一直到大學都沒荒廢。在第一個世界當了那麽久的大仙兒,這會兒一看到籃球還真有點手癢。
“走。”他勾起一邊嘴角一樂,踹開桌子起身。剛走了兩步,他便又頓住,回身從抽屜裏把那本紫色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拿出來。
李成宇:“……喬哥您這是幹嘛呀??”
喬易年把手裏的五三掂了掂,笑道:“墊鞋。”
系統:【……QAQ。】
喬易年剛帶着李成宇走出班,方遠便跟那個叫鄭偉奇的瘦高個兒對看了一眼。
小弟守則第二條,收拾大哥看不慣的人,從來不會髒了大哥的眼。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份的更新~請小天使們查收!
☆、校霸與學霸不得不說的二三事(3)
高中裏學生們都是被關在籠子裏頭的雀兒, 一碰到體育課, 都等不及上課鈴響, 呼呼啦啦地擁出去了。
梁景行端坐在桌子前,動也沒動, 桌子上攤開了一疊黑色格子的稿紙, 低着頭在上頭寫着字。
等上課鈴響, 班裏只剩他們仨人的時候,方遠靠在窗戶旁邊兒, 看李成宇帶着大哥已經走到籃球場了, 便擰過臉來, 對鄭偉奇點了點頭。
鄭偉奇從座位上嘩啦一聲起身, 雙手插兜,晃悠到梁景行桌前。
手指在梁景行桌面上敲了兩下。
梁景行停下了手裏的筆, 擡起頭來, 表情還是那一副對什麽都興致缺缺的模樣,神情淡漠地看向鄭偉奇。
“什麽事?”他聲音清清洌洌的, 問道。
“你還問咱什麽事兒?”方遠湊過來,靠在他身側的桌子上。“怎麽惹着我們喬哥了,你心裏沒數?”
梁景行皺起眉毛來,暼了這二人一眼, 重新低下頭去, 接着動筆去寫他的東西。
鄭偉奇嘴裏罵了句髒話。
“你小子,別他媽敬酒不吃吃罰酒的,好好兒說不願意, 非要讨頓打?”
“以前覺得你悶不吭聲的只知道學習,沒想到這麽有脾氣呢。”方遠冷哼一聲,笑道。“惹急了喬哥不說,這會兒還敢這麽橫?”
“說完了嗎?”梁景行皺着眉頭,将筆放在桌上,擡頭道。“我手裏還有事。”
“你他媽……”鄭偉奇倆眼一瞪,就擡起拳頭來沖着他的臉招呼過去。
梁景行擡起方才握筆的手,穩準狠地接住了鄭偉奇的拳頭,繼而就着這力道起身,照着鄭偉奇的臉狠狠招呼了一拳頭過去。
正中鄭偉奇的右邊眼眶,打得他腦袋一蒙,向後趔趄了兩步,把後頭第二排的書桌撞得朝前使勁一擦。
接着,不等他站穩,梁景行便兩步上前,揪着他的領子,拎着他朝前帶了兩步,到了講桌前的那片空地上,騰出一只手來在鄭偉奇的胃部使勁搗了兩拳。
身後,方遠趕緊沖上來要按住他的胳膊,被他回身一肘搗在了胸前,還沒反應過來,就也挨了狠狠的一拳頭,腳下一滑,也橫在了地上。
兩人都橫在講臺邊,半天沒回過勁兒來。
而梁景行則站在原地,垂眼整理了兩下方才打架弄亂的衣服,穩步走回到座位邊,還不忘把第二排的桌子歸了位,撿起了被撞掉在地上的粉紅色文具盒。
他坐回到座位上去,接着寫他的高中生家庭困難補助申請。
自從一個星期前被那個舅舅趕出家門,他就需要為自己的生計發愁了。季爸爸沒給他留下多少存款,而他還需要上一年多高中,穿衣吃飯、學費雜費、還有家裏的水電暖氣,都是他需要考慮的開支。
所以沒有別的精力去應付這些小混混。
方遠和鄭偉奇扶着腦袋和肚子從地上爬起來,相互看了一眼,也不敢再去招惹他。
不能說是不敢……畢竟,好漢不吃眼前虧,他們這邊人這麽多,收拾這小子的地方多了去了。
梁景行擡頭暼了這兩人一眼,便繼續低頭寫申請。
方才自己才在教室裏見到他們的那個“喬哥”。雖說快兩年了都在一個班生活,可梁景行真正看在眼裏的人是真的屈指可數,而這屈指可數的人中,還真沒有“喬哥”這號人物。
今天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突然就注意到了他。
那個人兩只□□疊着翹在桌子上,雙手抱臂,沒模沒樣地橫在那兒,被一大群小混混衆星拱月地簇擁着,那驕傲而蠻橫的神态,像一只挺胸擡頭的小公雞。
雖說從頭到尾都是自己看不慣的樣子,可一眼掃過去,卻覺得他這個模樣頗有幾分可愛。
像是條看起來兇巴巴的小奶狗。
自己當時從他身側路過,扔垃圾的時候餘光暼到了他的側臉。在這之前,自己還從沒發現班裏有長得如此養人眼的小夥子。
像是被自己這一眼看得害羞了一般,那只小公雞的耳朵根還泛起了微微的紅。
他目光頗有些不舍地在他的耳根那兒只掃了一眼,便挪開了視線——接着便看到這小公雞空蕩蕩的抽屜裏的那本五三。
梁景行心裏不由得更加愉悅起來,起身回座位時都覺得腳步輕快了幾分。
“我昨兒個碰到了個不長眼的小子,名字叫戚洌,叫我一頓收拾!”
聽到後頭兇巴巴的聲音,梁景行也不知道因為什麽,臉上浮起了抑制不住的溫柔笑容。
可是此時,寫着申請的他心想,果然人不可貌相。
小混混終歸是小混混,不務正業,品行不端,偶爾露出的可愛神态……也不過是錯覺罷了。
要是他真是個可愛的人,自己肯定早就察覺到了,怎麽會一直等到這一天。
所以當體育課下課時,喬易年裹着一陣帶着點兒汗味的熱風從他旁邊大步流星地走過去時,他手下筆沒停,頭也沒擡。
那可愛的耳朵根對他來說也已經沒什麽吸引力了。
“咦?”喬易年剛在座位上坐定,拿着系統化身的《五三》扇風的時候,看到自己附近的方遠臉有點紅腫。“方遠,你這臉怎麽了?”
“……啊?”方遠不敢跟喬易年直說。
要是剛才把梁景行胖揍了一頓也就算了,可是自己這是打着老大的旗號被梁景行胖揍了一頓,這事兒他但凡要點道上的面子,就決計說不出口。
“傻不愣登的樣子。”喬易年看他愣在那兒傻子似的模樣,不由得挑起一邊眉毛笑道。“問你呢,臉怎麽啦?”
“嗨喲!”鄭偉奇湊過來一把攬住方遠的肩膀。“剛才我倆班裏打鬧呢,不小心給他推得絆了一跤,磕着臉啦!”
方遠被他攬得肩膀一陣發痛,還不得不着急忙慌地露出個大大的笑容來,扯得上揚的嘴角都控制不住地抽搐。
“是,是啊!這傷得太丢人了,就不好意思跟喬哥講嘛!”
喬易年挑眉瞅着他那模樣,就不相信。于是他擡手在方遠那刺猬似的腦袋上揉了一把,道:“叫人欺負了就直接跟哥說,甭管是誰,哥給你解決,知道了嗎?”
梁景行手裏的的筆一頓,在紙上劃了道口子。
“嘿,知道啦知道啦,喬哥對咱那是真沒得說!”方遠樂呵呵地撓了撓後腦勺。
狐朋狗友,沆瀣一氣。
梁景行低着頭,重起了一行繼續寫申請的時候心裏冷嗖嗖地想着。
這一天,梁景行給班主任交申請的時候,被周芳留了下來。
“老師知道你不願意說家裏的事。”周芳拿着檢查,組織了半天語言,才遲疑着開口。“但是有困難的話,一定要跟老師講。”
周芳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明明面對的是個二十歲都沒到的少年,可每次跟他說話時,看着他那沉靜而不動聲色的神情時,自己總是會沒來由地緊張,就像是面對的是審查自己工作的領導一般。
“謝謝老師。”梁景行利索地回道,接着頓了頓,接了一句。“我會的。”
周芳看他沒什麽排斥的模樣,開口問道:“最近是……家裏經濟狀況不太好嗎?”
思及這種半大的孩子自尊心很強,都會羞于談到這樣的事,周芳補充道:“我看你最近在往學術論文上投稿。”
卻沒想到,梁景行大大方方地點頭道:“是的,需要自己解決生活問題。”
“那……”周芳想都沒想地開了口,緊接着便猶豫起來。
一來不能組織班裏同學給他捐款,二來也不能自掏腰包去補貼他。把錢直接塞在對方手裏,那就不是幫助,而是施舍了。
可是這麽個叫自己又省心又喜歡的孩子……也不忍心不管他。
“老師您放心。”梁景行沒讓周芳為難幾秒鐘。他揚起唇角,溫文爾雅地笑道。“我完全可以自己解決,不會耽誤課程和考試。”
他這模樣,雖說根本就是個沒有經濟來源的高中生,可卻叫人平白無故地對他格外信任。
周芳的理智告訴她這孩子不過是逞能,可卻說不出別的話來,頓了頓,笑着說道:“那就好。”
等梁景行出去以後,周芳拿着他剛才交過來的申請,跑去找了王大義,心想得跟主任說一說,這個孩子的申請一定不能出問題。
剛走到主任辦公室門口,就聽到裏頭主任打電話的聲音。
“喬先生……您說的這些我都知道,對,您兒子我們肯定是沒有放棄的意思,可是吧您也知道……哎,喬先生您先別生氣,主要是您公子情況特殊……對,我知道,可是如果不能保證……好的,好的喬先生,我們學校盡力想辦法……好的,不用謝喬先生……再見。”
等王大義挂了電話,周芳才拿着那份申請走進去。剛進門,便迎面撞上王大義那張風雨欲來風滿樓的小瓜子臉。
“王主任您這……”
“什麽道理!你說這些有錢人,都講什麽道理!”一看來了人,王大義把手機往桌子上一扔,怒道。“這個喬紀明,他自己兒子什麽樣他不知道嗎?一個學期有幾天不遲到早退的?一天除了跟那群狐朋狗友鬼混就沒幹過別的,不鬧事就行了,還學習,學個屁!”
周芳被他這劈頭蓋臉的怒氣吓得頓在原地,直到他一拍桌子停在那兒瞪着眼喘粗氣,才小心翼翼地問道:“王主任,喬易年爸爸又怎麽啦?”
王大義拿起桌子上的茶杯潤了潤口,怒道:“嫌他兒子學習差,叫學校想辦法——我說他兒子連學校紀律都不遵守,你猜他怎麽說??他說讓我別管這麽多,該叫孩子自我發展就叫他自我發展,我只要負責叫他把學習成績提上去就行!自我發展——?我呸!你說說,要是學生人人都按着他兒子的法兒自我發展,那學校還不都成黑社會啦?!”
周芳也不知這話該怎麽回,更不知道怎麽開口提申請的事兒。
王大義頓了頓,接着說:“還讓我幫他兒子找個輔導老師……這怎麽找?按我說,把他兒子先在看守所裏關個十天半個月,關老實了再回學校吧!”
輔導老師這四個字,一下便入了周芳的耳朵。
她突然就有了個大膽的想法。
“王主任,我這裏倒是有個人選……這是個能兩全其美的辦法呢!”
作者有話要說: 愚人節啦~不過在這裏就不祝小天使們愚人節快樂了!咱們都是小聰明蛋兒,聰明蛋兒不過愚人節w
所以這是一點都不開玩笑的一章更新!請大家查收!
另外關于攻君的名字,景行(xing)和景行(hang)有兩種讀音,景xing的意思是美好的德行,景hang的意思是大路。
起名廢劉狗花是從“高山仰止,景行行止”這句話裏取出來這個名字噠,而這句話關于行的讀音也有兩個說法~劉狗花本人更傾向于景hang,所以——我是作者,你們都得聽我的!!
也就是說,不許叫梁景hang為梁景xing!如果分不清的話,就叫他梁大路!
劉狗花就是這麽的不講道理!耶!
☆、校霸與學霸不得不說的二三事(4)
周芳打算得很好。
梁景行是個特別學有餘力的學生, 又是個最近特別缺錢的未成年人。
可是喬易年不一樣, 他家最不缺的就是錢。
叫梁景行去輔導喬易年學習, 不管喬易年學成什麽樣,梁景行都能把錢拿到手, 也不會影響梁景行學習。
而喬易年雖說是個霸王, 可他再不是東西, 也不能在家裏把梁景行打一頓吧?
周芳可以說是在極短的時間內,把所有問題都考慮到了。
可是她唯獨沒想到, 就在她給王大義提這個兩全其美的建議時, 梁景行正在和喬易年結一個不小的梁子。
梁景行在回家的路上, 被喬易年的小弟們堵了。而就這個時候, 喬易年正跟李成宇幾個人在學校外兩條街的串兒店裏吃燒烤呢。
梁景行家在老城區裏,從學校騎自行車出去, 得騎個二十來分鐘。而且這種小城市, 政府把錢全投在了新開發區的建設上,這種拆不得、動不了的老城區就往那兒一放, 聽憑它藏污納垢。
梁景行騎了十來分鐘,拐進了一個磕磕巴巴的小巷子。這兒是他昨天才發現的捷徑,從這裏走能把回家的路程縮短不少。
但是就有一點不好,就是這個小巷子又破又窄。車把往旁邊一拐, 那被雨水漚得起皮的斑駁的牆就會蹭到袖子。而要是稍騎快一點, 那坑坑窪窪的地面又會把自行車颠得左右亂晃。
而今天,他又發現這個巷子的另一個弊端。
那就是,萬一被人堵了, 除了飛到房子頂上去,還真沒辦法溜出去。
他捏住閘把蹬得慢悠悠的自行車停下,左腿撐着地,掃了一眼前頭那幾個手裏拿着棍子,穿着緊身九分褲,蹬着豆豆鞋,頂着厚實的洗剪吹發型的小混混。
轉過頭去,身後也圍過來了幾個穿着黑背心,寸頭剃得像勞改犯的小青年。
身後為首的那個掂了掂手裏的棍子,咧着嘴沖他一樂。
梁景行沒說話,慢慢地從自行車上下來了。
“小子,惹了我們喬哥,還把喬哥的兄弟打了,是吧?”前頭,為首的那個非主流少年操着一口生硬的普通話,質問道。
梁景行暼了他一眼,沒搭理他。
“虎哥問你話呢!”非主流少年左邊兒的非主流小弟拿棍子指着梁景行高聲說。
“哪兒那麽多廢話。”梁景行後頭那個小青年頭頭啧了一聲,呸地把嘴裏嚼的口香糖吐到一邊。“趕緊教訓完,喬哥那邊兒還有個局呢。”
真沒素質。梁景行暼了那爛糟糟的口香糖一眼,心裏想着。
緊接着,他便聽到了腦後的風聲,他側過頭回過身去,赤手空拳地接住了從身後揮過來的棍子。
他緊握住那個棍子,把自行車往邊上一靠,擡腿在那個人肚子上踹了一腳,将他踹得松開了手,把他手裏的棍子拽了過來,靠着牆用那棍子又擋住了另一邊的攻擊。
瞬間便和兩邊的人扭打成一團。
這小巷子也有小巷子的好處。對方雖說人多勢衆,可是在這麽窄的地方是施展不開的。後頭的人夠不到他,前頭的人被他打得往後退,便會撞到站在後頭的人。
只一會兒,梁景行便弄得他們的陣腳亂了起來。尤其這戰鬥素質實在不濟的非主流小青年隊,不知是誰迎面挨了梁景行一棍,踉跄後退的時候左腳絆住了右腳,竟是一頭栽到了人堆裏,把那幾個下盤不穩的小青年砸得措手不及,摔成一團。
那群黑背心小青年也沒想到梁景行是個這樣一個硬茬。
今兒方遠給他們打電話說讓他們的堵個人的時候,只說這是個打架挺厲害的書呆子。這群小青年常年混跡老城區收保護費,自诩這市裏什麽大風大浪都經歷過,一聽是個單槍匹馬的高中生,就都沒把梁景行放在眼裏。
原本只有他們這一撮人的。結果當時小青年的老大剛好在發廊裏剃頭,給他剃頭的是喬易年初中學校裏的小混混,人稱“虎哥”。
虎哥從初中畢業就去混社會,混得不怎麽好,也沒什麽臉再黏着喬哥。後來混的時間長了,也攢了幾個一起跳社會搖,一起唠社會嗑的兄弟,成了個頭頭。這當了頭頭,就免不了想更上一層樓,混到更高級的混混圈兒裏去。
道上的兄弟都以跟着喬哥混為榮,可他這兩年不怎麽跟喬哥聯系,已經搭不上話了。
于是今兒個他便從這裏看到了契機。
虎哥跟小青年的老大好說歹說了半天,最後給小青年的老大辦了張五折會員卡,又免費拿摩絲給他噴了個造型,才得以跟着小青年他們去幫喬哥辦事。
小青年的老大雖說半推半就地才答應,可是心裏也是存着裝個逼給這種不入流的小混混看的心思。
結果逼沒裝好,還丢了臉,被一個高中生打得落花流水。
那邊小混混倒成一團,梁景行便不再管他們,轉過來專心應付這邊的小青年。
小青年的大哥原本站在後頭,看着那幾個跟梁景行硬拼的小弟被打得暈頭轉向,氣得握着棍子扒開了一個人,自己上去同這個高中生較量。
結果沒過兩招,一個沒留神,被窩心一腳踹翻在地。
就在他躺倒在地那一瞬間,剛才那個自己左腳絆右腳的非主流小混混像是遭受了莫大的羞辱一般,踉跄爬起來,攥着棍子不管不顧地掄像梁景行的後腦。
正中後脖頸。
梁景行後頸一陣劇痛,眼前一黑,手上一瞬間松了勁。還沒等他回過進來,便被一群小青年撲上來按在牆邊拳打腳踢了起來。
小青年們剛才械鬥的時候都吃了虧挂了彩,這會兒一擁而上時便分外用勁。
小青年的頭頭捂着肚子扶着牆,半天才從地上站起來,靠在一邊緩了緩,又盯着看了一會兒,才慢悠悠喝止道:“差不多行了,別打出事兒來。”
那群小混混這才退到他後頭,居高臨下地俯視着靠坐在那兒的梁景行。
小青年頭頭捋了兩把打了厚厚一層摩絲的頭發,外八字地上前了兩步,從兜裏摸出一根兒煙來:“小子,記着今兒挨的打。以後招惹喬哥之前,掂量清楚喽。”
等這群人走得影子都沒有了,梁景行才扶着牆勉強站起來。
小混混們生怕叫別人發現了攤上事兒,所以打人都頗為講究,從來不往人臉上招呼。
所以梁景行此時單從臉上看,看不出什麽挨了打的端倪。只有那略微遲緩的動作和稍顯不正常的腳步,讓他看起來不似平日那般淡定自若。
他那只素白修長的手扶着牆壁勉強站起來,又支撐着他走到幾步之外,将橫在地上的自行車扶了起來。
他将自行車撐在地上,站在原處動作遲緩地慢慢整理着衣服。
又是“喬哥”。他心想。今天第二次了。
于是,這事情直接導致了兩件事。
其一,就是梁景行的自行車壞了。從這一天起,他得每天坐公交車上下學,比騎自行車多花好些時間不說,還每天多出了一項開支。
其二,就是這一天晚上周芳跟他提起給喬易年補課這件事的時候,梁景行斷然拒絕了周芳。
“……為什麽呀?梁景行,你最近不是經濟上有問題嗎?”周芳斷然沒想到這件事會被梁景行本人拒絕。
“單純不想和這種人有交集。”正處理着身上的青紫傷口的梁景行溫和笑道。“謝謝老師的關心,不過給他補課這件事還是算了吧。”
不管今天這驕傲的小公雞給他留下了多好的印象,他都不想再同這個再三找自己麻煩的人有交集了。
于是失望的周芳挂了電話便打給了王大義,把梁景行的話原話轉達給了王大義。
恰好被喬易年父子兩個氣得火冒三丈的王大義聽到這話,終于找到了解氣的辦法,趕緊去給喬易年的爸爸打電話。
“喬先生,實在不是我們不想辦法,我們也按您說的,找同學帶帶您家喬易年了。我們還專門去給我們的年級第一……哎對對對,就是那個梁景行同學,我們去給他做了好久的思想工作,可是梁同學最後還是說實在不願意和您的兒子同流合污……是是是,您做家長的心情我們是理解的……好的,您一定要同您兒子好好談談。”
于是這一天晚上,喬易年跟那群小弟們吃飽了串兒,掂着裝滿羊肉和啤酒的肚子回家時,剛一進門,便被初次見面的喬爸爸喬紀明一頓斥責。
他鞋剛換了一半,便看到那個高而挺拔的中年男人從大客廳的沙發上站起來,大步走到自己面前便指着自己開始數落。
“跟你好話壞話說盡了,你就是不思進取!你看看這都幾點了,又在外面鬼混!你這個學是不是不想上了,是不是以後就想讓自己當垃圾!”
被他這驟然的怒火吓得呆若木雞的喬易年盯着他看了半晌,張開口剛打算說話,便打了個滿是啤酒味兒的汽水嗝。
喬紀明臉上的怒火忽然就有了崩潰的趨勢。
“……這是咋回事啊,爸?”喬易年眨了眨眼,趕緊開口問道。
“你還好意思問我怎麽回事?你看看你的學習成績,不要說名牌大學,你問問你自己能不能考得上本科?”喬紀明也不等他換好鞋子,就站在門廳裏訓斥起他來。“我給你們學校打電話,本來說找個好學生幫助你,結果人家嫌你是個流氓廢物,根本不想搭理你!你想想你現在都已經……”
喲?哪個好學生膽兒這麽肥?
“……啊?爸,哪個好學生啊?”喬易年好奇極了,不由得問道。
“就是你們那個年級第一,叫梁……梁什麽的。”
“梁景行……?”
“對,就是他,你自己反思反思……”
“……。”
第二日中午放學後,喬易年便把梁景行堵在了教室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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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蹭玄學蹭禿了頭的劉狗花(?°з°)-?
☆、校霸與學霸不得不說的二三事(5)
第三次了。
坐在座位上的梁景行擡起頭來, 眼睛裏和面上都沒什麽情緒, 他看向按着自己桌子戳在那兒的喬易年, 心裏想着。
說實話,他的确沒想通, 為什麽這個喬易年從昨天開始, 突然來找自己的麻煩。
如果說是因為昨天自己看他的那一眼的話……那就純粹是無稽之談了。
畢竟, 喬易年雖然不是什麽好人,但也不至于是那種因為“你瞅啥”這個問題而跟人結仇的人。
但是除了那一眼, 他實在是想不出還跟這個校霸有什麽交集。
他神情漠然地上下打量了一番喬易年。
這個站在他面前的小夥子皺着眉毛抿着嘴, 手按在自己放在桌上的飯卡上, 一副興師問罪的架勢。
要說興師問罪的話, 不應該由他來問嗎。
正午的陽光穿過早春嫩綠的樹枝,透過教室的大窗戶, 毫無保留地照射進來。明明媚媚的, 也并不怎麽灼人,落在面前這個張揚而帥氣的少年身上, 在他棱角分明的臉和線條優美的鎖骨上落下陰影。
實在是賞心悅目的一副情境。
可梁景行此刻沒什麽欣賞的興致。他皺着眉毛,把壓在那個少年手指下頭的飯卡往外抽了抽,沒抽開。
這個少年怕是把大半個身體的重量都壓在這一張飯卡上了。
“你到底要幹什麽。”梁景行沒了耐心,索性收回手, 抱着胳膊靠在後頭那張桌子上, 擡頭盯着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