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道。
這動作和口氣,像是老師在審問淘氣的學生一般。他可能是總跟老師們相處, 耳濡目染來的這副姿态。
對面,喬易年被他問得喉頭一梗,一口氣硬是沒上來,自然是沒有回答他的問話。
自己到底要幹什麽?
總不能直接質問他,你憑什麽看不起我吧!
這也太沒面子了。更何況,就算是喬大哥對梁景行做了再禽獸不如的事情,那也跟他沒關系。他來這個世界攏共一天多幾個小時,還一句話沒跟他搭上呢。
更何況,這臭小子頂着一張他寶貝戚洌的臉,怎麽能做這種看不起後進生的事兒呢!
到這會兒,居然敢問自己想幹什麽!
喬易年抿着嘴,把另一只手上的那個東西氣勢洶洶地摔在梁景行桌面上。
梁景行一垂眼睛,便看到橫在桌上的那本紫色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被摔在桌子上的系統:m喬易年!】
“給我補課。”喬易年彎下腰,那張神情蠻橫的臉正對着梁景行。
梁景行皺起眉頭來。
“不答應的話我就打你!”喬易年看他那神情,生怕這人再開口拒絕自己,連忙高聲道。“別怪我不客氣。”說完,又氣勢洶洶地咬牙補充道。
梁景行心想,以前只覺得這個校霸只是不學無術,混天度日,可是品質沒什麽問題。如今看來,這個人還非常的惡劣。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看自己不順眼也就算了,該打也打過了,按說該消氣了。
Advertisement
可現在卻還這樣捉弄自己。
他嘴裏不屑而惱怒地啧了一聲,拿起桌子上的飯卡就要出教室。
喬易年也管不得那本五三了,伸手就要去搶。
他不敢動梁景行,因為自己這身體确實是個打架鬥毆的好手,而對方卻是個弱不禁風的文化人,手底下萬一重了,怕把人弄疼。
可是這飯卡就不一樣。一來結實耐折騰,二來學校周圍的小攤小販治理得特別好,學生不去食堂就沒飯吃,學校又不讓學生配手機,也沒法兒叫外賣。
結果事實證明,這飯卡雖說耐折騰,可經不得喬大哥那雙手。
就在他伸手搶奪飯卡的時候,心裏着急,手底下就沒輕重。不知道怎麽的手腕一使勁,便生生把梁景行的飯卡掰折在他手裏。
喬易年手裏捏着那半截飯卡,臉上那校霸專屬的酷帥狂霸拽的表情也繃不住了,此時神情呆滞地看了看飯卡,又看了看梁景行。
“……這玩意兒,粘得好嗎?”
梁景行這下确定了,這小子今兒來,就是一門心思找茬的。
他冷冷地沖喬易年笑了笑,說道:“粘得好。”接着便轉身走到教室後頭把飯卡扔進垃圾箱。
然後,他就被追上來的喬易年扯住了胳膊。
“你書都沒有,還找人補課?”梁景行皺着眉頭,側過頭去看向他。“真這麽愛學習的話,早幹什麽去了?”
喬易年語塞。
自己除了系統,還真是一本書都沒。
“還有別的事嗎。”梁景行扯出自己的胳膊。
“有。”喬易年下意識地說道。
可是有什麽事兒呢?他自己也找不出自己除了學習以外,找這個人搭話的由頭來。
接着,他捏了捏手裏那半截飯卡。
在梁景行耐心耗盡準備扭頭走來的時候,他急忙脫口而出:“我請你吃午飯!”
不等梁景行拒絕,他又毫無底氣地補充道:“你不答應我,我就……就打你!別怪我不客氣!”
不管喬易年這個剛穿越過來的花架子到底能不能打得過從不顯山露水的狠角色梁景行,總之這頓午飯的确是他們倆一起吃的。
梁景行也不知道是因為自己的确沒有飯卡用了,還是因為這小子此刻的神情的确太過可愛。總之,他說不出拒絕的話來,而喬易年動作又尤其快,趁着他沒拒絕,就扯着他出去了。
梁景行被他一扯,身上那些傷就又隐隐作痛起來。可他看着面前那個少年的背影,卻一點脾氣都發不出來。
縱然這個少年就是罪魁禍首。
于是,食堂裏的同學就看到了這樣一幕。
向來來去如風的大校霸喬易年端着餐盤,老媽子似的跟在年紀第一梁景行身後叫他加兩個菜。而向來脾氣溫和的梁景行看都不看他一眼,自己找位置坐下了。
喬易年似乎是惱羞成怒了,一副要發脾氣的模樣,把餐盤在梁景行面前一墩,撸起袖子,跑到小賣部裏買了兩罐可樂,把其中一罐铛地一聲墩在梁景行面前。
“……。”梁景行皺了皺眉毛,看向面前那個一坐下筷子都沒動,拉開可樂就開始敦敦敦地喝起來了的少年。
少年喉結上下滾動,就算只是個仰着脖子的動作,也充滿了青春和朝氣。他拉鏈敞着,裏頭吊兒郎當的黑背心一點都藏不住少年充滿力量和活力的身體。
梁景行沒想到,這個以前從來沒有注意到的人,這時在他眼裏竟然沒來由地全身都是吸引力,甚至叫自己移不開眼。
他把這一切歸結到了喬易年那副好看的皮囊上——畢竟這個人真的不是個好人。
喬易年在第一個世界待了那麽些年,這碳酸飲料還真是頗為思念的。
他一口氣喝了半罐,才停下來,臉上被可樂裏的碳酸汽兒刺激得皺起臉,像是個幹了一杯白酒的老男人,嘴裏“哈”地出了口氣。
“你怎麽不喝呀?”他放下可樂罐,拿起筷子。
“我不喝碳酸飲料。”梁景行說着,把自己面前的可樂朝喬易年那兒推了推。“你自己喝吧。”
“哎,你說你這個人。”喬易年不樂意了。“叫你多拿兩個菜你不拿,買水給你你不喝!你說,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沒有。”吃慣了一葷一素且從不喝碳酸飲料的梁景行确實冤枉。
“你肯定有!”喬易年一口咬定。“昨天我爸都跟我說了,你覺得我道德品質敗壞,不務正業,無藥可救。”
“……?”
梁景行還真沒想到,自己那簡單的一句話,竟然能被周芳和王大義做出這麽豐富而精彩的解讀。
說實話,自己對喬易年的成見并沒有這麽深。他最多也就是覺得這人實在是沒事找事,不想接觸罷了。
可是現在,他看着少年臉上惱怒又帶點兒委屈的神情,就生出了一些逗弄他的心思。
梁景行筷子停了停,慢悠悠地說:“那就是這樣了。”
“你這人……?!”喬易年沒想到這個小子當她的面就敢承認,一副不怕挨打的模樣,登時便變了臉色,把筷子拍在了桌上。
“我也沒有說錯。”梁景行慢條斯理地回道。
喬易年那張龇牙咧嘴發着狠的臉愣了愣,接着像只落到水裏了的小公雞似的,蔫頭耷腦地拿起筷子,低下頭去悶不吭聲地吃起飯來。
梁景行看着他這模樣,忍不住想笑出聲來。
向來每天中午都陪着喬大哥用膳的幾個天子近臣都把這場景看在眼裏。
大哥不是跟這個書呆子不共戴天嗎?那為啥今天中午還把哥兒幾個都趕走,專門陪這個書呆子吃飯?
“他和大哥……也不像有仇的樣子啊?”李成宇撓了撓後腦勺。
“可你瞧大哥那天盯着這小子的模樣,那倆大眼珠子恨不得瞪出來!”方遠嘴硬道。
大塊頭的高繼偉把嘴裏那口炒飯咕咚一口咽下去:“所以你倆昨天真把梁景行那小子打了一頓?完蛋了你們……”
鄭偉奇趕緊打斷他,一巴掌拍在他厚實的脊背上:“誰打他了,誰打他了?那天我和方遠在教室裏堵他,被他狠狠打了一頓呢!喲這肚子給我捶得……都淤血啦!”
“嚯?”李成宇驚訝道。“手這麽狠的嗎?你們這虧吃了怎麽也不跟我們說?”
方遠插嘴道:“我那天氣不過,就給老城區的張哥打了個電話,叫張哥把他收拾了一頓。”
“哎喲!”李成宇吓了一跳。“這要是真收拾了那還得了!”
方遠眨了眨眼:“……确實是真收拾了啊。張哥說這小子手狠,就……就把他好好兒教訓了一頓。”
“你怎麽也不跟我商量一下!”鄭偉奇吓得哎喲了一聲。“這下完了,萬一他真和咱大哥關系那麽鐵,那咱們豈不是……”
“不至于吧?”方遠問道。“你看昨兒個,他倆一個跟看不見人似的,一個瞪着眼睛,哪能關系那麽好呢!”
“你這破腦子,摸得透大哥的心思?”鄭偉奇罵道。接着,他便湊到李成宇面前。“李哥,您腦子最好使,你看我們這……咋辦啊?”
于是幾分鐘後,幾個人提着零食水果,臉上堆着笑,湊到了喬易年和梁景行桌子邊上。
“光吃飯哪兒成啊!喬哥,梁哥,我們給您倆買了點兒飯後零嘴……”幾個人把吃的在兩個人手邊擺了一桌子。
喬易年被梁景行方才的三言兩語噎得食不知味,這會兒終于來了随意驅策的小弟,結果還是一群不怎麽會說話的傻犢子。
喬易年暼了他們一眼,問道:“該喊什麽?”
人家那麽溫文爾雅的好學生,是你們瞎胡喊哥的嗎!
成天大哥大哥的,弄得像咱們黑社會似的,人家怎麽能看得起我們,反過來他又要說你們大哥道德品質敗壞的!
可他這一下,把這仨人問懵了。
大哥的朋友他們向來是喊哥的,這突然不讓喊哥……是唱的哪一出?
大哥的心思猜不透,就苦了小弟們。
幾個人面面相觑。
鄭偉奇張了張口,試探性地喊道。
“……嫂……嫂子?”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更新!請小天使們查收~!
另外繼續腆着臉求收藏和評論~耶!
☆、校霸與學霸不得不說的二三事(6)
梁景行側過頭去, 掃了他們幾人一眼, 又暼向了喬易年。
“瞎幾把白話什麽呢!”喬易年被鄭偉奇喊得那聲嫂子氣得喉頭冒煙。“滾滾滾!”
幾人知道踩了雷區, 趕緊撒腿要滾。
“等等!”喬易年又把他們幾個喊住。“吃的拿走!買這麽多拿過來你們這是喂豬呢?”
這年頭,伺候老大是真的不容易。
幾人又拐回來把塑料袋提起來, 趕緊溜走了。
“你……你別跟他們幾個計較, 他們就是……”喬易年趕緊轉過來跟梁景行解釋。
把我當壞人也就罷了, 可萬一把我當基佬了怎麽辦!
也虧這幾個小子是人才,連嫂子都能喊的出來。嫂子……是能亂喊一大老爺們兒的嗎!就算是沖着一大老爺們兒喊, 那也得是沖着戚洌啊!
……呸, 我想什麽呢。
喬易年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 再看着面前這人這張神似戚洌的臉, 又忍不住臉上發燙。
梁景行瞥了他一眼,道:“以後少說髒話。”
……啊?
兄弟, 你該關注的重點……不應該是你被我小弟喊嫂子了嗎?
“不文明。”看着喬易年目瞪口呆的模樣, 梁景行又補充道。
“……啊,噢。”喬易年眨了眨眼。
喬易年心想, 這好學生的腦回路……跟我們就是不一樣。
這天下午班裏面貼出了這次月考的成績。
梁景行不出所料的是全班第一,把年級第一也順帶包攬了。
而喬易年不出所料的也是全班的倒數第一。
喬易年手裏捏着那幾張除了語文以外都白花花地只寫了名字的試卷,耙了耙毛寸,心情有點複雜。
就算是全年級倒數第一……這種兩位數的各科總分也是不多見的。
怪不得喬紀明跟他翻臉。喬易年心想, 我以後要是有這麽混蛋的一個兒子, 我不把他打死都算是脾氣好。
他在座位上坐下來,攤開卷子低頭看了起來。
按理說他這麽一個通過正規高考渠道進入一本大學裏的學生,好歹高中的知識是知道一點的。
可是喬易年發現, 他什麽都不會。
這不會的內容甚至囊括了數學卷子的前幾道選擇、英語卷子上九成的單詞和理科綜合卷子的所有題型。
就像失憶了一樣,這是極其不正常的。
他剛想問問系統,才發現今天中午自己光顧着拐梁景行去吃飯,把系統忘在了梁景行的桌子上。
說來慚愧,中午自己跑去找他時還有點底氣,可是這幾個小時之內,他們本來就不太愉快,還經歷了“嫂子事件”,這就已經夠尴尬的了,他還拿到了這麽明目張膽的分數。
有點不敢去找梁景行。
畢竟梁景行看不起自己就是因為自己這糟心的成績。
“喲,大哥,可以呀這回!”李成宇蹦過來。“您上次語文才拿了十八分,這次就拿了三十二分呢!”
……噫?
你小子是來誇我的還是來找打的?
可能李成宇的初衷是前者,可喬易年把他的行為理解成了後者,并付諸行動地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腳。
李成宇頗為誇張地撲到後頭的桌上,緊接着便撞到了一個人。
“哎喲,你他媽沒長……”李成宇的話卡在了喉嚨裏。
因為他看到他嫂子正神情淡漠地看着他。
“喲,梁哥梁哥,對不起啊嘿嘿,我這走路沒看道兒!”李成宇頗有眼色地點頭哈腰了幾下,幾步蹿回到了座位上。
喬易年看到梁景行走到自己面前,下意識地就擡起胳膊來擋住自己的卷子。
他心裏想着,好不容易靠着一頓飯才跟這個人關系緩和了一些,萬一他再看到自己成績欄這光榮的數字,估計要怒從心頭起,再跟自己劃清界限了。
可擋了一半,又覺得自己這欲蓋彌彰的動作實在丢人。于是,他便咳了兩聲,若無其事地收回胳膊,擡頭橫裏橫氣地問道:“什麽事兒?”
“書。”梁景行手裏捏着被喬易年往在腦後的系統。他剛想把書放在喬易年桌子上,就恰好垂下眼,掃過他的卷子。
喬易年伸手要接,便看到梁景行在看他的卷子。
他兩把将卷子攥在手裏,利索地塞進自己空空如也的抽屜裏:“看看看,有什麽好看的!”
“剛才聽說你這次考試有進步,我就看看你進步在哪兒。”
喬易年從這個總是對自己板着一張臉的尖子生口中聽出了一些笑意,不由得擡頭看過去,結果看到的還是一張沒什麽表情的臉。
果然,這種嫉惡如仇的學霸,對着自己這破爛卷子怎麽笑得出來呢?
緊接着,他才回過神來,神情兇惡地龇了龇牙,道:“語文考試的時候失眠了,閑的沒事兒寫了半篇作文——怎麽着了吧!”
梁景行低聲笑了一聲,将這本五三放回喬易年桌上。
動作和笑聲都很輕柔,可嘴裏吐出的話卻是毫不留情的:“你說你這樣,每天到學校來,有什麽用呢?”
喲,你小子這是替學校勸我退學呢?
喬易年心想,中午這頓飯還真是白請他吃了。這個尖子生根本不知道什麽叫“吃人嘴短”,吃了自己的飯,該怼自己還是怼。
白眼兒狼!一點不像戚洌!
“我學費都交了,怎麽就不能來了?”喬易年不由得怼了他一句。
活生生把梁景行原本那句“以後有什麽不會的就來問我”憋回了嘴裏。
這個小子怎麽像一個炮仗一樣。
梁景行皺了皺眉,大概意識到自己方才那句鋪墊讓對方會錯了意。
他張了張口正要說話,便看到面前這小子頗有些不耐煩地沖他擺了擺手:“書拿回來了,趕緊走吧你!”
不等梁景行再說話,旁邊就聽到方遠在喊喬易年下課一起去打籃球。
于是,梁景行便也沒解釋,只嗯了一聲,頗為淡然地轉身回了座位。
看倆人這冷若冰霜的架勢,喬易年心裏也犯難。
因為按照劇情,今天晚上是梁景行的舅舅第一次來找他要錢。
梁江峰剛一破産,本來是還有點兒家底的。可是他着急想翻盤,就把最後那點錢跟朋友一起做投資。
朋友見他成了個窮鬼,也不願意再跟他做朋友了。于是朋友夾着他們兩個人投資的錢,跑路了。
這下,不知道柴米油鹽貴的梁江峰真成了個沒什麽錢的窮鬼。這會兒他才開始覺得,區區幾萬塊錢也不是個小數目。
自己既然花了錢贍養梁景行,現在就有資格去把他的錢要過來。
喬易年本來今天中午吃飯的時候是打算跟梁景行關系緩和一些,晚上去他那裏看看情況,幫他解圍的。
畢竟梁景行是個孤僻而沒有什麽朋友的人。
可是現在二人這三句話不到就不歡而散的模樣,實在叫他沒辦法插手梁景行的家事。
算了吧,這一次不管他又死不了。喬易年心想。
于是,在他小弟的建議下,他放學以後和他的社會朋友們跑到了個會所打臺球去了。
——反正自己學習也沒什麽用,啥都看不懂。
他這天放學之前問過系統,系統說他每到一個世界就會有一部分特征變得與原主相同。就像是上一個世界的面癱,這個世界就是腦殘。
啊……總之就是,文化水平和喬大哥看齊了。
感覺到自己的大腦空空如也、連說個成語都得憋半天的喬易年便自暴自棄地幹脆不學習。
可是在喬易年的小弟看來卻并不是這麽一回事。
“哎喲我的哥诶,你怎麽上哪兒都帶着本輔導書呢?”在臺球會所裏,李成宇苦着臉問他。
這種燈光昏暗,紙醉金迷的場合,顯然是不合适學習的。
可是他們的喬大哥,一上這兒來把校服脫掉随手一甩,卻是把手裏那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珍而重之地放在書包裏,叫旁邊兒的小弟給他看好了。
——畢竟萬一這個世界的系統再出個什麽三長兩短,他就又得聽鋼鐵茉莉花了。
“怎麽的,還不允許你們大哥好好學習,轉臉是岸了?”
“大哥,那詞兒叫回頭是岸。”旁邊兒一個小弟湊過來把球杆遞給他,笑呵呵道。
“我能不知道?”喬易年接過杆子,順手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腳。“我說是轉臉那就是轉臉,誰都不許回頭。”
一群人嘻嘻哈哈地還沒打兩杆子,便有個人哈着腰推門進來。
燈火昏暗,這群人又是抽煙抽得室內煙霧缭繞,于是便看不清這個人是誰。
只看到那腦袋比別人都高出一大截兒來。
走近了喬易年才看出來,這人根本就不是腦袋長變形了,是那洗剪吹的發型像個大帽子似的扣在頭上,便顯得腦袋比別人都大。
這個人走路沒款沒型的,塌着肩膀,被緊身的九分小腳褲勒得細溜溜的一雙腿邁着外八字,腳上又穿了一雙細長的豆豆鞋,倆手揣在兜裏,t恤外頭套了件兒過時小馬甲。
喬易年隐約記得,這是那種出沒于快手短視頻裏的社會搖少年。
——這人跑我地盤兒來幹啥?
“誰啊你。”喬易年收了球杆,斜着眼睛暼向那個小癟三兒。
“嗨呀,喬哥,您不記得我啦!”來人正是虎哥。
他把嘴裏叼的煙取下來,沖喬易年歪眼斜嘴的一笑,自以為極其社會地笑道。“咱倆初中一個學校呢!”
初中一個學校都能攀上親戚,那我跟全中國人民都沾親帶故。
喬易年冷哼一聲,重新趴回球桌上,對着白球比劃起來:“早忘了。”
“哎,喬哥,昨兒個我還替您收拾了那個書呆子呢!”
虎哥急忙開口,向喬易年邀功。
方遠聽到他這話,心裏一緊,接着便看到喬易年比劃白球的動作停了下來,皺起眉頭,把球杆往桌上一放,起身看向虎哥,問道:“替我收拾?哪個書呆子?”
方遠心想,這下完蛋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更新~請小天使們查收!!
今天蓋上簽約的戳戳啦~以前看到作者朋友們給讀者發紅包就很羨慕,也想這樣寵愛我的小寶貝們!
可是真到我簽約以後,嗝,我劉狗花好窮啊!!
總之,不管金額多少,小天使們就當做是一點心意吧~從發文到簽約這一段時間其實也挺不容易噠!無論是默默看文的小天使,還是每天都熱情地給狗花留評論的小闊愛,多虧了有你們的陪伴,真的非常非常感謝你們!!
總之,以後的狗花會繼續努力!希望你們也闊以一直愛我!!mua~!!
☆、校霸與學霸不得不說的二三事(7)
“啊?”虎哥看到喬易年這反應, 張着嘴愣了愣。“可不就是您班裏頭那個總跟您不對付的那個梁……”
“什麽玩意兒啊都!”方遠吓得顧不上別的, 趕緊上前幾步一把把他扯開, 出聲打斷他。“你找錯地方認錯人了吧,什麽收拾書呆子的, 哪兒來回哪兒去!”
“你着什麽急?”喬易年側過頭去暼了他一眼。“跟你有關系?”
“我……”方遠瞪着眼, 不知道該怎麽接話。
“你昨天把梁景行打了?”喬易年轉回去看向虎哥。“誰叫你去的?”
“就……方哥啊……”虎哥瞅着這喬哥跟方哥的架勢, 就知道壞了事兒。可是喬哥開口問,他又不敢不如實回答。
他眼睛怯生生地在喬易年和方遠之間逡巡了一圈, 結結巴巴地回道。
“挺有本事的啊。”喬易年嘴角一勾, 看向方遠。“什麽時候帶着兄弟們挑事兒都不用讓我知道了, 看來咱們致遠一哥的身份易主了呗?”
方遠看都不敢看他一眼。喬大哥此刻臉上看不出生氣, 還是那副笑模樣,可是喬哥嘴裏頭說出來的話, 卻把他吓得腿都軟了。
而此時, 喬易年也是氣得一股火兒蹿上天靈蓋。
手底下的這群零零碎碎的人莫名其妙地找了梁景行的事兒,把人家打了一頓, 怪不得別人不僅不願意給自己補課,還說自己道德品質敗壞。
枉自己還以為是那個小子嫌貧愛富,嫌棄自己學習成績差。
說來也是,這小子長得像戚洌, 人品能差到哪兒去?
這群孫子欺負人是欺負爽了, 黑鍋全扣他頭上去了。
“喬……喬哥……”方遠吓得心跳腿軟,扶着臺球桌才能撐住身體。
“你怕什麽?”喬易年倆手揣兜晃悠過去,一把扯住他的領子, 把他上半身整個提溜了起來。“該怕的不應該是我嗎?”
“喬哥……我,我這真知道錯了……”
“知道錯了有什麽用?”喬易年單手拎着他的領子,把他往臺球桌上重重地一按。“平時在學校裏照顧你了點兒,就不知道輕重了是不是?還敢拿我的人去解決個人恩怨了?”
方遠也不敢在這會兒提,自己根本不是解決個人恩怨,而是自作聰明地以為是去替大哥解決個人恩怨去的話。
這種拍馬屁拍到馬蹄子上的事兒,提起來就是火上澆油。
“喬哥……”旁邊,方遠的半個難兄難弟鄭偉奇猶豫了半天,還是不落忍,小心翼翼地開口說。“方遠這是以為您和梁景行有恩怨來着……”
“我自個兒的事,由得着你們瞎操心?”喬易年聽着這話,更是怒從心頭起。
好啊你們,打了人家就算了,還他媽報的老子的名號??
他一拳頭打在方遠胃上,正好和前兩天梁景行打的位置摞在了一處。
“做好分內的事兒就行了,別多管閑事。”他也不敢打得太狠,把疼得蜷起上半身的方遠随手往邊上一撂。“再狗仗人勢給我找麻煩,你們沒一個有好果子吃的。”
周圍站着的小弟們沒一個敢動敢出聲的。
語畢,他一手扯過自己的校服外套,一手不忘把裝着系統的書包拎起來,摔門就走了。
得趕緊去找梁景行去。
這小子昨天被自己的手下們打了一頓,今天梁江峰又要過來找他的麻煩。
他隐約記得這兩個人是發生了些口角的,萬一打上架了,梁景行可是得吃虧的。
雖說自己初來乍到,跟梁景行也沒什淵源,可是心軟的毛病還是改不掉。
就覺得,自己既然領了任務,要從這裏得好處,那就得對這個人負起責任來。況且,這個人也的确太慘了。自己既然知道了他的經歷,那也不能放任不管,見死不救。
而在他的內心深處,看到梁景行就隐約覺得看到了戚洌一般。雖說不願承認,可就是像尋求一個寄托一般,隐隐想把他當成戚洌。
“梁景行家在哪兒呢?”喬易年把書包随手甩在肩膀上,問系統道。
【宿主,您大晚上跑到別人家去不太……】
“你磨叽什麽呢,是不是你壓根兒就不知道?”
【……】
“難怪找借口搪塞我,你就是一廢物。”
【……。】宿主自從來了這個世界,沒什麽禮法束縛,還有一群小弟驅使,每天過得都特別随性。
所以整個人說話就不客氣多了。
像是要跟喬易年證明什麽一般,系統在喬易年識海裏貼了個定位。
“随便一個激将法就搞定了,你也真是挺沒用的。”喬易年笑納了他的定位,還不忘怼了系統一句。
系統沒再說話,決定安靜地去當一本沒有思想、不會言語的教科輔導書。
喬易年打了個出租車,風風火火地就去了梁景行家。
說起來,他家這地方還真是不好找。
這老城區的路就像是老年人的心腦血管一樣。各式各樣的無證攤販、私搭亂建,都大大咧咧地在路邊上劃定了各自的領地。
出租車在窄而并不怎麽順暢的路上東拐西拐,終于停在了一個老舊小區邊上。
一路喬易年的手機響了又響,是那群回過勁兒來的小弟們壯着膽子、小心翼翼地打過來的。喬易年一律沒接,用行動傳達給了小弟們一個憤怒無比的訊息。
“就到這兒啦,小夥子,”司機師傅松了油門,靠着路邊上停下。“裏頭路窄,也不好挑頭,我就不開進去了啊。”
喬易年付了錢,下了車。
他一手拎着校服,另一邊肩上挂着背包,順着那定位的指向,沿着街道往前走。
這會兒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去。路邊上小區的舊樓窗戶裏亮着暗而暖的光,十來年前樣式的路燈也亮了起來,光線透過霧蒙蒙的燈罩,遮遮掩掩地照下來,把人行道和馬路上不怎麽幹淨的水漬和垃圾照得微微反光。
而和高空那蕭條的光線相對的是地面上的熱鬧。
三輪摩托車和電動車橫亘在馬路邊上,車燈和喇叭聲交織在一起。亂七八糟橫在人行道邊的地攤上亮起白熾燈,照着攤子上鋪陳開的衣服、內褲和襪子。
舊樓下的門面房也都熱鬧地開着門,門內的燈光夥同着招牌上的發光二極管的光線一起,彌漫在夜色裏。
賣煎餅果子和燒烤的小車爐子裏飄出了香味和白煙,把這老城區的夜色夾裹起來,和星空與詩意剝離開,按進俗塵中。
喬易年拿着衣服挂着包,從吆喝聲、交談聲、電動車的發動機聲和食物在火上滋滋的響聲中穿過去時心想,梁景行的氣質和幹淨整潔的模樣,和這個環境真的太違和了。
那樣一個人,怎麽會生在這樣的世俗中呢?
在路口處左拐,進了小區,梁景行家就在第一棟樓上。
他剛拐過去,便看到在樓下單元門口的那一片昏暗裏,有兩個人影拉拉扯扯地,似乎是在那兒争執。
其中一個個子不高,約摸一米七出頭,能有160來斤,頭發掉得差不多的頭頂锃光瓦亮,反射着街上照過來的燈光。
另一個高而瘦,身姿挺拔,站在那兒就有種鶴立雞群,遺世獨立的感覺。
可不就是梁景行嘛。
那矮個子抓着他的胳膊不讓他走,急切而蠻橫地高聲說着話。喬易年隐約聽到了什麽“沒良心”,什麽“理所應當”。
梁景行往回抽手臂,使了幾下勁都沒抽出來。不知他說了什麽,那胖子似乎是急了,擡起肉乎乎的厚巴掌便要往他臉上招呼。
喬易年動作利索的地幾步上前,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往後一扭:“你他媽還要動手打人了是嗎?”
這胖子就是梁江峰。
梁江峰被他這猝不及防的一下子扭得臉都皺了起來,嘴裏不管不顧地叫罵道:“哪兒來的臭小子!我們家的家事,跟你有他媽什麽關系!”
“老子見着了,想管就管,怎麽着吧?”喬易年把他往後一掼。
“——你怎麽來了?”梁景行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喬易年。
“我……”對啊,我來幹啥呢?
總不能說我會算命,算準了你今兒有一劫,專門來英雄救美的吧?
“——我來找你補課的。”喬易年神情坦然地把書包往肩上一順。
“老子就說你是在騙我!”梁江峰一聽到補課這話,登時便不樂意了。“給人補課多賺錢啊?差你爸爸那麽點兒臭錢花了?”
“哎喲?”不等梁景行說話,喬易年就一把扯住他的領子。“怎麽着?你還好意思找個學生要錢是吧?”
“那錢他媽本來就是我……”
“老子要上課了。”喬易年拎着他的領子,另一只手揮了揮拳頭。“再廢話,當心我揍你。”
說完,把梁江峰朝後一推,便擺出了個要把人痛揍一頓的架勢。
喬易年本來也是這麽想的。
可他這常年當老大,通身的氣勢就夠吓人了。
梁江峰又是個做了好些年生意,嘴皮子厲害,可通身肌肉都退化成肥肉的中年人。看着喬易年這模樣,下意識地就跑了。
“你小子等着,別叫我逮着你!”
臨走撂下這麽一句話來。
“嘁。”喬易年對着他的背影勾起了一邊唇角,接着轉過頭去問梁景行。“你怎麽由着他欺負啊?你揍他呀!”
白長這麽大的個頭啦!
兩個人不并排站着還看不出來。喬易年那181的身高本來已經算是個大個子的,卻沒想到這麽個單薄的書呆子比他還高出幾厘米來。
一去看他的眼睛,還得微微擡頭。
“——那是我舅舅。”梁景行說道。
“也對。”梁景行的意思是這是他長輩,有幾年養育之恩,所以不動手。可這話聽到喬易年耳朵裏,就變了味了。“你這麽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挑,光知道學習的呆子,哪兒知道跟人動手呢?”
畢竟他光知道自己的小弟們欺負了梁景行,并不知道那些小子也一點沒在梁景行這兒吃到好處。
大哥發脾氣,小弟們就算是挨了打,也是牙打碎了往肚子裏咽。
“我跟你說啊,”喬易年一只胳膊搭在梁景行肩膀上,教育道。“百無一用是書生,這話還真沒錯。你不能光由着別人欺負你呀?你得……”
梁景行聞着他身上濃重的煙味兒,居然隐隐在煙味裏聞出了一點叫他莫名心跳加速的草木香。
這叫他覺得焦躁。他把喬易年的胳膊拉下去,也懶得再聽這個社會大哥的毒雞湯:“你怎麽找到我家的?”
“我……”
系統給我指的路啊!
“我又不是專門來找你的。”喬易年頓了頓,謊話信口就來。他随手往後一指。“我本來跟人在那兒玩呢,一出門就看見你了。”
“……那兒?”梁景行順着他的手看過去,皺了皺眉,目光流轉回喬易年的臉,口氣中略帶遲疑地問道。
“是啊。”喬易年眨了眨眼,看梁景行神情頗有點古怪,便回身看過去。
他方才手指正指着街邊一家燈光暧昧、玻璃門內拉着簾子的小店。
牌子上光明正大地寫着“紅玫瑰足浴按摩”。
招牌粉紅色的背景上還畫着一個衣冠不整、身姿曼妙,媚眼如絲的女同志。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份的更新,請小天使們查收~
hhhh另外馬上就能到v線啦~希望感覺文文還不錯的小闊愛闊以随手收藏起來~啵唧!!
☆、校霸與學霸不得不說的二三事(8)
梁景行想着, 按理說, 喬易年這會兒應該回紅玫瑰足浴按摩店繼續快活的。
——畢竟春宵苦短, 這才幾點。
可是喬易年卻死皮賴臉,非要上自己家去坐坐。
“你去我家幹什麽?”他問道。
“……我來都來了!”喬易年不好意思說是來道歉的, 便頗為蠻不講理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