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一節課的課間時候,給周芳打了個電話

發現,糾集宮中侍衛及皇城守備軍,聯合絞殺在宮闱之中。

沒錯,這個阿史那将軍,就是喬易年這個世界的任務對象。

喬易年盤算着,按着這個劇情走向,只要自己不被皇帝掣肘,那阿史那将軍也不會死。

所以,壓根兒沒有見面打交道的必要!

思及此,喬易年心情頗好地翹起二郎腿,哼起小曲兒來。

恭親王府的後院裏一派安寧祥和,絲毫沒有一點辦喜事該有的态度。

而就在這時,沿着花廊突然有一人大步流星地向他走來。

這人走路步履穩健,一看便是習武之人;可步伐之間沒有絲毫的恭敬和謹慎,便不像是個王府中的下人。

架子上的系統突然又有些不安地拍翅換腳,活像是見着逮鹩哥吃的老鷹似的。

喬易年頗為奇怪地瞥了他一眼。

守在他院門口的小侍衛一路小跑地跟在那個男人身後,緊張且急迫地一疊聲跟他說着什麽。可是這個人目不斜視,挺直着腰杆和背脊,像是身邊壓根兒沒跟着這麽一號人一般,只顧着朝前走。

這個人站定在喬易年面前。

哎喲!見着本王,怎麽都不知道行禮的!

喬易年倒也是不動聲色,只一手撐着下巴,一手撚着盤中的瓜子,翹着二郎腿,一派閑适地擡頭看向這人這人。

同時,這個人也皺着眉正打量着自己。

喬易年只看了他一眼,便視線一挪,伸手接着去逗架子上的鹩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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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這個高大的男人,雖說穿着一身大啓朝衣袂飄飄的廣袖長袍,可怎麽看怎麽違和。

因為這绫羅錦繡壓不住他身上的肅殺和野性。

他頭發顏色比漢人淺,披散在肩上,微卷卻一點都不見毛躁,宛如上號的絲綢。他個子高,且身姿挺拔,也是手長腿長的好身材。

這個人雙眼是淺得近似琥珀的褐色,高鼻深目,臉型和五官的棱角沒有一處拖沓,鋒芒畢露。再配上他那一對刀刃般的劍眉,這個人的面龐雖說攻擊性十足,但可以說是十足的賞心悅目了。

可是,這人卻還是長了一副跟之前那二人七八分相似的五官,一看就知道是誰。

喬易年全無興致,且潛意識裏是非常排斥的。他的目光逃跑一般,只狀似不經意地看向架子上的鹩哥,聲線懶散卻暗藏嚴厲地對侍衛說:“怎麽讓他進來了,送客。”

可是,餘光裏,這個男人像是沒聽懂自己說話一般,深琥珀色的眼睛一瞬間亮了起來。

他一個箭步沖上來,扯住喬易年的衣袖,一把将他拉起來,緊接着便使勁按進了自己懷裏。

喬易年:???

他奮力地就要掙紮。在他的記憶力,恭親王雖說不是什麽獨步天下的高手,也不是能征善戰的将軍,可也是個自幼習武之人。

可是面前這個人,看起來也沒有多麽壯碩,可這一雙手臂卻像是焊死了的鐵箍一般,掙都掙不開。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把架子上的鹩哥吓得拍起翅膀來,開口便嚷嚷起來。

“恭喜發財!恭喜……”

系統原本下意識地就要說話,可這鹩哥怕是沒馴養多久,又在富貴人家養了一身懶骨,因此無論如何開口,只會喊恭喜發財。

還是一副難聽的破鑼嗓子。

系統羞憤地閉上了嘴。

那個趕緊來的小侍衛也慌了神,吓得祖宗天老爺地亂喊,沖過來便要拉扯這不速之客。

這個小侍衛能上王府裏來當值,身上沒有好功夫是進不來的。可這血氣方剛、武功高強的小侍衛想盡了辦法,都扯不開面前這男人,只看着這人把自家那向來溫潤如玉的主子摟得鬓發淩亂,臉頰緋紅,神情羞憤。

小侍衛急得操着那一口脆生生的少年音,要喊周邊巡邏的侍衛過來救駕。

可他那“來人啊”的來剛喊了一半兒,便被這個男人當胸一掌,拍得後退幾尺,差點咳出一口血來。

然後,小侍衛便看到這個男人小心翼翼、如待珍寶地将他懷裏的王爺放開,深情款款、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家王爺的眼睛,像是屁股後頭變出了條尾巴一般,含情脈脈地開了口。

緊接着,自家王爺狠狠地一拳頭揍在了那人的臉上。

“哪來的鳥語,說人話。”

自家王爺擰着那對好看的眉毛,看着那人,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 論語言不通該怎麽交流~

另外,第五人格真好玩!!沉迷游戲甚至想要斷更(閉嘴你在說什麽啊!)

☆、本王的侍妾美如畫(3)

可面前這個人, 就像是壓根兒沒聽懂自己說話一般, 一雙琥珀色的眼睛只知道熱切地盯着自己, 視線都像是夾裹着溫度一般,叫人覺得灼灼發燙。

“……?”喬易年皺着眉頭, 後退一步。

這個人緊跟着就上前了一步, 一雙濕漉漉的眼睛像是等着投喂的大型犬科動物。

幾個世界一來, 喬易年好歹也是各色人都見過的,但從來沒見過哪一個人這麽不要臉。

“……聽不懂話是不是?”喬易年皺着眉毛, 問道。

“王爺……”旁邊爬起來的小侍衛輕聲提醒道。“阿史那将軍聽不懂漢語。”

喬易年:……??

這是什麽操作啊?

一瞬間, 喬易年覺得自己面前站着的不是個高高大大的男人, 而是個傻不愣登地吐舌頭搖尾巴的大狼狗。

話都聽不懂, 這還怎麽交流,怎麽講道理?

他也沒了跟這個人繼續糾纏着說話的想法, 心煩意亂地皺眉擺了擺手:“帶出去 。”

結果面前這條大狼狗頗為敏捷地一伸手, 把喬易年的手緊緊攥在了手心裏。

“喬、易……”喬易年抽了幾下,都沒有把手抽出來, 只聽見這個阿史那将軍像個牙牙學語的孩子,認真且生硬地喊自己的名字。

這帶着拗口的少數民族口音的漢語尾音裏還帶着突厥語的腔調,最後一個“年”字,這個突厥将軍張了幾下嘴, 也沒喊出來。

他試了幾次, 最後臉色微紅地閉上了嘴。

救命,有點可愛怎麽辦。

喬易年看了他一眼,緊接着腦海裏便産生了前兩個世界的慘痛教訓。

阿彌陀佛, 不是風動,不是幡動,都怪心動。

“嗯,認得我名字?”喬易年不動聲色,挑了挑眉毛。“你呢?叫什麽名字?”

阿史那将軍沒有言語,只一雙原本應當鋒利逼人的眼睛濕漉漉地盯着他,像個見着心上人的傻小子。

“你,名字。”喬易年擇出了關鍵詞,重複道。

事實證明,這個人實在是學藝不精,除了喬易年三個字的其中兩個字以外,什麽都聽不懂。

“他叫什麽名字?”喬易年側頭去問小侍衛。

沒想到這問題把小侍衛難到了。

“似乎是阿史那……什麽舒、什麽翰的。”小侍衛撓了撓後腦勺。“太長了,好些個字,平日裏我們只喊阿史那将軍的。”

“什麽地方了,還喊将軍。”喬易年道。“換個叫法兒。”

“請王爺吩咐。”小侍衛不敢亂安排,行禮道。

叫什麽呢?

喬易年瞥了一眼大狗。

“以後就叫戚斷情吧。”

只一眼,那熟悉的五官和感覺又湧上了喬易年心頭。他頓了頓,按住了心口的躁動,緩緩說道。

斷情,且當做自我告誡了。

“是。”小侍衛答應道。

“你,戚斷情。”喬易年看向才擁有了漢族名字的阿史那将軍,緩緩道。

戚斷情只聽出了一個戚字。

他的神情瘋狂喜悅了起來,那一雙眼睛重新亮了起來。

他使勁點了點頭,長手長腳地把喬易年往懷裏一裹,緊接着一個火熱而不分青紅皂白的吻便猝不及防地落了下來,狠狠地攫住喬易年的嘴唇,讓他驚慌失措地抽氣聲戛然而止。

嘴唇之間單方面親昵的聲音随後響起,散在空氣中。

小侍衛從沒見過這樣的架勢。

這個人,一邊是突厥将領,并且能算是大啓第一危險的人物 ;但是要說在王府,這阿史那将軍又是聖上欽定的王爺侍妾,那算是主子的。

所以……這阿史那将軍對王爺做這樣的事出來,應該也是合情合理的。

小侍衛站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麽辦,恨不得伸手捂住自己這雙造孽的眼睛。

喬易年此時也懵了。

他被裹進了這個人懷裏,緊接着被這人的動作強迫着擡起頭來。

這個人笨拙卻急迫的吻,像極了戚洌入魔那晚,神志不清時按住自己時的親吻。

這個人抱住他,絲毫不帶猶豫地同他唇齒交纏。他恍惚間能感覺到這個人迫切而熾熱的吮吸,以及他那得寸進尺,向自己口中逼進的舌頭。

……這人是他媽的怎麽回事啊!

喬易年怔愣幾秒,緊接着怒從心頭起,牙齒狠狠地磕上了這個人的舌頭。

血腥味彌漫了兩個人的口腔。

可是這個傻狗像是不知道疼一般,舌頭倔強地仍舊往喬易年的口中親近。

就在喬易年氣急敗壞、拳頭揚起、砸向這個異族人臉的前一秒,花廊外傳來了一聲尖利而短促的女性的尖叫。

喬易年推開面前的人,就看見花廊的盡頭,站着一個鳳冠霞帔,把蓋頭緊緊攥在手裏的年輕女子。

這就是喬易年的那個未婚妻,蕭……蕭什麽來着?

喬易年自己都想不起來。

這姑娘嫁進府來,日後就是王府中的女主人。所以這一路的下人侍衛,都不敢如何強硬地阻攔她,只氣喘籲籲地跟在她身後,一疊聲地勸她回屋。

而此刻,這群下人站在一邊,像是一群拔了毛的鹌鹑,噤若寒蟬,一個都不敢出聲。

蕭若佩紅着眼睛,大步流星地走到了兩個人面前。

男狐貍精,男狐貍精!

在蕭若佩的印象中,喬易年無論是個什麽樣的人,總歸不可能是個壞人。他能出手救下自己的父母,還能成全自己的姻緣,總歸該是個君子。

可是這個君子,居然不來迎親!

蕭若佩不信恭親王能做出這樣的事來,所以一定要一探究竟。

這被父母捧在手心裏長大的孩子,最是有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勁兒。莫論對方是什麽皇親國戚,也不講什麽規矩,只沖着自己心裏認下來的理兒。

結果,王爺不來迎親的原因,竟然是被這個男狐貍精絆住了腿腳!!

蕭若佩不能說不生氣的。她此時怒火中燒,看着戚斷情只覺得這人肯定是個修煉了不知多少年的狐貍,惑人心神,皮囊美麗,實則是個青面獠牙的怪物。

她早就自诩王府的王妃,是後院的主子。此時她作為一個剛剛走馬上任的正室夫人,這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就是要把這個狐貍精燒死。

她沖上前去,紅着眼眶,擡起那只塗着紅蔻丹的手,便狠狠掴向了戚斷情。

她的巴掌只落下去了一半。

她不可置信地擡起頭,看向了緊緊捏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的主人。

……竟然是王爺。

喬易年此時攔着蕭若佩的手,看着她那泫然欲泣、不敢置信的神情,自己心裏也是五味雜陳。

……該死的條件反射,都他媽是條件反射!

“王爺,您怎麽……”蕭若佩開口質問道。還沒說幾個字,便抽泣起來,問不下去了。

“……你該知道本王是什麽樣的人。”喬易年這個人,死要面子,在這樣的檔口,第一反應便是要把場子圓回來。

而就在他準備放開蕭若佩的手,叫手下把她帶回王妃的院子時,旁邊那條一直都沒出聲的大狗不樂意了。

喬易年怎麽捏這女人的手腕捏了那麽久!

況且,兩個人都身穿喜服,紅彤彤地站在一起,般配極了。再加上兩人正相對而立着,眼睛看着眼睛,還說着話,說了什麽話,自己也聽不懂。

這是最讓他不安的。

于是,戚斷情伸手便攥住了喬易年的手,把它從蕭若佩的手腕上扯了下來,又一伸手,把喬易年攬進自己懷裏,頗為戒備地盯着面前的蕭若佩。

喬易年:……

而面前的蕭若佩,尚不知狗糧為何物,只覺得心口一噎,像是吞進去了什麽東西一般。

喬易年恨不得一肘子捅在這個蠻夷的腰子上。

他就不明白了,這恭親王于他,算是個救命恩人,這阿史那将軍說起來,應當對恭親王感恩戴德,尊敬有加的。

莫不是這個世界受了什麽刺激,從一介北方莽原的野狼,變異成了随地發情的泰迪?

喬易年皺着眉頭,想趕緊從此刻的尴尬之中脫身。

“帶王妃回住處。”喬易年僵硬着身軀,吩咐侍衛們道。“伺候周全,不可怠慢。”

自己既然是個斷袖,那人設是斷然不可崩塌的。故而要解決身後這個摟着自己的大麻煩,就得先屏退面前這一衆閑雜人等。

可這話聽在蕭若佩耳朵裏,卻是另一番意思。

“王爺!我好歹是皇上欽定的王妃,無論如何,您也得……”

誰有功夫繼續聽你廢話!

喬易年感受着身後緊貼着自己的熾熱身軀,還有那摟着自己的腰,還得寸進尺地摩挲的狗爪子,心頭頗為煩躁。

“還不帶下去!”喬易年冷聲道。

侍衛們趕忙上前,半請半逼地把蕭若佩帶走了。

顧不得蕭若佩此時怎麽想,喬易年現在只想把後頭那個不要臉的北方蠻夷狠狠摔在地上,再狠狠地踩他的腦袋。

可是還沒等他付諸實踐,身後那個流氓便低笑了一聲,低沉而尾音優雅的聲音,叫他耳根一酥。

緊接着,戚斷情便向後挪了挪,将另一只手也放在喬易年的腰間,摟着他的腰将他攬進懷中,微微垂下頭,親親昵昵、膩膩歪歪地将臉蹭在喬易年的頸側,口中發出了惬意而滿足的喟嘆。

而他那罪孽根源,也随着他的動作,實則無意卻狀似有意地緊緊貼上了喬易年的後腰。

作者有話要說: 基本已經能确定戚小攻的品種了,大概就是那種……嗯,哈士奇吧

另外!小天使們有沒有看創造101!!啊啊啊啊啊啊狗花被宣宜小姐姐迷成蚊香了QAQ!!!!

☆、本王的侍妾美如畫(4)

今日, 王府後宅一片風清氣淨。

王府後花園中有一荷花池, 此時正是天朗氣清、惠風和暢的大好春季, 荷塘中清風徐徐,蓮葉田田, 空氣中都彌漫着一股清泉和荷葉交織在一起的清香。

荷花池邊上, 隔了個回廊, 便是一衆家眷的住所,也正是安置王爺收入府中的這些青松翠柏的處所。

今日這處分外熱鬧, 院落之中隐隐還能聽見吊嗓子的聲音和袅袅笛聲, 聽來頗叫人心曠神怡。

“我們兄弟幾人, 不知多久沒過過這樣的日子了。”池中那幢四角挂紗、檐上懸鈴的精致涼亭中, 一身着青衣的男子跪坐亭中,手裏捏着黑棋, 锵然落在白玉棋盤上。

坐在他對面那個黑衣勁裝的男子聽到他的話, 沒急着下棋,點頭道:“可算今日這人不在, 便像是回到了他來之前一般。”

“是呀。”青衣男子道。“自從他來,整日便像是個看管犯人的獄卒,眼睛像兩把刀子,見誰戳誰。幸而王爺從來沒在他那裏過過夜, 不然他這模樣, 真像是王府的正室夫人。”

旁邊坐着個看棋的少年,聽到這話,撇嘴道:“也不知這老虎今日跑去王爺那邊, 是要做出什麽事來?”

青衣男子瞥了他一眼,緩聲道:“慎言。”

“呀!”亭子門口,那手裏把玩着一個荷花花苞的孱弱男子聽到這話,像是個受了驚的小鹿一般,擡起頭來,捂着心口,神情是十成十的林妹妹模樣,聲音柔弱而百轉千回地問到:“這人怕不是要去将王爺殺了,碎屍萬段?”

“少看一些話本吧,腦袋裏盡是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青衣男子道。

“你莫怪我瞎想,平日裏這老虎都拿什麽眼神看我們,你又不是不知道!”林妹妹那柔柔軟軟的眼波沒什麽殺傷力地橫了青衣男子一眼。“再說了,都說這個人在戰場上殺人如麻,十來歲可就開始殺人了!那一雙手上沾了多少大啓人的血,哪裏差這一個兩個……”

林妹妹說了一半,急匆匆地閉上了嘴。

亭中的幾人聽他話說到一半,皆擡頭來看他,接着便順着他的目光,看到了被兩個侍衛押着,送回到回到後宅裏來的戚斷情。

“哎喲!叫我說着了!”林妹妹低聲道。“你看這幅模樣,一準是刺殺王爺沒成功,被……”

“你可是個傻子?”旁邊那個少年低聲嗤道。“刺殺王爺那可是死罪,能把他全須全尾地送回來?”

幾個人怯生生地擡起眼睛去瞥戚斷情,便見着這個人雖說叫人押着,可是一點不見掙紮,只大步往前走,叫身後的侍衛幾乎要追不上他。

到了他院落門口,兩個侍衛放開他,請他進去。

他甩開跟在身後的小侍衛,大步走進了自己的房間,甩上了大門。

而其後,一大隊侍衛被領到了戚斷情的院落前,極有秩序地散開,将這個院落圍得密不透風。

“我怎麽看着……這老虎今日臉頰紅腫?”少年低聲道。“像是被誰打了一般。”

“莫要胡說了。”林妹妹橫了他一眼。“咱們這王府裏,誰敢動這煞神一根手指頭?”

少年撇了撇嘴,起身道:“我先回去,叫兩位哥哥趕緊将吹笛唱曲的家夥收起來,那人今日若真的生氣,哥哥們怕是人頭都保不住。”

而此時,諸位男寵口中那眼如尖刀、殺人如麻的将軍,正在自己的院中生着悶氣。

院子裏伺候的幾個丫鬟看着他面無表情,腳下帶風地進來,吓得趕忙迎上來。

院中這位主子雖說客觀來講最是個好伺候、不找事兒的主兒,可這皇親國戚家的丫鬟,哪個見過這沙場下來的不茍言笑的煞神,都覺得這是個茹毛飲血的野蠻人。

她們就像是倒了八輩子血黴,攤上這麽個在籠中伺候野獸的活。

再者說,這個主子講話都聽不明白,他心裏有什麽想法,丫鬟們是一概不知的。

因此便更是膽顫心驚。

接着,她們便看到這主子頂着一張烙了個通紅巴掌印的臉,眼角發紅,嘴唇緊抿,看都沒有看他們,直奔後院,一把 拿起了後院裏那把長劍。

完了!煞神要殺人了!

探頭探腦的丫鬟們頓時吓得四散而逃。

衆人都能看出這煞神今日怒火中燒,一動心念便要取人項上人頭。于是周圍但凡同他會有些牽扯的人,都遠遠地躲開了去。

可唯有戚斷情自己知道,自己此時一點都不生氣。

而是難耐的委屈。

他拿着那把沒開刃的劍,在屋後竹林中呼呼生風地練起劍招來。

是在第一個世界中自己被喬易年安排去祝宸那裏學來的。

那個世界裏的許多事物但凡拿出來,都難以理解釋,比如此時手頭這劍招。離了那個世界的靈力,便拗力而難使,并且沒有絲毫用處,攻擊力還比不上中小學生廣播體操。

再比如說師尊。

師尊在那個世界裏,是對自己最好的時候。

無微不至,善良而沉穩,是自己在那個壓根不屬于的世界裏唯一的歸屬和依靠。

戚斷情自從初中畢業進入軍校,到最終戰死沙場,肩膀上都背負着太多的東西。無論是聯邦的責任,還是衆人的崇拜,都在催促着他做出更多的努力和奉獻。

只有喬易年。

在遇見喬易年之前,戚斷情從來沒覺得自己是需要人保護的,也從來沒有過被人無條件護在身後的感覺。

這讓戚斷情從潛意識裏對他産生了依賴,進而久而久之,不知為何變成了迷戀。

但可惜的是,他到一個世界,便會忘掉原本的回憶,以另一個人的身份重新生存。

但縱使師尊似乎有意無意地在疏遠自己,可師尊本性中那叫人安心的感覺,依舊揮之不去,并叫他沉迷其中。

因此每一個世界結束時,戚斷情面臨的都是難以避免的生離死別,這讓他每次都覺得自己無力且沒用。

終于,這個世界,他在遇見喬易年之前,就恢複了全部的記憶。

在他恢複記憶、知道大啓國姓為喬,有一個一沒來過邊塞、二沒帶兵打過仗的親王名叫喬易年之後,他毫不猶豫地将手下辛苦培植了十來年的草原雄師胡亂打散,連着輸了幾場大仗,才讓大啓的那個廢物将軍勉強打贏了仗,又恰好将自己俘回大啓。

于是,不出所料的,他被恭親王收回了府邸,雖說他也不知這恭親王用的是什麽理由。

為什麽不知道呢?

因為他聽不懂恭親王講話。

他們北方突厥上數血統能靠在最西北的歐羅巴民族,因此千年來都有自己的語言系統,跟漢語大相徑庭。

雖說阿史那将軍統共說了三輩子漢語,可敵不過奇妙的血緣和文化環境,他也成了個對漢語一竅不通的蠻夷。除了深深烙印在自己心底的喬易年三個字,和隐約對自己原本的名字有些許印象以外,戚斷情一句漢語都聽不懂。

但他絲毫不在乎這個,只要能找到喬易年,對他而言,語言的鴻溝壓根不能算是問題。

可是,這個恭親王壓根兒不是喬易年。

這下,他像個獨守空閨的小女人,被和一大群亂七八糟的男人養在王府的後院之中,成天被一群從不和自己說話的侍衛丫鬟像是養金絲雀一般伺候着梳妝打扮。

阿史那将軍隐約知道自己在王府中充當的是一個怎樣的角色了。

阿史那将軍像是匹被拔了牙的老虎,三輩子以來都沒受過這樣的委屈。

但是在他見到喬易年的時候,只覺得自己受的所有委屈都是值得的。

尤其是在聽到喬易年在喊自己名字的時候。

後頭兩個字他模模糊糊地聽不懂,不知道是什麽,可是第一個戚字,他一下便辨認了出來。

師尊也認得我。戚斷情心想。

所以他懷着心中難以抑制的狂喜,遵從本心去同師尊親昵。

然後便換回了這個人毫不留情的一巴掌,像是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

戚斷情還沒有從濃郁得叫人頭暈眼花的幸福之中反應過來,便看到喬易年神情冷漠地負手而立,像是看陌生人一般盯着自己,開口說了什麽,接着便有兩個侍衛上前,押住了自己。

以戚斷情的功夫,這兩個人絲毫近不得他的身。可是戚斷情此時動也沒動,只看着喬易年。

喬易年甩袖,轉身就走。

這下,戚斷情才反應過來,師尊根本沒有認出自己來。

我如果沒有回憶,反而好。戚斷情收了劍招,心想。如果沒有回憶,便不會做出這樣輕薄的事情,叫師尊厭惡我了。

他擡手摸了摸自己火辣辣的左頰,并不覺得又多疼,只覺得自己這皮糙肉厚的臉上,似乎也缭繞着師尊身上那股清新淺淡的草木香。

也不知道師尊此時手疼不疼。他心想。

喬易年此時手心發麻。

他翹着腿坐在自己的書房中,端着一杯清茶降火氣。

“押回去了?”喬易年問道。

單膝跪在他桌前,被這一通變故吓得噤若寒蟬的侍衛總管答到:“回王爺,押回去了,卑職還派了一隊人去阿史……戚夫人那裏,嚴加看管。”

喬易年懶懶地嗯了一聲。

“卑職疏忽,致使手下人玩忽職守,還請王爺責罰!”

“這次免了。”喬易年緩緩道。“下次若再叫他跑出來,本王便要狠狠責罰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天,劉狗花導演把攻一號戚斷情拉到一邊,深情嚴肅。

“我得跟你談談戲。”劉導演說。“你看看,劇本給你讓你往哈士奇那裏演,傻一點,帥一點,可是沒讓你見着喬一年就貼上去發情啊!”

戚斷情紅了紅臉,賊不好意思地一樂,道:“導演,生理反應,控制不住。”

劉狗花:“……。”

“行了。”劉狗花擺了擺手。“休息去吧,沒你什麽事兒了。”

等戚斷情走了之後,劉狗花攤開角色設定的小本本,橫着幾道将戚斷情名字後頭的哈士奇劃掉,大而潦草地寫了兩個字。

泰迪。

☆、本王的侍妾美如畫(5)

喬易年的這一句話, 就像一個無情的flag, 毫不留情地插在了侍衛總管的背上。

這一日, 總管從喬易年那兒領了罪回來,便光顧着去照看前院裏舉辦的喜宴了。

王爺身邊的順喜公公接親之前便吩咐他, 定要保證前院裏喜宴的秩序。赴宴的都是京城裏最有頭有臉的皇親國戚、世家重臣, 若是出了差池, 他縱使有一百個腦袋也擔待不起。

前院後院來回跑的侍衛總管今日可謂是膽戰心驚,心力交瘁。

前院拿來會客的正廳裏擺了幾十桌酒席, 從廳裏一直擺到了廳前的院子。屋裏院裏披紅挂彩的, 紅燈籠裏的蠟燭全都點了起來, 還請了京城最好的班子唱戲。吹吹打打, 熱熱鬧鬧,到處洋溢着喜氣。

可這喜宴奇怪。一不見高堂, 二不見新郎, 且連個操持的主人家都沒有,由着客人們吃喝。

尤其是方才, 新娘子接進門來,沒有新郎迎親,叫這小姑娘一個人進門,一個人跨火盆, 一個人拜堂。

到了堂前, 新娘子氣得自己揭下了蓋頭,甩開身邊的喜婆和丫鬟,徑直進了後躺。

堂上頓時連個說話管用的人都沒了。還是王府的管家急匆匆地趕來, 點頭哈腰地同來賓們再三道歉,并叫衆人自行開宴。

但來人也沒有哪個不知道恭親王在“那方面”的隐疾,故而這次恭親王難得地失禮,衆人心裏也皆有盤算。

此時大家雖說個個兒心裏揣着一本八卦的賬冊,可誰都沒顯露出來,各自遞交賀禮,互相道喜,便自如地應酬吃喝,誰都沒提不該說的話。

唯有目光交錯間,各自的促狹與算計,皆在其中。

侍衛總管派人又将前院當班的侍衛檢查了一通,确定沒什麽差池了,心裏便又因為方才的事兒不安起來。

他便繞過廳堂和前院,跑去找順喜公公,想去倒倒苦水,順便求公公在王爺那裏美言自己幾句。可剛到前院邊上,便看到了順喜公公和個穿着宮裏頭衣服的太監正站正廳邊上的一棵大樹底下說着話。

侍衛總管正猶豫着要不要上前,便看到順喜公公瞥了自己一眼,随即轉開了目光。

這神情暗示侍衛總管再熟悉不過了。

他趕忙有顏色地按照順喜公公的吩咐退下去,幹自己的事兒去了。

“王爺今兒個就是不出來迎客了?”那個宮裏來的公公便就是皇上身邊的大太監趙德全。他比順喜早二十來年進宮,順喜還喊過他幹爹。

但這都是順喜跟着王爺出宮前的事兒了。

“是了,趙公公。”順喜不過二十來歲年紀,長了一張瘦巴巴的人精臉。他笑眯眯地欠着腰道。“自打接了這旨,王爺便……個中緣由,公公您和聖上都是知道的。”

“但終究是失了禮數。”趙德全沒看他,兀自昂着那疊了好幾層的下巴,将手裏的拂塵往臂彎上一搭,歪着腦袋看向天上去。“聖上雖說體諒王爺,可終究王爺是該傳宗接代的。這門親事再怎麽說,那也是皇上的旨意。王爺如此怠慢,終究是不妥,你說是不是?”

順喜斜眼瞥了趙德全一眼,可這神情轉瞬即逝,一眼看過去,面上仍然全是恭順和謹慎,一疊聲地稱是。

“皇上還惦記着這事兒呢,這不,便叫咱家來這兒替他看看情況。”趙德全看向順喜,眯着眼睛,道:“可如今這場面,叫咱家怎麽去向聖上說?”

“嗨,這樣的事情,那也不得不麻煩趙公公您了。”順喜聽了這話,面上的笑容又堆足了些,湊上前去,從袖中摸出個沉甸甸的荷包,拿袖子擋着,塞向趙德全的手。“這麽點兒雞毛蒜皮的小事情,不值得皇上憂心。趙公公,您說是嗎?”

趙德全瞥了一眼,從袖子後伸手接過了荷包,掂了掂,眉開眼笑。

“誰說不是呢。”他把手裏結果的東西攏進了袖子裏。“皇上日理萬機的,咱們也該替皇上分憂。有些小事兒,沒必要都得上達天聽。”

等這件事情解決,送走了趙德全,順喜才松了口氣,準備上後院的書房裏去找王爺,再去勸勸他好歹去宴會上走一圈,再勉強和王妃把房圓了。

可憐他這麽個家夥事兒都沒有的閹人,還要替主子操心這檔子事。

他這剛拐到正廳後頭,便被斜剌裏竄出來的一個人給攥住了袖子。

“哎喲我的喜公公喲,出事兒啦!”

順喜定睛,便看到面前這個臉扭成了苦瓜模樣的侍衛總管。

“什麽大不了的事情,難不成是天塌啦?”順喜一把将自己的袖子從他手裏扯出來,神情埋怨地拍了拍。“有什麽事情好好講,我才出了多久的門?”

“後院兒裏那個主兒,今兒不知怎麽的,跑到王爺那兒沖撞了王爺喲!”侍衛總管拍着大腿。“王爺今日大怒,說以後不許這人再踏出院子!可手底下的弟兄們哪個打得過他,講話又講不明白……他若是真要再出來,我這也沒有辦法吶!”

“他住的那個院子周圍,可安排好了人?”順喜問道。“王爺叫你盯着,你便盯着,切不可怠慢。”

“哪敢怠慢!都安排好啦!派了三倍的人,擱在平時,蒼蠅都放不出來一只!”侍衛總管道。

“那便行了,你且放心。”順喜安撫道。“這人縱是神通廣大,總歸是單槍匹馬。北方蠻子只會硬碰硬,你們且牽絆住他,便不會出大問題。”

“但萬一……?”

“動靜大了會驚動王爺的。再說,王爺平日生氣也就這兩日,等這兩日過去,便無大礙了。”順喜匆匆說完,急着要去書房,便略帶敷衍道。“你且做好自己分內之事。”

侍衛總管向來對王爺身邊第一號紅人的喜公公深信不疑,聽着這話,像是得了錦囊妙計一般,感恩戴德,送順喜走了。

等熬過王爺氣頭上的這兩日,便不再有什麽問題了。侍衛隊長心想。

這邊,侍衛隊長正膽戰心驚地發着愁,那一邊,順喜也正苦口婆心地熬幹了唾沫地勸說自家消極怠工的王爺。

“爺,剛才宮裏頭來人了。”順喜哈着腰,站在喬易年身側,一邊拿起桌上的官窯元青花茶壺給喬易年倒茶,一邊小心翼翼地勸道。“您去宴會上亮個相,也算是給宮裏人能有個交代。”

順喜打十來歲就跟在喬易年身邊,一直跟着他出宮建府,跟了十來年。

那會兒順喜小鼻子小眼地看着賊機靈,一臉喜氣。結果長大了也長歪了,如今長了個賊眉鼠眼的模樣,一沖人笑起來,像是個耍雜技的猴兒。

“不交代。”喬易年此時正看話本似的看分給他處理的折子。“你去吩咐下去,叫他們把來賓伺候好了,吃飽喝足就散。”

分給他的這些折子都是最為無關緊要的事兒。什麽某位侍郎因家庭不和被母家以亂七八糟的名頭參了一本,什麽某個貶谪到嶺南二十來年的小京官受不了嶺南瘴氣,哭着喊着要乞骸骨。

這一類折子,最沒什麽用,還容易得罪人。可見當今聖上為了難為這個元後之子,是煞費了怎樣的一番苦心。

順喜愁眉苦臉地張了張嘴,不敢再多說什麽逾越的話,可卻又急得站不住腳,看起來像只被擱上油鍋的螞蟻。

“那,王爺今夜便宿在王妃那邊吧?”順喜接着問道。

“怎麽 ,本王是沒地方住了?”喬易年擡眉。

“可……”伺候慣了向來寬厚墩和的王爺的順喜一時語塞。

“不必去,你一會派人去告訴王妃,叫她早些歇息,明早還要進宮問安。”喬易年看他這着急且擔憂的模樣,笑道。“你也知道本王的毛病,去跟個女人睡覺,憑白給兩人添堵。”

“嗻。”順喜應道。

喬易年笑着對順喜點了點頭,便重新去

男主每天都在作死[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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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一節課的課間時候,給周芳打了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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