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那麽懂情趣,怎麽不讓朕見識一下

在自己面前腼腆木讷的人, 原來還有這幅面孔。元熙實在無法相信高懷瑜還能做出這種事來。

風流美名?

清河王既然如此風流知趣,那為何在自己面前……

元熙又将這闕《一斛珠》默念一遍,從這幾句詞裏, 想象出高懷瑜當時同漂亮花魁調情的模樣來。

俊俏的小王爺笑意潇灑,眉眼風流, 微醺之下面頰隐有紅暈, 慵懶持杯輕聲與人調笑……想想便覺得勾人。

建平城的少女還是挺有眼光的。

“借朕看看。”元熙不打算還了。

高璋一愣,旋即點頭哈腰地道:“陛下若是喜歡,臣直接贈與陛下便是。”

元熙一笑:“多謝高卿美意了。”

皇帝明明在笑,為什麽感覺有點可怕?高璋已經是嗅出了點不對勁, 連揭高懷瑜短的興致都沒了,趕忙開溜:“那微臣便告辭了。”

“你說怎麽有人能寫這種詩詞?”那邊高璋剛剛離開, 元熙一下把那詩詞集拍在桌上,“堂堂親王, 竟然成日請花魁到府上尋歡作樂!”

必須狠狠批判!

太過分了!高懷瑜怎麽幹得出這種事來,給花魁寫詩寫詞如此香豔露骨, 在自己面前怎麽那麽溫溫吞吞的!

“陛下您這是喝醋呢吧。”玉珠看他片刻,一語道破, “那要不,您扮個花魁, 讓清河王殿下也給您寫幾首?”

元熙:“……”

這畫面有點不敢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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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 感覺自己好像搞了什麽破壞的高璋,摸進了高懷瑜房裏。

本來他是想帶着那本《清河王集》來對着高懷瑜大聲朗誦的,但是書已經被皇帝給扣了。

想想臨走時皇帝那皮笑肉不笑的詭異笑容,高璋十分害怕, 扯了扯端坐在那的高懷瑜袖子, 道:“懷瑜, 皇帝不對勁。”

高懷瑜跟元熙一樣,趕那麽久路終于到了地方,本打算早些睡好好歇一歇的。此時已經解了發冠,坐在案前準備看兩頁書就去睡。

聞言高懷瑜奇道:“什麽不對勁?怎麽了?”

高璋忸忸怩怩地道:“我……上街買了本你的詩詞集。”

高懷瑜:“……”

他愣了一下,細細回想才想起來他的詩詞集是個什麽東西。他又沒那麽多閑情逸致寫詩詞,只有當年裝病的時候寫過一點……自己都忘了這茬了,怎麽建平還有人賣他詩詞集的?

主要是,他寫的全都是些淫詞豔曲之流啊!

“買就買吧……都多久了,怎麽現在街上還有……”雖然有點尴尬,但其實也沒什麽……

畢竟自己寫的這些詩詞豔俗至極,一看就是沉迷酒色的人才能寫出來的,當年自己恨不得讓整個建平都知道自己除了喝酒就只愛漂亮姑娘了。

那會兒才是整個建平城的煙花柳巷都在唱他這些豔情詩詞,連閨閣女子也會偷偷吟誦……不少小姑娘還隔着牆往王府裏丢手帕呢。現在只是街上有詩詞集而已,沒什麽的。

他剛剛安慰完自己,而後高璋摸了摸鼻子:“然後給皇帝瞧見了。”

高懷瑜哽住:“你說什麽了……”

他可太了解這位堂兄什麽脾性了,肯定往皇帝跟前添油加醋了。

高璋心虛道:“我說你當年在建平風流美名遠揚,全建平的小姑娘都愛你。”

“……”高懷瑜無語,“你可真能說。”

高璋無辜地道:“然後皇帝就不開心了。”

能開心才有鬼了!他要是皇帝,知道自己喜歡偏愛的人居然跟人鬼混還寫下那麽香豔低俗的詩詞,他也氣!

可他那是故意做樣子給高玮看的,告訴高玮他已經沉迷酒色不會管事了,別整天防他防得連國家大事都不顧就只盯着他整!

什麽風流美名遠揚!他只是請花魁到府上幾次,然後寫了點豔情詩詞而已!高璋你胡說什麽!

“我打死你。”高懷瑜微微咬着牙,抄起手上的書就朝人打。

他就不該撈這人出來!後悔!

高璋抱頭鼠竄,一溜煙跑出了門。

……

元熙脫了外衣,上床睡覺。

閉上眼睛。

睡不着!

一閉眼就是高懷瑜在跟漂亮花魁調情!眼尾微紅,鳳眸迷離,醉醺醺的模樣,勾引小姑娘!

子時。

“香袖擁懷春意蕩,羞含檀口衣微敞,繡床紗帳翻紅浪。”

元熙翻了個身,腦子裏總有個聲音在念些他不愛聽的。

子時三刻。

你跟誰翻紅浪啊!

子正。

風流美名清河王,那麽懂情趣,怎麽不讓朕見識一下,嗯?

翻來覆去許久,皇帝還是在半夜倦意襲來,睡過去了。

夢裏高懷瑜笑得促狹,溫聲對他說:“生氣了?”

他故意使性子,冷冷哼了一聲,肚子裏的酸言酸語還沒出口,高懷瑜低頭用牙咬住一顆紅櫻桃,湊到他嘴邊。

他愣住了,高懷瑜依舊在笑,把櫻桃喂到了他嘴裏。他剛剛嘗到鮮甜的汁水高懷瑜就要退開,被他拽住吻了上去。然後他就“香袖擁懷”,“羞含檀口”,還“翻紅浪”了。

不得不說,高懷瑜寫這種豔情詩詞還是有一手,至少能讓一國之君看了晚上做夢都能想着那點香豔。

做了個美夢,抵消了元熙只睡了半夜的疲倦。翌日一早,他照常早早醒來,洗漱用膳過後,随行官員便一個個來拜見,同他議事。

昨天在夢裏風流識趣的高懷瑜也在不久之後過來了,頭發梳得整整齊齊,衣服穿得嚴嚴實實。非常正經,正經得看不出是位曾經風流美名傳遍建平城的人物。

高懷瑜面對皇帝非常從容,就像根本不知道自己當年寫的那堆豔情詩詞已經被皇帝看到了一樣。

其實他很忐忑,他覺得以皇帝那種性子,之前對他那麽偏愛,肯定是要炸毛的。但他也不好主動說,裝不知道最好。

“臣拜見陛下。”高懷瑜垂眸行禮。

“懷瑜來得正好。”元熙也不打算在這時候散發酸味,“快過來,昨日成亭侯的安排,卿也看看。”

高懷瑜照常坐到他身邊去了,他示意下人去準備些冰塊來。

“成亭侯安排得妥當,建平城中能幫上忙的都在這兒了。”高懷瑜道,“陛下一早便忙着接見衆人……其實有幾家陛下沒必要親自接見,讓臣等前去拜訪游說便好。”

“有些人,朕還是得親自見見。”元熙嘆息道,“等會兒該見謝陵了。”

謝陵出身的柏陽謝家,是燕地的名門望族。謝陵自己如今已是個七十歲的老頭了,在燕國歷經四代皇帝,要是算上四歲時在皇位上坐了沒幾天就被拽下來的高懷瑜,那就是一共輔佐過五位皇帝。最初是在高懷瑜爺爺成武帝那一朝做的官,很得成武帝寵信,文昭帝朝成了輔政大臣,升到大丞相,之後在文宣帝朝和後主朝依然做着高官。

不過謝陵此人其實也沒什麽特別的才華,純粹是與成武帝關系好罷了。再之後也不過因為是老臣,才能得新帝尊敬。高玮繼位後一通胡來,倒是沒給他留個體面,去年剛剛把他丢回家裏,也因此讓他逃過一劫,沒在大魏進入建平的時候就把他綁了送去玉京。

高懷瑜一聽這個名字,便抿了抿唇,道:“臣當年……在建平時老師與謝陵不合,臣亦屢次彈劾反對謝陵,臣還是先回避吧。免得誤了陛下談事。”

“不急。”元熙卻攔了他,沒讓他起身,“耽誤不了什麽。”

元熙當然清楚謝陵是個什麽人。

才計庸劣,善于谄媚逢迎,誰當皇帝他迎合誰,要不也不會能在朝堂上待那麽久。之前被高玮貶回家去,都是因為他女婿惹了高玮不快被遷怒的。

得了皇帝寵信,四處排除異己,如高懷瑜、高璋這般的人自然是他容不下的,高懷瑜當年沒少跟着霍飛反對他,他自然也沒少撺掇高玮對高懷瑜下手。

如今燕國已滅,要讓建平人心盡快安定下來,還真需要從前燕國這些有頭有臉的人物辦事。這些高懷瑜都明白,所以并不想讓自己和謝陵過去的那些龃龉壞了元熙的事。他對謝陵沒憎惡到想要人從世間消失的地步,謝陵那種心性便不同了。萬一老頭子見了他不開心要跟皇帝找麻煩,可就不好了。

沒過一會兒,高璋在外求見,入門後皺眉道:“啓禀陛下,謝陵稱自己年邁體病,不方便出行,無法前來拜見。”

“年邁體病?”元熙冷笑,“連出門都走不動了?”

怎麽可能,燕國宗室被押往玉京也才兩個月,燕國滅國也就最近這幾個月的事情,大魏軍隊打進建平之前,謝陵還在燕國朝堂上興風作浪呢。

就那麽一會兒,病了?病到連來拜見大魏天子都走不動了?

顯然不是,謝陵這是在擺架子給他看呢。

元熙望向高懷瑜,輕笑道:“懷瑜,你說這些世家高門,怎麽總覺得朕會怕他們?”

玉京那堆世家是,建平這邊也是……他們到底為何會覺得,他一個武将出身,屍山血海裏殺出來的皇帝,會那麽忌憚他們這些世家高門?

謝陵在燕國位極人臣,雖然名聲不怎麽樣,但曾經權傾朝野,确實算有名望。建平這些人,哪個不得看他臉色行事。

所以他覺得,皇帝來建平得拉攏他。他擺個架子,皇帝就該擺出一副禮士親賢的模樣,不演個三顧茅廬,也得恭恭敬敬到他府上請他去籠絡建平這堆世家勳貴。然後還得像燕國的那幾個皇帝一樣,給他高官供着。

可惜他是算錯了,元熙本來就很讨厭他,怎麽可能陪他演這場戲。

“去告訴謝陵,讓他半個時辰之內滾過來。”元熙淡淡吩咐道,“否則朕便讓柏陽謝氏的謝,變成舊時王謝的謝。”

跟他裝腔拿調是吧?也不掂量掂量自己配不配!

元熙拉住高懷瑜,低笑道:“懷瑜,你也別走了,沒什麽好回避的。”

高懷瑜望了皇帝一眼,還是乖乖坐在了原處。

作者有話要說:

元熙:閉上眼睛就是老婆寫的小黃詩,可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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