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容芽這一覺睡得不太舒坦, 他感覺得到大腦被強行灌入了某種東西,讓他的腦袋又漲又痛。

他想醒過來,可四周漆黑一片, 他什麽都看不見。

容芽有點害怕, 攏着自己的衣服不停朝前跑, 他想去找先生, 找到先生就好了。

“崽崽, 崽崽。” 是先生在叫他。

容芽循着聲音追了過去,終于在黑暗裏看到了一絲光亮。

“崽崽。”

他看到了男人寬闊的背脊對着他, 男人只是微微側了一下頭。

容芽能看見他菱角分明的下颌線, 以及唇邊那似有若無的笑。

“快過來, 我們回家了。” 男人循循善誘。

容芽努力晃動着雙腿,可是他發現自己的腿變成了尾巴, 他沒辦法奔跑了。

先生離他越來越遠, 直到那抹背影變成了一個小黑點。

容芽哭着喊起來:“您等等我呀, 我想和您回家,您別不要我呀, 我想回家。”

身體突然一空,心也跟着懸墜了下去。

有人在他耳邊一直溫柔誘哄, “不怕,我在。”

容芽的眼皮掀了掀, 眼前模糊的景色開始變得清晰。

這不是他熟悉的地方, 可周遭都是先生的味道,讓他生出了些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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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着他的懷抱十分溫暖, 一聲聲叫着“崽崽別怕”,容芽知道自己是脫離了噩夢了。

沒有什麽比這個強有力的擁抱更讓人安心的了。

容芽無力地擡起了手,順着嚴冽的背脊摸了摸, “先生。”

聽見小孩的聲音,嚴冽捏着他的肩膀和他分開了點,這才看見小孩已經睜開了眼睛。

剛剛的小孩陷入夢魇,躺在床上又哭又喊,一雙手在空氣中揮舞着亂抓,嘴裏可憐兮兮地喊着“不要走,帶我回家。”

嚴冽心疼壞了,把小孩抱了起來,告訴他一定會帶他回家。

容芽出了很多汗,薄薄的T恤粘在後背,額前的劉海也濕透了。

“醒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嚴冽騰出一只手去摸小孩的臉,又順手把他的鬓發撩到耳後。

“沒有……” 容芽虛弱回答。

小孩慘白着一張臉,還沖着他咧嘴笑,聲音軟軟又雀躍,“您來接我的嗎?”

“嗯。” 嚴冽低低應了一聲。

“那我檢查合格了嗎?”容芽小心翼翼詢問道。

嚴老爺只說讓他配合一項檢查,具體檢查什麽,那位老人家并沒有透露。

他只是說:“如果你不想小冽受到傷害的話,最好配合一下,這項檢查必須要出自你自願,否則會很危險。”

容芽手心的汗在T恤兩邊抹了抹,他低頭不過想了片刻,就又擡頭問:“檢查合格的話,我就能一直呆在先生身邊了嗎?”

那位老人點點頭。

容芽相信他不會騙自己,可能因為嚴老爺長着一張很可信的臉,還有那冷淡又運籌帷幄的神情,都和他的先生有幾分像。

“那我願意配合的。”

沒人知道容芽說出這句話需要多大的勇氣。

他跟在嚴老爺身後來到地□□測室,周圍的一切都和當初關住他們日日折磨的實驗室非常像。

不好的回憶如洪水洩閘傾瀉而來,拔鱗片,電擊,無休止的抽血,一幕幕慘痛的畫面都在他眼前過了一遍。

容芽雙腿打顫,幾乎挪動不了步子。

兩個保镖從他身後将他架了過去,體測室的低氣溫讓他打了個噴嚏,他說不清是太過害怕還是冷的,總之他一直在發抖。

“不用緊張,放輕松,現在你躺進那裏面。” 另外一位老人拍了拍他的肩和藹道。

容芽望着那透明的玻璃艙陷入迷茫,那是什麽?

身後的機械門被打開,走進來的人他認識,是賀醫生。

他對着另一位長者喊了聲爺爺,又對嚴老爺道:“我們得抓緊時間了,阿冽已經回去了,很快就會發現他被帶走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容芽無措地往後退了兩步。

“你不要怕,普通檢查而已,你要相信我們,我們是阿冽的朋友和親人,不會害你的。”賀子驕安撫着他的情緒。

是啊,他們是先生的朋友和親人,不會是壞人的,而且做完這個檢查,就可以永遠呆在先生身邊了,他可以的。

容芽乖乖躺進了那透明玻璃艙,聽外面幾個人議論,說是要先讓他陷入深眠狀态,體測才能開始。

容芽睜着眼睛看着雪白的屋頂,賀醫生拿着裝着藍色液體的針管在他手腕上推了一針。

“只是讓你睡得更沉的東西,別怕。” 賀醫生說。

容芽開始昏昏沉沉,他感覺有人在他太陽穴兩邊貼了什麽東西,不太舒服。

“再等等,他還有意識。”

“可以關艙門了。”

容芽不知和藥物做了多久鬥争,在最後徹底失去意識前,他好像看到了先生焦急的臉。

“崽崽,你聽着,沒有任何人可以評判你是否合格,你就是最好的,知道嗎?以後不許再答應別人這種要求,不管提這個要求的人是誰。” 嚴冽一字一頓囑咐着他。

“可是這樣……就能呆在你身邊。” 容芽舔了舔幹燥的嘴唇嗫嚅道。

“崽崽,我們一直都會在一起,這件事我非常篤定,不需要別人來替我們做決斷。”

我們會一直在一起,容芽從來沒有聽過這麽好聽的情話。

先生和他的心思是一樣的嗎?

“咚咚。” 房間門被人敲了兩下。

“什麽事?” 嚴冽問。

“小少爺,老爺讓您去書房一趟。” 老管家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知道了。”

門外的腳步聲遠去,嚴冽轉頭又憐愛地摸了摸小孩的臉。

“我要出去一趟,你在這裏哪也別去。”

容芽點點頭,“好。”

嚴冽站起身走了兩步,又折身回來,捧着小孩的臉重重親了兩口,“等我回來。”

書房裏坐着三個人,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推門而入的他。

嚴冽随便找了個位置坐下,等着他們給一個說法。

室內安靜的那幾秒大家都各懷心思,最終還是嚴謹學先開口了。

“你什麽回我這裏還需要帶槍了?” 口氣很淡,談不上是質問。

“因為您的人總是很麻煩。” 嚴冽面不改色回答。

他對嚴謹學始終尊重,卻又對他這次做的事感到極度不滿。

嚴謹學: “你不必和我們置氣,說到底,我們也是想弄清楚你和他之間的聯系,你自己不是也在查這件事嗎?”

“我的調查對象,從來都不是容芽。” 嚴冽回道。

“都一樣。”嚴謹學順口接話,“拉莫在他身體裏,你就該知道,你的調查對象弄錯了。”

“所以切爾西斯到底是誰?他才是拉莫的主人對嗎?” 嚴冽不想再多餘廢話,直切重點。

嚴謹學和賀州山互換了個眼神,賀州山道:“他是第一位進階到分獸剝離的戰士,也是迄今為止,唯一一個晉升到剝離體S級的人。”

不是一級,是完全突破了規劃的等級,變成了S級。

“你現在所看到的拉莫,是跟他一同進化成這樣的,最開始我見到它的時候,它還沒有九個腦袋。” 賀州山悠悠然道。

“他是我見過的最強大的人,不管是在戰場上,還是身體突破極限上,他總能給所有人帶來驚喜。” 提到切爾西斯的時候,賀州山的口氣是掩飾不了的崇拜和欣賞。

“可是這麽強大的人卻死了。”嚴冽冷不丁插話道,“怎麽死的?我不相信他是死在了戰場上。”

空氣又凝固了起來,嚴謹學和賀州山非常有默契地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看今天這情形,他大概率是容芽的父親了?所以你們現在想如何?扣留容芽?” 嚴冽問。

嚴謹學手指在拐杖上敲了敲,說: “容芽百分百是切爾西斯的孩子,我們只是想保護他。”

“是保護還是研究?”嚴冽咬牙反問,“您看清楚,他也是人,是有思想的人,不是你造出來的機械獸,他憑什麽要讓你們擺布!”

“阿冽,你冷靜點。” 賀子驕拉着他的手臂試圖安撫他,“根據我們的猜測,你的小狼王極有可能是拉莫催喚出來的,所以它才會對容芽抱有極深的好感甚至是依賴,至于拉莫是怎麽催喚出來的它,我們還需要研究。”

“還有你的夢境,應該也是拉莫通過小狼王和你建立了精神力溝通,所以你才會夢到從前的事,那是個很了不得的分獸,它只是被人寄存在了容芽身體裏,遲早有一天還會再出來,容芽控制不了它。”

嚴冽冷瞥了他一眼,道:“很高興你們能告訴我實話,但是容芽我一定要帶走。”

“阿冽……” 賀子驕試圖再次勸說。

嚴謹學卻搖了搖頭,讓賀子驕住口。

“拉莫和切爾西斯的事你已經知道了,把你放在九區的人盡快撤回來,別引起他們的注意。”嚴謹學提醒道。

“容芽你想帶走便帶走。”

“嚴爺爺……”賀子驕不懂他什麽意思。

嚴冽等的就是這句話,他站起身理了理西裝,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為什麽不留下容芽?” 賀子驕不解。

“你也知道容芽的鲛珠在小冽身體裏了,這個時候他們兩人在一起才是最安全的。” 賀州山解釋道。

“可容芽身體裏還有一顆……”

作者有話要說:  星期二那一更,可能會延遲到晚上11點更,大家早點睡,不要等太晚了。

最近更新都不怎麽穩定,因為工作确實太忙了,但是我保證每周至少五更。

最後,謝謝大家看文,鞠躬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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