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嚴從文因為被強制進階, 進階後精神體還沒恢複好就開始進行精神力消耗,導致他的精神體受損極為嚴重,在進行了近一月的修複後, 蘇醒了過來。
嚴從文蘇醒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求回戰區傳輸資料。
他眼睛裏早就植入了微型攝像頭, 從他踏進實驗基地的那刻起, 裏面所有的一切都被記錄了下來。
公區開庭那一天, 錄像被人猝不及防公之于衆, 人們在視頻裏看到那熟悉的身影。
一個兩個三個……某個培養室裏整整齊齊被關押在液體艙裏的,都是同一張臉, 一個金發男人!
賀子驕在事情發酵到最高.潮的時候, 向公區提起了要求九區釋放賀舟山的訴求。
早在賀舟山剛被九區“請”走的時候, 賀子驕就向公區尋求過幫助,只不過他的訴求報告還沒到審查員手裏, 就被九區安插的眼線攔截了下來。
趁着目前群衆對此事高度關注的情況下, 賀子驕公開提起的訴求很快就被受理了。
賀舟山被釋放回來的當天, 一份關于二十多年前的實驗報告也提交了上去。
當年賀舟山确實參與了強化劑研究,只不過當他得知還有切爾西斯的活.體實驗後, 賀舟山選擇了中途退出。
他走的時候私藏了幾份重要數據,這份數據導致許德永這麽多年的實驗都有偏差, 他一直克隆不出來一個精神體完整的切爾西斯。
直到拉莫第一次從容芽的身體裏被釋放出來,賀舟山生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有切爾西斯的拉莫是完整的, 他們兩個是互相成就的。
于是賀舟山冒險拷貝了一份實驗數據出來。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 這些年九區也一直沒有放棄尋找拉莫的蹤跡。
他們在檢測儀上檢測到拉莫出現的位置時,立馬就懷疑了賀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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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區用了點時間侵入到了賀家的絕密數據庫, 在裏面發現了不得了的東西。
一份是嚴冽的體檢報告,一份是克隆切爾西斯遺漏的數據表。
很快賀舟山就被九區“請”去配合研究。
賀舟山深知自己無法反抗,而他那時也确實想克隆一個完整的切爾西斯出來。
有他的幫助再加上許德永對實驗的把控, 他們真的成功了。
一個剝離體S級的男人被克隆了出來。
因為是克隆體,他雖有強大的精神體,卻無法像那個男人一樣分離一只分獸出來。
于是九區更加急于尋找拉莫。
賀舟山有點良心,他深知如果讓九區得知拉莫在容芽身體裏,那麽容芽的下場将會和他父親一樣,所以不管九區使了什麽手段,賀舟山都沒有透露半個字。
賀子驕知道賀舟山的處境,也知道九區盯上了嚴冽,為了确保他們兩人的安全,他主動提出和九區合作,替他們先造一只适配克隆人的分獸出來。
他以沒見過拉莫,只有小狼王的數據報告為由,一直在實驗室裏制造高階灰狼,九區也不疑有他。
誰也不知道他制造的灰狼,是為了替嚴冽鋪路,也擺了九區一道。
賀舟山的實驗報告,除了表明九區在進行慘無人道的活.體實驗外,還表明了當年的強化劑其實是存在隐患的。
只是許德永和九區過于自信和急功近利,他們故意忽略了那一點隐患,在強化劑尚不完善的情況下就開始招募志願者試藥,這導致了二十多年前的那場慘劇發生。
悲劇發生後,九區首先想的不是如何解決問題,而是如何完美掩蓋。
解毒血清一時半會兒研制不出來,他們害怕公區後期會派人檢查實驗室,于是在出事後他們開始轉移實驗室裏的所有實驗體和标本。
切爾西斯一直沒有被轉移走是因為九區沒有找到妥善的辦法。
一旦讓那個男人出了基地,所有的事都不會在他們掌控中。
九區從來沒想過讓那個男人活,只是許德永一直據理力争說切爾西斯的價值非常大。
拉莫下落不明,以烏克斯為首的戰士不知在哪聽到了什麽風聲,在實驗初階段就帶人摸了進去,他們雖然沒有找到切爾西斯,卻一直頑強地和實驗室裏的異種獸玩生存游戲,直到後來也被做成了實驗體。
九區害怕還會有人在外面接應切爾西斯,更加不敢貿然行動。
偏生那人不管是精神體還是身體素質都格外強大,麻醉對他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直到有人魚侵入了實驗室。
九區趁機啓動了自毀裝置,把鍋扣在了人魚身上。
至于切爾西斯,也随着他們的罪行一起被埋葬。
九區的罪行罄竹難書,民憤四起。
公區被施加的壓力越來越大,現在不止塔爾,就連整個科爾斯家族都會面臨審判。
往常置身事外的其他戰區,不管是真的良心發現也好,還是做給民衆看也罷,此時都連成一氣,要求審判科爾斯家族。
醫院病房裏放着舒緩的音樂。
嚴冽把容芽從水裏抱了出來,吩咐人替水族箱換水,嚴冽則把濕漉漉的小魚抱在腿上給他按摩手臂肌肉。
嚴從文是下午來探望容芽的,彼時嚴冽正捏着童話書在給容芽念故事。
“塔爾判了二十年監.禁,九區現在暫由二區和四區管理。” 嚴從文把結果說給嚴冽聽。
“就這樣?” 嚴冽低聲反問。
“公區審判的結果。” 嚴從文無奈道。
嚴冽冷冷道: “不是馬上換屆了嗎?加快點速度吧。”
他把塔爾帶出來,可不是只為了讓他被監.禁二十年那麽簡單。
他要讓塔爾帶着滿身罪孽,在唾棄聲中死去,只有他活着會更加激起民憤,只有他活着說話會漏洞百出,如果塔爾死在實驗基地裏,那麽九區勢必會把一切罪名推在一個死人身上。
嚴從文從醫院走後,把視頻截圖放大發到了網上。
陸陸續續有人在裏面認出自己的親人,他們還那麽年輕,懷着一顆熱忱的心加入戰區,他們一直肩負自己的責任守衛自己的領地,最後卻被做成了人性全無的實驗體,那是活生生的人啊!
接着一位母親在網上為兒子發聲,文章讓人痛心且引起了許多人的共鳴。
她的兩個兒子都加入了戰區,結果都死在了實驗室。
九區開始內亂,他們難以置信自己效忠的戰區是這樣的惡魔!
戰士可以死在戰場上,絕不是被困在實驗室任人宰割。
不少人開始質疑審判,直到又有人放出九區最高領導者私下和公區審判長見面。
他們來往的郵件也被恢複了數據公諸于衆。
沒兩日,新的審判長上位。
科爾斯家族被剝奪了終生進入戰區的資格,塔爾和九區最高領導者執行死.刑。
伴随重審結果而來的還有一個好消息,經過這件事,公區還推出了人魚保護法。
他們不再是被随意捕撈和獵殺的物種了。
連着下了幾天的陰雨,終于出了點太陽。
嚴冽替容芽梳好了頭發,還給他穿上了漂亮的新衣服。
阿加娜随後來到了病房,她說:“嚴先生,我得帶芽芽走了。”
嚴冽還是留不下他的小魚。
林震告訴他,深海裏的溫度、水壓和他這個水族箱都是不一樣的,并不是只要把容芽泡在水裏就能行。
他必須得放手了。
賀舟山後來也來看過容芽,閑聊時他提起,九區之所以那次盯上容芽,确實是因為嚴冽做得太高調了。
他因為容芽和喬恩的事,處處給喬家使絆子,喬家走投無路之際投靠了九區,容芽這引起了九區的注意。
一個混種人魚,何至于讓嚴家做到這個地步?
當嚴冽的身體報告被拿到時,九區猜想容芽于嚴冽的作用,就像當初阿彌莎對切爾西斯的作用一樣。
所以他們想綁架容芽,研究共通點。
只不過在變色龍把嚴冽的分獸視頻傳輸回去後,許德永驚訝發現嚴冽不止進階,他還升級了,他的分獸和克隆體的适配度特別高,那麽于他們來說,容芽是已經被“榨幹”了價值的廢品,現在最有研究意義的是嚴冽和那頭狼!
但那時他們中無人是嚴冽的對手,剛克隆出來的切爾西斯還在訓練初階段,也不一定打得過嚴冽。
于是許德永把主意打到了嚴從文身上,嚴從文是誘餌,也是實驗品。
嚴冽都能進階的話,作為同胞兄弟的嚴從文一定也能!
所以執行任務的嚴從文被暗算了,他被送去赤木島的照片也是九區故意洩露給嚴冽的暗察者的,而他也果然上鈎了。
嚴冽這得知,不管是容芽所受的,還是哥哥所遭的罪,都是因他而起。
他深刻明白,有時候偏愛和執着也是傷害。
嚴冽親自開車把阿加娜和容芽送去莫漓海,他依依不舍和他的小魚道別。
“如果他醒了,請一定要告訴我。” 嚴冽懇求道。
“嚴先生,我很感激你照顧芽芽,也很憎恨是因為你芽芽會變成這樣。如果芽芽醒了,還記得你的話,我不反對他去找你,如果他不記得了的話,我想那是上天重新給他一次選擇的機會。”
嚴冽聞言,抱着容芽不肯松手,阿加娜嘆息道:“你當初在實驗室承諾過我,如果有一天你不能好好護着他,我就能帶走他,你現在這樣,是真的不想讓他醒了嗎?”
嚴冽幾經掙紮,終于松開了手,看着阿加娜抱着容芽鑽進了碧藍色的海水裏。
狼崽子從嚴冽身體裏跑了出來,他追趕了兩步,然後扇動着翅膀騰空在海平面上,仰天長嘯:“嗷嗚~嗷嗚~”
凄厲又悲傷。
容芽走了後,嚴冽又恢複了正常生活。
他依舊冷漠,不近人情。
從前那好不容易生出的溫柔和浪漫似乎随着容芽的離開也慢慢消失了。
他開始廢寝忘食地工作,好像想用這一切證明自己還活着。
近幾日,杜家頻頻傳來好消息,杜伯仲的異化控制住了,已經能正常生活了,起訴杜美麗的侵襲罪也被判不成立,蘭特還揣了魚苗苗。
杜新城開心得都快瘋了。
他在家裏辦了派對,作為好友的嚴冽自然是要到場的。
為了怕勾起嚴冽的傷心事,杜新城和蘭特在派對上都盡量不提魚苗苗這件事,甚至今天的菜品都不敢有魚。
派對人不多,都是杜新城的親朋好友,大家也都聊得很開心。
狼崽子還從嚴冽身體裏跑了出來,追着拉米斯玩兒。
那只肥兔子當初沒有中槍,賀子驕給它做的小盔甲起了大作用,它昏倒純屬是被吓的。
看着一狼一兔跑遠了,賀子驕端着酒杯過來和嚴冽寒暄。
他們兩人已經不像從前了,中間隔着容芽這道鴻溝永遠無法逾越。
嚴冽始終無法原諒賀子驕的所作所為,可賀子驕的出發點又是為了保護他,這讓嚴冽又無法對賀子驕痛下殺手。
“阿冽……” 賀子驕拘謹打着招呼。
嚴冽微微點頭,一臉淡漠。
在賀子驕準備說下句話時,嚴冽和他碰了碰酒杯,仰頭一飲而盡,然後離開了。
賀子驕沒有再追過去,他知道毫無意義。
嚴冽看着杜新城攙扶着蘭特四處炫耀,眼前也浮現出了容芽的臉,不知道他的小魚過得好不好,胖了還是瘦了,是不是還一直沉睡着……
他後來沒少去莫漓海,因為他擁有過容芽的鲛珠,所以每次他去的時候,阿加娜都能感應到他。
一開始阿加娜還會出來見見他說說容芽的情況,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就再也不出現了。
狼崽子為此還發脾氣在海面上撲騰嚎叫過幾次。
派對結束後,嚴冽喝多了,他難得醉得失去理智,眼前全是容芽的幻影。
杜新城不放心,親自開車送嚴冽回家。
沒成想那清冷的男人,在客廳裏看到那一缸藍色孔雀魚時,突然痛哭起來。
他指着魚缸對杜新城道:“你看它們像不像我的崽崽,尾巴都藍藍的……”
杜新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