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嚴冽在公司門口看到了興致勃勃來送飯的小魚。
小魚懷裏抱着保溫桶, 睜着懵懂的大眼睛左顧右盼,狼崽子拖着尾巴跟在他身後,看起來懶懶散散, 步履輕慢, 實則若是有過路的人稍稍離容芽近一點, 它立馬就會進入警戒狀态。
高聳入雲的大樓讓小魚仰直了脖頸, 嘴巴微張, 表情看起來是又驚又嘆。
“崽崽。” 嚴冽柔聲喊着天真的小魚。
循聲望過來的小人魚立馬就笑成了新月眼,他蹦跳着跑到嚴冽身邊, 小聲道:“您在等我嗎?”
“嗯。”嚴冽接過小魚手裏的保溫桶, 拉着他的手往公司裏走。
這個時候, 正是午休時間,職員們陸陸續續往公司外去, 準備去用餐, 碰上嚴冽的時候, 都是要禮貌招呼一聲的。
和嚴冽打招呼,免不了就會被他今天的不一樣震驚到。
在公司被稱作“活閻王”的嚴總, 從來沒有露出過溫情脈脈,柔情似水的一面, 大多數時候他那張常年無表情的俊臉,會給人帶來無限的壓迫感。
可今天, 他在回應招呼的同時, 還會露出柔和的微笑,點頭和人示意後, 又會看向身邊的美人兒。
眼底的溫柔和寵溺,滿得都快溢出來了。
哪有人是天生的冷漠木頭呢?他們只是把特殊留給了一個人罷了。
嚴冽的反常自然引來了職員們的切切私語,容芽也成了被讨論的中心點。
他漂亮, 看起來又乖軟,單純無害的樣子更是讓人一眼便心生好感。
容芽臉皮薄,被來來往往的人看得不好意思了,就總想把自己藏起來。
他拼命往嚴冽懷裏鑽,可是又忍不住露一只眼睛出來打量着這周圍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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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容芽這種下意識的依賴,嚴冽感到十分愉悅。
電梯門正緩緩打開,嚴冽的大手順着容芽柔順的長發一路而下,兩人走進電梯時,嚴冽随手拉起了一縷放在唇邊親了親,笑問道:“崽崽今天怎麽沒戴小貝殼?”
容芽臉一紅,說:“我看你們人類男孩子都不戴那個……我之前那樣打扮,是不是很奇怪?”
“咔”,電梯門合上了,嚴冽突然俯身掐着小魚的下颌和他激烈親吻,容芽有點招架不住,卻舍不得推開他,雙手抓着他的領子,發出“嗚嗚”的嘤咛聲。
狼崽子有點看不下去了,咬着嚴冽的褲腳把他往後拽。
“怎麽會奇怪?我喜歡得不得了。” 嚴冽和小魚分開了些,上半身和愛人親密着,下半身不耐煩地用腳甩開小狼。
“那下次戴給您看。” 容芽羞澀道。
到達了嚴冽辦公室所在的樓層,敬職的秘書還等在辦公室門口。
向來是,嚴冽不下班,他也不下班,為老板十四小時待命。
“嚴總,夫人。”
任秘書跟在嚴冽身邊這麽多年,雖不能百分百揣測嚴冽的心思,但是老板的喜好他是一眼便能分辨出來的。
顯然,這句“夫人”大大取悅到了嚴冽。
他拍了拍任秘書的肩,說:“你下班吧。”
“好的,嚴總。”
任嘉朗正準備離開,嚴冽又叫住了他。
“任秘書。”
“在,嚴總,還有什麽吩咐嗎?”
“下午休假吧,前幾天聽你打電話,不是談戀愛了嗎?”
任嘉朗公式化的表情變得生動起來,他笑了笑,說:“謝謝嚴總,謝謝夫人。”
容芽總算聽出來了,那句“夫人”是在叫他,電視劇看多了,他也知道這句稱呼代表着什麽。
原來大家都認同他是嚴冽的另一半。
容芽跟着開心起來,他擺擺手道:“不用謝呀~要多多陪愛人,還要記得買花哦~”
“明白,夫人。”
任嘉朗離開後,嚴冽帶着容芽進了辦公室,簡潔輕奢的裝修風格,基本都以黑白為基調,唯獨那辦公桌上的一大束紅玫瑰,格外惹眼。
“咦?”容芽偏頭疑惑了一聲,“怎麽會有花呀?”
“送給我老婆的。”
容芽嘴角忍不住上翹,明知故問道:“誰是您老婆呀?”
“昨晚誰在我床上,誰就是我老婆。”
容芽趕緊去捂他嘴,雖說現在沒有其他人,但是小狼還在呀!那是頭能聽懂人話的狼崽子!
容芽偏過頭去看小狼,發現它趴在沙發上,兩個爪子抱着腦袋,大有一種:你們盡管秀,不必管我死活的悲壯。
“它會過濾掉不想聽的內容。” 嚴冽拿開容芽的手,笑盈盈看他, “你還沒回答我,昨晚是誰在我床上?”
容芽撞進他懷裏,把自己的臉藏起來,悶聲道:“是我呀……”
“那誰是我老婆?”
“我是您老婆呀~”
“那你現在該叫我什麽?”
埋在嚴冽懷裏的小腦袋動了動,終于又擡了起來,他眼睛亮晶晶地望向嚴冽,鄭重又飽含深情地喊了一聲:“老公~”
嚴冽用了些時間把他丢失的小魚找了回來,又用了些時間讓兩人的關系回到了從前。
那段膽顫心驚的日子真的過去了,現在他抱着容芽,又聽了那熟悉的愛稱,看着他眼裏只容得下自己的深情,嚴冽覺得做什麽都值得。
單獨相處的兩人總是膩歪得不行,嚴冽坐在茶幾旁吃容芽帶來的愛心午餐,容芽緊緊貼着他,幫他夾菜,幫他倒湯,就差沒伸手給嚴冽喂了。
今天中午的魚湯是容芽在周媽的指導下,親自炖的。
嚴冽看着那怪異的顏色,還是非常給面子地喝了兩大碗。
“好喝嗎?” 容芽緊張問。
“好喝。”
容芽緊繃的神情放松了下來,他咧嘴笑道:“那以後天天都給你炖~”
嚴冽若有所思地盯着剩餘的湯汁,那上面似乎還浮動着些淡藍色的粉末,問:“你加什麽了?”
“啊……那個……”
容芽結巴起來,他每次一這樣,嚴冽就知道他在慌。
“是你自己的東西?” 嚴冽表情變得嚴肅。
容芽很怕他這樣,他也知道自己撒謊根本騙不過這個男人,還會讓他更生氣。
“您別兇我,只是一點點鱗片,我都洗幹淨了的~”容芽怯怯道。
嚴冽知道小魚在害怕,他暗自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表情不要那麽生硬,他問:“為什麽拔魚鱗?”
“您身體不好,我聽說我們人魚的鱗片磨成粉長期服用,是可以滋補的。”容芽誠實道。
“那我如果一直不好,你就一直拔?”
容芽贊同點點頭。
嚴冽被氣笑了,他拉着容芽進了辦公室隔間,那裏是他的休息室,床和沙發一應俱全。
他将門反鎖,把容芽推倒在床上,伸手去扒他褲子。
容芽雖然不知道他要幹嘛,但很聽話,還配合着他脫掉褲子。
“尾巴。” 嚴冽低聲道。
“啊?”
“我說,要看尾巴。”嚴冽順勢拍了拍他的屁股。
容芽乖巧變出自己的大尾巴,嚴冽清晰看到,那腰腹位置,最脆弱的地方,露出了猩紅的血肉。
“不疼嗎?” 嚴冽又氣又心疼。
“只有一點點。”容芽大拇指掐着食指比了比,“我很勇敢的~”
“都成禿子魚了。” 嚴冽親了親他的尾巴。
“怎麽,怎麽可以這樣說?”容芽慌了起來,他最怕的就是在嚴冽面前不夠美好,“很快就會再長出來的!”
“崽崽,我不需要你這麽做。” 嚴冽蹲在他身前,握住他的手認真道,“鲛珠也好,鱗片也好,都不是我想要的。”
“可……”
“我需要的,是你一直陪着我,久一點,再久一點。”嚴冽言辭懇切,“所以每次你傷害自己,都是在傷害我。”
容芽低下腦袋,沉默了半晌,軟糯又堅定道:“可我愛你,只要是能讓你好的,我都願意給你。”
“你已經給了。” 嚴冽擡手去摸他的臉,“你不是把自己給我了嗎?既然給了,就給我一個健康的容芽,不好嗎?”
容芽眼睛眨了眨,似乎在思考這句話的含義。
“你要是再不聽話,我下次就把小狼炖了,給你補身體!” 嚴冽故意吓唬他。
果然,容芽的尾巴都被吓得翹了起來,大大的眼睛瞪得更圓了,他驚呼道:“怎麽可以?它是您的,是您的分獸啊!也,也算是我們的孩子,怎麽可以炖孩子呢?”
“那你怎麽可以炖你自己?今天是鱗片,以後是不是連自己都可以整鍋端給我?”
容芽想了想,說:“那需要好大的鍋的。”
嚴冽見他還有心情開玩笑,懲罰性地捏了捏他的鼻子。
容芽皺着臉,甕聲甕氣道:“我錯了……”
說着,還用自己的尾巴讨好性地去纏嚴冽的手臂。
“錯哪了?”
容芽其實不知道自己錯哪了,在他們人魚的世界裏,愛一個人到極致,就是要為他付出所有,這也是大多數人魚上岸後,會獻出自己鲛珠的主要原因。
他們的思想很簡單,我愛你,一點後路也不會給自己留。
容芽松開自己的尾巴,張開手臂撒嬌道:“抱。”
嚴冽定定盯着他,容芽又嬌怯道:“抱~”
即使知道他在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嚴冽還是無可奈何地選擇去抱他。
“您不高興的事,芽芽以後不會再做了。”身體相貼時,容芽趴在他耳邊鄭重承諾道。
“嗯。”
“芽芽會陪您很久,很健康地陪着您。”
“嗯。”
“鱗片也很快會長出來。”
“嗯。”
“所以,不要叫芽芽禿子魚,也不可以炖小狼。”
嚴冽輕笑一聲,說:“那你要聽話啊。”
“我聽話,會一直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