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暴露 信物到手,栾昇暴露

“這有什麽用啊?”孟岚拿出一根磕掉一半鳳尾的金釵和一件薄薄的金絲馬甲, 納悶不已。

栾昇見不是自己所想的東西,不由得大失所望。

但聽得孟岚疑惑,還是凝了心神定睛去看。

“出門在外, 這确實是個寶貝。”栾昇拿起那根金釵, 敲動它殘缺的鳳尾, 幾乎在轉瞬間, 那金釵就露出了一條極細的刀片,要不是栾昇捏着釵頭, 必然會被劃傷。

栾昇随便找了一塊石頭試了一下,那刀片很容易就在上面劃了一道深深的印子。

孟岚看呆了,伸出手想拿過金釵, 卻被栾昇擋住。

“小心些, 我不在的時候不準用手去碰。”

他再次敲動了一下鳳尾,刀片收起, 又成了普通的金釵,這才把這金釵遞給孟岚。

孟岚有樣學樣的玩了幾下, 覺得很有意思,把金釵的刀刃後收起來遞給栾昇,示意他幫自己簪進發髻裏。

栾昇仔細檢查了一番,發現确實沒什麽問題, 才同意了孟岚的要求。

“這個呢,是什麽?”孟岚好奇的看着那妝奁中的金絲馬甲。

栾昇将那金絲馬甲拿出來,語氣平淡:“這是個防身的盔甲。”

說着他将那馬甲的一塊料子抻開, 孟岚眼睜睜看着一小塊金絲越展越寬, 而編織它的金絲還是那麽細密。

“拿那金釵來劃它。”

孟岚會意,拔出金釵,用它細密的刀片去劃展開的金絲。

金釵的刀片和金絲都毫發無傷。

“這也太厲害了!”她把金釵重新合攏簪回發髻, 用手去摸金絲,觸感既柔軟又冰冷。

“真是好東西!”孟岚一臉興奮:“感覺我們是要去行走江湖的俠客。”

“就你這身嬌體弱的模樣,還行走江湖呢?”栾昇輕笑:“你做不了俠客,只能做禍亂江湖的禍水。”

孟岚哼了一聲用粉拳捶他:“你才是禍水呢,藍顏禍水!不準胡說。”

栾昇認真道:“只禍害你一個人的藍顏禍水,不喜歡嗎?”

他如今說情話的本事見長,還總是一本正經的模樣,孟岚說不過他,只能假裝板起臉。

栾昇将抻開的金絲馬甲又疊成一小塊,放進妝奁裏,叮囑孟岚:“日後出門時,你需得時時穿着,不準離身。”

孟岚把嘴一撇:“我不,我要這根金釵,咱倆一人一樣。”

“我武功比你強多了,用不着那東西。”

“才不是呢,就因為你武功高強,說不定就遇見什麽危險的事情需要保命,而我不會武功,也不會遇見這種事。”她把妝奁又交到栾昇手裏,假裝嫌棄道:“你快些拿進去,我還在忙呢,別礙眼。”

栾昇在想別的事,便沒有和她在此事上墨跡,将這個妝奁拿進了內室。

這個妝奁普普通通的,不像先前孟老夫人給的那個暗藏玄機,也沒有夾層,不可能在哪裏藏了他想要的東西。

可綠蘿今日真的是因為送這兩樣東西而來嗎?明明桂圓都探查到了她的動作。

忽然,栾昇想到了什麽,打開妝奁,從鋪着軟甲的錦緞下方,拿出來了一小張信箋。信箋很薄,根本不占什麽地方,再普通的妝奁都能藏得住。

果然如此。

他就說綠蘿怎麽可能只是為了送孟老夫人的賞賜而來,原來是知道了他的身份,找到了他的軟肋,打算破釜沉舟博一把。

栾昇在掌心中稍稍一摩擦,那張信箋就碎成了粉末。

他如何能受一個小丫鬟的威脅?那綠蘿未免也太過于天真了。

不過栾昇還是按照信箋裏約定的時辰到了小院北側,白白送上門來的機會,他自然沒有浪費的道理。

今晚過後,這個叫綠蘿的丫鬟将再不能開口。

他是依着時辰來的,來時卻已經有人在等着了。

見他來,綠蘿快走幾步迎了上來,但同時又和栾昇保持着幾步的距離。

她行了一個很鄭重的禮,似乎是下定決心一般把頭擡起來,望了一眼栾昇,可很快把腦袋耷拉了下來。

栾昇不欲在這久留:“你想說什麽?”

他的厭煩毫不掩飾,綠蘿不由自主的咬了下唇,開口道:“我不知該稱呼您為什麽,或許是……殿下?”

栾昇沒有出聲,對他來說,這就是默認。

綠蘿知道,她猜對了:“我能猜到您的身份,多虧了王護院,也多虧了我自己留了心眼。”

這不是廢話嗎?栾昇不耐煩道:“說重點。”

綠蘿差點把自己的嘴唇咬出血來,啞着嗓子接着道:“我知道您為何入贅孟家,也知道您要找的那镯子在哪裏,但我也有個請求,請您幫我實現。”

說完,她不等栾昇開口,便往下道:“您先聽我說完再想想要不要拒絕。”

綠蘿深吸一口氣,給自己鼓了絲勁,說了下去。

“我父親是鴻胪寺少卿周顯安。”

栾昇皺起了眉頭:“是他?”

綠蘿激動起來:“您還記得他?”随即情緒又低落了:“先帝離世後,父親為證道自缢,惹怒了皇上。母親為保我性命,用了最後一點銀兩将我送到了嵩陽,我記得母親提過,孟夫人祖上有位禮部侍郎,世守家風,便來了孟府。”

她見栾昇面上毫無波動,心漸漸涼了:“初見您的時候,我驚嘆于您的容貌氣度,覺得您有一絲面熟,在去田莊前我才想起來,父親曾将一副先帝的畫像挂在書房,您的眼睛。”她擡頭望向那雙因不耐眯起的鳳眸:“同先帝的很像。”

“不過這算不了什麽,多虧了王護院無意間透露出的幾句話,我一下子确定了您的身份。”

栾昇不想再聽了,她說了半天,卻完全沒說到他所關心的。  “話太長了,想向我展示你的本事,應該精煉一點。”

綠蘿一顆心越來越沉,栾昇完全不在意她的亡父、她的機智,那她的底牌只剩一張了:“我知道您要找的東西在哪兒。”

栾昇終于挑了下眉毛:“說吧。”

“可我需得殿下一個許諾,才能告訴您。”

栾昇冷聲道:“你覺得,我會答應你嗎?”

“您會的。”綠蘿一如既往的垂着眸子,聲音卻堅定了許多:“因為沒有我的話,您絕不可能找到它。”許是覺得這話太絕對,她又補了一句:“就算您靠自己找到了它,可之後您與孟小姐,就再無可能了。”

栾昇冷漠卻平靜的玉容瞬時淩厲起來,冰冷的目光似乎要穿過她的胸膛:“這麽肯定?”

綠蘿掐住掌心,穩住心神:“沒錯,因為您想要的東西不在我手裏。”

栾昇冷笑:“既然不在你手中,你還敢同我這麽說話?”

“您這般的性子,我若不這麽同您說話,我又怎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綠蘿強逼着自己把話說完:“我也認得清自己的身份,無論您日後如何,我不求您憐愛,只求能常伴君旁,護住我周家僅餘的那一點血脈。”

“你想得倒是不錯。”栾昇慢條斯理地從袖中拿出一把普通的匕首來:“可惜我不喜歡被人威脅。”

綠蘿瞳孔瞬間放大,急急往後退了兩步,因為語速太快,她的舌頭都在打顫:“東西在老夫人那裏!我來找您之前給老夫人留了信!要是我回不去她肯定會拆開看的!”

栾昇手上玩弄匕首的動作頓住,鳳眸深沉:“你還真是有幾分機靈勁在。”

綠蘿顫抖着扶住牆壁:“老夫人要是知道了您的身份,她一定不會允許孟小姐繼續同您在一起的!您最好放了我,我會想辦法幫您隐瞞住,把東西偷出來。”

栾昇聞言竟然笑了:“好啊。”

綠蘿剛松了一口氣,還沒來得及說下一句話,她的心口就被一把匕首從下而上的插了進去。

栾昇對着還溫熱的屍體難得溫柔了一下,臉上還挂着未散去的笑意:“謝謝你指明方向,但是孤,不喜歡被人威脅。”

匕首細小,栾昇掌握了角度,身上也并未濺上一絲血跡,他俯下身子,向仍插着匕首的屍體中放了兩樣東西,才轉身離開。

這次動手可費了他不少銀兩,栾昇想想就肉疼,不過現下,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孟家正房中還跳動着橘紅色的燈火。

孟老夫人因為淺眠,所以睡得更早些,平日裏總是早早就上床就寝了,燈也是早早熄了的。

栾昇遠遠望着那不同于往日的燈火,心中一緊。

他與綠蘿見面不過半個時辰,孟老夫人怎麽可能那麽快就看了綠蘿留下的書信?

他腳下飛快,直直地沖到了正房門前,深吸了一口氣,敲響了房門。

桂圓的聲音響了起來:“誰啊。”

“是我。”栾昇答着,從桂圓不急不緩的語氣中聽來,正房裏似乎一切如常。

桂圓開了門,詫異道:“姑爺你怎麽來了?”她探出頭四周望望,趕忙閃過身讓他進來:“綠蘿正好有事出去了,您來得真是時候。”

栾昇看她這模樣,放下心來,答道:“我來看看祖母。”

桂圓更詫異了:“您是神仙嗎?老夫人今天不怎麽舒服,我正準備煎藥呢,她還不讓我去告訴老爺夫人小姐,說喝完藥就好了。正好您來了,也不算我告訴的”

原來沒熄燈是因為這個。

栾昇微微颔首,大步進了裏間。

孟老夫人正歪在榻上,面色看上去比之前還差了許多。

見他來,虛弱地笑了一下,微微扯動了嘴角:“巒兒來了。”

栾昇剛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趕忙上前守在孟老夫人榻旁,輕聲道:“祖母,孫婿在。”

孟老夫人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我沒事,別聽桂圓亂說。老毛病,喝了藥便好了。”

栾昇看她這般模樣,莫名有些心慌。

不過還未等他開口,孟老夫人就道:“我乏了,眯一會兒,藥好了叫我。”說完便緩緩閉上了眼睛,睡了過去。

栾昇壓下心慌,沒有再言語,迅速起身用目光在房間中四處搜尋起來,這是絕佳的機會,他不能浪費。

孟老夫人能夠到的地方不多,不多時,栾昇便找到了他想找的東西。

那封信未曾封口,上面寫着:“老夫人親啓。”

栾昇抽出來瞄了一眼,确認是綠蘿寫的信後一刻也沒有遲疑,用內力将那封信輾成粉末,扔在了熏爐的爐灰中。

現在還差一樣東西,只要拿到這樣東西,他就可以實現多年夙願。

血玉镯易碎,孟老夫人必然會用箱子裝好它,而且桂圓今日給他的紙條上寫着,她看見綠蘿在老夫人私庫的櫃前磨蹭了些時候,估摸着沒幹好事。

老夫人私庫的櫃子很好認,烏黑的櫃門,從上到下挂了三把大鎖,牢牢地守住裏面的寶物。

這三把鎖做得還算精巧,但栾昇被孟岚的鎖攔住後,就下了狠心去學開鎖的手藝,對于現在的栾昇來說,這三把鎖不算什麽,麻煩的是私庫中排成一列的幾個箱子和妝奁。

每一個都很精美,每一個都有比櫃門上的大鎖精巧許多許多的鎖扣。

栾昇的額頭上有汗滴下。

他知道,那半塊血玉镯就在其中,但他卻沒有辦法拿到它。

孟老夫人随時可能醒來,桂圓也随時會進來,孟家其他人,包括岚兒,也有可能會來查看老夫人的情況。

到底是哪個,到底是哪個!

栾昇一邊告訴自己不要慌張,一邊伸出手去挨個掂量箱子和妝奁的重量,同時撥弄一下鎖扣,靜下心聽鎖芯中彈片的顫動。

周遭似乎都變成了一片死寂,時間也如停滞一般,不再向前。只有耳中不斷響起的顫音在提醒着栾昇,剩下的時間不多了。

終于,栾昇的手停在了一個黑漆描金嵌染牙妝奁上。

他拿起妝奁,輕輕地撥弄了一下鎖扣,又側着耳朵聽了片刻,才長長了出了一口氣。

這個黑漆描金嵌染牙妝奁,外觀比其他箱子要低調許多,顏色也暗沉,可栾昇剛剛撥弄之下發現,它鎖扣中的彈片不像其他箱子和妝奁一樣是一個,而是三個。

這就代表了,這個妝奁中所裝的東西,要比別的東西都貴重,或者說,都特別。

栾昇全神貫注地撥弄着鎖扣,一點點計算着彈片的位置。  一個彈片的鎖扣只用把彈片撥開就行,可三個彈片的鎖扣,必須要将三個彈片都撥動到固定的一個位置,讓三個彈片各自都卡不住,才能夠把鎖扣開開。

一個,兩個。

但是第三個怎麽撥弄,它不是與第一個彈片碰上,就是與第二個彈片卡上。

栾昇深吸一口氣,重新把三個彈片撥弄開,又一個一個撥動到位。

當最後一個彈片即将歸到合适的位置上時,有人推門而入。

桂圓進門看孟老夫人閉着眼睛睡着,沒見到姑爺,有些疑惑,不過沒敢吵醒老夫人,沒有出聲尋找。

“奇怪,姑爺去哪兒了?”她小聲嘀咕 ,剛一轉身,就看見栾昇出現在她面前,桂圓差點沒吓得厥過去。

“姑爺,您怎麽不出聲啊!”桂圓抱怨完後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趕忙捂住嘴,她真是膽子大了,敢抱怨姑爺了。

不過栾昇心情似乎不錯,并沒有訓斥她,反倒問:“你進來幹什麽?”

桂圓這才想起來自己要幹什麽,臉上換上了焦急的神色道:“姑爺,老夫人要喝的藥裏面有一味藥,我剛才煎的時候發現沒有了,找遍了放藥材的地方也沒找到。可現在老夫人不讓我告訴別人,要麽您守在這裏,我去買藥材來。”

她走路能有他快?栾昇幹脆直接道:“什麽藥,我去。”

桂圓告訴了栾昇藥材的名稱和需要的份量,栾昇也不耽擱,轉身就離開去附近的藥鋪。

這一塊不比汴京中央繁華,藥鋪沒有幾家,加上天色已晚,沒有一家藥鋪開着門。

栾昇找了兩家都是如此,幹脆直接上手,一邊敲門一邊在藥鋪門前大喊,過了許久,才有藥鋪的小童揉着眼睛前來開門。

“路路通?我們鋪中沒有這味藥了。”小童思索了一會兒回答道:“後院裏還有些沒完全曬幹的,我去給您烘一下,您等一陣吧。”

事已至此,別的藥鋪應該也都關了,栾昇盤算了一番,等着說不定還能快些拿到那藥。

栾昇一向是個很有耐心的人,但今日不知怎麽地,一直心慌慌的,明明他已經解決了人,也拿到了東西。

他将這種心慌強行認定為激動,是他歷盡艱難險阻,終于拿到信物的激動。

趁着等待的時間,栾昇從懷中掏出了剛剛拿到的半只血玉镯。幸好桂圓進門時他已經打開了鎖扣,要是她早一點進門,栾昇必然要再次錯過它。

通體透亮潤澤的血玉在微弱的燭火下閃着光芒,栾昇用手細細撫摸完它的全身,才從荷包中掏出了之前得到的半只。

合在一起後,這血玉镯更是美得無以複加,比最上等的琉璃還要清透,比最溫潤的黃玉更加厚重,若是它能夠完整的戴在孟岚的皓腕上……

栾昇收起自己的想象,仔細查看起來,這血玉镯在哪裏昭示了自己的秘密。

可他來來回回反反覆覆的看了一遍又一遍,摸了一遍又一遍,還是找不到一點點隐藏着兵馬和財寶消息的地方。

莫非還需要別的什麽?

栾昇心中的念頭一閃而過,随即自己否認了。

若是還需要別的,父皇和母後一定會提醒的,不可能讓他這般漫無邊際的大海撈針,所以兵馬和財寶的秘密,一定就藏在這血玉镯中。

他如今得到了,肯定能找出其中隐藏的訊息。

栾昇定了心神,将合在一起的血玉镯放回他的荷包裏。那荷包是新婚後孟岚親手做的,雖然針腳稍微有些粗大,繡活也很随意,但是栾昇日日帶着,除了晚上睡覺,從來沒取下過。

藥鋪的小童終于從後院中來了前廳,擦着臉上的汗,遞給栾昇一包油紙包着的路路通:“剛烘好的,您要的藥材。”

栾昇點頭,扔下一錠銀子便大步離去,他找此藥已經花費了許久,不能再耽擱了。

待栾昇剛出了藥鋪的門,正巧碰上了一臉急色,出門來尋他的王正兵。

看他突然出現在眼前,王正兵臉上一喜,旋即又皺緊眉頭,急匆匆地來到栾昇身旁。

“主子!可找到您了!您速速與俺回去!孟家出大事了!”

栾昇變了臉色:“什麽事?”

“孟老夫人!好像快要不行了!主子娘娘讓俺趕快來找您,她已經在正房陪着孟老夫人了!”

栾昇呆了一瞬,他走時孟老夫人不還是好好的嗎?剛剛睡着沒多久……

他急忙騰身而起,王正兵緊緊跟在他身後,一邊往孟家小院趕,一邊跟他禀告:“俺本來睡得好好的,突然聽到院子裏亂糟糟的。松枝跑來和俺說主子娘娘的吩咐時匆忙提了一嘴,孟老夫人不行了,估摸着正是回光返照的時候,叫孟老爺孟夫人還有您和主子娘娘去面前,要交代話呢!”

栾昇緊緊攥着手中的油紙包,足下生風,不停地告訴自己,快些,再快些。

等他與王正兵終于到了孟家小院時,四周一片寂靜,盡管亮着燈火,卻仿佛沒有人在,整個院子像是一個空蕩蕩的軀殼。

當栾昇走近正房時才終于聽到了些許聲音,那是孟夫人和桂圓斷斷續續的哭泣聲,她們似乎在壓抑着,不敢哭得太大聲。

他沒聽見岚兒的聲音,是不是他的岚兒,已經難過的流不出眼淚了?

都怪他,明明他已經發現了孟老夫人的臉色格外不好,明明他可以先去買藥而不是去尋找血玉镯,明明他可以能快點将藥帶回去,讓孟老夫人服下。

要是及時喝了藥,是不是孟老夫人就不會有事?至少今晚,她還能夠活着。

正房門大開着,裏面燈火通明,幾乎照得這小屋亮如白晝,栾昇可以清晰地看見屋中的一切。

摟着孟夫人無聲流淚的孟老爺,跪在地上哭泣的桂圓和松枝,直直躺在床榻上的孟老夫人。

還有腳邊散落着一個空的黑漆描金嵌染牙妝奁,手中握着一封書信的孟岚。

原來他的岚兒不是沒有哭,她的淚水糊滿了整張小臉,為了不哭出聲,她緊緊咬住嘴唇,已經咬出了一個深深的血痕。

看到他進屋來,他的岚兒終于松開了咬住嘴唇的牙齒,勉強扯出一個笑來,只是那笑比哭還要讓他心痛。

那曾經在他的唇齒間熱切碾磨過,他能仔細勾勒出所有細紋的唇瓣,微微開合,說出了他最恐懼,最不想聽到的一句話。

孟岚說:“殿下,您怎麽也來奔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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