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是個溫柔的人
“鐘煦,醒了麽?”
門鈴聲響起,仇野的聲音從外面傳來,鐘煦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沖過去開門,一頭紮進仇野懷裏。
仇野眼底飛速閃過一絲笑意,溫柔拍了拍他的背:“怎麽在發抖?先進去再說。”
他帶人去沙發坐好,自己則蹲在鐘煦面前,如同一位拯救者,自帶神聖的光輝,握住受害人冰涼的手,安慰道:“有事慢慢說,我在這呢。”
他的目光太溫柔了,掌心又夠溫暖,很容易讓人産生信賴。
鐘煦随着他的引導做了幾次深呼吸,終于鎮定下來。他反握住仇野的手,如同抓緊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用力到指關節都泛出白色。
“有人在威脅我,”他揚起下巴,給仇野看脖子上的指痕淤青,“他想殺了我!昨天晚上有人偷偷進我房間了,他也許……”
“你先別激動,”仇野輕拍他的手,“這個淤痕,我可以給你解釋。”
鐘煦僵在原地,一臉詫異的表情。
“昨晚你喝太多酒,回來就去廁所吐了很久,後來說喉嚨不舒服,咳嗽得厲害,這手指印是你自己按出來的。”仇野淡定地看着他,最後還反問一句:“不記得了嗎?”
鐘煦呆呆地搖了下頭,腦袋又開始隐隐作痛。
仇野抽出一只手,撫過那道漂亮的淤青,輕笑道:“你的皮膚太嫩了,稍微用點力,居然就變成這樣了。”
被撫摸過的皮膚,不由自主泛起一陣戰栗,鐘煦一瞬間有點走神。
仇野忽然揚手敲了他一記頭栗,語氣輕松地轉移話題:“不過你想象力還挺豐富的,去寫犯罪小說,一定暢銷。”他把鐘煦拉去洗手間,說:“好好洗把臉,我等你去吃早餐。”
“……嗯。”
鐘煦掬起冷水往臉上潑了幾下,再次揚起腦袋看向鏡子。他遲疑地擡手按住脖子,五指收緊,皮膚被按得凹陷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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頸動脈開始瘋狂撞擊他的指腹。
這一刻,他竟感受到了生命從未有過的鮮活。
真的是自己按出來的嗎?現在又是什麽情況?他為什麽會有點興奮?
“鐘煦?”
鏡子裏突然出現了仇野的臉,鐘煦立即回神,觸電般松開手,垂下腦袋掩去自己的異樣:“這就來。”
“別多想了,”仇野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後不要再喝醉就好了。”
鐘煦點點頭。
他把頭發吹幹,換衣服時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剛才就一直光着雙腿在仇野面前晃悠,還淚眼朦胧的往人家懷裏紮。
這和勾引有什麽區別!
幸好,幸好對方是仇野,自始至終沒有表現出絲毫尴尬或其他異常情緒,小心保護了他的自尊心。
真是個溫柔的人吶。
兩人在酒店餐廳吃過早餐後,就在相關部門負責人的陪同下,一起去昨天酒桌上提到的那個城中村實地考察下情況。
沒想到一下車,鐘煦竟看到了蔣文安。
仇野倒是絲毫不驚訝,只沖蔣文安打了個響指,如同招呼一條聽話的狗,讓他跟上。
城中村地理位置确實不錯,但上個開發商因為資金鏈斷裂跑路,大樓蓋到一半,工程就擱置了,進度停滞将近兩年,成了爛尾樓。
“天越集團如果能接手,對各方來說都是一次合作共贏。”
“那流程……”
“這個您放心,二次招标就是走個過場而已,再說仇總的實力擺在這,咱們這種小地方的開發商根本比不上。”
仇野笑笑,沒接話。
在一個十字路口,蔣文安側身給他指了下路,示意左轉,地方負責人趕緊陪笑道:“那邊還有幾戶正在拆遷,又髒又亂,咱們還是別過去了。”
仇野壓下墨鏡,問:“釘子戶?”
“不是不是,”負責人連忙否認,奈何仇野的眼神太犀利,他又改口:“就是有點麻煩,嫌錢給的不夠,不願意搬。”
仇野笑道:“那确實有點麻煩了。”
他轉頭看向蔣文安,蔣文安徑直左拐帶路。
輕車熟路的,顯然是有備而來。
鐘煦跟在一邊,不禁有點沮喪,他沒什麽能幫得上忙的地方,甚至連話都插不上,而同為“特助”的蔣文安,就比他要出色得多,怪不得仇野會讓他連夜趕來寧泉。
可見特助和特助之間,也是不一樣的。
“想什麽呢?”仇野忽然按住了他的額頭,小聲問:“頭還在疼?”
鐘煦趕緊搖頭,撥開他的手——這個動作實在太親昵了,惹得他心髒怦怦直跳。
“難受就告訴我,知道嗎?”仇野關切道。
“嗯。”剛才還在冒酸水的心,又漫起一股甜蜜,鐘煦的腳步都因而輕快不少。
釘子戶一共有五家,離得很近,低矮老舊的棚戶區和爛尾大樓遙相呼應,令負責人捏了把汗,生怕財神爺不肯接手這堆爛攤子。
聽說來了大老板,幾位長期駐守在此防止拆遷的釘子戶代表都跑了出來,拆遷辦的人當着仇野的面又來了一次現場溝通,大家叽叽喳喳的,都想先談自己的條件,吵鬧得很。
鐘煦腦袋疼,一個人走遠了點。
仇野淡淡問:“還有一戶的代表在哪裏?”
現場靜了一瞬,有個耳朵夾煙的中年男人說:“今天沒見着,估計又跑醫院去了。那家男人得了大病,就指望着這房子能賠多點錢呢。你們一戶才給這麽點錢,夠幹嘛的啊?我想再買套房,還得自己墊好幾萬才夠,你們這不是明擺着坑人呢嘛!”
“就是!當我們傻啊!”
“最起碼再加十萬!不然送套房也行!”
“哎呀,解釋過多少遍了,我們這都是有政策的……”
現場又吵了起來,仇野興致缺缺退到一邊,左右見不到鐘煦,他招來蔣文安,問:“人呢?”
蔣文安指指那邊的棚戶區,沉聲道:“他們在家。”
“真巧。”仇野玩味地沖他眨了下眼,然後信步朝那邊走去。
鐘煦本意不是躲懶,他想勘察一下周邊情況。如果仇野真的有心拿下這塊地皮,那勢必要做整體環境的重新規劃,到時候他就能在仇野面前展現自己的專業實力。
他繞着棚戶區轉了一圈,又髒又亂,污水四溢,低矮的院牆上紅漆刷寫的“拆”早已斑駁褪色。他個子高,只要稍微踮腳,就能看到院裏的情況。
住戶毫無隐私可言。
“好小……”
所謂的“院子”僅僅不到十平方,還沒有他的辦公室大,院子裏堆放了許多雜物,幾乎沒有落腳的地方。鐘煦想象不出該怎樣在這種地方生活。
他不禁往房間的方向瞅了一眼。
也就是這一眼,讓他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鐘小八?!”
作者有話說:
今天是睜眼說瞎話野~(想要海星,可以嗎?阿巴阿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