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我們才是天生一對”
頭頂一片漆黑的觀衆席,空洞洞的,鐘煦看不到一絲一毫的曙光,但他知道仇野一定就站在那裏注視着他。
“求你了阿野!都是我的錯,我不該打你的,也不該騙你!以後我一定乖乖聽話,不再想着逃跑了好不好!放我出去!放開我——!”
他吼得雙目充血、青筋暴起,然而周圍一片死寂,他只能聽得到自己沉重而紊亂的呼吸聲。
不知過了多久,對他來說大概有一個世紀那麽漫長和煎熬,打在他頭頂的強光突然滅了。
鐘煦戒備而惶恐地看向圍欄入口,生怕下一秒就會有一只饑餓發狂的獵狗沖進來。
身後突然傳來一陣低笑,吓得他一陣激靈。
他回頭看去,就見身後的幕牆上播放起一段影片——影片主角和他一樣被赤裸地丢進了狗籠裏,有個一身黑裝、帶白手套的男人,牽着只大狗站在籠外,圍欄外還有幾個西裝革履、頭戴面具的男人在旁觀呷笑起哄。
主角的臉被打了馬賽克,看不到表情,但鐘煦能聽到他驚慌無助的聲音,同剛才自己的哀求簡直如出一轍。
在一片口哨聲中,那個黑衣男人打開了狗籠,大狗甩着尾巴邁進籠中,随即主角發出一聲凄慘而尖利的呼救聲,影片戛然而止,燈光再度亮起。
鐘煦整個人僵在原地,甚至一度忘了呼吸。
他不敢想象影片裏的人接下去的遭遇,也許死亡會是更好的解脫,怕就怕他會遭受更加非人的折磨。
“當啷——”
圍欄入口傳來門銷打開的聲音,鐘煦警惕地看過去,就見一個高大的黑影牽着條狗,朝他緩緩走來。
“別過來!”
鐘煦抱緊自己向後縮,脖子上的鎖鏈撞在欄杆上發出叮叮當當的清脆聲響。
他渾身都在發抖,生怕自己會成為影片裏的下一個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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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沒有!別他媽過來——!”
那只狗率先走進燈光下,鐘煦認出了它就是Lucky,又喜又怕地看向站在陰影裏的高大男人,哀求道:“阿野是你嗎?你再往前走一走,我看不清你的臉!你放開我好不好,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打你的……”
“汪——!”Lucky顯然也認出了他,昂首發出兩聲興奮的叫。
“去吧。”男人低笑一聲,松開了手中的牽引繩,Lucky便歡快地搖起尾巴,繞着狗籠開始轉圈,似乎是想辦法離鐘煦更近一些。
它探進狗籠的爪子、嘴裏噴出的熱氣,險些把鐘煦吓到尿失禁。
眼淚瞬間奪眶而出。
“阿野求你了!我以後再也不會想着逃跑了,求你不要這麽對我!我害怕啊——”
“怕什麽?你不是最喜歡Lucky了麽?”
陷在黑暗中的人終于開口,鐘煦立刻搖頭道:“我不喜歡它!一點都不喜歡!求你把它牽走好不好?”
男人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輕笑。
“你這麽善變,讓我還怎麽相信你呢?”
他向前一步,好讓鐘煦看清他額頭上的傷口。
“小騙子。”
鐘煦心裏一緊,兩手抓住欄杆殷切地看着他:“對不起阿野,你想怎麽罰我都行,我都認,求你別把我送走好不好?我不想離開你!我是真的喜歡你,我、我只是被吓到了……”
仇野遲遲沒有應聲。
片刻後,他揚手打個響指,朝Lucky比劃了個手勢。
淚眼朦胧的鐘煦便見Lucky咬住牽引繩,乖巧地跑回仇野身邊,等仇野接過它口中的牽引繩,它便老實地蹲在男人腳邊,快樂地搖起尾巴。
“這才叫乖。”
仇野眼睛帶笑地看向鐘煦。
鐘煦立刻會意。
狗籠只有一米出頭,容不得他起身,他便跪直身體,揚手将盤在籠頂的鎖鏈一圈圈解開,然後毫無尊嚴地膝行到籠邊,将鎖鏈遞向男人。
仇野沒有立刻接過,而是先打開了籠子。
鐘煦直接抱住了他的大腿,滿臉淚痕地仰望着這個令他打內心懼怕的男人,“別丢下我,我心甘情願做你的小狗,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一直會是。”
仇野垂手撫摸着他的臉頰,鐘煦趕緊讨好似的蹭了蹭男人微燙的掌心。
“……好啊,”仇野擡起他的下巴,與他對視,“要牢牢記住你今天說的話,知道嗎?這次可是你主動來找我的。”
鐘煦連連點頭,緊抱着他的大腿不肯松手。
仇野很是滿意,脫下外套,給他披在身上。鐘煦雙腿發軟,根本站不起來,仇野溫柔地彎下腰,兩手穿過他的腋下,把他托起抱進懷裏。
他将頭埋進鐘煦的頸窩裏,深深吸了口氣,才發出一聲近乎嘆息的呢喃:“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的,永遠。”
鐘煦打了個冷戰,乖乖伏在男人的懷抱裏緊咬下唇,不敢洩露內心真正的情緒。
仇野将他抱出狗場,放到車上,鐘煦脖間的長鎖鏈尾端便系在方向盤上,剝奪了他跳車逃跑的最後一絲可能。
半山別墅裏,一樓和二樓的房間都已經被收拾幹淨,看不出絲毫暴風雨過境的痕跡。
唯獨不同的是,在仇野的卧室床邊,多了個籠子。
比起院子裏的狗籠,這個造型更加精致,鍍着華美的顏色,籠底甚至還貼心地鋪了一張價值不菲的白色羊毛毯。
鐘煦臉色煞白地僵在門口,仇野幫他脫掉遮體的外套,單手撫上他薄韌的後腰,柔聲道:“你剛才說的,做錯事就要認罰,對嗎?”
鐘煦艱難地點了點頭。
“那你乖乖進去,”仇野按了按眉心,有點疲倦地說,“我頭好疼,要先睡一下。”
鐘煦拖着千斤重的步子,一步步朝陽光下閃着金光的籠子走去,脖子皮質項圈上拴着的鎖鏈拖劃過地板,發出“噠噠”的聲響。
他像個孤注一擲的死囚,明明已在劫難逃,卻只能自投羅網,只盼男人能回心轉意,将他的死刑改判為自由。
“咔噠”一聲,仇野将籠門關好上鎖,并貼心地在籠邊給他備了張小桌,上面放着水和糕點,鐘煦只要一伸手就能夠到。
仇野将他脖子上的鎖鏈尾端拷在床尾,轉身出去吃了顆退燒藥,便上床沉沉睡了過去。
鐘煦安靜蜷在籠子裏,陽光落在他赤裸的身上,打下的斑駁光影猶如鞭痕烙印般深刻。他把自己縮成一團,神色複雜地注視着床上沉睡的男人。
不知是生病的緣故,還是在睡夢中也惦記着要懲罰他的事,仇野的眉頭一直緊皺着,像在生氣,又透着股莫名的脆弱。
不對,鐘煦立即糾正這種錯覺。
仇野演技太好了,若不是柯俊遠的出現,他或許一輩子都會被仇野蒙在鼓裏。這種精神扭曲的瘋子,心理素質強到變态,怎麽會有脆弱的時候?即便他在發着燒,不還是能把他吓得跪地求饒嗎?
這種時候,不該再犯賤地去關心仇野是不是病得難受,而應該多關心下自己的處境才對。
鐘煦閉上眼,不再看他。
迷迷糊糊睡了一會兒,鐘煦忍不住了,他跪坐起身,小心翼翼地喚了下仇野的名字,可仇野卻恍若未聞,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鐘煦又敲了敲欄杆,擡高音量試圖叫醒仇野,但仇野燒得厲害,蜷在被子裏神志模糊,并沒有聽見他越發焦急的呼喚。
直到入夜,仇野發了一身汗,覺得不舒服,才揉揉眼皮,從床上撐坐起來。
然後他便聽見,籠子裏的人在小聲地哭。
“怎麽了?”仇野打開房間的燈,掀被下床,走到籠邊,矮身問:“哭什麽呢?”
“髒、髒了……”鐘煦屈辱地抱緊雙腿蜷縮在籠子的一角,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
仇野稍一垂眼,便見本來潔白無瑕的羊毛毯上,多了一小片黃色的尿漬。
“我一直在叫你,可你一直在睡,我、我實在憋不住了……”鐘煦将臉埋進膝蓋裏,邊哭邊悶聲解釋,“我真的好難受,可我控制不住……”
“好了好了,沒關系的,”仇野給他打開籠子,解開項圈上扣着的鎖鏈,先将被尿髒的毛毯扔到陽臺上,再将蜷成一團的人從籠子裏抱進浴室,笑道:“這麽點小事,都把眼睛哭腫了。”
對鐘煦而言,這不是小事。
他在失禁的那一刻,才真正意識到他失去的是對自己人生乃至包括這具身體在內的所有控制權。
若是放在以前,或許他可以欣然接受,可現在他認真了仇野的真面目,他又該如何面對?
“不哭了,”仇野一點點吻去他的眼淚,柔聲道:“清理幹淨就好了,這沒什麽大不了的,知道嗎?”
鐘煦抽噎着被他牽到花灑下,仇野調好水溫,同他一起沖了個熱水澡。
等打完沐浴露,沖洗幹淨後,仇野又将鐘煦抱放在洗手臺上,從藥箱裏找到一管消腫祛瘀的藥膏,給鐘煦磨紅的手腕、腳腕還有膝蓋塗抹上藥。
為了方便抹藥,仇野單膝跪在了地上,偶爾還擡眼問下鐘煦疼不疼。
一如既往般的溫柔,讓鐘煦又忍不住落淚。
“到底哪個才是真的你?”鐘煦用雙手捂住臉龐,有些崩潰地哭道:“我真的好難受,我怎麽突然間一點都看不懂你了?你把我的仇野還給我好不好?”
仇野握住他的小腿,就維持着這個矮身的姿勢,仰頭對鐘煦說:“我從來都是這樣的,小八,你看到的每一面都是我。”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鐘煦胡亂甩着頭,眼淚斷線的珠子般“啪嗒啪嗒”砸在他的大腿上,“你這樣讓我好害怕,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想做什麽?”
仇野挺直上身,捧住鐘煦的臉龐,認真道:“我要你只依賴我一個人。”他單手摸上鐘煦的大腿根,“只有我見過你肮髒的那一面,也只有我,會全然接受那樣的你。不是嗎?”
鐘煦不知道該如何作答,只是一臉痛苦地注視着仇野深邃的雙眼。
“柯俊遠從來不了解你,他的喜歡只停留在很淺的層面。只有我,小八,”仇野抵住他的額頭,“這個世界上只有我,才是唯一愛你的人。我們才是天生一對。”
“那……你是想要把我變成你的玩偶嗎?”鐘煦吶吶地問。
“不是的,”仇野仰頭吻了下他的唇,眼裏充滿了炙熱的深情,“我要你完完全全屬于我。”
鐘煦不明白這和玩偶究竟有什麽區別。
仇野笑道:“看來你也不是很了解你自己,不過我們有的是時間探索你的內心。”
鐘煦顫聲問:“那……你想怎麽做?”
“先從這裏開始,”仇野忽然握住了他垂軟的器官,“怎麽樣?”
“……什麽?”
“在這裏,刺上我的名字,好不好?”
鐘煦害怕地想要逃跑,卻被仇野鉗住身體,難以動彈。
“又吓到你了嗎?”仇野簡單地加以撫慰,笑道:“你明明很享受的,別怕好不好?忍一忍,很快就能結束的。”
【……】
仇野輕嘆一聲,起身洗了把臉,然後蒙住鐘煦的眼睛,将他抱去樓下。
“這幾天我不會打擾你,你有充足的時間好好冷靜下來,思考我們的關系。”仇野将他放下,給了他一個短暫的擁抱,“我等你的答案。”
鐘煦摘下眼罩,卻發現眼前仍是一片漆黑。
“這是哪裏?”
他下意識想去尋求仇野的幫助,但轉身就被絆倒在地。
沒有人回應他。
他仿佛墜向一片暗無邊際的深淵中,沒人能聽得到他的呼救。
作者有話說:
【只删減了兩句話,就是小八弄到野哥臉上了,看不看不影響,想看的去微博@獅子歌歌cp】
PS:不洗白,無追妻,他們就是這種互相牽絆的控制服從關系(我都說累了,以後不解釋了,真的沒有火葬場,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