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我想回去”

在冰天雪地裏發洩了一通,鐘煦被柯俊遠拖回民宿後又開始發燒,整個人渾渾噩噩的,吃了藥也不見有多大的好轉。

再燒下去,只怕眼睛和腦子要燒壞,柯俊遠又急忙派人去找醫生。醫生也很奇怪,按理說服藥過後兩小時就會有效果,這拖拖拉拉兩天了還沒好,難道是有別的問題?

醫生想給鐘煦做進一步檢查,但鐘煦極不配合,只要醫生一靠近,他就跟瘋了似的大吼大叫,眼睛紅通通的,像要吃人。

折騰了半天,醫生不但沒能量一下他的體溫,手掌反而被咬了一口。

“算了,”柯俊遠從外間打完電話走進來,語氣透着幾分煩躁,對醫生說:“不配合就用強的,給他打一針,順帶讓他能冷靜一下。”

醫生有點猶豫,他直接把手機扔到一邊,不由分說把鐘煦手腳都綁了起來。

鐘煦破口大罵,掙紮的時候把床頭櫃都踹翻了。

柯俊遠忍無可忍,高聲呵斥道:“還有沒有點出息!離了男人不能活是吧?!你這兩天背着我偷偷把藥扔了,是想幹嘛?“他罕見的嚴厲,将鐘煦暫時震懾住了,“如果以後還想去找他問個清楚,結果卻把自己搞廢了,你後不後悔?!”

最後一句總算是戳中了鐘煦的心事,他終于安靜下來,配合醫生打了退燒針。

藥效發揮後本就令人有些犯困,再加上他幾天沒休息好,這一覺,他昏昏沉沉睡到晚上才醒。

看到門口放着兩個收拾好的行李箱,鐘煦來了精神,問:“要回國嗎?”

“不是,”柯明骁就像一頭出逃的餓狼,危險系數極高,柯俊遠這時候回國,說不定一個不留神就會被暗算反咬,他不想冒險,“我前段時間在美國開了家公司,想去那邊看下運營情況。”

他捏了捏眉心,略顯疲憊道:“時間用不了太久,你跟我一起去吧。”

鐘煦自然不願意,他想盡快回國,去找仇野問個明白。

但柯俊遠卻似沒聽到他的拒絕,繼續自說自話:“我訂的明天上午的飛機,美國那邊也都安排好了,你只管吃好睡好玩好就行。”他走到床前,伸手覆上鐘煦的額頭探了探溫度,聲音放柔了些,“雖然沒能做成情人,但好歹也是朋友。兩年多沒見,一起去聊聊天、散散心吧,別把自己逼得太緊了。”

就這樣,鐘煦在柯俊遠看似溫柔體貼,實則不給他任何選擇餘地的“安排”下,同他一起去了美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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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俊遠假裝看不到他的不情願,到美國處理了下公司事務後,其餘的時間就是陪鐘煦散心游玩。

一開始,鐘煦還耐着性子出去轉悠了幾圈,但過了段時間,見柯俊遠遲遲沒有回國的打算,他坐不住了。

“到底什麽時候回去?”

“怎麽突然問這個?在美國待煩了的話,我們可以去……“

“別扯別的,”鐘煦及時拉回話題,“就問你打算什麽時候回國,如果你不回的話,麻煩把我的證件還我,我自己回。”

其實前兩天,鐘煦就想自己偷溜回國,只是他脫離社會太久,此前的出行又都是由仇野一手包辦,導致他嚴重脫節,好不容易鼓足勇氣打到了一輛出租車,結果到了機場才發現自己沒帶護照。

不得已,他又只能折回來,把房間翻了個底朝天,才被柯俊遠告知他的證件暫時由他保管。

柯俊遠說什麽也不肯還他,而在國外補辦證件的流程又太麻煩,幾乎喪失社交能力的鐘煦根本搞不定,他又氣又急,壓抑多日的負面情緒再次湧了上來。

“步也散了,天也聊了,你到底還想幹嘛?“

“跟我在一起不開心嗎?”柯俊遠露出幾分傷心,“我以為這幾天你的心情好一點了。”

“好個屁,你哪只眼看見我開心了?”鐘煦抓着自己的頭發,頹廢道,“我他媽就是想回個國,怎麽就這麽難!”

柯俊遠看了他一會兒,才說:“據我所知,仇野不在國內,你回去也沒用。”

鐘煦僵了下,随即将頭埋得更低,細如蚊吶的聲音裏摻上了哭腔:“能不能放我回去,我真受夠了……我想回去,我想回去……”

柯俊遠沉默了片刻,道:“你先休息吧,這事我們明天再商量好嗎?”

因為鐘煦有自殘的前科,柯俊遠不放心他獨處,兩人一直睡在同一個房間。鐘煦翻來覆去睡不着,蜷在被窩裏不停地嘟囔要回國,柯俊遠躺在沙發裏盯着天花板發了一夜的呆,心裏酸酸澀澀的很不是滋味。

這兩年,仇野到底用了什麽方法,讓鐘煦變得對他如此死心塌地?

真不甘心。

憑着家世,仇野從不把他當人看也就算了,難道在感情方面,他還要輸給那個毫無人性的精神病嗎?

越想越不甘時,柯俊遠忽然聽到床那邊傳來“咚”的一聲悶響,他立即翻身而起,打開手邊的落地燈,“怎麽了?”

“別過來!”

鐘煦慌慌張張地從地上爬起來,撲在床上,一股腦地把被子往身上拽。

柯俊遠見狀,不禁往歪處想了下,于是笑道:“沒事的,大家都是男人,這很正常。”

誰知鐘煦吼得連嗓子都啞了:“別他媽過來!”

過激的反應讓柯俊遠尴尬的僵在原地,可鐘煦并未因此消停,反而神經質地抄起床單被罩,乃至連床墊都恨不能要掀翻一樣,把床鋪搞得一塌糊塗。

柯俊遠一頭霧水,直到他打開房間大燈,看清了鐘煦懷裏抱着的床單上那一灘難以掩蓋的淡黃色水漬。

“鐘煦……”

“你轉過頭去!”

鐘煦臉上盡是難堪,不管不顧地抱着那堆被尿濕的被褥往衛生間的方向走,結果腳踩在被罩上被絆了一下,他面朝下摔趴在了地上。

柯俊遠趕緊去扶,眼見着鐘煦身上的睡褲也是一片濕痕,他匆匆移開視線,想了想,還是說:“鐘煦,你需要看醫生,讓我幫你好嗎?”

鐘煦不答,只是趴在那堆令他感到無比恥辱的床單裏,無助地悶聲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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