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時間：五年前的9月25日，周六。

地點：鳳凰山，鳥喙崖

人物：

死者張桐桐良縣一中初三二班同學，16歲

嫌疑人：七人，良縣一中觀鳥協會會員以及司機

（這一塊周博提出了抗議：怎麽就成了嫌疑人了，就算是他殺，難道沒可能是山上的其他人嗎？畢竟那麽大的山，也不是就他們這幾個人啊！

梅曉雪說，如果真是他殺，兇手絕對就在他們這些人之中。如果不是同行的熟人，陌生人怎麽懂得僞造自殺微信？

梅曉雪還分析，張桐桐的手機掉在怒江裏沒找到，應該不是兇手拿走了，拿走就太冒險了，也失去了僞造留言的意義。但手機丢失這個情況應該不是兇手事先預想、設計的，那兇手一定想過、如果手機找到那指紋怎麽處理。擦掉，會擦掉張桐桐自己的指紋，太刻意了。但是，他們這幾個人，在車上居然都碰過張桐桐的手機，那留下指紋就是很自然的事。

所以綜合來看，如果真是他殺，兇手肯定就在他們這群人裏）

嫌疑人1：武誠志男 27歲 良縣一中高中化學老師觀鳥協會會員

嫌疑人2：程如心女 24歲 良縣一中初中語文老師觀鳥協會會員

嫌疑人3、汪啓  男 38歲 良縣一中初高中體育老師觀鳥協會會員

嫌疑人4、陳忠華男 42歲 面包車司機汪啓同學

嫌疑人5、陸成文男 17歲 高一三班學生觀鳥協會會員

嫌疑人6、劉強男 17歲 高一三班學生觀鳥協會會員

（周博補充說，程如心和劉強好像一直沒分開，兩個人應該沒嫌疑。梅曉雪說，嗯那段時間，每個人的行動線，咱們回頭再詳細梳理）

嫌疑人7、周博男 25歲 良縣一中初中英語老師觀鳥協會會員

（周博抗議，怎麽這裏還有我啊！梅曉雪冷冷回答，怎麽沒你？你也有時間啊？你下山誰能給你證明？此後兩人據理力争半個小時，周博還是沒能說服梅曉雪把自己從嫌疑人名單上劃下去。）

嫌疑人8、朱遠 男 28歲 良縣一中初中數學老師，初三二班班主任觀鳥協會會員

（周博懷疑問，你搞錯了吧？那天朱老師可沒去啊！梅曉雪冷靜回答：沒去，才惹人懷疑！他為什麽忽然一早上就不去了呢？他可是張桐桐班主任，就這個身份，他就擺脫不了嫌疑！）

時間線

約7：00 從良縣一中校門口出發（本來定好七點出發，但也可能延遲了幾分鐘，總之沒有詳細準确到分鐘的記錄）

約8：30 到達鳳凰山山腳停車場（路上車程約1個半小時，但也是一樣，周博并沒有在下車時看過時間，因此只能大約。）

9：19分衆人到達鳳凰山露營地（正常路程約30分鐘，但是因為衆人上山過程中比較遲緩，因此耽擱了不少時間）

10：08分張桐桐發送自殺微信

大約10點30分周博回到露營地（往返需要1個小時，但是周博說他走得也不快，因此大概延誤了十分鐘左右。同樣沒有準确時間）

10點40左右，衆人重新聚齊，研究怎麽辦

11：40 經過衆人一段時間的分散尋找，無果，再度聚集決定報警（這一塊周博也很含糊，他也沒看過時間，只是憑感覺，大家分頭尋找了大約1個小時左右）

12：00衆人來到鳥喙崖（從露營地到鳥喙崖，需要二十分鐘左右）

12點11分，程老師打了報警電話（這個時間是準确的，有記錄）

14點左右，警察來到鳥喙崖

梅曉雪一邊記錄一邊皺着眉頭，大為不滿：“時間都這麽不精确，怎麽能确定每個人的時間動線？你為什麽不好好看着手表？你不是随身帶着手表嘛？”

周博無奈：“你是不是推理小說看多了？平時誰沒事幹點啥都看一下時間、還得5年之後還記住？”

梅曉雪顧不上理他，皺着眉頭，記錄着她能記住的疑點。

1、張桐桐真的在早戀嗎？早戀對象是誰？

2、為什麽周博回到露營地時，衆人都不在露營地？他們都去哪了？幹什麽了？

3、為什麽程如心第一次要報警的時候，有人不同意？

4、為什麽陳、汪說上山尋找，卻漏掉了鳥喙崖？

5、朱遠為什麽出發前忽然說不去了？

6、張桐桐是怎麽到的鳥喙崖？是自己去的，還是別人約她去的？

7、兇手真的在這些人之中嗎？

8、張桐桐的手機真的丢在怒江裏嗎？有沒有可能是兇手拿走了？

9、如果真的有人把張桐桐推下去，動機又是什麽呢？一個初中女生，有什麽理由會被人殺害？

10、只是一個稱呼的不同，張桐桐真的是他殺嗎？

周博贊許點點頭：“最後一個問題挺靠譜！”

梅曉雪皺着眉頭，慢慢說：“那咱們梳理一下，自殺和他殺，兩種，究竟各自會是什麽過程？”

1、如果是自殺：張桐桐在出發前，就做好了、或者基本做好了，要跟随他們去鳳凰山，在那裏尋找地方來結束自己生命的決定，所以才強烈地主動要求跟随他們。路途上聽到鳥喙崖這個地方，可能心中就做了決定。在到達露營地後，她找借口離開大部隊，自己一個人來到鳥喙崖，本來想臨死前将內心的秘密、告知自己最信任的老師，但是在自己、以及通過程如心都尋找周博未果的前提下，留下了兩條自殺微信文字，然後從鳥喙崖跳崖自殺了。

2、如果是他殺：張桐桐出于某種原因，主動跟随觀鳥協會來到鳳凰山，在離開大部隊後，也許是自己一個人來到鳥喙崖，也許是被人約到鳥喙崖。然後被推了下去。但是在落崖前，手機被其他人通過某種方式拿走了，或許是搶奪，但是身上未發現可疑傷痕，也許是自己出于某種原因主動交給對方，比如手機又壞了之類的。總之兇手在推落張桐桐後，僞造了有自殺意圖的微信文字，從而僞造了張桐桐的自殺。那麽，兇手不太可能是早有預謀，也許是臨時起意，也許是突發事件，那麽殺人動機，可能是舊怨，也可能是當日随機産生的。

周博看了看梅曉雪秀氣的字跡，搖搖頭：“是啊，所以你看，是自殺更符合常理？還是他殺更符合？我看上去，他殺呀，太牽強了，很多地方，說不通，疑點太多，不符合邏輯。說不定那個周老師的稱呼，就是張桐桐一時興起。”

梅曉雪也搖搖頭，很堅持：“看上去，他殺确實很牽強，但是自殺也有很多疑點啊，張桐桐為什麽要自殺？因為情感問題，因為早戀，可是早戀的對象是誰都不知道。哎，你說會不會是陸成文或者劉強中的一個呢？所以張桐桐才非要跟着你們？”

周博回憶了一下：“那我可沒看出來。”

梅曉雪執拗：“張桐桐太可憐了，死都死得不明不白！無論是自殺還是他殺，我都要要弄清楚真相！”

周博已經困得睜不開眼睛了，打着哈欠：“怎麽弄明白？警察都沒弄明白！”

梅曉雪低頭：“我想想。”

接下來的兩天，兩人如常上班，梅曉雪一如往常，仿佛那天談到半夜的事，只是一場夢，只是工作閑暇時會偶然發呆，不過她一貫沉默寡言，倒也沒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周博倒并不擔心她，他覺得，那天晚上，執拗要查找真相的那個梅曉雪，就是一個、一時上頭、一時沖動、要玩偵探游戲的小女孩兒而已，而她、和他，都只是普通人，對警察都沒查清楚的事，他們又能做什麽。

第三天，梅曉雪忽然午飯時間來找他，把他拉到無人的會議室裏，認真地說：“我想到辦法了。在整個事件過程中，很多細節和時間點你沒關注到，但是說不定別人會關注到。那天，還有另外7個當事人呢！我們去問問他們！說不定，他們也會跟你一樣，雖然當時沒發現什麽細節，但是事後卻會想起來什麽疑點呢。”

周博瞠目結舌地看着她，半天才說：“你認真的？”

“當然！”梅曉雪重重點頭。

“可是，已經過去五年了，誰還會記着這件事呢？”周博有點兒急了。

“這麽大的事，怎麽會忘記呢？你為了這件事，連老師都辭職了！肯定也改變了他們的人生啊！”梅曉雪睜大了眼睛。

“可是，可是，我們都是普通人而已，我們用什麽身份去調查呢？”周博真是無奈又無助。

“這個容易”，梅曉雪慢慢擡起她那張清秀的臉龐，“就用我這張臉。如果是兇手，見到一個跟張桐桐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你說他會有什麽反應？”

周博盯着她那張面孔，忽然失去了語言的能力。

梅曉雪的眼睛又如同黑洞一般深邃迷離起來，仿佛帶着某種催眠的能力，她緩慢冷靜地說：“張桐桐，可是你的學生啊！你為了她的死，不是愧疚自責嗎？你不想弄明白張桐桐死亡的真相嗎？”

周博只覺得，渾身無力。

這幾天，周博一直處于梅曉雪的軟磨硬泡威逼利誘之下，兩個人常常湊在一起嘀嘀咕咕，不免落入了敏銳的劉姐眼裏。

劉姐偷偷找周博，一臉好事地偷笑：“小周，你不是跟曉雪談上戀愛了？”

“跟她？可能嗎？”周博苦着臉咧着嘴。

“怎麽不可能？曉雪長得多好看呀！”劉姐湊近他眨眨眼，“我看啊，曉雪看你的眼光，直勾勾地，看起來可喜歡你了！”

周博失笑：“劉姐！你什麽眼神啊？她那是喜歡我？”那直勾勾的眼神分明是審問、逼迫、威脅……總之沒有一點兒喜歡。

可是，無論他怎麽跟劉姐解釋，也解釋不清兩個人第二天同一時間請事假的原因，只好在劉姐揶揄的眼神中沉默不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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