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三樓有兩個套間，其中汪啓所住的套間房門大開，燈光明晃，幾個人進門一看，果然出事了。
只見武誠志站在汪啓身前，陳忠華擋在朱遠身前，雙雙對峙着，地下一片花瓶碎片，看來就是那聲巨響的來源。
看起來，好像是朱遠和汪啓剛剛沖突起來，而武誠志和陳忠華則是拉開了兩個人。
武誠志一看門外來了四人，馬上說：“哎呀，這下把大家都吵醒了！”
朱遠臉上帶着明顯不正常的紅暈和一身酒氣，大聲喊着：“正好！當着大家的面，揭穿你這個騙子！小心別被你騙光了！”朱遠竟然正常地沒有一點口吃。
這是梅曉雪第一次聽到有人大庭廣衆之下說汪啓是騙子，被當衆揭穿汪啓果然更加惱怒，氣憤着往前掙，卻被武誠志拉着，他瞪着眼大聲叫：“你虧錢？我就沒虧嗎？你們那些小錢算什麽？我虧了三百萬！投資有掙有賠！都是正常的！當初賺錢的時候你怎麽不說？難道投資不是你自願的嗎？”
朱遠還沒說，旁邊的陳忠華卻陰陽怪氣小聲說：“你虧了三百萬，那你這民宿是哪來的？你的車和別墅是哪來的？”
汪啓立刻沖陳忠華來了：“我****，老陳你說什麽！”
朱遠立刻冷笑跟着說：“投基金這次，我們這群人一共虧了一千萬！你說你虧了二百多，誰看見了！你左兜掏右兜！最後只有我們的錢沒了！錢都進了你的口袋！”
汪啓不顧武誠志的拉扯，要沖上來收拾朱遠，口中破口大罵：“你**放屁！你這個窩囊廢！你**人生失敗你怪我？你看看你有什麽出息？”
朱遠拉開身前的陳忠華，冷笑着說：“你要是不把一千萬吐出來，我就報警！我知道我境外投資非法，我多大罪我自首我認！可是你，哼哼你自己什麽罪你知道！你把我逼到死路我也不讓你活！”
汪啓也不再掙紮，也拉開身前的武誠志，喘着粗氣：“一千萬！我哪來的一千萬！”
“有沒有，你自己知道！就這幾天你好好考慮！要是不吐錢，我就報警！我陪你一起蹲監獄！”
朱遠惡狠狠地說，汪啓也惡狠狠地回瞪，忽然趁着武誠志和陳忠華都閃開身的機會，汪啓一步竄前，一把薅住了朱遠的脖領子，兩個人瞬間緊緊厮打到了一起，離他們最近的武陳兩人，想把兩個人分開，于是也糾纏了進去，然後四個人就纏成了一團。
劉氏兄妹、梅曉雪和周博，四個人本來是離得稍遠，但是畢竟室內空間有限，四個大男人撕扯在一起，波及的範圍是越來越大，他們腳下是一片花瓶打破碎掉的瓷片，有人踩上，腳一滑，身子一歪，一下子就撞上了旁觀的劉家妹妹。
劉妹妹又吓又痛，“哎呀”大叫，她哥趕緊把她拉到後面，然後撸胳膊挽袖子也進去拉扯起來，“別打了別打了！”
旁邊的周博一看，也只好上手，幫着拉架。
一團大男人打架，中間兩個人使勁薅住對方，還有兩個人各使勁扯住一方，七嘴八舌的喊叫：“老汪老汪！”“老朱老朱！”“先松手！”“你先松手！”
外圍還有兩個，努力想找到能使上勁兒的着手點，可惜擠不進核心，只能在外面，拉着拉架兩個人的肩膀，嘴裏亂叫着：“都松手！都松手！”“危險！別倒了！”
情形越來越混亂，一地的碎片也确實非常危險，一旦有人倒地，可能帶倒好幾個認，那誰都會受傷。
拉扯中誰的動作幅度大了，一胳膊肘正好怼在周博臉上。
周博鐵青着臉，從人群中退了出來，四周看看，拎起幸存的另一只大花瓶，高高舉過頭頂，用盡全力，往那團人腳下一摔，“啪”的巨大一聲脆響。
那團人被巨大的聲響震了一下，不由自主都停了一下。
周博趁機炸雷一般大喊一聲：“都住手！”
武陳兩人，趁機分開了扭住的汪朱。
周博繼續大聲暴吼：“你們兩的事！跟我們沒關系！要打出去單挑！”
這時候周博眼中冒着兇光，脖子的青筋都一跳一跳的，看出來是真生氣了。這種表情，這種情緒上的突然暴走，梅曉雪看見過一次，就是周博突襲她想要搶手機的那一瞬間。
從實力來看，朱遠明顯不是汪啓的對手，臉上一塊青紫，他甩開身上的幾只胳膊，喘着粗氣：“有法律，還用打架？你不還錢，咱們就公安局見！”
汪啓怒吼：“老子沒錢！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陳忠華在後面猶豫了一下，小聲對汪啓說：“老汪，沒必要魚死網破，你看，你要不……還是還點兒？”
汪啓一個猛撲“我草”又要上前，被武誠志死死拽住，武誠志奮力喊：“老陳！你別火上澆油！”
陳忠華明顯地畏懼了，低下頭。
劉家哥哥也不是個體型彪悍的，所以也不免喘着氣，大聲問：“到底怎麽回事，怎麽還打起來了？”
劉家妹妹怯生生地問：“不是……都賺錢嗎？怎麽還虧錢了呢？”
武誠志一邊要按住汪啓，一邊費力解釋着：“不是……不是……汪哥也不容易……你們怎麽能這麽逼他？啊？咱們都是好朋友，對不對……”
汪啓喘着粗氣，大聲吼着：“你們賺錢的時候都他媽樂呵的，虧錢都他媽怪老子！老子也虧了！都他媽是自願地不是？這時候想訛詐？沒門！”
朱遠冷笑：“你快算了！殺豬盤誰不懂？開始讓我們少賺點，釣着我們，等到我們投錢多了，哼哼錢都給你了，你說虧了就虧了？你別讓我把你的底細抖摟出來！”
汪啓一聽急了，臉漲得通紅，脖子青筋蹦起，嘴裏罵着“你他媽”又要掙紮前沖。
周博大喊一聲：“你們非要打，現在大家都下山！”
仿佛是在回應周博這一句，忽然“咔嚓”一個巨大的悶雷，就暴在了這間屋子的頭頂，然後，四周的燈光毫無征兆的，一下子全滅了。
“啊！”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劉家妹妹又驚又怕忍不住發出一聲尖銳地驚呼。
緊接着，又是一串雷聲，“劈裏啪啦”地輪番在頭頂炸響，從窗子可以看到一道道閃電蜿蜒不絕伸向天際。
然後，暴雨驟然落下，雨點又急、又密、又重、又大，巨大的雨聲砸在衆人頭頂的木制屋頂上，噪音一下充斥着耳膜。
黑暗中，周博摸出打火機，“擦”地點燃，終于有了一小團昏黃的光亮：“怎麽忽然停電了？”
他晃了晃火焰，優先照了照兩個女生，只見劉家妹妹驚魂未定，但是梅曉雪還算鎮靜。
火焰一晃，就滅了。
“老趙！老趙！”汪啓大聲怒喊着。
過了一會兒，老趙頭兒舉着一根晚餐時的蠟燭，終于帶來了穩定的光源，他仿佛對于之前屋裏發生的沖突完全未知，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聲音沉悶：“可能，是雷擊了電線。”
汪啓轉身，忽然向身邊的武誠志怒吼：“我不是提前讓你看天氣預報嗎？”
武誠志露出不知所措的神情。
如果是電線被雷擊了，那就不是一時半會能修好的了。
衆人情不自禁一同向窗外看去，只有一條條通紅閃耀的閃電，緊随着雷聲和雨聲，不斷伸展着。
突如其來的暴雨和停電，一下子熄滅了各方的沖突意願。
除了武誠志留下來陪着汪啓之外，其他人都跟着老趙，到一樓分別領了蠟燭和火柴，然後陸續回到二樓。
劉氏兄妹徑自都進了一個房間，看起來劉哥哥要安撫一下受驚的妹妹。
周博也打算直接回房間，但是看到梅曉雪跟着進了武朱的房間，躊躇了一下也跟了進去。
梅曉雪正在問：“怎麽忽然就打起來了？”
陳忠華愁眉苦臉地指了指一地的空易拉罐：“都怪我，跟老朱喝得太多了……”
朱遠委坐在床沿，完全失去了剛才的勇猛，低着頭，喃喃地說：“一千萬……他怎麽能……都是騙身身身邊的……朋友……有有有賣房子的錢……有有有親戚……借借借的錢……”朱遠竟然又口吃了起來。
“什麽一千萬？”周博納悶地問。
“哎……”陳忠華重重嘆了口氣，也找了張椅子坐下，垂着頭，有氣無力。
“我們這些人，跟着老汪投資，時間也不短了。頭幾年，也确實都賺了點小錢。上次，老汪說，投國外的一只基金，機會難得，能翻好幾倍，是難得的發財機會。我們都投了不少。”
他望了望朱遠，“學校裏也有不少老師跟着投了，總共，有一千萬。因為是投國外的基金，所以錢都直接打給了老汪。後來，老汪說中東打仗，那只基金大虧，我們的一千萬，全賠光了！當然，老汪說他自己投了三百萬也都賠光了……”
這時朱遠忽然捂住臉龐，痛哭了起來。
“唉……”陳忠華眼裏也滲出了淚水，搖着頭嘆息，“我們這些人哪有那麽多錢？都是信了他，四處借的，父母的親戚的，還有借了高利貸的……賠光之後，全是追債的。我抵押了房子，賣了車，老婆也跟我離婚了……朱老師，也賣掉了房子……唉，都是血汗錢……”
梅曉雪明白了：“那這一千萬，被汪啓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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