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不知道睡了多久,但是睡得很香。
畢竟昨晚睡得太晚了。
還是劉燕語過來叫醒她,說一起下樓吃午飯。
雨還在下着,好像又大了,天又黑了些,雖然是中午,一樓的飯廳不是很亮堂。
飯菜也已經擺好了,如果說昨晚的晚飯是中西合璧,那這午飯,卻是農家樂。
大白饅頭,大盆的炖菜,大盤的炒菜,冒着熱氣和香氣。
梅曉雪的肚子忍不住咕咕叫了。
可是坐下來的大家,卻都沒有動筷子,因為還缺一個人。
所有人都到了,只有汪啓還沒到。
武誠志看了看長條餐桌一端空椅子,皺着眉頭問:“老汪一上午沒下樓嗎?”
衆人面面相觑,劉燕語說:“哎,我在廚房幫忙的時候,看到汪總好像在外面!”
她看衆人目光都望過來,補充說:“我是透過廚房的窗子,看到了一個穿紅色雨衣的人,而且只看到了背影,好像是汪總吧?他在樹林裏,往入口方向走!”
陳忠華低沉地聲音響起:“我在房間休息的時候,也看到汪總了,穿着紅色雨衣,往外走,”他指了指外面,補充說:“往入口外面走。”
他們說的入口,指的是鳳凰山上山的三岔路口,也就是通往民宿的主路入口。
武誠志撓了撓頭:“老汪出去幹嘛?不會是查看電路吧?”他看了看周博:“小周,咱倆上去看看吧,說不定回來了在屋裏睡着了呢!”
于是周博就跟着武誠志上三樓。
三樓東西兩間客房,門都關着。
兩個人來到西邊汪啓住的那間,武誠志伸手敲了敲門,聽了聽,沒動靜兒,又喊了幾聲:“汪哥,你在嗎?”沒人答應。
周博伸手握住把手,一扭一推,門開了。
武誠志探了半個頭進去,又輕聲喊:“汪哥?汪哥?”也沒反應。
他回頭跟周博說:“出去還沒回來?”
“不可能吧,現在雨可不小!”周博伸手把門推大了一些,屋裏靜悄悄,無人回應。
武誠志率先走進去。
這是一個套間,客廳有寫字臺和沙發,落地大窗和雙開玻璃門,推開門就是大露臺。
客廳一覽無餘,并沒有人。透過玻璃門,看到露臺也是空蕩蕩的。
于是兩個人又往卧室探頭看、
卧室裏是一張大床,衣櫃,和落地窗。
也是一覽無餘的空蕩。
武誠志還特地推開浴室和洗手間的門看了看,:“确實沒人啊!這麽大雨,他能上哪?”
透過陽臺看到,外面的雨果然又大了起來,嘩嘩下個不停。
兩個人在屋裏打量了一番,正要出去,武誠志卻哎呦了一聲,從寫字臺上拿起一張紙。
他先自己看了看,臉色刷地一下變白了,伸手遞給周博,聲音帶着點微微顫抖:“可……可能出事了……”
周博拿過來一看,白紙上,幾行手寫的字。
“我對不起老朱,對不起老陳,更對不起自己,我虧了那麽多的錢,虧了那麽多跟着我投資的錢,可是我是清白的!
我只能用死來證明我的清白!”
周博整個人也是蒙的,擡眼問武誠志:“這……這是汪哥寫的嗎?”
“是他的字!我認識!”武誠志非常肯定。
這麽大的事,兩個人迅速下樓,到一樓大廳,把這張紙傳給衆人看。
衆人一看,全都緊張起來,可是面面相觑,一時竟然沒人說話。
還是劉燕語,年紀輕沒城府,第一個狐疑地開口:“這……什麽意思?汪總要自殺?”
自殺兩個字一出,一下子在衆人心間炸開了。
周博馬上說:“要不報警吧!”
武誠志有點兒猶豫:“咱們現在手裏就一張紙,就報警嗎?要不,咱們還是先分頭找找吧?萬一汪哥沒啥事,就是一時想不開呢?咱們找到勸一勸不就得了!沒必要這就驚動警察吧?”
“是啊,”陳忠華跟着說,“大家都看見老汪穿着雨衣出去了,我看咱們分頭出去找找吧!”
周博張了張嘴,卻沒說話,又閉上了。
其他人也沒什麽主意,就聽着武誠志的話,衆人分成幾組,兩個女生,去搜營地裏那幾個別墅,武誠志陳忠華往營地外搜,朱遠周博小劉搜營地四周,這樣分還有一個好處,确保每一個組,都有一個帶着手表的人,大家約定無論如何,一個小時內必須回民宿集合。
老趙夫妻的态度非常有趣,他們面無表情,卻堅持不信汪啓會自殺,說自己廚房活兒還沒幹完,然後兩口子就回廚房了。
幾個小組快要出發之前,梅曉雪借口給周博整理雨衣,低聲問:“現在幾點?”
周博看了看手表:“12點40。”
梅曉雪湊近,小聲說了一句:“你不覺得,很熟悉嗎?”
周博心中一震。
是啊,跟五年前的狀況,非常像。
幾個小組分別回來了,耗時都不久。
第一個回來的,是兩個女生,那幾個小別墅實在不大,很快就搜完了,一無所獲,只有灰塵。耗時30分鐘。
第二個回來的,是武陳。他們從入口往外搜,沒走多遠就折返了,陳忠華說雨太大了,不安全。耗時35分鐘。
最後是搜露營地四周的三人組,他們回來的晚,是因為露營地占地不小,而且樹叢茂密,他們仔仔細細搜了半天,生怕在哪個樹坑裏發現不可思議的東西,好在仔細搜過,什麽都沒發現。耗時55分鐘。
衆人聚在一樓餐桌旁,飯菜早涼了,大家都沒胃口。
周博再次強調:“還是報警吧!山這麽大,雨這麽大,咱們自己搜又不安全,還是要找警察!”
這下大家都紛紛點頭表示同意,然後,忽然大家發現了一個重要問題。
“咱們的手機呢?”
衆人的目光,齊刷刷看向武誠志。
“都在汪哥房間裏!”
武誠志帶頭上樓,大家一窩蜂跟着湧上了三樓。
三樓有東西兩個套間,東套間的門關得牢固,西套間是汪啓住的房間,那扇門,周武離開的時候就沒關,所以大開着。
進了汪啓的房間,武誠志打開屋裏的櫃子,拿出一個手提行李箱,雙手一扳,打開沒有密碼的鎖扣,伸手一擡。
箱子打開,可裏面除了幾件汪啓的換洗衣服,什麽都沒有。
衆人又齊刷刷地望着武誠志,武誠志都快哭了:“就在這啊!昨天晚上我親手放進來的!跟汪哥說好了統一放在他箱子裏!”
衆人面面相觑,臉上都有了幾分驚慌。
武誠志直起腰來說:“會不會汪哥轉移了地方?大家在這屋裏找一找吧!”
梅曉雪隐隐覺得不太對,可是衆人早就哄地散開,在屋裏四處翻找了起來。
連廁所馬桶、床底下、桌子底下、和垃圾桶都翻了,連個手機殼都沒找到。
衆人這下徹底慌了。
梅曉雪忽然想起來:“咱們的手機是沒了,可是還有趙大叔趙大嬸啊!”
這一下提醒了大家,衆人又一窩蜂都跑下樓,到一樓廚房找老趙兩口子。
趙大叔一臉麻木:“我們倆沒手機,我們倆不會用手機。”
大家臉上一片失望,梅曉雪卻說:“不對啊大叔,那你們往山下超市打電話訂貨,是怎麽打的呀?”
對呀對呀。衆人七嘴八舌。
趙大叔理直氣壯理所當然地指了指前臺,大家轉頭看去,“哇”地一起發出歡呼聲。
前臺擺着一部老式座機電話。
劉家哥哥年輕,跑得最快,幾步就奔了過去,提起電話放在耳朵邊,還沒按110,一臉疑惑:“這電話怎麽沒聲兒啊?”
衆人圍了上去。
武誠志接過來,聽了聽:“确實沒聲兒!”
周博也拿過來聽:“是沒聲兒!”
劉燕語呆呆問:“是因為停電嗎?”
陳忠華搖頭:“停電跟電話座機沒關系!”
老趙擠進來,接手電話,聽了聽,按了幾下,也詫異了:“昨天晚上還好用呢!”
梅曉雪問:“趙大叔,你上次是什麽時候用的電話?”
“就昨天晚上!”
“今天一直沒用嗎?”
老趙使勁回憶了一下:“沒有!我打電話,都是汪總交代我才打。今天他沒交代過我打電話。”
衆人再次無語,不知道如何是好,心中卻都不安起來。
劉家哥哥點了點前臺那個用于登記的臺式電腦:“用電腦可以報警嗎?”
周博搖頭:“停電了,沒有網絡,電腦怎麽報警?”
他臉色嚴肅起來:“我看,咱們步行下山報警吧,反正也就30分鐘路程,下山遇到人,就可以借用電話了!”
陳忠華遲疑說:“有點兒危險,雨很大……”
周博堅持:“危險也得冒!不然咱們都沒電話,不是困在這了?要是耽誤了時間,那才是害了汪哥!”
陳忠華這才幹脆點頭:“行!咱們倆下山!我山路熟!”
陳忠華是最熟這鳳凰山的,這回大家都沒異議,周博和陳忠華穿上雨衣,還各自帶了一根登山拐棍,就出發下山了。
其餘人,心神不寧,齊刷刷坐在餐桌旁。
最心定的,是老趙夫婦。
他們還有心思把飯菜端了下去,說熱一下,等大家餓的時候吃。
衆人圍坐在餐桌邊,劉氏兄妹坐在一側,挨着坐,朱遠和梅曉雪坐在相對一側,武誠志則坐在餐桌端首,就是那晚朱遠坐的位置。
梅曉雪觀察着衆人的表情。
武誠志低着頭,扣着手,顯得很緊張,朱遠卻低着頭,他口吃,過程中一直沒講過話。
劉氏兄妹坐在那,眼珠骨碌碌轉着,輪流看着大家。
窗外的雨,劈裏啪啦,敲打着窗子,在沉靜的大廳裏響得分外醒目。
梅曉雪忽然指着劉氏兄妹,轉頭問武誠志:“武哥,你是怎麽認識他們的?”
武誠志擡頭愣了一下,回答:“朋友介紹的!”
“所以,你不知道他們不是兄妹吧?”
梅曉雪冷不丁一句,衆人都一下子驚了,都擡頭,劉氏兄妹看着梅曉雪,武誠志和朱遠卻看着劉氏兄妹。
“你,你怎麽知道?”劉燕語脫口而出,這句也相當于承認了。
梅曉雪笑了笑,指着他們的面孔:“遺傳學證明,你倆就不可能是兄妹!”
劉家哥哥擠出了笑容:“唔……那個……就是跟大家開了個玩笑……不是,不是玩笑……那個……是方便!對,說兄妹方便!”
梅曉雪冷冰冰地瞅着他們:“那你們真名叫什麽呀?”
“我叫劉迪沒錯,她不姓劉,姓陸,陸燕語。是我同學。”
武誠志瞪大眼睛,警惕地盯着他們倆。
劉迪讪讪笑着:“對不起武哥,我不是故意要騙你,是陸燕語,想跟着過來長長見識,我心想,說她是我妹妹能方便點!”
武誠志狠狠盯着他,喘着粗氣,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生氣。
大廳又沉默了,只有武誠志呼呼喘着粗氣。
劉迪和陸燕語,到底是什麽關系什麽人,反正跟朱遠梅曉雪也沒什麽關系。
只不過在這種局面下,梅曉雪覺得,有必要揭穿他們兩個人的身份了。
“砰”,大門一下子撞開了,帶着風和雨氣。
門口一個穿綠雨衣,一個穿黃雨衣的,正是離開不久的周陳。
廳內的衆人都一愣,這也回來太早了。
一看到兩個人,武誠志第一個跑過去:“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兩個人臉色嚴肅又古怪,周博臉色凝重:“山,下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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