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節
?”
他挺胸擡頭,仿若烈士,眼裏寫着:你是第三者、打擾到我們罪該萬死。
青茹眼裏只有戒指的光,哪有心思跟他争辯插隊的人是第三者還是不被愛的人是第三者,神志不清地念叨:“林翰,你忘了戒指的錢還沒有還清呢,剩兩個月的分期,你把它保管好了,別讓其他人碰,我們結婚的時候要用。”
她買的戒指是王瑞麟當季最新款,戒面由碎鑽組成,像一朵花瓣層層疊疊的玫瑰。
看到它的第一眼,埋藏在青茹內心深處二十年的小公舉就被喚醒。每次路過那家珠寶店,她都粘在櫃臺前,眼睛發紅,仿佛餓了十天半個月的乞丐,突然發現根大雞腿。
但當導購笑盈盈地走過來向她介紹,青茹又轉移視線,裝作要買其他東西的樣子,拉着林翰走開。
林翰摸摸她的頭:“喜歡那戒指,我們結婚時就買呗。”
青茹立即把頭搖成撥浪鼓:“我沒事兒看着玩呢,戒指戴着多麻煩,洗手、洗衣服、做飯都不方便,而且戴久了,還會阻礙血液循環,不知是誰發明這東西。雞肋。實在要走個流程,我們就在地毯上買對十幾塊的,意思意思好了。”
林翰眼裏流過感激和理解,抓起她的手親了下:“不行,小茹的手指這麽漂亮,不能浪費資源。”
“哪裏漂亮了,我又沒練過鋼琴、小提琴,粗得跟胡蘿蔔一樣。”
青茹想起表妹的手——她從沒做過家務,沾的只有琴棋書畫,那才叫瑩白如玉。不過,各人有各人的命運,她現在也有自己的幸福,平凡、真實,不能更滿足。
青茹偷眼瞅着林翰,挽着他的胳膊嘿嘿笑。
因為林翰正上大五,在某三甲醫院實習,沒收入,要等他買戒指,得到二十四五歲去了。
青茹就辦了張信用卡,提前買下戒指,存放在林翰那裏,說好等兩人結婚時,他把戒指拿出來,替她戴上——
這樣更符合習俗,給男方留足面子。
哪知林翰忘了約定,如今被青茹提起,臉一陣青一陣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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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抓着她的肩膀小聲懇求:“我知道了,但我們已經分手了,戒指是我資源送給安妮的,以後會把錢還給你。現在,麻煩你離開!”
青茹怔怔擡起頭看向這個跟她交往三年的男人。小鼻子、單眼皮,又高又瘦,跟帥哥不太搭邊,但脾氣真的挺好,從沒大聲罵過她,即便生氣到極點,也不會動她一根頭發。
她曾以為他是替自己驅散陰霾記憶的陽光,是累了可以停泊的港灣,是上天給她的豐厚補償,是幸福生活的嶄新起點,是救贖、是信仰、是真愛……
遇到他,她可以安心。
哪知道他腳踏兩船,鬧着和她分手,還用她買的戒指讨好其他女人,并且當面承認——
這表明男人已經破釜沉舟,心完全不在她身上。
“你告訴我我哪裏不好我可以改”、“你只是一時糊塗我可以原諒你”、“我們重新開始行不行”之類的話,可以統統埋在心裏,當做垃圾、狗屎,再沒有說出來的價值。
背叛和欺騙是看不見的暴力。
跟她爸爸用磚頭砸她頭,擡起腿踹她肚皮,捏着拳頭揍她有什麽區別?
讓人痛得恨不得去死!
青茹的眼淚沿着臉頰、下巴,不停地往下掉。
心仿佛裂了個大口子,黑黢黢的,怎麽都填補不了。
她握緊拳頭,松開,又握緊,反複幾次之後,終于按捺不住,擡起手,給了林翰一巴掌。
“你這個混蛋!”
轉身沖出酒吧,不知跑了多久,直到兩腿抽筋,青茹才絕望地大哭。
此時天色已經變暗,路邊亮起點點燈光。車輛有條不紊地穿行,猶如河裏的魚群。
芸芸衆生都為生計、為名利忙碌,誰會在意一個普通的女生,是生是死,是高興還是悲傷?
青茹視線模糊,混混沌沌地往朝前走,想要融入其中……那樣她就變得大衆、主流,不會被林翰嫌棄了吧……根本沒有留意,一輛載滿乘客的旅游巴士迎面駛來!
三、不存在的電話
突然,手袋裏的手機震動了一下,青茹下意識停住腳步。旅游巴士呼嘯而過,卷起的風和塵埃幾乎把她掀個踉跄——
手機鈴聲還在繼續。
青茹打了個機靈,驚魂未定地摸出手機,按下接聽鍵。
對面傳來一個女人的尖叫。
“救命!”
她似乎十分疼痛,說話有些咬字不清:“我懷孕了,被男友踢中肚子,大出血……”
青茹吓得太陽穴怦怦直跳:“你是誰?為什麽不打120?”
“你不是120嗎?”
“不是。”
那女人苦苦哀求:“幫我打電話。我的手機快沒電了!我在農科院家屬樓401號……”
她還沒有說完,通話中斷。
“喂喂,你沒事吧?”青茹問了幾遍,沒有得到回應,趕緊撥打120。
女人提到的地方,青茹知道,位于學校東門外。A大有不少情侶在那裏租房。電話裏的女人說不定就是她同學。
懷孕、出血……
青茹反複咀嚼着那兩個詞,有種絕後餘生的感覺。幸好她和和林翰除了牽手和親吻,沒有進一步的親熱舉動……
那還得感謝前男友不孕之恩?
不然分手,就是斬斷骨頭連着肉,該有多疼?
她苦笑着回到宿舍,脫下濕漉漉的婚紗,進衛生間沖澡。
不過,人倒黴起來,別說喝水都塞牙縫,就連放屁,都能把自己臭死——青茹剛抹上香皂,就停電了,熱水瞬間變冷。她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胡亂擦了下身子,跑出衛生間,找出最厚的羽絨服套上,然後鑽進被子發抖。
被窩裏黑乎乎的,什麽都看不見,就像個電影院,只允許青茹播放回憶……喜劇、悲劇、鬧劇,毫無邏輯和順序,但每場都跟林翰有關。
她陪他吃四川火鍋,結果第二天臉長滿疙瘩。他找到學皮膚美容專業的室友,弄了點藥,親手把那冰冰涼涼的藥膏給她抹上,連續一個月監督她,不許她再沾任何口味重的食物……
她痛經,恨不得在地上打滾,他把提前準備好的姜紅糖,倒進她的水杯,還買了好多暖寶寶,給她捂肚皮……
她見室友放假去游樂園玩,眼裏閃過一絲羨慕。他立馬買了兩張套票,帶着她把所有項目玩了個遍……
林翰,壞蛋。
那家夥非要擠進她的生活,等她習慣他,又拍拍屁股,潇灑走人,根本不管她能不能消化,可不可以适應……
青茹咬住手指,悄無聲息地哭着,直到嗓子哭得發疼,眼睛腫得像桃子,才被一通陌生電話打斷。
原來是開急救車的司機沒接到病人,再次跟她确認地址。
青茹抹了下鼻涕眼淚,甕聲甕氣重複一遍。
司機聽完破口大罵:“姑娘,以後不要謊報120!我們空跑一趟是小事,萬一,耽擱了其他群衆的求救電話,怎麽辦!”
青茹愣住:“我沒有謊報。401的女人沒事嗎?”
“能有什麽事?和男朋友好着呢。”
“……”
“姑娘,401的男人是不是你前男友,你想報複啊,叔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不能因為自己的那點小心思,讓其他人跟着團團轉,那叫自私,姑娘你知道嗎?!”司機不耐煩地說完,又補充一句,“你再這樣胡鬧,是會被拘留的!”
那女人求救的聲音很真實啊?誰會用這種事作弄人?
青茹怎麽也想不通。
她費勁兒地從被子裏爬出來,垂着腦袋走進衛生間,洗了個臉,決定親自去農科院家屬樓驗證。
那地方雖然在城市中央,卻像被塵封在上個世紀。
院子角落裏堆着溢滿生活垃圾的藍色塑料桶,稀稀拉拉停着幾輛落滿灰塵的舊車。
生鏽的鐵質路燈畏畏縮縮地閃爍,仿佛佝偻的百歲老人。
走進樓房,可以看到剝落的白牆,裸露的電線,還有無孔不入的牛皮癬廣告。
沒有電梯。
青茹沿着冰冷硬實的臺階,跑上四樓,在401門前停下腳步,敲了幾下。
一個短發女生罵罵咧咧開門。
“幹嘛啊,又來了,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她穿着顯然不屬于自己的寬大體恤,扣子系錯位,露出半個肩膀,兩條白晃晃的腿比屋內的日光燈還刺眼。
“你好,請問這裏是不是有個孕婦,被男友踹了,流了很多血?”青茹悄悄往屋子裏看了眼,見着個只穿內褲的男人。
毫無疑問,他是女孩的男友。
“原來謊報120的就是你啊!你腦袋有問題吧!”女孩眉毛一下就立起來,把青茹狠狠往外一推,“我哪裏得罪你了!這樣騷擾人!”
青茹不死心,摸出手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