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節
我不是騷擾你，我剛剛接到一個電話。你看看，這個號碼熟悉不熟悉……”
可是打開通訊錄之後，青茹傻眼了——
根本沒有什麽陌生號碼！
“滾！這年頭騙子怎麽這麽多！”女孩的男友上前，看也不看，咚地一聲關門。
“我不是騙子！”青茹被震得耳朵發麻，她舉起手還想敲門，但覺得腦袋開始犯暈。
一琢磨，大冷的天，她穿着露肩婚紗、淋了水還到處亂跑，估計要感冒，青茹趕忙下樓，準備回宿舍找沖劑喝。
快到女生樓宿舍時，她見大門旁有個影影綽綽的身影。
那是個高大的男人，背對路燈，點了根煙，靜靜抽着，面孔模糊不清。
看到青茹，男人吐了個煙圈，轉過身，大步走來。
難不成是林翰？他被她一個巴掌拍醒了，想要向她道歉，請求她跟他複合？兩人畢竟在一起兩年多了，是彼此的初戀，沒有這麽容易放棄的不是嗎？
青茹心裏剛燃起希望，那男人就走到她面前。
一雙桃花眼邊上有了微微細紋。眼神混合着藝術家的桀骜不馴的氣質和小痞子的戾氣。明明四十多歲了，粗看還跟年輕人的，無論誰都會覺得很帥的臉。毫無贅肉的健壯身體。
青茹卻像是看到什麽怪物，腳一軟，差點沒摔到地上。
她退了好多步，捂住臉，不要命地沖向宿舍大門。
就在腳踏進宿舍樓大門的瞬間，青茹的胳膊被人一把拽住。
她驚恐地扭過頭，見那男人站在自己身邊，勾起嘴角，似笑非笑道：“閨女，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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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肥皂劇一般的爛賬
青茹覺得自己頭上的傷疤又被揭開，疼得厲害，用自己都聽不見的聲音，叫了聲“爸”。
“要不是你同學給我地址，我還以為你已經出國了呢！”青茹爸伸出大手，跟其他父親一般，慈愛地撫摸她的頭發，“你長大了，考上好學校，爸爸很開心。”
“這次要多少錢？”青茹像是被蛇信子碰到，慌忙挪了步子避開。
青茹爸眼神閃了下，從兜裏掏出支國外煙，點燃，吐出個煙圈，眯着眼睛慢慢道：“十年沒見面，你看到我就只有這話？”
“難道我們還有別的話可以說嗎？”
知父莫若女。
青茹從懂事的時候就知道，她爸除了欠一屁股債、喝醉酒就打人，就沒有別的技能， 跟偶像裏灰姑娘女主角的極品親戚一模一樣。
呵，生活總是高于藝術，也不知道為什麽那麽多人喜歡那種不鹹不淡的泡沫劇。
青茹爸抖了抖煙灰：“那我就不繞彎子了。上個月炒股虧了，跟外面借了三萬，你有沒有？”
青茹毫不遲疑地搖頭：“沒有。”
“我聽說你每年都在拿獎學金。”
“那些錢我都用了，要吃飯的。”她着急地解釋。
“不光是吃飯，還給了你男朋友買了好多好東西對吧。”青茹爸仿佛很開心似的，抓着她的肩膀捏了捏，“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養大，沒得到什麽，倒是便宜別家的小子了。女兒啊都是胳膊往外拐。”
青茹吃痛地叫起來：“爸，我真的沒錢！”
“那去跟你的室友借，我等你五分鐘，要是你不下來……你知道我的脾氣。”青茹爸松開手，走到牆角邊，交疊着雙腿，繼續低頭抽煙。
他好像沒有看青茹，但青茹卻感覺陰冷的視線鑽進毛孔，瘋了般沖進宿舍樓。
三萬塊。
開什麽玩笑！
打死她都拿不出來，也沒有誰會借給她。
她爸知道了，是不是會沖進女生宿舍，把她抓走，像小時候那樣狠揍一頓？
好不容易埋在心底的記憶，又鋪天蓋地地湧出來，把青茹沖回十二歲的夏天。聽到爸爸拖着棍子走進自己房間的聲音，她能做的，只是趴在床底下，閉着眼睛顫抖。
一二，一二，一二。
青茹沿着樓梯怔怔地往上走，過了自己住的三樓，還是沒有停下，她上了天臺，爬到欄杆上坐着。
還沒幹的頭發，被大風吹到臉前。
眼中的世界被一條條黑線分割成小小的碎塊，猶如沒有意義的拼圖，樓下抽煙的青茹爸也縮成了一只螞蟻。
青茹笑了。
她是鳥就好了，從這裏起飛，有多遠走多遠，再也不怕他。
青茹正要松開手，手機震動起來。
她身子一晃，視野跟着有些不穩，差點掉下去。
青茹趕緊抓緊欄杆，渾身冒着冷汗，滑坐到地上，喘了幾口氣，翻出手機接聽。
“對不起，媽媽，我愛你。”
聲音聽起來有點熟悉，是那個謊報120的女人。
她居然又打錯電話了，并且陰差陽錯的，第二次救了青茹。
但這次她比上次絕望許多，說出的話就像是遺言！
青茹的心咯噔一跳，對着電話那邊嚷：“別做傻事！你是誰，現在在哪裏？！”
那個女人愣住，匆匆挂了電話。
過了會兒，青茹的手機又響了，她一接，還是那女人打來的。
女人聽到青茹的聲音也急了：“怎麽又是你接的電話，我媽呢？我媽該不會出什麽事了吧？”
青茹不禁覺得好笑，她想，那女人并不像是撒謊，或許她跟她不在一個城市，住的地方，剛好也叫農科院家屬樓吧。
“你到底有多糊塗，上次120打到我手機上，打你媽的電話又打到我手機上。你是誰我都不知道，我怎麽知道你媽？”
“打錯了？不會啊，我撥的號碼沒錯，難道是信號串了……”女人糊塗了。
“是的，錯了，而且不止一次。”青茹無可奈何，頓了頓，想起什麽，小聲問，“對了，你的孩子……”
女人咬着嘴唇道：“沒有了。”
“就是因為那個原因，所以想不開嗎？”青茹火噌的上來，“你的孩子沒有了，你想讓你媽媽也失去孩子嗎？說對不起什麽的，不覺得假惺惺嗎？”
有句話怎麽說的來着，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而她現在就是沒腳的，碰到個不小心丢了鞋的人，在自己面前抱怨。
拜托，那聽起來更像是顯擺，好不好？
那女人有疼她的媽，還不懂珍惜……
女人激動地嘤嘤道：“你根本什麽都不知道！我的男朋友跟我分手了，我什麽都沒有了。我為他出去租房子，被輔導員記大過，懷了孕，還被他踢肚子，沒了孩子……當初是他追的我，說我漂亮可愛，可現在，他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只蟲子，我做錯了什麽，到頭來，落了這樣的下場……”
青茹說：“我知道。”
“你怎麽可能知道？”女人低吼，“站着說話腰不疼。”
“我就是知道！”青茹也忍不住提高了聲音，“因為我也剛被分手！”
女人沉默了會兒，輕聲說了個“對不起”，或許是因為感覺有了同類，她的情緒穩定了許多，慢慢止住哭泣：“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
青茹想不出什麽好主意，失戀這種東西就像突發疾病，不知吃什麽藥、做什麽事才能恢複正軌，但嘴巴的反應比腦子快：“當然不能就這麽算了。”
“讓他回心……”
女人還想說什麽，手機就沒聲音了。
青茹翻出通話記錄，還是沒找到對方的電話，又仔細檢查手機，發現界面的最後一頁，不只什麽時候多了個奇怪的app，叫做釘釘。
女人就是通過那個app打來的。
青茹趕緊回撥過去，可是對方沒有接，與此同時，青茹爸的電話到了——
這麽多年，他的號碼沒變，還是那幾個觸目驚心的數字。青茹不用備注姓名，也能一眼認出來。
她就像是抓了只燙手山芋，手下意識地一抖。
手機飛出一米開外，落在地上不停地震動，邊旋轉，邊發出震耳欲聾的噪音。
青茹遲疑了好會兒，才上前把它撿起，伸出手指，飛速按下關機鍵。
世界總算安靜。
可緊接着，她爸的喊聲就從樓下傳來，就像小學操場上播放的高音喇叭：“青茹，下來，十，九，八，七……”
青茹捂住耳朵，不想聽，可知道那樣做，對方絕對會跟宿管大幹一架，沖進宿舍給她幾個耳光，或者拉條橫幅，站在學生最多的地方大聲控訴她有多不孝順……有的是手段。
只能下樓。
“錢呢？”青茹爸把煙頭扔掉，在地上碾碎，晃了晃手機道，“我為什麽還沒收到？”
青茹盯着自己的腳背小聲道：“我沒現金，只能貸一萬。”
“一萬？這麽點？”青茹爸冷笑幾聲，搶過她手機查看。
“只有這麽點，沒有更多了，你要就拿走，不要就算了。”她幾乎是用盡所有的勇氣，以最快的速度說出這話，當做這輩子跟他的第一次談判。
“沒想到你這麽沒用，還以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