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似乎并不知曉臣子的祈求, 聖上擡手按了按太陽穴,打了個哈欠:“也罷,朕确實有些乏了, 既然事關太子,那?便?交給太子辦吧。”
“陛下, 陛下”!
幾位大人的聲音透着些許絕望。
聖上卻充耳不聞,在?大總管的攙扶下緩緩起身。
“恭送陛下。”
聖上看了眼盛安郡主,見後者沒有離開的打算,便?也沒出聲。
待走出老遠, 聖上才折身看向高臺上太子的身影:“太子前段時間的傳聞,就是這個姑娘吧。”
大總管:“回陛下, 正?是。”
說罷,他便?想到了太子跳崖的緣由?, 忙道:“想來也只是傳聞, 并非是真的。”
聖上卻冷哼道:“能讓他當街停銮駕, 跳懸崖的,這姑娘是第一人。”
不是真的?
他看未必。
知子莫若父,以這狗東西一身的逆骨,若不是心中在?意, 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不會施舍,更遑論會跳崖救人。
“讓人将這姑娘買兇的證據給他暗中送去。”
大總管忙應下:“是。”
“還是陛下明智, 将這鐵證扣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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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則, 此案就幾乎沒有再審的必要了。
“不過, 陛下您也相?信魏二姑娘是被陷害的?”
聖上緩緩轉身,笑嘆了口氣:“朕啊, 不是相?信那?姑娘,是信太子。”
“他是個有主見的, 既然選擇跳崖救人,就說明這姑娘在?他心裏?有一定分量,他看中的人,自不會是什麽惡人,如此,朕不介意替他護一護,讓他自行?處置。”
大總管想了想,道:“那?萬一,這姑娘當真不清白...”
聖上駐足,嗤笑道:“那?朕樂得看戲。”
“也挫挫他那?狗脾氣,栽了跟頭,他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大總管對?這話?不認同,道:“殿下便?是天底下最?厲害的!”
聖上斜了他一眼。
“當然,陛下最?最?厲害!”
聖上沒好氣的踢了他一腳:“朕看,他現在?這天王老子來了都得給他讓讓的狗脾氣就是你們給慣的!”
大總管也不懼,笑着讨饒。
要論慣太子,誰能跟陛下比啊。
又走了一段距離,大總管又道:“要是這姑娘當真是冤枉的,确實可憐見的,爹不疼娘不愛,也沒人替她周全,不怪盛安郡主都開口替她說話?呢。”
聖上卻搖頭:“如霜可不是為着這個,你難道沒察覺,那?姑娘有幾分像蘭庭?”
大總管一驚,忙道:“老奴确實有那?麽一瞬覺得像,但隔着火把瞧不真切,老奴還以為是老眼昏花瞧錯了!”
“唉。”聖上重重嘆了口氣:“過了冬,就十?七年了。”
“那?孩子若還活着,也是這般大了。”
大總管若有所?思:“那?會不會這姑娘身份有異?”
“這些年到盛安郡主府認親的也不下百個了,多?多?少少都是像他們夫妻的。”每每提及這樁事,聖上心裏?都不好受:“這孩子丢失,朕難辭其咎。”
大總管忙寬慰道:“陛下寬心,郡主與郡馬自不會這般想,且這事,也實屬陰差陽錯。”
當時兵荒馬亂,郡主得提刀殺出重圍,刀劍無?眼的怕傷了孩子,也怕有人對?孩子動了心思,這才将不足月的嬰兒藏到佛堂下,原本這是最?穩妥的,可誰知道那?種情況下,香山寺竟還有人潛了進去呢。
不過話?說回來,若非藏了這一手,那?孩子當年就沒了。
那?兩位打着以阆王外孫女為質的注意,争搶下有亂箭射中了襁褓,要是孩子真在?裏?頭,也就徹底沒了念想。
眼下這樣,倒還能心存希冀。
“朕心中難安,與他們怪不怪朕沒有關系。”聖上悲切道:“朕倒是希望,如霜同年少時那?樣,提着刀來找朕算賬,拆朕的屋頂,砍朕的房門?。”
可帝王啊,終究是孤家寡人。
大總管是後來才跟在?聖上身邊的,但樾州那?些事,聖上時常同他講,這麽多?年下來他也就都了然于心了,遂笑着道:“要真是這樣,朝堂上就不得安寧了。”
當年聖上登基後,原本是要冊封郡主為公主的,但阆王與郡主都不同意。
尋常人家上了族譜的義子或可與親子同等,但帝王家不行?。
宋大人亦是一個道理。
後來幾廂拉扯,陛下只能封阆王為外姓王,也去掉了阆王在?褚家族譜上的名字,陛下心有愧疚,又重情義,便?頂着朝臣的谏言與反對?,硬是以國為阆王封號,郡主則以年號受封。
郡主家的孩子,與太子殿下同音,也是聖上對?阆王的補償。
走走停停間,已到了聖上帳前,聖上駐足回望向高臺的方向,笑了笑:“如霜啊,就是見不得生?的與蘭庭相?似的人受委屈。”
大總管眼睛一亮,接話?道:“這個老奴曉得,郡馬是郡主一眼就相?中的,怕人被搶走,白天看中人,當夜就把嫁妝送到顧家,那?府外火把通明,門?敲的咚咚響,将顧家上下吓的以為來了叛軍,知道緣由?後,郡馬爺披着一件單薄的外衣立在?院裏?,窘的連脖子都紅了。”
“郡主一瞧,欸,比白日更俊俏了,要不是聖上和阆王及時派了人來攔着,郡主當夜就要将人搶走。”
大總管的語氣格外诙諧,終于是把聖上逗樂了,擡手指了指他,笑罵了聲:“你呀!”
大總管嘿嘿一笑,攙着聖上入了帳:“陛下,那?那?位姑娘,可要去查查,萬一呢?”
聖上擺擺手:“不必。”
“你當如霜留在?那?兒是為何,我們都能瞧出來,她能瞧不出?”
大總管:“倒也是,是老奴愚笨了。”
“對?了,魏家唯一替那?姑娘說話?的,朕以前怎沒有瞧見過?”
大總管回道:“那?是魏家五公子,是庶子,以前沒有參加過宮宴,這回能來秋獵,是因他中了舉人,在?名單上,魏家攔不得。”
聖上了然的點了點頭。
高臺上,聖上一走,褚曣便?大刀闊斧的穩坐高位,慢悠悠道:“雖孤沒有确切的證據,但宋大人方才可将幾位大人迫不及待給人定罪的言論聽?的一清二楚。”
“宋大人,你來說說,你認為他們有沒有問題?”
幾位大人聽?的額上冷汗直冒。
誰不知道宋大人是太子心腹!他會說半個不字?
宋淮:“有疑,可查。”
“既然宋大人覺得可疑,那?就将人暫時關押。”褚曣:“給孤好生?審上一審。”
“殿下,臣等是冤枉的殿下!”
“是啊,臣等絕無?異心!”
“殿下....”
褚曣擡手打斷:“若真是清白,便?也不怕查,各位大人放心,宋大人是絕不會冤枉一個好人的,但也定不會放過一個惡人。”
宋淮拱手:“臣必會秉公處理!”
“如此甚好。”褚曣。
宋淮揮手,便?有侍衛上前将幾位大人押走。
喊冤聲遠去,場面再次寂靜了下來。
這時,便?有人道:“魏二姑娘雇兇一案雖鐵證如山,但既然作?為受害者的齊姑娘提出質疑,宋大人也說此案另有隐情,那?不如就按規矩交給奉京府,仔細查證。”
“如此倒也合乎情理。”
“還請殿下明斷。”
魏姩緊緊抿着唇,她絕不能進奉京府!
正?在?她擡頭欲開口時,便?聽?太子疑惑道:“你們在?說什麽,孤聽?不懂。”
那?幾位大人俱是一怔。
太子在?說什麽,他們好像更聽?不懂...
“殿下,雇兇獵場刺殺和殿下崖底遇刺,太過巧合,這兩者必有關聯,臣認為,可以并案!”宋淮道。
所?有人:“......”
合着太子是這個意思。
可但凡長了個腦子的就能看得出來,這并不是一樁案子!
江湖殺手是沖齊姑娘去的,崖底刺客是沖太子去的,這目的都不一樣,并案?從何說起?
“宋大人所?言甚是啊,孤就是這麽認為的。”褚曣睥睨衆人語調慵懶道。
宋大人繼續道:“事關儲君,奉京府無?權審。”
魏姩提着的心總算落下。
褚曣:“所?以,宋大人有何高見?”
宋淮面不改色道:“回殿下,不如将此案移交至樞密院?”
衆人:“......”
這又是什麽邏輯?
即便?奉京府無?權查,那?也還有大理寺刑部啊,怎麽也交不到樞密院手上啊!
“殿下,臣前段時日聽?過一道傳言,是殿下與這位魏二姑娘的。”一位言官頂着衆臣灼熱的視線,站了出來:“殿下乃樞密院使,有此傳言在?先,殿下理應避嫌。”
褚曣:“你是說,孤會徇私?”
“你心盲否?”
“她既是刺殺孤的嫌犯,孤為何對?她徇私?”
言官:“.....”
正?因為他心不盲,他才無?比清楚,這分明不是一樁案子!
“殿下,請三思!”
衆臣遂趕緊附聲。
褚曣不耐煩的揉了揉眉心:“宋淮!”
“他們不滿意,你再換一個!”
宋淮冷冷的瞧了眼衆臣,沉默片刻,掀袍跪下:“臣,請查此案。”
衆臣面露茫然:“....?”
就說,你宋大人查和太子查有什麽區別。
齊家衆人始終都沒有吭聲。
盛安郡主也默默地将這一幕看在?眼裏?。
裴駱安立在?裴家長輩後頭,遠遠望着魏姩的背影,他也是那?日離開齊家後才忽地想到,她就是與太子有過傳聞的魏二姑娘。
那?時以為當不得真,畢竟太子不近女色,這些無?根據的傳言沒人會當真。
可現在?很顯然,太子要保她。
難道,傳言并不為虛?
其實,在?容錦開口時他也想上前求情,但被父親拉住了。
好在?最?後盛安郡主開了口,太子殿下也到了。
既然東宮要護,她就必然無?虞了。
“殿下三思,此案如何也輪不到禦史?臺啊。”言官安靜了片刻,終于找到了破綻。
“但孤覺得可行?。”褚曣道:“與魏姑娘有傳言的是孤,又不是宋大人,他無?需避嫌,更何況,宋大人的名聲想必諸位都清楚吧。”
衆臣默默垂首。
那?可真是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了。
心黑!手黑!哪哪兒都黑!
“你們可認為宋大人會徇私枉法?”
褚曣又道:“亦或者,宋大人手底下有過冤案?”
衆臣繼續沉默。
不是他們想沉默,是在?這點上,他們實在?找不到可抨擊之處。
“既然沒人反對?,那?此事就這麽定了。”褚曣不容置疑道:“宋淮,人交給你了,務必給孤查個水落石出!”
宋淮應下:“是。”
“還有,之前抓的那?個...那?個什麽江湖殺手,也一并提到禦史?臺去,凡與此案有關者,皆交于宋大人。”褚曣說罷,便?緩緩站起身:“孤有傷在?身,就不陪諸位掰扯了。”
有言官還欲繼續開口,就被身邊人拽住了。
對?于他們這位儲君,谏言有一有二不可有三,除非自己想找不痛快。
“啊,對?了,既然魏二嫌疑未清,那?魏家人也都關起來吧。”褚曣的視線在?魏家父子二人身上一掃而過,最?後落在?魏裎身上:“孤記得,你是今科舉人?”
魏裎回道:“回殿下,正?是。”
“如今朝堂缺人,等不到來年春闱,朝中欲先用舉人頂缺。”褚曣:“任職書不日就要下來,你回府等着吧。”
魏裎一怔後,忙磕頭謝恩:“遵旨。”
衆臣:“......”
魏家父子一個是侍郎,一個是翰林,朝廷缺人不一樣重要?怎這還未分官的舉人倒比他們緊要了?
不就是因為方才,魏家只有這位舉人為魏二姑娘求了情麽。
事已至此,即便?是心盲的也看出來了。
東宮就是要保人!
且保的明目張膽!
可他們即便?心知肚明卻不敢繼續反駁,因為他們這位儲君行?事向來不按章法,你再多?說,将他惹毛了,免不得要不痛快一陣,最?後不過是委屈巴巴給聖上遞折子,但這種折子向來是有去無?回的!
唉,罷了!
往好了想,太子也是他們北阆的定海神針,瘋點就瘋點,脾氣大點就大點吧!
“孤乏了,諸位自便?。”
“恭送太子殿下。”
盛安郡主這時也起身:“臣婦送送殿下。”
褚曣挑眉:“那?就有勞郡主。”
走出高臺,褚曣便?道:“姑姑有話?問我?”
私底下,褚曣仍和在?樾州一樣,喚衛如霜姑姑。
衛如霜輕笑了笑:“殿下英明。”
褚曣:“哦。”
衛如霜:“......”
“好吧,我就是想問你,打算如何處置魏姑娘。”
褚曣聞言微訝:“姑姑在?意她?”
衛如霜沒打算說出心中的懷疑,畢竟這樣的懷疑有過太多?太多?了,在?還未有定論前,沒必要弄得人盡皆知:“我只是随口問問,你真要将她送到禦史?臺?”
褚曣駐足,似笑非笑道:“禦史?臺有間地牢中,有地道。”
衛如霜便?明了了。
她笑着搖搖頭:“我就說,你既然要護,怎會這麽容易就妥協。”
“那?你打算将她放到何處?”
褚曣聽?出來了,衛如霜對?魏姩真的很感興趣,他不由?想到,方才顧容錦為魏姩求過情,且二人在?是在?齊家賞花宴上相?識,難道...
想到衛如霜半夜送嫁妝的壯舉,褚曣神色淡了幾分:“孤還沒想好,待孤想好,派人告知姑姑?”
衛如霜笑道:“倒也不必。”
她只需要知道她是安全的就行?。
魏姩當夜就被送下了山,宋淮親自将她押進禦史?臺。
但魏姩才進牢房,人就被迷暈了,再醒來時已是第二日下午。
“姑娘醒了。”
金帳被掀開,床榻邊站着的是還算一個眼熟的宮女。
魏姩愣了愣,她隐約記得,她曾在?香山別院見過她。
那?這裏?是?
魏姩坐起身環視四周,這一瞧,她整個人都呆住了。
寝房的裝飾布置,若只能用一個詞形容,那?就是,金碧輝煌!
金色帳子,珍寶架上的黃金擺件,就連那?桌子上放的茶盞,都是金的!
魏姩目瞪口呆:“這...是哪裏??”
她不是進了禦史?臺嗎?
禦史?臺的地牢可不長這樣!
宮女恭敬回道:“回姑娘,此處是香山別院。”
魏姩瞪大眼茫然的看着她:“香山...別院?”
她進過太子在?這裏?的寝房,不是這樣的。
宮女似是看出她的疑惑,解釋道:“這是殿下讓人連夜為姑娘布置的,姑娘可還喜歡?”
魏姩唇角抽了抽:“.....”
她半晌都沒能說出話?。
褚曣這是想做什麽?
宮女見魏姩不答,疑惑道:“姑娘不喜歡?可殿下說姑娘喜歡黃金的啊。”
魏姩:“.....”
她緩緩垂首将臉埋在?雙手中。
她喜歡黃金沒錯。
但她喜歡黃金,不應該直接給她黃金嗎,布置成這樣,他這是在?...‘金屋藏嬌’?
“殿下吩咐了,姑娘要在?這裏?住上一段時間,期間姑娘一應物件都得是最?最?好的。”宮女繼續轉達太子殿下的命令:“不過,姑娘的尺寸今晨才送過去,衣物要過幾日才能送來,十?八姑娘今晨去魏家拿了些姑娘的衣裳首飾,這幾日姑娘便?先委屈穿着。”
魏姩:“.....”
她之前用埋屍掙來的錢做的衣裳都還不錯,不算委屈吧?
直到幾日後,她看見宮女捧進來的金光燦燦,才知道宮女所?說的委屈是什麽意思。
“奴婢叫芍菊,這段時日由?奴婢貼身伺候姑娘,姑娘有任何需求都可吩咐奴婢。”宮女接着道。
魏姩溫和的道了謝後,才想起了什麽,問:“殿下可還有別的吩咐?”
芍菊道:“殿下說,記得喂狼。”
魏姩:“.....”
果然是這樣。
她沉默半晌後,問:“殿下可有說何時會來?”
也不知道案子進展如何了?
那?人手段缜密,不知宋淮這一次能挖出來多?少。
芍菊搖搖頭:“殿下沒說。”
“對?了,殿下說,兩位魏大人也關進禦史?臺了,讓姑娘放心,會特別關照。”芍菊:“但若姑娘不忍心,那?就作?罷。”
魏姩極力壓制,都還是沒能壓下向上彎的唇角。
她問:“如何關照的?”
芍菊原話?答了:“獵場雇兇一案,既然姑娘有嫌疑,那?自然是要審問魏大人的,畢竟比起姑娘,魏大人更有能力雇兇,亦或是姑娘背後是魏大人指使。”
“至于刺客供出的姑娘為情殺人這點,禦史?臺提審了沈公子,沈公子稱從未見過魏姑娘,純屬子虛烏有!欲加之罪!”
芍菊說到這裏?,頓了頓,試探的看向魏姩。
魏姩知她想問什麽,笑着指了指這間富貴逼人的寝房:“太子殿下如此闊綽,我能看上旁的人?”
芍菊抿唇一笑,上前伺候她穿衣:“姑娘說的是,殿下是頂頂好的!”
“不過沈公子可是京中許多?貴女最?想嫁的人,那?賊人用此來陷害姑娘,幾乎沒人會起疑。”
魏姩對?此自然是清楚的。
前世就是這樣,那?所?謂的情書一出來,就徹底釘死了她的罪名。
不過這一次,竟沒有情書這茬?
對?了,上一世是她的貼身丫鬟拿出來的,可這一次她身邊密不透風,沒人背叛她,魏凝也無?法将情書塞到她房裏?,這種關鍵性證據,若是出現的時機地點不恰當,可能會反噬,這大概就是這一世,沒有出現‘情書’的原因吧。
但她總覺得不對?勁,按照上一世他們的缜密手法,應該還有一個最?關鍵的,能直接将她定罪的實證才對?。
比如,她買兇的實證...
銀票無?法确定是出自她的手,所?以更有可能的,應該有她給殺手的‘親筆信’?
可為何沒有出現這樣的證據?
魏姩一時想不明白,只能等見到褚曣再問他了。
“對?了,禦史?臺審案與奉京獄比,如何?”
芍菊眨眨眼:“應該說,宋大人審案與奉京獄有何不同。”
“不過,還得看姑娘的意思,也可以換個人審問兩位魏大人,姑娘認為可需要宋大人審?”
畢竟,他們是姑娘的血親。
魏姩當即就明白了。
她長長出了口氣!
惡氣!
“要!”
“怎麽不要!”
魏姩坐在?梳妝臺前,笑容燦爛:“既有刺殺儲君的嫌疑,自然該宋大人審。”
她知曉太子是為了保她才強行?并案。
因為這确實是兩樁案子。
獵場的殺手是沖着盛安郡主府和齊家來的,而崖底的刺客是沖着儲君來的,後者只是得知太子落崖才策劃的刺殺,與獵場的江湖殺手,不是一路的。
若她是雇兇殺齊雲涵,就該進奉京獄,進了奉京獄,她就得脫層皮。
前世她已經嘗過那?種滋味了,如今該讓魏家人好好嘗嘗。
讓他們知道,被冤枉刺殺儲君是怎樣的滋味。
不過,他們倒也不算太冤。
獵場殺手是他們布的局,也正?是因此才會有後頭的墜崖,是他們給了西雩人機會,刺殺北阆儲君。
如此,走一趟禦史?臺,還真算不得冤。
只可惜,魏凝沒進去。
魏姩很有些遺憾。
“我記得當時崖頂有幾位目擊證人?”
芍菊邊替她梳妝,邊回道:“奴婢并不是很清楚細節。”
魏姩哦了聲,看向她,眨眨眼道:“既然有證人,那?是不是該去正?經的提供證詞?”
芍菊一愣。
哪有上趕着給自己定罪的?
“我記得當時那?位大人說,證人裏?有我家三妹妹,可能将她喚去,讓她去禦史?臺寫份證詞?”魏姩眼睛亮晶晶道。
芍菊怔了好一會兒,終于明白了魏姩的意思。
她道:“奴婢明白了,稍後就讓人給殿下遞話?。”
雖然她不明白姑娘為何會與自家人這麽大仇恨,但宋大人說了,殿下有口谕,但凡姑娘的要求,必須轉達。
而且,她也并不認為姑娘是什麽蛇蠍心腸的女子,倒不是她信任姑娘,而是她信任殿下。
殿下是絕不會被人蒙騙的!
所?以,魏姑娘這麽做一定有她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