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太子俯首盯着魏姩:“說?人話。”
魏姩:“...臣女想繼續學騎射。”
褚曣哦了聲?, 擡腳繼續往前走。
魏姩忙跟上去?,卻沒再?繼續求,因為她看見了太子眼底的疲憊。
她悄悄偏頭打量太子, 他該不會自回來後一直沒有睡覺吧?
“看什麽?”
褚曣拿眼觑她。
魏姩還沒開口,便又?聽他道:“扶着孤。”
魏姩垂眸看向太子垂在?身側的手, 心念一動,試探的伸手勾住,果然,下一刻, 他就握住了她的手,十?指緊扣。
魏姩忍不住彎了唇角。
分明就是想牽她的手, 還偏要別扭的找個借口。
二人就這麽攜手回了主院,路過她的‘金屋’時太子沒有放手, 徑直将她帶到了他的寝殿。
褚曣自然而然帶着她坐在?軟塌上, 不等她開口, 就拍給她一紙契約書:“自個兒?瞧,好生瞧!”
魏姩一只手仍被他握住,只能用另一只手在?腿上撫平契約書。
看清上頭的內容後,魏姩眼神一沉。
她猜的果然沒錯, 這一次也有能将她罪名直接釘死的‘實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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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
魏姩擡眸看向褚曣,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若非他将契約書扣下來, 她的罪名就徹底坐實了。
“孤以往覺着你是有幾分聰明的, 怎會做出如此蠢事?”褚曣伸出食指點在?她的額頭上, 輕輕晃了晃靠近她:“孤聽聽,是不是腦子進水了?”
魏姩:“......”
她又?長見識了, 太子不止脾氣瘋,嘴也厲害得很, 簡直半點不饒人!
“來跟孤說?說?,是誰怎麽騙你在?一張白紙上寫下自己名字的?”褚曣嘲諷道:“讓孤看看,你還有沒有得救。”
遇上太子,占理也要退三分,更別說?魏姩現在?一點理都不占,她只能乖巧的拉着太子的手,蹭蹭他,可?憐兮兮道:“臣女隐約能想起這應該是去?歲寫下的,臣女在?沒有察覺到魏凝有心加害臣女時,對她全?然不設防,那日好像是因為她說?臣女的字好看,讓臣女教教她,又?說?想寫臣女的名字,臣女沒有防備,應她的要求寫了自己的名字,并沒有注意她何?時換了空白的紙,如今想來,很可?能是那時候她趁我不注意偷偷拿走的。”
可?這只是屬于她與魏凝的記憶,就算以此辯證也無用,畢竟是她親手簽下的字。
頂着太子嫌棄的視線,魏姩的聲?音越來越弱。
那時候她還被蒙在?鼓裏,什麽也不知曉,一心一意想讨魏家?人歡心,與魏凝也是姐妹情深,自然不會防備她,但被太子這麽看着,她還是有些心虛。
“這種東西還有多少??”褚曣。
魏姩搖頭:“臣女只寫過這一回。”
褚曣臉色這才稍霁:“最好如此。”
“你還有什麽留在?外頭的把柄,一并同孤說?了,免得哪天又?把自己玩進去?了,孤都不知道去?哪裏撈人。”
他邊說?着邊從?魏姩手中扯過契約書,起身放到燭火上。
掌控生死的‘罪證’就這麽緩緩便化為灰燼。
此情此景,魏姩心中難免動容。
這封契約書與前世的情書何?其相似,好在?這一次,有這樣一個人為她擋了下來。
褚曣見她久久不語,皺眉:“說?話。”
魏姩回神,忙搖頭:“應是沒有了。”
重?生後她萬分謹慎,早早除去?了喬氏的眼線,如今的杏和院雖算不得鐵牆銅壁,但也絕對是幹淨的。
褚曣嗯了聲?,又?扯着她坐了回去?,語調懶散道:“這一次,你打算怎麽謝孤。”
怎麽謝?
她屬實沒想好。
這一次的恩情太大了,她完全?不知該要如何?報答。
但他現在?這麽說?,應是同以往一樣是在?暗示?
半晌後,魏姩緩緩湊近太子。
但,在?她的唇離太子只有一拳之距時,被他用一根手指攔住了。
此情此景,像極了她欲對太子圖謀不軌,被拒絕了。
魏姩眨眨眼,耳朵一片通紅:“......”
“休想如此糊弄孤。”
褚曣睥睨着她,道。
魏姩面?紅耳赤的退了回去?,聲?若蚊蠅:“臣女聽殿下的。”
他難道不是這個意思?!
所以,她又?誤會了?!
褚曣突然拉着她站起身往床榻走去?。
魏姩一驚,瞳孔驀地放大。
他難道是要...
“伺候孤就寝。”
魏姩聞言心中一松,忙應下:“是。”
褚曣停在?床榻前,閉上眼微微張開雙手,面?上難掩疲乏,魏姩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替他寬衣。
終于把太子伺候上了床,魏姩才落下帳子就被太子拽住手拉了進去?,她不由驚呼了聲?:“殿下。”
“你留下。”
魏姩摔在?彌漫着龍涎香的帳中,心砰砰跳的飛快。
留下,是什麽意思?
不等她細想,人就被太子塞進了被窩,他的手緊緊捁住她的腰,将她摁在?他的懷中。
那一瞬間,魏姩吓的連呼吸都停滞了。
但很快,她就發現,他并沒有她以為的下一步動作。
“可?會唱小曲?”褚曣突然道。
魏姩一怔,什麽小曲?
“孤睡不着。”太子又?道。
魏姩此時才終于有些明白太子留她的用意了。
他想要她哄他睡覺。
但她有些不解,他瞧着已很是困乏了,為何?會睡不着,不過她沒有問出來,而是輕聲?道:“臣女不會,講故事可?以嗎?”
褚曣淡淡嗯了聲?。
魏姩便大着膽子在?他懷裏找了個舒适的位置,開始編造故事。
是的,編造。
她自小就是一個人睡,那時候倒也有個嬷嬷照顧她,不過從?她記事起,嬷嬷就好像沒有哄過她睡覺,到了就寝的時辰,給她洗漱完就将她放在?床榻上,她初時也是害怕的,一個人躲在?被窩裏默默流淚,後來慢慢地的就習慣了。
所以,她自然就不會唱什麽睡前小曲,或是故事。
但太子要求,她可?以編。
畢竟她看了不少?書,看過許多奇聞異事,可?以糅雜後給他編出個故事來。
“那天,邊陲小鎮迎來了初雪,大人孩童都跑出門來看雪,鎮上洋溢着歡快的笑?聲?,可?這就在?這時,有人發現,鎮上最偏僻的那處無人居住的宅子隐被紅霧包裹,有膽子大的過去?瞧,竟發現那處上空落下的雪竟是紅色,那人吓的慌忙奔走相告,說?是妖怪臨世....”
“魏姩。”
褚曣睜開眼:“你講的什麽亂七八糟的。”
魏姩眨眨眼:“殿下不喜歡,那臣女換一個。”
“話說?那是一個月圓之夜,又?是某個邊陲小鎮,打更人路過一座空置已久的宅院時,突聽裏頭有哭聲?傳來,打更人壯着膽子進去?瞧,卻什麽也沒有,可?他一出宅子,哭聲?又?起,打更人當?即吓的抱頭逃竄,并大聲?喊道,鬧鬼了...”
褚曣忍無可?忍,掐了把魏姩的腰:“你成心的?”
饒是太子見多識廣,也還是第一次見有人哄睡講鬼故事的。
魏姩痛呼一聲?,仰起頭委屈道:“殿下誤會了。”
褚曣咬牙:“你幼時就是聽這些故事睡覺的?”
“不是。”魏姩道:“幼時睡前,沒人給臣女講故事。”
褚曣皺了皺眉,半晌沒再?吭聲?。
魏姩便小心翼翼道:“那殿下想聽江湖恩怨嗎?”
好一會兒?,褚曣才不耐的嗯了聲?。
魏姩下意識擡頭看他一眼,卻見他睜着眼望着帳頂,她想了想,大着膽子伸出手覆在?他的雙眼上:“殿下閉着眼睛,很快就能睡着了。”
女子的手上帶着好聞的清香,手掌溫暖而柔軟,褚曣剛要出口的斥責不知為何?就咽了回去?。
魏姩尋了個聽起來不那麽怪異的江湖故事,語氣也更加和緩。
這一次,太子久久沒有出聲?,就在?魏姩以為他已經睡着了,停下來時,卻聽他呢喃一句:“蠢貨。”
魏姩:“....?”
她愣了愣,才反應過來他罵的是故事裏的主人公。
“可?想學防身的功夫?”太子的聲?音已有些沙啞,帶着濃濃的困倦。
魏姩不由擡起頭看他。
他的雙眼被她捂住,露出挺直的鼻梁和堪稱完美的唇,大概是走了神,她下意識問:“能和殿下一樣厲害嗎?”
太子過了好一會兒?才低喃道:“做夢,或許能。”
魏姩:“......”
“頂多被追殺時,會死的慢一點。”
魏姩看着那一張一合吐出無情的字的唇,突然有種沖動,想将它堵住!
鬼使神差的,她還真就那麽做了,等回過神來,她慌忙抽身,臉頰紅的發燙。
然許久過去?,太子卻沒有反應,魏姩才輕聲?道:“臣女想學。”
哪怕只慢一息,也能多添一分生機。
褚曣仍舊沒有回她。
難捱的寂靜中,漸漸傳來太子均勻的呼吸聲?。
魏姩閉上眼緩緩松了口氣。
他睡着了。
所以,方才,他應該是不知曉的吧。
魏姩抱着僥幸的心理想着。
她本想等太子熟睡後便起身離開,可?他實在?抱的太緊,她不敢強行将他扯開,只能就這麽捱着,慢慢地,也就不知不覺間睡了過去?。
次日再?醒來,天才剛剛亮。
魏姩感受到身邊的溫暖,意識逐漸回籠。
她竟在?他的床上睡了一夜!
魏姩紅着臉慢慢地從?太子懷裏抽身,輕手輕腳的出了寝殿。
她想,此刻還早,這時候出去?應當?不會被人瞧見,可?她才出寝殿,就與外頭守着的芍菊大眼瞪小眼。
芍菊對魏姩在?太子寝殿睡一宿這件事,表現的一點也不驚訝,只無聲?的問她太子醒了沒。
魏姩大約看明白她的意思後,搖搖頭。
随後,二人無聲?的離開太子寝殿。
到了魏姩的‘金屋’,魏姩一眼就看見了坐在?廊下的風十?八,對方也瞧見了她,跳下來迎了過來:“姑娘。”
“十?八,你來了。”
魏姩忙問起她的傷勢,風十?八不甚在?意的擺擺手:“無事,養段時間就好了。”
二人之後一邊用早飯一邊寒暄,當?然也提及了那日的刺殺。
相互說?了經歷過的驚險後,魏姩才換了話題,問她:“殿下的睡眠是不是不大好?”
風十?八聞言放下碗筷,低嘆了聲?:“對啊。”
而她接下來的話讓魏姩久久都沒有回神。
“殿下打仗那會兒?,不慎中過西雩的毒,雖後來宋大人闖西雩太醫署搶來了解藥,但還是留有餘毒,這種毒不要命,但很熬人,發作時叫人很難入睡,尤其是深夜。”
“若是再?受了重?傷,那就更難捱了,磨的人幾日幾夜睡不了。”
魏姩的手無意識的握緊筷子,眼底閃現多種情緒,最多的,是愧疚和心疼。
“沒有辦法治嗎?”
過了很久,魏姩才出聲?問。
風十?八:“說?來話長。”
“先皇後母族有一脈專攻醫術,之前派了天賦最高的嫡長子過來為殿下調理,但去?歲他聽說?有藥材能清餘毒趕過去?了,至今未有消息。”
說?到這裏,風十?八稍微停頓,看向魏姩好奇道:“宋大人說?殿下從?跳崖後受了傷就一直沒有睡過覺,遂連夜将所有暗衛從?東宮調了出來,還備了一個太醫,說?實在?不行就紮針,可?我們來時,竟然發現殿下已經睡着了,姑娘怎麽做到的?”
魏姩:“......”
她說?她給他講鬼故事她信嗎?
“我給殿下講了些故事,沒多久就睡着了。”
風十?八瞪大眼若有所思半晌,得出了一個結論:“難道殿下以前毒發作時睡不着是因為沒人給殿下講故事?”
魏姩:“....”
她飛快轉移了話題:“十?八會留下嗎?”
風十?八點頭:“嗯,殿下沒有下新的命令前,我還是跟在?姑娘身邊。”
魏姩對此自然歡喜的。
午時
魏姩正想着要過去?瞧瞧太子有沒有醒,芍菊便過來請她去?飯廳用飯。
魏姩便以為太子也在?,可?過去?時只看見了等在?廊下的風十?八。
“殿下還沒醒嗎?”
魏姩問道。
不待芍菊回話,風十?八便道:“殿下已經回東宮了。”
魏姩一愣後,随口問了句:“何?時回的?”
“半個時辰前。”風十?八想了想,加了句:“殿下有很多政務要處理,等忙完會再?來看姑娘的。”
魏姩臉一紅,她不是那個意思!
但她也沒反駁,提着裙擺踏進了飯廳。
用完午飯,風十?八才告訴魏姩:“殿下吩咐,從?明日起由我教姑娘一些防身的功夫和騎射。”
魏姩眼神一亮。
他竟還記得。
他那時半夢半醒,她還以為他不記得了。
魏姩抿了抿唇,心中發虛。
也不知道她親他時他是不是已經沉睡了。
然後,她便聽風十?八湊到她耳邊,輕聲?道:“殿下還說?,下次不許再?趁殿下睡着時輕薄殿下。”
魏姩頓時鬧了個大紅臉。
這種話他怎讓風十?八來傳!
“姑娘,你怎麽輕薄的?”風十?八萬分好奇道。
魏姩對上她亮晶晶的雙眼,下意識反駁:“我沒有!”
風十?八卻似沒聽見似的,湊近她,繼續道:“殿下現在?已經給姑娘布置金屋了,姑娘再?努努力,肯定能分來一座金山!要是将來再?有個娃娃,那就是殿下的嫡長,至少?能繼承大半金山堆堆!”
魏姩漲紅一張臉:“......”
她又?羞又?惱的瞪着風十?八,這都在?說?什麽亂七八糟的啊啊啊!
“我,我們昨夜沒有...”
風十?八愣了愣,才反應過來:“我沒說?昨夜啊。”
“我知道昨夜沒有啊。”
芍菊也在?旁邊的點點頭,但她沒有風十?八臉皮厚,只小小聲?解釋道:“昨夜沒叫水。”
魏姩被兩?個人弄的羞臊不已,氣的跺了跺腳,伸手去?拍風十?八:“風十?八!你再?胡說?!”
風十?八一個閃身躲開:“嘿,打不着。”
魏姩氣的提着裙就追了上去?。
芍菊也忙跟上,時不時道:“姑娘小心些。”
“十?八|大人你別傷着姑娘了。”
姑娘們銀鈴般的笑?鬧聲?在?院中久久回蕩,惹的院外值守的侍衛紛紛忍不住擡頭張望。
靜谧了多日的別院,前所未有的生機勃勃。
天還沒亮,菜農挑着菜從?宅院後門進入,到了後院,他放下菜筐,熟練的拐進一條小路,可?見身形矯健,正值壯年,并無方才挑菜時年過半百的佝偻。
不多時,他就到了一處精貴的院落,才到院門,就有人迎上來,将他領進了正房。
屋裏的主子正在?更衣,準備上朝,透過屏風隐約能看到是位長身玉立的公子。
“公子。”
他恭聲?行禮問安。
“嗯。”
公子淡淡應了聲?。
過了小半刻,屏風後的人才緩緩走出裏間。
公子容貌隽秀,氣質溫和,暗紅官服似還為他添了幾分貴氣。
此人正是沈家?長子,沈淩。
“公子,梁大人已經認罪自戕,但禦史臺仍将案子扣着。”來人恭敬禀報道。
沈淩瞥他一眼,語氣淡淡:“無妨。”
“既然案子到了禦史臺,就定然不會輕松,還有的查。”
來人皺了皺眉,請示道:“公子,接下來該如何?。”
沈淩眼神陰郁:“按兵不動。”
“依宋淮的性子,不挖個底朝天是不會罷休的,近日禦史臺必然還會查我,你去?早市,讓探子挂燈籠,沒有新的命令前,所有人私下不得有任何?來往。”
“屬下明白了。”來人遲疑片刻,又?道:“那魏家??”
沈淩面?色微沉。
原本以為的水到渠成,卻因太子與宋淮功虧一窺不說?,還折了一個梁裕。
“魏家?還有大用。”許久後,沈淩徐徐道:“他們不會招的。”
魏家?父子不傻,他們很清楚宋淮找不到證據,說?了只有死,不說?才能從?禦史臺出來。
魏家?父子沒有沾手雇兇一案,宋淮在?沒有實證前,不會做的太狠,頂多就是讓魏家?父子吃些苦頭。
“那,魏三姑娘?”
昨夜禦史臺連夜将魏三姑娘帶走,說?是讓她提供證詞,可?至今人還沒有放出來。
沈淩眉心微蹙,片刻後,道:“她向來聰慧,能過這關。”
“若是萬一...”那人道。
畢竟,那可?是宋淮!
沈淩眼神微沉:“沒有萬一,受些苦無妨,但必須保住她的命。”
那人欲言又?止後,沉聲?道:“屬下明白了。”
接下來一連好幾日,魏姩早早就被風十?八從?被窩裏薅起來操練。
說?是操練,但魏姩畢竟只是個在?後院養了多年的閨閣姑娘,身嬌體弱的,自然不能跟自小習武的人相比,她已經過了拉筋骨最好的年紀,只能勉強學些防身的拳腳功夫。
但正如太子所說?,這點拳腳功夫,在?刺客面?前頂多就是跑的快點,死的晚一點。
可?即便是這樣,學起來也很不容易。
前面?幾日都是打基礎,以鍛煉體魄為主。
跑步,紮馬步是每日必備的。
在?開始之前,魏姩信心十?足!
她曾在?奉京獄的那一月遭受了萬般折磨,到後來,不知是麻木了還是習慣了,她感覺自己對痛覺都沒那麽敏銳了,所以她想,那樣的痛她都忍下來了,便也一定能吃習武的苦。
可?第一天後,她什麽信心也沒了!
讓她堅持下去?的,僅剩心中那點兒?執念。
不論是跑步,還是紮馬步,都快要了她半條命。
而風十?八做起老師來,一點兒?也不含糊,說?一個時辰就是一個時辰,少?半刻都不行!
就這樣過了大約五六日,魏姩從?馬場回來癱在?軟塌上,像是挨了一頓痛揍一樣,渾身的骨頭都在?疼。
芍菊在?一旁給她按揉着。
風十?八|大大咧咧坐在?一旁,毫無心理負擔的啃蘋果。
“這才只是開始呢,往後會更辛苦的,但時間越久,就越沒有現在?這樣痛了。”
“不過姑娘的騎射進步很快哦,假以時日,必定能小有所成!”
魏姩連回答她的力氣都沒有了。
“對了,殿下的生辰要到了。”
魏姩擡眸,總算來了點精神:“還有多久?”
風十?八:“年跟前。”
魏姩算了算日子,那确實快了。
“你知道殿下喜歡什麽嗎?”魏姩明目張膽的打探。
風十?八想了想:“殿下好像沒有特別喜歡的,畢竟,目前為止還沒有殿下想要卻得不到的。”
魏姩:“.....”
所以,這一對比,好像她送什麽都拿不出手。
魏姩冥思苦想下,想到了那日夕陽下的對話。
對太子而言,再?貴重?的禮物他也不稀罕,最主要是,她送不出什麽貴重?的。
“你知道殿下喜歡吃什麽嗎?”
風十?八一點就通:“姑娘想親手給殿下做菜?”
魏姩有些猶豫:“可?以嗎?”
好像誠意不大夠。
風十?八卻道:“我覺得可?以啊。”
“殿下最喜歡吃許大廚做的涼菜,陳大廚做的小炒,錢大廚熬的湯,王大廚做的點心....”
魏姩面?無表情的看着她:“...所以呢?”
“我去?把他們偷來,姑娘跟他們學一學,待殿下生辰那日,再?将這些做給殿下吃,殿下一定會很喜歡的。”風十?八循循善誘道。
魏姩唇角一抽:“偷來?”
這對話好像似曾相識。
“對啊,這樣才能給殿下驚喜啊,一天偷一個,不下十?日,姑娘就能全?學會了。”風十?八一臉正經道。
魏姩大約真的累的狠了,一時間竟覺得風十?八說?的有道理,被她套了進去?。
直到次日,她看着桌上的飯菜陷入了沉思。
她總感覺好像哪裏不太對勁。
“姑娘快嘗嘗,昨夜偷來的是陳大廚,他做的炒菜簡直是人間美味!”風十?八殷勤的給魏姩夾着菜,期待的看着她。
魏姩猶猶豫豫嘗了口,眼睛一亮。
果真是難得的美味!
與此同時
東宮
褚曣用膳用到一半,突然擡頭,問長福:“今日的菜換人了?”
長福一驚,趕緊讓人去?禦膳司問了。
不多時,人就回來了,小太監戰戰兢兢的回着話:“據禦膳司的人說?,昨夜...丢了一位禦廚。”
太子擡眸:“...?”
長福失聲?道:“什麽?!”
這是能丢的嗎?
“後來問了值守侍衛,說?,說?是殿下的暗衛連夜把人帶走的。”小太監道:“都知曉殿下的暗衛是聽殿下指令,所以才沒有禀報。”
長福下意識看向褚曣。
褚曣冷冷觑他一眼。
傻子!他難不成還能自己偷自己的廚子?
長福大概也覺得自己犯了傻,忙收回視線。
所以,到底是哪個膽大包天的家?夥把人帶走的?
褚曣一言不發的用完膳,咬咬牙:“晚膳不用備,孤去?別院用。”
順便算算,第一次闖進他夢裏的妖魔鬼怪的賬!
長福忙道:“是,要帶上哪位禦廚?”
殿下的嘴特別挑,只要在?別院用膳,大多時候都是要帶上禦廚的。
褚曣意味不明的看他一眼。
長福:“.....”
雖然殿下沒說?話,但他覺得殿下在?罵他蠢。
直到過去?好半晌,長福才猛地一拍腦袋!
他怕是真的蠢!
除了那跟在?魏姑娘身邊的風十?八,誰幹得出來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