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褚曣沒讓人通知別院, 晚膳時帶上?長福就直接闖到?了飯廳。

彼時,魏姩與風十八吃的正歡。

“姑娘你嘗嘗這盤麻辣兔,超好吃的。”風十八雙眼?放光, 忙的不亦樂乎:“這道炒青筍,唔唔, 太好吃了!”

魏姩倒是?沒空說話?,默默地吃着?風十八時不時給她布的菜,她很少吃這麽重?口味的菜,唇被辣的紅豔而不自知。

但不得不說味道是?極好的, 無可挑剔!難怪風十八一直惦記着?太子的禦廚。

咦,一直?

魏姩動作一頓, 終于想起那似曾相識的感覺從何而來了!

上?次風十八便诓她偷太子的禦廚,後來她不慎摔了信號彈, 燒了宋淮的衣袖, 太子找她賠五百兩黃金, 她沒有,不得不答應太子‘喪權辱國’的條件!

魏姩夾着?一塊兔肉,心跳突然加速。

那股不詳的預感越來越強烈了!

“孤的禦廚用的可還滿意?”

熟悉的聲音自門口傳來,魏姩一個激靈, 筷子上?的兔肉掉進碗裏。

她僵硬的擡頭望去,見一身官服的太子殿下攜着?餘晖而來。

深邃的眼?眸, 唇角上?揚的弧度, 無不在告訴魏姩, 太子這是?算賬來了!

魏姩下意識看向風十八,卻見座位上?早空無一人, 連碗筷都撤幹淨了,她半轉過身才找到?不知何時已經安靜立在她身後的暗衛。

魏姩唇角一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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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顯然, 她又被風十八坑了!

魏姩深吸一口氣,拿起帕子擦了嘴,恭恭敬敬行?禮:“殿下。”

她真?是?腦子進水了,才會相信風十八說的不會被太子發現!

褚曣走?到?她的位置上?坐下,看了眼?桌上?的菜,問:“好吃嗎?”

魏姩默默地往後退了一步,不敢吭聲。

長福吩咐完宮人叫廚房加菜,進來便看到?這一幕。

他沒好氣的瞪了眼?裝鹌鹑的風十八,這時候倒是?知道怕了!

半夜偷人...不是?,偷禦廚時就沒想過會有什麽後果?!

“說話?。”

魏姩抿了抿唇,垂首點頭:“嗯。”

就是?突然覺得好丢人!

偷太子的廚子還被發現了,好像她多貪吃似的。

褚曣輕而易舉就看穿姑娘家的心思,嗤道:“偷的時候就不覺得丢人了?”

魏姩動了動唇,欲辯解。

但又發現好像辯無可辯。

雖然她的初衷是?想學幾道菜作為他的生辰禮,但實?際上?她不僅什麽也沒學到?,還大快朵頤了兩頓。

她偷偷擡眸看了眼?太子,對上?對方深邃的眼?神,又快速垂首:“臣女?錯了。”

褚曣盯着?她半晌後,道:“過來。”

魏姩小碎步似的往他跟前挪了挪。

然後,她的額頭就被太子用手指戳了戳:“魏姩,你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這次偷孤的廚子,下次該偷什麽了?你是?要上?天嗎?”

魏姩羞的臉頰微燙,但她很清楚這種時候只有一條路可走?。

那就是?認錯!

“臣女?不敢了。”

“不敢?孤看你敢的很呀!”褚曣觑着?她冷哼道:“你真?是?讓孤開了眼?了,放眼?天下,敢從東宮偷禦廚的,你還是?頭一個!”

魏姩頭越垂越低。

她再相信風十八她名字倒過來寫!

“睡前給孤講鬼故事的,你也是?第一人!”

褚曣頗有幾分咬牙切齒道:“托你的福,孤有生以來,第一次夢見妖魔鬼怪!”

風十八偷偷瞪大眼?。

長福一臉淩亂。

姑娘給殿下講鬼故事?

這是?什麽閨房樂趣?

在這點上?魏姩本來沒覺得有什麽,但聽攪了太子的清夢,她難免有些無地自容了。

但她确實?不是?故意的,她看過的故事多是?有些離奇的。

不過還是?那句話?,眼?下只有一條路。

認錯,哄他!

魏姩悄悄往太子跟前挪了兩步,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袖,輕聲道:“殿下,臣女?錯了。”

褚曣哼了聲,偏過頭沒理?她。

他再不震懾震懾她,她下次就敢上?房揭瓦了!

長福很有眼?力見,悄然上?前将風十八拉出了飯廳。

宮人退下,魏姩就越沒有顧忌了,拉太子衣袖的動作改成拉着?他的胳膊,聲音也愈發柔軟:“臣女?知道錯了,殿下怎麽罰臣女?臣女?都認,殿下不生氣了好不好?”

跟太子相處越久,魏姩就愈發相信蘇妗曾說過的話?,太子吃軟不吃硬,只要好生哄,就或許能化危為安。

說幾句軟話?就能逃過一劫,她很樂意。

魏姩突然發現,她好像越來越能屈能伸了。

果然,太子的臉色稍微有所?松動。

魏姩趕緊趁熱打鐵,繼續道:“殿下,臣女?再也不敢了,殿下便饒了臣女?這一次好不好?”

她的最後一個字才落下,腰就被掐着?,人一個轉身就坐到?了太子腿上?。

這種事發生的多了,魏姩也就習慣了,她熟練的攀着?太子的肩讓自己保持平衡。

褚曣捏着?她的下巴,冷聲道:“撒嬌就撒嬌,喘什麽喘?”

魏姩瞪大眼?,她喘什麽了?

她哪個字喘了?

可還沒容她辯解,就被摁在桌沿吻住了。

魏姩吓的渾身緊繃,這可是?在飯廳,外頭還有宮人!

她慌忙用雙手抵在他的胸膛,試圖反抗,但那點兒微乎其微的力道在太子跟前完全沒用。

他來勢洶湧,像是?要将她吃了似的。

好在并沒有太久,他就放開了她,用手摩挲着?她的唇,聲音微啞:“勾引孤也不看看場合?”

魏姩簡直冤枉的不行?。

她根本沒有這麽想過!

但事已至此,她總不能白被他啃一口,幹脆順勢道:“殿下寬宥臣女?了?”

褚曣又在她唇上?輾轉片刻,才道:“下不為例。”

魏姩唇角輕輕一彎:“謝殿下。”

她突然覺得,她現在好像魅主?的狐貍精。

她真?是?,越來越堕落了,可又不得不承認,她并不排斥這種堕落。

雖然聽起來有些不齒,但,這種滋味還挺不錯的。

這時門外傳來動靜,是?廚房送菜過來了。

褚曣放開魏姩,讓她自己在旁邊的位置上?坐好,才喚了宮人進來。

澆滅了太子的火,這頓飯用的其樂融融。

飯後消食,天色昏暗下二人攜手悠悠漫步,竟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直到?,走?到?了練武場。

魏姩眼?睛一亮:“小風怎麽在這裏?”

褚曣看了眼?長福,後者颔首而去。

不多時,長福領着?侍衛拿來了弓箭。

褚曣這才朝魏姩道:“讓孤看看你這幾日的成效。”

魏姩見箭頭上?都裹着?布包,有些不明所?以。

太子拿起弓,似笑?非笑?道:“雖然裹住了箭頭,但被孤擊中免不得要痛上?一陣。”

“一共十支箭,能躲過多少就看你的本事。”

魏姩終于察覺到?了什麽,眼?神逐漸變得驚恐。

他這是?發哪門子瘋?

她怎麽可能躲得過他的箭?!

褚曣無視她的震驚慌亂,繼續道:“看到?那裏那條黃線了麽,你在那條線外,孤就站在這裏,這個距離,足夠了吧?”

魏姩白着?臉望向百米外那條隐約可見的黃線。

她還有小風,按理?說這個距離能擊中她的可能性極小。

可他是?褚曣!

“還磨蹭什麽,孤的時間?很寶貴的。”太子拉起弓不耐的催促道。

好像她再不動,他手中的箭就會朝她射來。

魏姩咬着?唇握緊雙拳。

她收回剛才的話?,她不是?一個狠成功的狐貍精!

應該沒有哪個被魅惑了的君主?,會将箭對準狐貍精!

魏姩深吸一口氣,走?向小風。

她翻身上?馬,賭氣似的,沒有再看褚曣一眼?,直接揚鞭往百米外而去。

看着?衣袂飄飄,已隐顯幾分英姿飒爽的女?子,褚曣便想起了第一次,她在馬背上?的惶恐不安。

馬蹄已過黃線,褚曣收起笑?,拉起了弓。

還遠遠不夠,她還要變得更強,更堅韌。

她背後無人,要自己立起來。

而且,亂世中的儲妃,得有獨當一面的能力。

魏姩剛偏過頭,便見裹着?紅布的箭飛快朝她而來,她壓下驚懼猛地拽了拽缰繩,同時向前趴下,那一瞬,箭從她的背上?疾馳而過,帶起了幾捋發絲。

第一箭,便躲過了。

可魏姩還沒來得及松口氣,第二箭已經要到?身前,電光火石間?,她本能的往後一仰,箭從她的眼?前劃過。

但因她的動作太過迅猛,差點兒就從馬背上?跌落,好在她反應還算快,及時直起身調整了位置。

“駕!”

接下來,箭越來越快,魏姩躲的愈發吃力。

有好幾次,箭頭都是?從她衣裳上?劃過,若是?沒有裹布,她現在已是?衣衫褴褛。

長福緊張的張望着?,狠狠替魏姩捏了把汗。

而風十八卻悠閑的看熱鬧,好似半點也不擔憂。

長福忍不住道:“十八啊,你有沒有點良心?”

風十八白了他一眼?:“你看不出來殿下留手了?”

要動真?的,姑娘第一箭就被擊落了。

長福:“.....”

他還真?看不出來...

然而就在這時,風十八面色一變。

最後一箭,姑娘躲不過了!

還不待她有動作,一道墨色身影已疾馳掠去。

彼時,魏姩正在心中算着?,還有最後一箭了。

她只要躲過這一箭...

魏姩瞳孔驀地放大。

眼?眸中倒映着?的箭越來越近。

太快了!

小風還在疾馳奔跑,她根本來不及調轉方向,只能趕緊拉緊缰繩:“籲!”

可還是?太遲了!

小風驟然被叫停,發出一聲嘶鳴。

與此同時,那支箭擊中魏姩的肩膀,她痛呼一聲,從馬背跌落。

魏姩緊緊閉上?眼?。

這不比獵場那主?動一躍,且有青草鋪墊,這一摔下去怕是?有她受的。

然而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沒有傳來,她落進了一個熟悉的懷抱。

她這才恍然想起,方才随着?最後一箭一同掠來的,還有一道黑影,只是?那時候她的注意力全在箭上?,将其忽略了。

所?以,他從射出這一箭時,就知道她躲不過。

那是?不是?說明,先前九箭他都留有餘地。

魏姩心中的那點竊喜頓時蕩然無存。

她還以為,她真?的躲過了褚曣的箭。

也是?,她怎麽可能躲過他的箭。

別說才練幾日,便是?幾年?,幾十年?,也不可能躲得了。

“還算不錯。”

突然,頭頂上?傳來太子的聲音。

魏姩猛地睜眼?擡頭望去,眼?裏帶着?些錯愕。

褚曣放開她,音色淡淡:“你在騎射上?,的确很有天賦。”

魏姩眼?睛一亮:“真?的?”

褚曣皺眉:“孤至于騙你?”

魏姩飛快搖頭,笑?彎了一雙眼?。

太子是?不屑說謊的,所?以,他是?真?的認可她。

“但想要有所?成,不可懈怠。”褚曣戳了戳她的額頭,冷漠無情道。

魏姩認真?點頭:“多謝殿下教誨,臣女?定會勤學苦練。”

最開始她确實?是?慌亂無措的,但當她越過黃線的那一瞬,她突然就明白了他的用意。

這不是?對她的懲罰,而是?訓練。

魏姩想起了蘇妗曾說過,十九個暗衛皆是?太子一手教導的,那時她還在想,太子行?事毫無章法,為何能教出像風十八,風十九這樣讨喜的性子,現在她不得不承認,太子真?的是?位很好的老師,

褚曣瞥了她一眼?,無聲勾了勾唇。

“政事堂的梁大人認了秋霧山雇兇的罪,在牆上?留下血書自戕了。”

魏姩心頭的愉悅驀地散去,她忙追上?去:“梁大人?”

“在獵場,着?急給你定罪的人之一。”褚曣頓了頓,加了句:“高家的人。”

魏姩心頭一顫。

高家,皇後娘娘的母族。

難道,魏凝背後的勢力是?皇後娘娘?

“崖底的刺客中,有皇後的人。”褚曣沒頭沒尾道了句。

魏姩緊鎖眉頭。

這兩者有什麽牽連?

可等了半晌也不見太子再開口,魏姩福至心靈,太子這是?給她出了個題?

于是?她靜下心來,慢慢地想。

那個人手段缜密,即便是?要保魏家,也不應該這麽容易暴露自己。

魏姩深思片刻,擡眸道:“梁大人是?推出來頂罪的?”

那個人知道崖底的刺客中有皇後的人,所?以将雇兇案也一并推到?了中宮頭上?。

所?以,梁大人看似是?中宮的人,實?際上?并不是?。

褚曣勾唇:“還不算太笨。”

他繼續道:“魏三在禦史臺留了三日。”

魏姩眼?神微亮,看向太子。

“她作為證人不得用刑,只安排了人不間?斷的問了三天三夜,出禦史臺時已不知今夕何夕。”

雖然沒有讓她現在嘗一嘗她曾受過折磨,但就當讨個利息了。

魏姩心情萬分舒暢,感覺肩膀都沒那麽疼了。

“宋淮每日都會提審魏家父子,但始終沒有問出什麽,畢竟沒有實?證,不能真?的下死?手。”褚曣繼續道:“這兩日,梁大人自戕認罪的消息透了出來,言官已上?了折子,過幾日禦史臺就要放人了。”

“屆時,宋淮會來接你去禦史臺,一并釋放。”

魏姩聽出了褚曣的言外之意。

不能下死?手,但是?,下了狠手。

她唇角不自覺的彎起一抹弧度,她都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看看魏家父子的慘狀了。

她伸手勾住太子的手指,溫聲道:“多謝殿下。”

褚曣低頭瞧了眼?,無聲笑?了笑?,将她的手握住。

她好像越來越知道如何讨他歡心了。

東宮還有政務處理?,褚曣沒留多久便離開了,但在離開前,給暗衛改了名字。

風,換成了兔。

風十八苦着?臉拉着?魏姩的衣袖,兔十八,聽着?一點都不威風啊!

魏姩對此表示無能為力。

風,哦不,兔十八仰天長嘆:“我再也不吃兔兔了!”

魏姩面無表情的看着?她。

她默了默:“在殿下改掉這個名字前!”

當天夜裏,香山別院無比熱鬧!

得知改成‘兔’是?因為風十八而起,十八個暗衛幾乎都來了趟別院。

最先來的是?老二,她抗着?一把大刀氣勢洶洶的吼道:“兔十八給老娘滾出來!”

天知道當她正威風淩淩的在練武場打下去幾十個侍衛,卻得知名字被改成了兔二時,是?怎樣的心情!

取笑?她的侍衛已經被揍過了,但她若不将這個罪魁禍首揍一頓,心中實?在難平!

十八幹不過她,挨了頓打,還沒得到?喘息,下一個又來了。

一直持續到?半夜,魏姩都能聽到?外頭的刀劍聲。

她不由擔憂道:“不會出事吧。”

勺菊早已見怪不怪:“姑娘放心,大人們每過段時間?就會切磋的,無礙。”

魏姩還是?不放心。

今夜很難稱得上?切磋,這是?一對十八個!

但她到?底沒出去,因為勺菊說,大人們私下這些事太子默認自己處理?的。

魏姩就明白了。

這是?太子對十八的懲罰。

接下來的幾日,魏姩想着?回到?杏和院便不能再練騎射,所?以她這幾日将重?心都放在了騎射上?,肉眼?可見的長進了許多。

要是?蘇晚棠看見,免不得又要驚嘆一番。

這日,她才用了早飯,宋淮便傳了消息過來,魏姩依依不舍的随風十八從地宮回到?了禦史臺的牢房中。

在離開別院時,她換上?了在秋霧山墜崖時穿的那套衣裳,沒有洗過,上?頭還沾了很多早已幹涸的血跡,又問風十八要了一種藥,服用後讓人看起來精神不振,身體虛弱。

宋淮已等在牢房中,見到?她此番模樣眼?神微變,問風十八:“魏姑娘怎麽了?”

魏姩忙解釋道:“我無事,只是?問十八要了一種藥,他們都受了刑,若只有我全身而退,難免叫人閑話?,給殿下與宋大人添麻煩。”

宋淮聞言頓了頓後,輕輕颔首:“姑娘有心了。”

雖然他跟殿下都不在意這些閑話?,但她能為殿下着?想,殿下知道應是?會開心的。

“魏家父子有人送出去了,姑娘請。”

魏姩颔首謝過,便随宋淮一道離開了禦史臺。

禦史臺石階下,停着?幾輛馬車,是?喬氏和魏凝來接他們。

魏姩出來時,喬氏和魏凝正攙扶着?魏文鴻與魏恒下石階,聽的動靜轉過頭來看向魏姩。

魏文鴻一身狼狽,被磨的面上?無半點血色,整個人瘦了一大圈,瞧着?還有些佝偻;魏恒再無昔日的文質彬彬,此時衣衫褴褛,眼?底泛着?烏青,顯然這半個月很不好過。

魏姩與他們對視了一眼?,便淡淡的別開視線,看向朝她走?來的魏裎和冬盡。

“二姐姐,可還好?”

魏裎見她面無血色,腳步虛浮,向來淡漠的臉上?也添了幾絲憂慮。

魏姩朝他搖搖頭:“無礙。”

冬盡也在此時走?到?她身側,攙着?她,眼?裏泛着?淚光:“姑娘。”

魏姩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安撫道:“我無礙,先回去吧。”

冬盡抹了抹淚,哽咽着?點頭。

魏姩在二人一左一右的攙扶下緩緩下了石階。

此時,魏家其他人已經到?了馬車跟前,臉上?各有各的精彩,但喬氏還是?打着?笑?臉上?前道:“姩姩可還好?”

魏姩冷着?臉往後退了一步。

喬氏面色一僵。

魏文鴻眼?神一冷,正欲開口訓斥,便聽魏姩道:“父親與長兄既在陛下跟前大義滅親,想必也是?不在意我的生死?,既如此,那我們此後便井水不犯河水。”

魏凝正扶着?魏恒,手不自覺的緊緊掐着?魏恒的胳膊。

她在禦史臺受的那番非人的折磨,不就是?東宮對她的報複麽,她還想要怎樣!

她真?是?想不明白,魏姩這幅讨厭的性子,到?底是?如何勾得東宮為她做到?如此地步!

魏恒吃痛,皺眉看了眼?魏凝,後者回神,不認同的看向魏姩:“那種情形下,父親與哥哥都是?想保住魏家,怎會真?的不在意二姐姐的生死?,二姐姐說這氣話?作甚。”

魏恒上?前幾步,放低聲音道:“姩姩,我知道你受了委屈,這裏人多眼?雜,我們回家再說好不好?”

魏姩深深的看了眼?魏恒。

他還以為她是?曾經那個注重?顏面,凡事将規矩體面放到?第一位,任他拿捏的魏家長女??

早就不是?了!

從她睜開眼?,孤注一擲求到?香山別院時,她就與那個端莊溫婉,規矩守禮的魏姩漸行?漸遠了。

但這些話?魏姩不必同他們掰扯了,因為她不是?魏家長女?,魏姩正要別過頭,卻不經意間?瞥見了路過的賣糖葫蘆的小販。

她不動聲色的收回視線,轉念間?擡頭看向魏恒:“原來長兄也知道我受了委屈啊,我以為,你們所?有人都會認為,我受委屈是?天經地義的呢。”

魏恒皺眉:“姩姩!你休要說氣話?!”

“這就叫氣話?了?難道這十幾年?我不是?這樣過來的嗎?還是?說,你們都認為那不叫委屈啊?”

魏姩諷刺的笑?了笑?,繼續道:“快十七年?了,我進母親寝房的次數屈指可數,僅有的記憶還是?幼時站在母親寝房的屏風外,看着?母親抱着?三妹妹疼愛有加,從小到?大,母親都沒有那樣哄過我,甚至連抱我都敷衍至極,長大後,不論我怎麽做,做什麽,都不得父親母親的歡心,也從來不會教導我什麽,那種感覺就像是?,客氣,對,父親母親待我從來都是?表面的客氣,好像,不是?一家人似的。”

魏家幾人皆已面色大變,魏文鴻快速環視了周圍,朝喬氏使眼?色,後者扯着?僵硬的笑?容上?前拉魏姩:“姩姩,乖,母親知道這次是?委屈了你,待回府,母親定好好補償你,好不好?”

魏恒也道:“姩姩,即便是?父親母親偶有疏忽,可我如何待你你怎能不清楚,當時只因那兇犯狡詐,才将我與父親蒙蔽,你是?魏家嫡長女?,我們如何會不在意你呢?”

“這次是?長兄做錯了,你若是?心中不滿,長兄給你賠禮道歉,我們先上?馬車回家好不好?”

魏姩後退幾步,冷聲道;“不必了。”

“我知道父親母親不喜歡我,從今以後,我便不在父親母親跟前讨嫌了。”

在別院那些日子,除了勤學苦練,她也琢磨過之後的計劃。

經過了秋霧山一案,她就有了合适的理?由與魏家翻臉,如此她也就不必再強迫自己演戲了。

她也不怕影響她原本的計劃,因為他們此次計策未成,就必然會來籠絡她的心。

兔十八恰好架着?車停到?了魏姩跟前,朝她道:“姑娘,奴婢來接您了。”

魏姩沒再看魏家人一眼?,在冬盡的攙扶下上?了馬車:“五弟随我一起吧。”

魏裎自然應是?。

也沒等魏家長輩的馬車先行?,兔十八便甩了鞭子:“駕!”

如此作踐姑娘,她才不會給他們好臉色!

況且,姑娘早晚都要進東宮的,屆時,姑娘是?主?,魏家是?臣,別說比他們先行?,日後他們見着?姑娘都是?要行?禮問安的!

魏姩上?了馬車,輕輕掀開車簾望了眼?糖葫蘆小販的背影。

若她沒記錯,這張臉她曾在秋闱結束,接顧容錦回府的侍衛中見過。

看來,盛安郡主?府果然已經開始查了!

她方才說的那些話?,應該會加深盛安郡主?的疑心。

魏姩放下車簾,魏裎不由問:“二姐在看什麽?”

魏姩輕笑?了聲:“我在看,今日的天空,格外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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