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SAVE 12
濃霧些許散去,朦胧的空氣氤氲開來,猩紅的圓月高懸在天幕。
溫黎看見一道身影逆光站在夜色裏。
他身姿挺拔颀長,寬肩窄腰,寬大的長袍衣擺幾乎融入夜色,上面栩栩如生的不死鳥仿佛下一秒便要振翅飛向遠方。
卡修斯收回指尖,長睫在冷白的眼下拓下一片柔和的陰翳。
他的視線在溫黎手上停頓了片刻,在少女一身女侍短裙上掃一眼,最後定定地落在她那雙迷人的鳶尾色眼眸上。
溫黎大腦宕機。
竟然是卡修斯!!
她不知道他是否認出了她的身份。
但做小偷不成反倒被主人抓了現行,甚至還受了主人的幫助,這實在是大社死局面。
溫黎只好幹巴巴地打招呼:“卡修斯大人……我……”
“你就是珀金的貼身女仆。”
分明應當是疑問句,卻硬生生被他無波無瀾的語氣襯托成了陳述句。
眨眼間,卡修斯便來到她身側。
他遠遠望去便極為修長,湊近之後看起來身高更是優越。
他不帶任何旖旎地将溫黎攏至身前,在旁人看去簡直像是親密相依的情人。
霧草,什麽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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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修斯到底是什麽慈善家,每天都在送福利!
溫黎享受得飄飄然:“是的,卡修……”斯大人。
她故作彬彬有禮的後半句話還沒說完,便再一次被打斷。
“把手擡起來。”
他應該不是為了追回這一滴水吧?
溫黎眨了眨眼,捏緊了掌心的調味瓶,試探着擡起另一只空閑的手。
下一瞬,她的掌心便被接在一只修長幹燥的手中。
對方似乎根本懶于分辨她明目張膽的小心思,幹脆利落地收緊五指。
[肢體親密度+20]
溫黎:???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腰間便被一條有力的手臂攬過。
一道不算柔和的力道登時自腰間傳來,溫黎不自覺一個趔趄,一頭紮進對方寬闊的懷中。
一股熟悉的冷冽味道登時鋪天蓋地湧過來,包裹住她。
[肢體親密度+30]
溫黎:?!
發生什麽事了?
老公為什麽這麽主動?
回想起對她沒一句好話的珀金,溫黎再一次毫無負罪感地爬牆了。
還是卡修斯好嗚嗚嗚,從現在開始,她就是堅定的卡夫人!
溫黎整個人就像墜入雲間,大腦像是漿糊一般攪在一起。
她感受到月要間那條手臂順着脊柱上滑。
随即,微涼的指尖落在她後頸上,輕輕用力,将她的後腦向上擡。
與此同時,懶倦淡漠的聲音在她頭頂上方響起:
“擡頭。”
溫黎下意識照做。
然後,她就對上一雙近在咫尺的冰藍色眼眸。
這樣近的距離,她甚至能夠感受到卡修斯清冷的鼻息。
他卷翹纖長的淡銀色睫羽在她視線之中,能夠清晰分明得一根根描繪。
卡修斯垂眸,視線在溫黎眼眸上一掃而過,神色冷淡地阖眸。
然後,傾身靠近,眉心貼上她光潔飽滿的額心。
[肢體親密度+40]
溫黎麻木了。
雖然不知道卡修斯到底是什麽用意,但是他這樣免費放送的福利,她于情于理,完全沒有理由拒絕。
溫黎幹脆學着他的動作,放任自己享受着紙片人老公的“熱情”“主動”,輕輕閉上雙眼。
嗚嗚嗚好幸福!要是能截個圖就好了!
然而還沒等她享受多久,便聽見一聲極輕的嘆息。
随即,落在她後頸的指尖瞬間抽離。
溫黎聽見一聲清脆的金屬碰撞聲,心頭警鈴大作,飛快地睜開眼。
铿——
眼前劍光閃過,銀芒劃破夜空,冰冷的劍刃不偏不倚地落在她頸側。
這是一柄極為好看的劍。
劍身薄而細,劍柄上不死鳥浮雕交纏着直欲飛天,合抱着一枚華麗的紅寶石,在劍芒下閃閃發光。
然而溫黎卻毫無心思欣賞。
什麽is?
抱完就砍,始亂終棄?
溫黎做了個深呼吸,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眨動着眼睛無辜地開口。
“卡修斯大人,您這是想要做什麽?”
一襲黑色長袍的銀發神明沒什麽多餘的表情。
哪怕是少女如此嬌憨動人的模樣映入視線,他的神情依舊沒有顯出半分波動。
卡修斯薄唇輕啓:“加西亞家族的人受神明詛咒,不得學習神術。”
說到這裏,他冷白的手腕擡了擡,森冷的劍刃更加貼近溫黎纖細的脖頸。
“給你一個機會解釋。”
他語調冰冷,一字一頓,“否則,接下來的話,将成為你最後的遺言。”
溫黎反應了一會才明白過來,剛才卡修斯反常的行為,或許是在感受所謂的“神明的詛咒”。
加西亞家族……
加西亞家族是什麽?
溫黎猛然在混亂的記憶中找到一絲似曾相識的畫面。
溫黎·加西亞。
《堕神的新娘》的女主全名,好像的确存在“加西亞”三個字。
只不過,這個姓氏太過西式,她壓根沒有放在心上,滿腦子都被“我和女主同名”的驚喜占據。
現在問題來了,加西亞家族為什麽會受到神明的詛咒?
溫黎頭腦飛速運轉,驀地回想起先前在廚房聽見的流言。
——難不成,卡修斯當年寧可以一己之力斬殺無數天使,哪怕自高貴的六翼熾天使淪落為堕神,也要拼死保護的那名人類摯友,正巧也姓“加西亞”?
時間無聲地流逝,溫黎察覺到,那雙幽邃的冰藍色眼眸自始至終注視着她,眸光晦暗不明。
再沉默下去,會顯得格外可疑。
賭一把。
溫黎抿了下唇角,斟酌着措辭真誠道:
“卡修斯大人,這不是尋常神術,而是尋求堕神的力量而孕生的不詳神術。”
“——在人界但凡被發現,是會被送上火刑架公開處死的。”
劍刃穩穩地落在她頸側,卻沒有刺入她的咽喉。
卡修斯稍有興致地撩起眼睫,面無表情地應了下。
“所以?”
看樣子方向沒錯!
溫黎來了自信,看上去虔誠又認真。
“雖然長輩對這件事諱莫如深,但我曾經在藏書室看見過相關的古籍,我們加西亞家族的先祖與一位堕神有淵源。”
說着,她臉上浮現起真實的憧憬表情。
“他是為了加西亞家族而堕落的,我感激他,也信仰他。”
卡修斯審視的目光淡淡落在她面上。
溫黎霍然回想起自己初見卡修斯時,還曾經為了茍命而對他刀劍相向,連忙話鋒一轉。
“……雖然古籍中并沒有記載他的名字,所以我很難汲取更多的力量修煉神術,但我對于現在的狀态已經很滿足了。”
卡修斯冷淡掃她一眼,沒有說話。
他似乎在辨認她話中的真實性。
溫黎心頭緊張得一陣狂跳,背後滲出冷汗,臉上神情卻絲毫沒有變化。
演戲就完事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她衣料完全被冷汗浸透時,她聽見一聲清脆的聲響。
銳利長劍在夜色裏閃過劍花,重新歸入劍鞘。
收劍後,卡修斯鋒芒畢露的淩厲氣息盡數褪去,神色恢複了平日裏的懶倦冷漠,
“所以,”他眉梢微擡,冰藍色的眼眸對上她的,“珀金就是你以為的那位堕神?”
她不知道啊。
猶豫了片刻,溫黎決定給自己留點退路,只模棱兩可地說:
“或許吧?我還不能那麽肯定,需要在他身邊多待一段時間。”
卡修斯辨不清意味的視線落在她面上,半晌,輕描淡寫地開口:
“到我身邊來。”
溫黎:?!
她下意識擡眸打量他。
遺憾的是,卡修斯那張俊美的臉上依舊無波無瀾。
仿佛只是心血來潮随口一提,這決定根本不能在他心底占據一絲半點的分量。
溫黎的目光不自覺落在他深邃的眉骨上。
回想起剛才飛速進賬的肢體親密度,心底再次蠢蠢欲動起來。
她故作茫然地道:“可是,卡修斯大人,您為什麽會知道我是加西亞家族的後人?”
頓了頓,她困惑道,“剛才您對我做的……那些事,是在感應什麽嗎?”
溫黎朝着卡修斯靠近了幾步,大膽地抓住他掩在袍的清瘦手腕,眉眼彎彎。
“如果是的話,可不可以再感應一次——我剛剛太過緊張,什麽也沒有感受到。”
“這一次,我想要認認真真地體會一下,您是不是我心中的那位大人。”
少女主動踏入屬于他的陰影之中。
淡金色的發頂上落下清晰交錯的明暗,一雙迷人的鳶尾色眼眸像珍貴的紫水晶般澄瑩。
卡修斯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她,臉色古井無波。
下一秒,他猛然擡起眼。
溫黎感到一陣強烈的風卷在他身側凝聚。
這一次與先前平淡的風刃不同,隐約有噼啪作響的電光在他卷集的衣袍中閃躍。
溫黎吓了一跳。
怎麽了,她說錯話了?
卡修斯看起來這麽正常,怎麽也這麽喜怒無常啊啊啊!
她在心裏崩潰尖叫,可很久都沒有感覺到痛楚。
溫黎狐疑擡眸,發現卡修斯冰冷的視線穿過她的發頂,遙遙落向不遠處隐藏在黑暗之中的空地。
“有一條珀金的雜魚漏了進來。”
他語氣冰寒,隐隐蘊着危險的殺意。
“她是跟着你來的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