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不是我臉皮薄是你臉皮太厚

次日一早。

天才放亮，蘇墨吟便醒了，并不是因為新媳婦一早便要為公婆奉茶，她才起的這般早，而是這突然給她換了一個新環境，她竟然有些認床。還有便是她從未瑟縮在這樣一個小榻上睡過覺，一個晚上都縮手縮腳的，根本就睡不安穩。

她翻身從軟榻上爬起來，只覺得這腰也酸背也疼，反觀那蕭煥雲，高床軟卧的躺在那，樣子說不出的舒服惬意，蘇墨吟半夜醒來，聽到那均勻綿長的呼吸聲，當真恨不得跑過去将他從床上給丢下去。

她氣惱的想，這蕭煥雲果然不懂這憐香惜玉為何物，堂堂一個大男人，卻只知欺負自己這樣一個小女子。她想想就覺得氣不過，繞過屏風，她原想着自己既然睡不着，也斷不能叫蕭煥雲睡得安穩。索性也想惡作劇的去把他給一齊弄醒了。

只是蘇墨吟萬萬沒想到，自己鬼祟的繞過屏風原想着惡作劇的弄點動靜出來，不曾想，自己一進去，正好看到蕭煥雲起身更衣，蘇墨吟一大早就看到這春光乍洩的一幕，驚得忍不住脫口驚呼一聲。

"喂。。。蕭煥雲。你怎麽不穿衣服，你無恥。。。"蘇墨吟仿如見鬼一樣的一下捂住臉，忙不疊的就将身子縮回屏風外，懊惱的一頓的咬牙切齒。

她要知道落在眼前的是這樣一副場景，打死她，她也不要走進去試圖想要弄醒他。

蕭煥雲未料到蘇墨吟會徒然闖進來，吃驚之餘相比蘇墨吟那大驚小怪的模樣。他顯然要淡定的多，看她那咋呼呼的反應，他倒是不緊不慢的繼續穿衣服。

他實在是生為軍人養成的習慣，每日天放亮他便會起身在院中練練拳腳，他倒是未想到這嬌生慣養的蘇墨吟竟然也會這般早起，只是她這一大早就鬼祟的跑到自己床前，也不知這心裏又打的什麽鬼主意。

他看着不由好笑，忍不住就想出聲打趣她："而今我們也算是夫妻，瞧便瞧了，我也不會賴你為我負責。"

蘇墨吟原本還捂住臉頓覺羞赧難當，而今聽到對方這樣說，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她開口忍不住讪讪道："就你那身材，雞胸狗肚的，我才不稀罕瞧呢。"

蘇墨吟一席話說的不客氣，那嗤之以鼻的模樣倒把蕭煥雲氣的不輕，他自認自己身材雖算不得完美，卻也不至于被人看成雞胸狗肚，且蘇墨吟言語間那煞有其事的口吻，實在是叫他氣結。

他繞過屏風走出來，像是故意置氣似的往蘇墨吟面前一站，那偉岸的身形一下立在身前，倒把蘇墨吟驚了一大跳。

"你做什麽？"蘇墨吟吓得本能的瑟縮了一下，忙不疊的往後退了一步，蕭煥雲那高大的身形往她身前一站，那居高臨下看她的樣子，看的蘇墨吟頓覺心虛的不行。

"只是覺得你未瞧真切而已。"蕭煥雲笑着挑眉，那坦然的樣子，一看便是故意的。

一想起昨晚，這蕭煥雲用的也是這般伎倆，自己若不是一時認慫，也不至于淪落到睡小榻的命運，而今自己若又被他吓住，只怕這家夥日後更會拿着這伎倆變本加厲的來欺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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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這大清早的，她就不信他還真能把自己怎麽着，她索性脖子一仰，擺出一副無所畏懼的模樣道："你別以為你這樣我就怕了你。"

四目相對，一個低頭一個擡首，咫尺的距離，兩人就那樣大眼瞪小眼的看着。

昨晚那塗着胭脂濃墨重彩的臉早被她拿被子擦的七七八八，露出原本白皙秀氣的五官，那雙大而靈動的眼睛含着不服氣，她就那樣仰着脖子，跟他較着勁。

蕭煥雲原本也是故意擺個架勢吓唬吓唬她，也未想真的要把她如何，而今兩人這樣互相看着，那氣氛反倒徒生暧昧。

蕭煥雲心中徒然一動，卻是先一步敗下陣來，他不自覺的的別過臉收回視線。他深怕自己再這般看下去。會控制不住做出什麽逾越之舉。

他只要微微一低頭，只怕就要吻上對方的唇，可這神經粗犷的蘇墨吟卻是渾然未覺兩人這徒生暧昧的姿勢有些令人遐想。

眼看蕭煥雲先一步敗下陣來，蘇墨吟大喜過望，那模樣仿如打了勝戰一般，她一下得意大笑，想着這蕭煥雲原來也是只紙老虎嘛。他還以為自己出言調戲幾句。她蘇墨吟就真會被吓得畏首畏尾的任他欺負了，不可能。

眼看蕭煥雲想避身躲避，那模樣倒像是怕了她一般，蘇墨吟像是一下子意會過來什麽似的想，看他這模樣與自己昨晚怕他的模樣可不是如出一轍。這蕭煥雲莫不是被她瞧得害羞了。

思及此，蘇墨吟心中仿如樂開的花，只覺得稀奇又有趣，而今好不容易讓蕭煥雲認慫，她可不反客為主的乘勝追擊一番。

蘇墨吟看他有意躲避，立馬恬着臉湊上去，硬是湊到他面前叫他避無可避。

她笑的眉眼彎彎，那張臉上有藏不住的笑意，她得意的挑眉嗤笑道："哎！你倒是讓我瞧瞧啊。你這樣，莫不是害羞了。哈哈。。。蕭煥雲。原來你這人臉皮竟比那姑娘還薄。"

那鄙夷得意的模樣，看的蕭煥雲氣結，他低頭，頗有些哭笑不得。很顯然，蘇墨吟這神經大條的毛病還是一如既往，她根本未察覺到自己這挑釁的模樣可是很容易惹火上身的。

他失笑一聲，頗無奈的一伸手點住她的額頭将她推開一些距離開口譏诮道："不是我臉皮薄，是你臉皮太厚。"

"你。。。"蘇墨吟氣惱的想反駁，可話一出口，門口卻徒然響起碧嬈的一聲輕喚。

"小姐，姑爺，你們起了嗎？"碧嬈壓低着聲音，試探性的開口，顯然是聽到屋裏兩人的動靜。

蘇墨吟吓得本能的看門口。那門口影影倬倬竟已站了好幾個身影，也不知是何時站在那的，自己與蕭煥雲鬥氣的話，也不知有沒有被門口的人聽了去。

蘇墨吟還沒來得及響應，蕭煥雲已手腳利索的幾步走到蘇墨吟所睡的小榻前，将她睡得亂成一團的被子，扔回床上。理了理衣服，開口應道。

"進來吧。"

門被推開，門口的人一下子魚貫而入，碧嬈舉步進門身後還跟着幾個拿着水盆伺候洗漱的婢女。

蕭煥雲走過去，娴熟而自然的接過婢女遞過來的水杯及毛巾，開始洗漱。

碧嬈看到蘇墨吟杵在那，趕忙上前伺候。只是那衣服還是那一身喜服，皺巴巴的，淩亂到不行，她看着忍不住奇怪，這小姐怎地還穿着這一身，待會要去給公婆敬茶，可不能穿着這一身去。

"小姐，我先幫你梳洗打扮一下，然後把這身衣服換下來吧。待會小姐還要去敬茶呢。"碧嬈細心囑咐，伸手将她拉到梳妝臺前細心的将她淩亂的發髻松開，拿着梳子為她梳頭。

蘇墨吟見碧嬈領着人進門，那滿腔的不滿也不好發作，只得不甘願的作罷。

她揉揉酸痛的肩膀，這睡了一夜小榻睡得她全身酸痛，她忍不住拉住碧嬈梳頭的手幽怨開口道："這一晚上，都怪這該死的蕭煥雲害得我腰酸背痛，你先幫我揉揉。"

她一席話說的坦然，渾然未覺這言語間令人遐想的意味。她話音才落，便惹得一旁整理床褥的婢女齊刷刷的向她看過來，看着被褥上那點點猩紅，一個個都忍不住眼神暧昧的掩嘴偷笑。

蕭煥雲嘴裏正含了一口漱口水，聞得她那一聲不大不小的抱怨，囫囵一口竟是将嘴裏含着的一口水給咽了下去，他忍不住尴尬的咳嗽出聲，心裏只覺得哭笑不得，這丫頭當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這種令人想入非非的話，虧她能這般坦然的說出口。

碧嬈看到周圍暧昧且偷笑的神色。一時尴尬，趕忙紅着臉打斷蘇墨吟小聲提點道："小姐，這種羞煞人的話你怎麽也當着人前說呀。"

碧嬈說的隐晦，顯然也被她那暗含深意的一席話給誤導了。

羞煞人，蘇墨吟聞言只覺得一頭霧水。她說的可是事實，若不是蕭煥雲占着床不讓她睡，她也不用縮在小榻上，一整夜都睡不安穩。

蘇墨吟察覺衆人異樣的神色，然後細一品味自己那說出口的話，腦袋一瞬如炸開的鍋，她根本無意于蕭煥雲，心無邪念，自然也沒有深想自己的話說出來有多令人遐想連篇。

"碧嬈，你們想到哪裏去了，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我。。。"蘇墨吟一下提高語調急的想解釋。可話一出口，便被打斷了。

蕭煥雲像是故意似的，未待她說開口辯駁，就開口吩咐一衆的婢女道："碧嬈你留下照顧你們家小姐，其他人都下去吧。"

他開口吩咐，衆人聞言。自然也不去聽她的辯解，意味深長的笑看她一眼，趕忙應聲退下。

蘇墨吟看着魚貫而出的人，想解釋的話一下子都被堵回了肚子裏。她又氣又惱，只覺得這蕭煥雲根本是故意要讓她難堪，這些人只怕已誤會她與蕭煥雲真的有什麽了。

她氣的惡狠狠瞪向他不以為然的一張臉。

蕭煥雲失笑一聲，對于她那怒不可及的神色他像是渾然未覺一般，一開口卻是悠悠然的吩咐一旁的碧嬈道："伺候你家小姐梳洗完了，待會同我一起去前廳給爹奉茶。"

他說完，也不待蘇墨吟反應，扔下氣的頭頂生煙的蘇墨吟，徑直出了門去。

"蕭煥雲，你。。。"看到自己被無視，蘇墨吟氣的咬牙切齒，那一刻，她當真恨不得沖上去與之拼命，這該死的蕭煥雲，他根本就是公報私仇故意與她作對，自己只是嘲諷了他一句臉皮比女子的還薄，他盡也要記仇，這度量當真比針眼還小。

"小姐。你和姑爺？"碧嬈顯然也察覺出了一絲不對勁，看蘇墨吟那怒不可及的反應，怎麽看都像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的架勢。

"碧嬈，你可千萬別瞎想！你家小姐我和那讨厭的蕭煥雲可是一點關系都沒有。更沒有你們瞎想的那種事。"蘇墨吟深怕連碧嬈也誤會了去，急得趕忙開口表清白。

碧嬈啞然張大一張嘴，臉上寫滿驚愕和難以置信的神色："小姐，你說你和姑爺根本沒圓房？"

"嗯！"蘇墨吟誠然點頭。

不過而今即便自己沒圓房，只怕也被那群婢女們誤解成圓房了。自己這一身清白，她只是想想便覺得屈辱至極："可那蕭煥雲卻故意惹人誤會我與它有什麽，當真是可惡至極。"

"小姐，你不覺得是姑爺故意在幫我們嗎？"

看着蘇墨吟一臉氣急敗壞的樣子，碧嬈卻忍不住想了想遲疑着開口道："小姐，你想想啊，若是這些人知道你與姑爺其實是有名無實的夫妻，只怕那些人還以為你成親第一日就成了下堂妻了。你也知道，這高門大戶的人最是勢利，若覺得你失了寵，沒了姑爺的庇佑，只怕這府裏的人都該狗眼看人低的來欺負咱們了。姑爺故意誤導她們，許是怕這些人不把您放在眼裏，害得小姐你受了委屈。你覺得姑爺可惡至極，可我倒覺得姑爺對小姐還是很溫柔體貼的呢。"

碧嬈一席話分析的有條有理，倒還真像那麽回事，只是這蘇墨吟顯然未領他這份情，聽到碧嬈又為蕭煥雲說好話，她不服氣的擡手便給了她腦袋一記："他那人哪有你說的那麽好心，我才不信呢！你是不是收了他的好處，你是怎麽承諾我的，你若再替他美言，我便真将你嫁給那水生做老婆，看是那蕭煥雲溫柔體貼，還是你家小姐我溫柔體貼。"

碧嬈聞言果然噤若寒蟬的不敢再說了，伸手拿了梳子忙不疊讨饒似的讨好道："小姐，我錯了，我不說。我這就給你梳洗打扮。"

碧嬈委屈的扁扁嘴，手腳利索的給她绾上發髻。

蘇墨吟看她老實的不再言語，便也就作罷了。只是她嘴上雖說的毫不領情，可是心裏卻也忍不住打起了問號。

碧嬈的話雖然離譜的緊，可說的也不是全無道理可言。只是蕭煥雲幫她圖的是什麽？他明明只想着欺負自己來着，怎麽掉轉頭會來幫自己，蘇墨吟怎麽想都覺得這事太不可思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