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哈哈哈哈哈哈哈……”
錢濟業登時狂笑不止,好像陸望雲說了個天大的笑話般。
陸望雲心中不解,面上不顯分毫,她平靜地等待錢濟業笑完,端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
錢濟業笑夠了,輕轉手腕,傾倒杯中醒茶用的茶水,又重新到了半杯茶,遞給陸望雲,說道,“怪不得連我妹妹都喜歡你。你可真有意思,也很聰明。”
“謝謝啊。我确實有點幽默細胞在身上。”
陸望雲接過,沒喝,坦然道,“所以,你們既是兄妹,為何特意要我請多多過來見你一趟?”
錢濟業眸光飄忽幾息,端起一杯茶,啜飲一口,擡眼答,“許久未見,甚是想念。然路途遙遠,業務繁忙,我走不開,妹妹亦如此。”
陸望雲:“?”
許久未見,甚是想念?
我沒記錯的話,前兩天你們不是剛在元啓明的生辰會上見過一面嗎?
“不對勁,他怎麽一句話不提挂哥,反倒三句話不離他妹妹?”
圍觀的系統悄悄露頭,搓手道,“看起來他倆之間有八卦啊。宿主,你幫我問問呗,好想知道詳情。骨|科蓋飯诶,香香。”
陸望雲:“……?”
這滿腦子違|禁思想的傻X東西是我的系統,真是不好意思啊。
陸望雲冷言拒絕,“不問,我都沒幾天好活了,關心別人的八卦做什麽?”
渣系統失望,“你不愛我了,負心薄情!渣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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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望雲無語:“……沒愛過,不約,選我媽,謝謝。”
看見陸望雲的神色,錢濟業放下茶杯,溫和卻又不失氣度地反問她,“如何,這個理由不夠嗎?”
“夠,”陸望雲回神,确認錢濟業對錢盈盈沒有惡意後,她實話實說,“我能做到。但也會告知多多是你希望她來的,請她幫我的忙,她什麽時候來,怎麽來,我不做保證。你能接受嗎?”
錢濟業欣然允之,“好,我又不吃虧。”
陸望雲沒想到101竟然真靠譜了一回,聽到錢濟業爽快的回答反倒有些驚訝,不敢置信地戳了戳正傷心的系統。
“這就可以了?我再去找錢盈盈一趟?真是名單上最容易的啊。”
系統在生悶氣,沒理她,錢濟業卻好似能看穿陸望雲的情緒,搖着扇子,輕笑道,“不着急去。倒是你,和元啓明的關系有進展嗎?”
陸望雲起身的動作頓住,尴尬地拱手,“沒有。勞您費心了。”
“無妨,”錢濟業目光沉穩中帶着些好奇,眼神聚焦在陸望雲臉上,盯了一會兒,複又加深笑容,漫不經心道,“冉遺魚早已滅絕萬年,古籍上記載的遺跡也在時間流逝中不知所蹤,這副魚骨元啓明找了兩年,很不容易。我一時良心發現,就和他說可以提供免費的售後服務,如果你有需要,可以轉交給他,讓他來找我,當然,你自己過來也一樣。”
哦,原來不是單純的自戀啊。
以為我是為了冉遺魚魚骨來的。
但,為什麽是兩年呢?
陸望雲一愣,來不及細想,早已養成的習慣就促使她幹脆答應,“有問題一定來尋錢師兄,術業有專攻,這點我還是知道的。”
“偷跑出來的,還有修煉任務沒做完,”陸望雲笑道,起勢禦劍,“先回啦,下次見。”
“靜候。”
錢濟業拱手送客,動作間不見任何挽留之意,目光卻一直追随着陸望雲,直至她消失在雲層之中,再也看不清背影。
“公子,您在想什麽呢?”
相貌寡淡,毫無存在感的男子從簾後走出,低聲問,“很少見您對少閣主以外的事情感興趣。”
錢濟業回神,甩袖轉身,幾步四方步走到欄杆處,看着廣袤無垠的大西湖,眸光沉沉,許久方道,“只是好奇,世人皆知陸望雲癡心啓明仙君,五年不改。但提到元啓明時,她眼裏分明沒有愛意,又是怎麽‘癡戀’元啓明五年的呢?以至于我妹妹都深信不疑。”
“妹妹還真是一如既往,天真到愚蠢,真好騙啊。”
男子低眸,只道,“公子慧眼明見,常人不及。衆人只見猛虎搏兔,殊不知兔子才是捕食者。”
“有幾分道理,但猛虎自顧矜持,遲遲不出手,可不行。”
錢濟業遮面狂笑。
笑罷,他拿出玉簡,看着元啓明的消息欄,喃喃自語道,“那我還是幫他們一把,讓這場癡戀持續的時間再久一些,省得妹妹難過,又眼瞎看上元啓明。”
“公子要坦言相告?”
“否。找好時間,掐頭去尾,添油加醋。”
錢濟業合扇,“陸望雲我不知道,但元啓明,我不信他不曾心動。又不是修無情道的,忍什麽呢?”
***
幾個大人物不知道在讨論些什麽,徹夜不眠,從三更天說到五更天。
元啓明和塗聞野跟着,在江少虞門外站到天明。
塗聞野随他師父(滄瀾派大忽悠),修紅塵道,常在修仙界各處游歷,見多識廣,情商極高,性格又溫和,說話也有趣,可以說,這世上沒有他接近不了的人——除了他師弟元啓明。
元啓明從來對他的“單口相聲”不感興趣。
元啓明這人,不知道咋長的,天賦忒高,命運也極好,一出生就被定為人間皇朝太子,年及十四,就在登基大典上,被他師父請到修仙界,成了掌門的真傳弟子,不過五六年,又創造出了一日金丹的神話,簡直欺負人。
也不怪元啓明驕矜自戀,目中無人。
這麽順風順水的長大,換作是他,怕也難以養成體察他人,換位思考的習慣。
反正也不是什麽大毛病,放在他這種天才身上,都是可以容忍的。
除了口不對心,自戀高慢這點,師弟還是很完美的。
塗聞野微笑搖頭,停下自己的單口相聲,問他,“給小師妹發過信息,這下可放心了?”
“本來就沒有什麽不放心的,”元啓明轉身,眉目舒朗,笑容可掬,“說來你可能不信,師妹近日很是勤奮,有兩次遲到了,她還怨我呢。”
塗聞野不信,“小師妹轉性了?”
“這個不能确定,但小師妹最近好像比之前更加在意我,我和你說的生辰禮那事……”
元啓明的聲音忽然放低,做賊心虛般看了眼四周,确定周圍無人偷聽,才繼續往下說,“小師妹她,唉……”
塗聞野捧場,“怎麽了?你倒是說啊,這有什麽見不得人的?”
元啓明濃眉緊鎖,仍在猶豫,幾息後,他壓低聲音,說,“我現在才确定,小師妹她到底有多愛我?原來,她每次找理由給我送禮物,都會偷偷做一個情侶款,自己留着。”
塗聞野不敢置信:“此話當真?”
“當真,我親耳所聞。”
元啓明點頭,将那日器峰所聞講給塗聞野聽,敘述中竟有幾分不好意思。
塗聞野:“?!”
川兒,你完了。
這回大羅金仙下凡,也救不了你了。
塗聞野心中驚濤駭浪翻滾,面上一如平常,微笑着贊同他師弟,“小師妹有心了。”
元啓明卻有些愁眉苦臉,借着既白劍當鏡子,摸着半邊側臉道,“倒也不怪小師妹,像我這樣的人,又有誰會不喜歡呢?我的魅力實在難擋,怎麽能長得這般完美呢?”
塗聞野:“……是。”
兩人閑談間,正殿裏的幾位高層終于結束了談話,一前一後離開荊州,只剩藥王谷谷主即醫仙薛藍,滄瀾派掌門白孤山,和昆侖派理事三人留了下來。
薛藍留在此處醫治江少虞;昆侖派理事則是等着江少虞蘇醒,好詢問他的意見,準備直接帶他回昆侖;白孤山并無他事,就是門派內的兩個真傳弟子都在這兒,他不好意思一個人先走。
昨夜元啓明發現他夜裏不修煉,反而在睡大覺,就生氣他沒有給小徒弟做好表率,他要是再抛下元啓明,一個人回去,元啓明指定得幾日不給他好臉色。
他還指望着大徒弟把不聽話的小徒弟拉扯出師呢,可不能惹川兒生氣。
白孤山捋了捋胡子,往兩個小年輕身邊靠,正欲問他們,要不要一塊坐他的飛舟回去,耳邊就傳來薛藍溫溫柔柔的問句
“臨川小友,倒是好久不見,我記得上次見面還是慢慢病了,你抱着她來藥王谷求醫,有好久了吧。”
元啓明點頭,想起上次見面的尴尬場景,撚了撚手指,喊道,“薛姨母好,确實許久未見。未曾登門拜訪,是晚輩疏忽。”
薛藍語氣溫和,只道都是小事,不必挂懷。
緩了一會兒,薛藍想起來女兒的話,又說道,“慢慢也是,好久不來藥王谷,月見想她想得緊,和我抱怨了好幾回。倆姑娘也就半個月前見了一面,還是深夜,慢慢偷偷跑出來,給月見送禮物來着,慢慢說自己最近修煉任務繁重,月見都沒時間和她好好說說話,人就趕回滄瀾去了。”
“你也是的,別把慢慢逼得這麽緊。修煉并不急于一時,勞逸結合,或有奇效。”
半月前,深夜,送禮?
什麽禮物?
元啓明皺眉,準确抓住重點。
他想到陸望雲那日一臉困倦的模樣,心下一滞,模模糊糊有個令他羞恥、尴尬的猜想。
他不敢細想,反倒刻意忽略心髒奇怪的痛感,将之歸結為自尊心和面子問題。
元啓明指尖撚動,像掐着細絲般繃緊指骨,笑着問,“小師妹和月見仙子的友誼着實令晚輩羨慕。”
“只是不知師妹送了個什麽給月見仙子,是個鈴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