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021
飯桌上因為有張瑞軒氣氛一直還算不錯，聞青看着他和馬陸一來一回的怼，也覺樂趣。路生南話不多，偶爾搭腔幾句，就足以激得張瑞軒哇哇大叫，而極度安靜吃飯的不止聞青，還有刻子。
刻子雖然沒有一句話，可能專注力都在螃蟹上了吧，那剝蟹的速度可謂驚人，待張瑞軒說得口幹
舌燥的時候，一回神，就見刻子面前疊了一堆蟹殼，頓時怒了。
他一把奪過張瑞軒剛剝好的蟹腿，一口咬上去，咬字不清地控訴道：“你怎麽能不給我留些，也
不看看這蟹是誰帶來的。”
刻子不在意，又去拿蟹。
張瑞軒眼疾手快，一把攔住，刻子一瞪眼，直接把空殼塞進他嘴裏。張瑞軒氣急，但是心裏還是
有點怕刻子的，哇哇地吐出蟹殼，不敢再惹他。
聞青吃一點就停下了。
路生南看聞青吃得少，問：“怎麽不吃了？”
聞青靠過去，輕聲說：“我對海鮮過敏。”
路生南詫異，“那你上次還吃魚？”
“對魚還好。”
路生南看她一眼，起身又進去廚房，張瑞軒沒有聽到他倆說什麽，只顧在後面嚷嚷：“诶诶，這
都沒吃完，你幹嘛去？”
很快，廚房傳來炒菜聲，不過十分鐘，路生南端着一盤糖醋排骨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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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瑞軒疑惑，“你怎麽突然跑進去又整出一盤菜來？”
路生南把碗碟挪了挪，空出個位置，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就在聞青伸手可及的地方，他淡淡
地回答着張瑞軒：“看你話還比吃飯多，別待會吃不飽又在哪裏嚷嚷。”
聞青擡眼看了他一眼，看到他悄悄朝她挑眉，她眼角就不自覺染上一些笑意。
張瑞軒心大，沒有留意到他們之間的小眼神，夾起筷子就扔了一塊肉進去。
他咽下去，豎起拇指對聞青贊道：“聞小姐，雖然咱阿南掙錢沒有你們做明星的多，可是做飯可
是杠杠的。”
路生南一腳就踹出去，“吃飯就吃飯，嘴怎麽那麽碎。”
張瑞軒哇哇大叫：“阿南，在你媳婦面前給我留點面子啊！”
馬陸調侃：“你的面子？不存在的。”
張瑞軒惡毒回嘴：“你丫的別以為你找到媳婦就了不起啊，最後也不一定能成。”
馬陸又是一踢，“你這狗嘴能再臭一點嗎？”
飯桌上倆人大打出手，路生南讓他們出去打，但是嘴角卻勾着笑，刻子則是捧起飯碗，遠離戰
局，吃個不停。
聞青夾了一塊糖醋排骨，放進嘴裏慢慢嚼，是真的香，其實聞青吃飯也不怎麽挑，在劇組吃盒飯
也是吃慣了，可是今天這一頓飯，卻讓聞青有不同的感覺。
家常菜，她愛的男人，還有他的朋友齊聚一堂。
讓她有一種生活安定而平淡的錯覺。
聞青從張瑞軒這個話唠嘴裏得知幾件事情。張瑞軒和馬陸是高中才認識的路生南，刻子則是跟路
生南同一所國中，後來大家高三的時候再同班，大夥才認識的。
其實馬陸和鄭瑞軒本來跟刻子就不認識，加上刻子話很少，也玩不到一塊兒，還是路生南帶着刻
子跟他們湊到一塊兒的。
路生南坐在飯桌上跟他們聊了一會，自己先進去廚房清理，聞青想要跟進去，被路生南一口拒絕，“廚房小，你跟進去也礙事。”
聞青卻心想，就是小才合她心意，雖然心裏這麽想，但還是乖乖坐在椅子上沒動。
路生南一走，張瑞軒和馬陸立刻有點拘謹又尴尬起來。張瑞軒看聞青反倒很淡然的樣子，坐在哪
裏，安安靜靜，也沒有多餘一句話，他按捺不住心裏八卦，想要跟人大肆讨論一番，一沖動，就
拉着馬陸一起起身。
馬陸一頭霧水，“幹什麽。”
張瑞軒只想快點找個地方交流一下新的，看聞青正看着他們，情急之下一瞥桌上空了的酒瓶，便
立刻說道：“啤酒沒了，走，咱們下樓買去。”
馬路皺眉，“你要買就自己下樓去啊，你一個大男人還提不動。”
張瑞軒腹诽這馬陸當年到底是怎麽當上警察的，一點眼力見都沒有，蠻橫地拉了他一把，狠狠
道：“老子有點醉了，萬一倒在路上，被人撿屍去了怎麽辦！”
“你放心，你這副樣子沒人會……”
“走！”
很快地，兩人就吵吵鬧鬧地下了樓，路生南察覺動靜，走出來，“他們去哪兒了。”
聞青當然已經看破張瑞軒的慌張，輕輕笑出來，也沒解釋，只是說：“買啤酒去了。”
路生南點點頭，掃了桌子一眼，結果看馬陸和張瑞軒竟然都沒有帶錢包手機，頓時被氣笑，聞青
也發現，說：“他們沒帶錢包。”
路生南皺眉，“這般兔崽子……”
路生南看看她，又看看桌上錢包，聞青知道他要追上去，跟他說：“你去吧，我留在這裏，不用帶鑰匙。”
路生南停住，思索片刻，覺得沒問題，便真的沒帶鑰匙，帶着錢帶上門追他們去了。
一時間房子只剩下聞青和刻子兩人，只是刻子太過安靜，存在感太低，讓人很容易忽視他的存在。
聞青走過去坐在他不遠處的沙發上，刻子從手機熒幕上擡頭看她一眼，“喂”了一聲叫住她。
聞青看過去。
刻子收起手機，審視着聞青，他自然認得聞青，只是聞青不見得認得他。
他在蕭軍手下工作，雖然不熱絡于跟人打交道，但組織裏的那些重要人物，他還是知道的，何況
他甚至幫聞青去查出那個放出她和宋哲的照片的人。
根本就是大材小用，刻子連拒絕的話都懶，因為幾乎是不到一分鐘，他就找到原IP了。
比他費口舌拒絕還來得快，省時省力。
“你跟路生南的事情，是認真的？”
聞青不認識他，對他這樣突兀的提問，也只是愣了一下，然後像是想起什麽，說：“你們怎麽都
喜歡問這個問題。”
刻字的話出乎意料地直白， “你身為一個女演員，跟他這種有案底的人在一起，要是被人扒出來，不止你會被輿論的唾罵給弄死，那些網友還會把他生皮活剝，到時候的後果，你想過嗎？”
“雖然我們都知道路生南當年會入獄，絕對是莫須有的罪名，但是外界呢？在外界眼裏他不過
是個有案底，不幹淨的勞改犯，你想過你這樣的人跟他在一起，會給他帶來多少麻煩？”
就算當年路生南有多麽陽光，正直，不屈服，可是現實擺在眼前，刻子不想一直不停地看路生南
被打倒，一直為現實而玩弄。
這大概是刻子一聲講過最長的一段話，他最後只說了一句。
“路生南這人挺不容易的，如果只是想玩玩，最後也會放棄，建議你現在就放棄。”
聞青盯着他，遲遲沒有說話。
刻子勾了勾唇，有些鄙夷，對聞青的反應，也有點意料之中。
就在他要低頭繼續打游戲的時候，卻聽見聞青清清冷冷地開口。
“你說，外面的人都不相信他。”
刻子匪夷所思地擡頭。
聞青卻就只是這樣坐在窗戶旁的那張小椅上，背肌挺直，雙手放在膝蓋上，面無表情，乍看之下
就像是坐姿端正的好學生，刻子卻被她眼裏的東西給震懾住。
“但是你知道嗎？就在大家都不信他，連他自己都懷疑自己的時候，是我還相信他。”
她眼底是那麽地淡漠，但是眼裏那種，藏在表面下的那種感情，又是那麽深沉。
她說：“我對他的感情，你們又懂多少？”
“你們不懂，就別來評價我的感情。”
……
張瑞軒一直跟馬陸唠唠叨叨地說着，而馬陸專注于挑便利店架上的啤酒，對他的話語不是很關心。
“我覺得那女的，怎麽看怎麽奇怪。”
“怎麽個奇怪？”
“哎呀，她一個女明星跟阿南搞在一起，難道就不怕壞了自己名聲？而且她接近阿南圖的什麽？阿南剛出獄，一窮二白，沒錢沒房，那些女明星虛榮慣了，不是被大老板包養就是為了上位刷盡
心機，到底哪點看得上他？”
“阿南在你眼裏，合着就這麽差？”
“我不是說他如何……”
馬陸打斷他說：“反正不管怎樣，都不管我們的事，你管好你自己就得了。”
張瑞軒懊惱，“死了死了，剛剛我還在阿南面前嘴那女人的閑話，這下不知道怎麽死的了……”
“所以說，管好你的嘴，不要在阿南面前亂說話。”
張瑞軒面對馬陸這樣憨厚老實的人，頓時啞口無言，心中十萬個為什麽在奔騰，馬陸卻不是個好談話的對象。
兩人付錢時，才驚覺沒有帶錢，兩個大男人站在那裏，手足無措，尴尬無比，幸好路生南正好趕上，幫他們給付了錢。
三男人，張瑞軒主動請纓提着那袋啤酒，一路上跟路生南東扯西扯，路生南插着兜，懶洋洋地走着，并不多話，看着閑暇，心情不錯，而張瑞軒不是抱怨上司就是抱怨同事，把職場關系描述得繪聲繪色，而絲毫不提自己私下議論路生南的事兒。
馬陸看張瑞軒那人雖然心思不壞，說那些話也沒有惡意，只是對他那人前一套人後一套很看不過眼。
……
回去後，刻子和聞青各做各的事情，絲毫沒有交流的意思，但也看不出半點剛剛的煙火硝煙。張
瑞軒對馬陸和刻子使使眼色，三人很快就告辭，他們一走，門一關上，尤其是沒了張瑞軒那話
唠，屋裏迅速安靜下來。
路生南看向聞青：“你休假多久？”
聞青答：“兩天。”
路生南沒說話，夾着煙，眯眼看她。
一片靜谧。
很快地，那種安靜就被別樣的微妙所取代。
就像看客離開，無論敗興而歸，無論乘興而去，但是那聚光燈下的，那種肉眼看不透的東西，在慢慢地蔓延看來。
那些躁動、原始、沒說出口的情意，只有在路生南屋內的那盞燈下，才看得真切。
路生南看她一動不動，又看她腿邊的裙擺，忽然就笑了。
聞青看着他唇角的那絲笑，那雙清冷的眼睛，漸漸染上一點情緒。
“路生南，我明天中午前要走。”
“嗯，所以？”
路生南審視着她，眼裏玩味，姿勢自在。
聞青突然就覺得自己那點小心思，早就被路生南看破，現在他就像旁觀者一樣，看着她一個人緊
張、不安，忐忑。
就在聞青有所動作前，路生南又忽然低笑出聲。
“今晚留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