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034

徐靜婷卻苦笑道:“我報警又能改變什麽?聞明被關進牢裏,然後呢?你說讓我告發當年我爸把我賣到你們家的事,但是你想過沒有,要是報警的話,不止我爸,你爸媽也會被抓進去……而且聞明那性子,難道你能把他關一輩子?他出來後肯定不會放過我的,我又能逃到哪裏?你把事情鬧得這麽大,我以後怎麽在這村子繼續呆下去,人的話是能把人給殺死的。”

聞青這些早就想好了,趕緊說:“這些事情我都會處理好……”

徐靜婷卻打斷她說:“我知道以你現在的能力都能處理好,但是你忘了一件事情,我的孩子呢?”

聞青怔了怔,下意識望向徐靜婷隆起的肚子,深吸一口氣道:“你想生下來就生,他的衣食住行你都不必擔心,我絕對有能力撫養你們。到時候你們搬到一個全新的地方生活,哪裏再也不有對你施暴的人……”

“但你忘了,你怎麽彌補,孩子都不會有個爸爸。”

聞青一聽,幾乎難以置信地,她皺起眉:“可是聞明那畜生怎麽可能是好爸爸,他肯定連你的孩子都打……”

徐靜婷卻微微擡了下巴,神态自然。

“那就是我們的命。”

“……”

聞青一頓,然後很慢地開始搖頭,一直搖頭,說:“你在這村子太久了,那種封建的思想已經在你的腦海裏根深蒂固,你被洗腦了。”

徐靜婷聽了聞青的話後也不惱,只是平靜陳述道:“當初我爸爸把我賣到你們家時,其實我內心有種解脫的感覺。你可能有所不知,一開始你哥其實對我挺好,我們很快就相愛,可是好景不長,誰知道他跟我爹一樣動辄就打我,事後又一直後悔回頭求我原諒,你說我能怎樣呢?我每次都會心軟,可能他打我跟我爸打我是一個道理,我爹雖然混賬,但是他還是愛我的,就像聞明一樣,他打我,但是他還是愛我的。”

聞青搖頭,說:“徐靜婷,你糊塗了。”

“聞青,我沒瘋。只是我沒你那般堅強。當年你才十四歲就敢離家出走,而比你年長三歲的我,做不到。”

而且徐靜婷太渴望被愛了,聞明是她第一個男人,她怎麽都舍棄不掉,所以只要事情還能是她控制的範圍內,她就不想讓她的孩子經歷一個破碎的家庭。

聞青看到徐靜婷的眼神就知道自己說什麽都沒有用了,她想着自己這兩天一直在想怎麽讓徐靜婷擺脫這種生活,可徐靜婷壓根就不領情,她就覺得很氣餒,也很氣惱。

人怎麽能分這麽多種,她認為天理不容的事情,偏偏就是有人能委曲求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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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放在膝上的拳頭握了又松,松了又緊,最後站了起來,徐靜婷擔憂地看向她,叫了她一聲,她也不理,徑自走了出去。聞母本就在門外偷聽他們倆的談話,見聞青走出來,氣得忍不住沖上去就打。

“你這沒人性的東西!你竟然要把你的父母送進監獄!你還是人嗎你!”

聞青已經沒有餘力跟她周旋,白着一張臉,用力地把聞母的手從自己身上扯下。可是聞母不放過她,一直尖聲咒罵道:“當年辛辛苦苦把你生下來的我到底是遭了什麽罪啊!你知不知道把你生出來知道是女孩後你奶奶堅持要把你送人,是我攔着哭着說這是我的孩子才沒把你送走嗎?我現在可真是悔青了腸子!當初就該聽你奶奶的話,把你這掃把星給送走!”

聞青終于掙脫她,平靜道:“那你還不如當初就不要生我。”

聞母怔了怔,“你……”

聞青走出病房時,聞母尖銳的咒罵聲不停傳來——

“你種冷血的人不配有親人!從此以後我沒你這樣的女兒!”

……

聞青最後還是把住院費繳完,等到沈重信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抽了半包煙,她內心有種莫名的焦躁,像是要做點什麽才能讓她平靜下來,但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平靜下來。

就算是在車上,她也煙不離手,一邊望出車窗的風景,不知在想什麽。

氣壓甚低。

卻沒想到上了高速後,聞青突然冷冷叫他停車,沈重信看了眼路況,平靜地說:“高速上不能停車。”

“停車。”

“高速上不能停……”

“我叫你停車!”聞青卻突然尖聲喊了起來,沈重信驚愕地睨了她一眼,聞青卻突然捂住嘴,差點沒嘔在車上。

沈重信被逼得不得不在路邊停下車子,忍不住罵道:“我□□媽……”

他還沒罵完,聞青已經飛快地打開車門沖到到欄杆旁大吐特吐,可是她這兩天本就沒吃什麽,吐得都是胃酸,沈重信怔了怔,才走過去。

他看聞青吐得死去活來,讪讪說道:“暈車又不早說……”

聞青吐得無暇應他,接過他遞過來的礦泉水漱了口後,然後蹲下去,雙手環抱着肚子,頭埋在膝上,垂下來的發絲把她整張臉都擋住了。

沈重信真的被她的反常吓了一跳,也跟着蹲下去,探頭想去看她表情,讪讪地問:“喂,你該不會是哭了吧。”

聽到聞青發出細弱的聲音,他湊過去,皺着眉問:“你說什麽?”

終于聽到她說:“沈重信,我很難受。”

……

這場病來得毫無征兆,來勢洶洶,聞青燒到三十八度,沈重信本想帶她去看病,可她死活都不想去醫院,沈重信看她這樣也無法上機,便找了個酒店讓她休息,聞青吃了藥後昏昏沉沉,一覺醒來後,就對上一雙深邃熟悉的眉眼。

路生南看聞青醒過來,大掌去摸她的臉,探她的體溫,問道:“感覺怎麽樣,好些了嗎?”

聞青還有一些迷糊,盯了他一陣,聲音有點啞地問道:“你怎麽來了?”

“我給你打電話你沒接,沈重信接的,他說你發燒了,我便趕過來看看。”

路生南盯着聞青巴掌大的臉,生病讓她清冷的眼神都柔弱了幾分,他有些心疼。

沈重信在電話把整個事情經過都說了個大概,然後跟他說:“她這是跟自己鑽牛角尖,她嘴巴說不管家裏的事了,但她始終還是放不下。我勸不動她,你要是說得動便勸勸她吧。家人有時是一種緣分,有時也是一種孽緣,你讓她看得輕一些,不要一直耿耿于懷。她這性子本就夠悶了,再悶下去該悶出病。”

聞青沒察覺路生南在想什麽,只是覺得口渴,便開口對路生南說:“我想喝水。”

路生南便倒了杯水給她,聞青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小口,幹澀的喉嚨瞬間就舒服不少,路生南扶着她讓她睡下,又給她掖了掖被子,問:“還困不困?”

聞青點頭,路生南便摸摸她的臉,說:“睡吧,我在這裏守着,別想那麽多,安心睡。”

也不知道是她太困,還是他在身邊□□心,她竟然沉沉睡去。

……

一覺醒來已經是夜晚,窗外的街燈早已亮起,樓下隐約傳來廣場舞的陣陣音響。外面正是最熱鬧繁華的時段,而她一醒來,發現路生南就側躺在她身邊,睡着了,被子都在她身上,他就這樣合着衣睡着了。

他睡得很淺,她一醒來他就發覺了,下意識地就先去探她體溫,然後喃喃自語地咕哝道:“燒退了。”

聞青睡得太久,身體都有點乏,她曲起腿去看他說:“嗯,我從小就這樣,發燒只要睡一覺就好。”

路生南懶散地睜了睜眼,然後又閉上,低啞地笑了幾聲,說:“那你這媳婦很好養。”

聞青卻不知想起什麽,淡淡道:“我媽曾說過我最難養了,小時候沒少給她添堵,看到我總是沒有好臉色。”還說她叛逆,說她總是想要特立獨行,想要跟她對着幹。

随着被說得多了,聞青話也少了,反正她說什麽在她媽眼裏都是跟她對着幹,她便索性不說了。

路生南也察覺聞青聲音有絲不易察覺的自嘲,他不善于安慰,便伸手把她圈進懷裏,吻了吻她的發間,低聲道:“那我以後不止把你當媳婦養,還把你當女兒養,你看行不。”

聞青被他這樣子給逗笑了,說:“路生南,你什麽時候學的這些肉麻話。”

路生南也被她笑得彎了眼,說:“不是肉麻話。”

聞青盯着他。

路生南垂着哞,深邃的眼裏都是她的倒影,他低聲說:“咱們在一起的時間太少了,過兩天回去後你找個時間我們把證扯了,這樣我照顧你也容易許多,你看行不。”

聞青看着眼前的男人,聽他平淡地說着這些話,她胸腔很熱,最後她也只能說輕聲說一聲:“好。”

……

聞青睡得太久,不想再躺着,倆人便換了衣服下樓去散步,夜晚點亮了整個城市,走在街上都能感覺到四周散發的活力,倆人穿的低調,牽手走在路上,也沒什麽人發現。

其實街上也沒什麽好逛,聞青也覺得無趣,偶然看到在路邊擺攤的小攤子,是一個婦人賣的手作首飾,聞青看中一對耳環,是一對墨綠色瑪瑙般的珠子,不大不小,但是色澤溫潤,很襯聞青膚色。

聞青把它放在手心上,問他:“好看嗎?”

路生南點頭,說:“好看。”

聞青買東西也很果斷,叫老板包了,路生南順手就付了錢,聞青接了過來,直接戴上去,倆人買完東西就走了。

路生南注意到聞青不時去轉動她耳垂上的珠子,有點失笑的樣子,問她:“這麽喜歡?”

聞青眼裏有淡淡的笑:“嗯,不喜歡怎麽會買。”

路生南被她這模樣逗笑,也只能由她。

倆人一路走走看看,俨然一對小夫妻,聞青被路生南一路牽着,不時去看他冷峻的側臉,一開始他察覺還會對她挑挑眉,逗她一下,後來習慣了,也就撇撇嘴,沒再理她。

後來經過一條小巷子時,聞青冷不防被他一把給拉了進去,倆人躲過衆人的視線,路生南把她堵在牆前,低頭就親了上去,倆人呼吸漸漸就重了。

聞青被他吻得意亂情迷,雙手抓着他的襯衣,在他唇舌雨離開後,她湊到他耳邊忍不住輕聲道:“我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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