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墓中營救

考古隊基地。

古教授聽見對講機裏傳出的那句“什麽人”, 整個人一個激靈。

古墓裏除了雙胞胎和進去救援的三人之外,怎麽可能還有其他人?莫非有其他盜墓賊捷足先登?

老教授自然不會往“僵屍”“亡靈”之類的方向聯想。但聽聞此言的研究生們則紛紛産生了另一種想法——

“完了完了,墓裏真有粽子!”

“救民啊媽媽, 我想回家!QAQ”

“富強民主文明和諧……”

古教授望着古墓黑漆漆的洞口, 心髒往下沉了沉。他略一思忖, 走向程隊長:“要不要派更多人進去救援?”

程隊長也拿不準主意。正當他猶豫不決的時候, 周遭圍觀的村民又起了一陣騷動。他朝噪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只見一個身穿白衣的人踉踉跄跄地從山上滑下來,後面跟着攝影助理。

兩人看起來都頗為狼狽, 攝影助理頭發上挂滿了樹葉,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給自己編了頂草冠。白衣男子更慘, 不但衣袖被樹枝勾破,衣擺也沾滿泥土, 仿佛在泥土裏打過滾似的。

【是羽哥!羽哥的直播中途就斷了,我還以為他也遇險了,他沒事真是太好了嗚嗚嗚!】

【還有多少選手沒回來啊?天啊不要再比賽了,大家平平安安才是最重要的!】

鄭昭羽一到基地, 立刻有節目組工作人員上前噓寒問暖,給他披上毛毯, 送上熱水。他坐在導演車邊, 給自己灌下一口熱水, 手腳的顫抖才好不容易止住。

簡亦道撥開工作人員, 急切地走到鄭昭羽面前,将年輕人仔仔細細端詳一遍, 确認他身上沒有外傷後, 總算松了口氣。

小蘿莉已經遇險, 要是鄭昭羽再有個三長兩短, 他們這節目恐怕就沒有下一期了。

“昭羽你沒事吧?”簡亦道關切地問,“你是不是在山上遇到飄飄和渺渺了?”

Advertisement

鄭昭羽木然點頭。“她們兩個掉進盜洞裏了。我……我讓她們的助理守在那兒,先回來告訴你們情況。”

他撒謊了。他直說兩個女孩是“掉進”盜洞裏的,聽上去似乎是她倆自己不小心,但鄭昭羽知道,她們明明是被一個黑影拖進去的。

他下山也不是為了報告什麽險情,而是因為單純的害怕……怕那個黑影追過來,連他也一起拖進深不見底、黑暗無邊的地下。

一想到黑暗中那雙散發着幽光的眼睛,他就連牙齒都在打戰。

他用毛毯捂住半張臉,防止鏡頭拍到他恐懼的一面。

簡亦道将他的慌張當成了對雙胞胎的關心,安慰道:“你放心,我們已經打電話給縣城的消防隊和白雲野外救援隊了。他們很快就會趕到。另外墓門也已經打開了……”

鄭昭羽如遭雷擊般顫抖起來。“不可以打開!”他吼道。

簡亦道莫名其妙。他吼這麽大聲幹什麽?

鄭昭羽意識到自己的失态,慌忙挽回形象:“我的意思是,如果就這麽打開墓門,那裏面的文物豈不是會被氧化什麽的……”

“你放心,工程隊建了隔離棚,可以隔絕外界的空氣。”簡亦道回頭望着人群聚集的地方。因為被黑壓壓的人頭阻擋,隔離棚幾乎都看不見了,“樂祈年和君修言、文森佐下墓救援了。不知道下面發生了什麽……”

“樂祈年下墓了?”鄭昭羽睜大眼睛,忽然低沉地笑了幾聲。

那他恐怕活不了多久了吧?

最大的競争對手竟然以這種戲劇化的方式退場,簡直連老天都在幫他。

“那可真是太好了。”他難以隐藏自己的笑意,幽幽地說,“有小樂出手,想必所有人都能……平安無事的。”

盔甲動作一滞。

頭盔下浮現出一張蒼白而虛幻的面孔。那是一個臉頰瘦削,有些賊眉鼠眼的男子。

樂祈年完全不認識這個人。

當初看到這具金鱗甲時,他以為附在盔甲上的亡靈就是盔甲的主人——骠騎将軍東方長岳。他是雍文帝沈潛最寵信的武将,曾在戰場立下不世奇功、配享太廟。東方長岳過世後,陪葬文帝陵,其盔甲與佩劍自然也一同收入陵墓庫房之中。而當外人闖入陵墓,這位忠誠将軍的英靈便附于盔甲之上,斬殺一切驚擾帝王場面的惡賊。

然而真正附在盔甲上的亡靈,卻是一個陌生人。樂祈年可不覺得東方長岳那樣的武将會容許別人穿戴自己的寶甲。

這個陌生人是誰?

幹脆把亡靈從盔甲中拽出來,直接審問好了。

樂祈年拿定主意,将鐮刀換到左手,右手抽出一張空白的黃符,一邊低聲念誦離魂咒,一邊同盔甲纏鬥。

他将符箓往亡靈盔甲額上一送。

空白的符紙上瞬間浮現出複雜的符咒。亡靈盔甲停止了動作,簌簌地發起抖來,接着仰面倒了下去。

而附在盔甲中的那個男子的亡靈仍站在原地,額頭緊貼着符箓。只要那張符紙仍在,他就無法動彈。

男子顯然是個現代人,身材矮小,身高大約只有一米五左右,穿着卡其色的工裝,身上沾滿泥土,這是他死前的模樣。

樂祈年冷漠地瞪着男子:“你叫什麽名字?”

男子龇牙咧嘴,試圖掙脫符咒的掌控,但嘗試了幾次均宣告失敗。他朝樂祈年投去怨恨的眼神,迫于符咒的力量不得不開口:“……郭北。”

“郭北?”樂祈年回憶着這個名字,在什麽地方聽說過呢?

“你難道是二十年的盜墓賊之一?”他問。

郭北的眼神越發陰暗。他沒有直接回答問題,而是陰恻恻地說:“都怪徐然和史非那兩個騙子……騙我說什麽下墓探寶,拿到寶貝我們三個人平分……現在可好,寶貝沒撈着,我們交待在這兒了!”

樂祈年心下明了了。聽說當年那三個盜墓賊中有兩人在盜墓時死亡,剩下一人獨吞了贓物,并将贓物賣給外國商人羅伯特·史密斯。這個郭北應該就是在下墓時死亡的盜墓賊之一。

沒想到二十年過去,他的亡靈依舊在墓中徘徊,甚至附身于金鱗甲上,幹翻了君修言和文森佐。

區區盜墓小賊竟将堂堂帝王墓搞得烏煙瘴氣,樂祈年簡直無語凝噎。

“是不是有兩個小女孩在這裏?”他厲聲問。

郭北抿着嘴唇不說話。樂祈年眯起眼睛,念誦《敕雷神咒》。指尖閃過一道電光,緊接着郭北便慘叫起來。

“我說!我說!道長饒命!”吃了點兒苦頭,郭北的架子立刻就放下了,“當時我們覺察到有人在盜洞外頭,還以為是徐然那家夥回來了,或者別的什麽人發現了盜洞,想進來盜寶,所以……”

他的聲音低了下去,因為他發現樂祈年的神色越發嚴厲。

“所以你們就把兩個小女孩拽進了墓裏?”

郭北簌簌發抖:“是史非那家夥幹的!我什麽都不知道!他、他才是主謀!我頂多算是從犯!”

這家夥法律學得還挺好,還知道主謀和從犯。樂祈年心想。

“帶我去找兩個女孩!”他命令。

“是是是……”郭北看了看樂祈年指尖閃爍的電光,立刻慫了。

樂祈年将符咒微微移開一定距離,讓郭北可以小範圍自由活動,卻又逃不出符咒的作用範圍。

郭北像個披枷帶鐐的犯人一樣,垂頭喪氣地在前面領路,樂祈年手執符咒跟在後面。

他們返回那間存放金屬制品的庫房,小心翼翼地穿過滿地的狼藉,盡量不踩到貴重的文物,前往另一側。

“我問你,”樂祈年邊走邊用審問的語氣說,“你們死亡都已經二十年了,為何還不去往生?”

“史非說,墓裏這麽多寶貝全是咱們的,如果去往生了,那就什麽也帶不走了。”郭北提到史非,語調中浮起一絲畏懼,但說起寶貝,又逐漸變得貪婪,“而且徐然那個臭不要臉的,竟然獨吞寶貝後逃跑了。史非說等那家夥哪天回來,一定要給他好看……”

“徐然已經死了。”樂祈年淡淡地将事實告訴亡靈。

“什麽?”郭北一驚,“他是什麽時候死的?”

“盜墓後沒多久就在銷贓的時候被警方抓獲,後來死在看守所裏。”

樂祈年以為郭北多少會對曾經同伴的死亡抱有遺憾或惋惜,沒想到郭北聽見同伴的死訊,只是幹巴巴地笑了兩聲。

“那可太好啊,咱們哥仨都成死人了!”他甚至有些幸災樂禍的意思,“我還以為徐然是享受了大富大貴之後才死的,沒想到跟我們一樣,也沒活多久啊。嘿嘿,這才叫‘好兄弟有難同當’嘛!”

樂祈年只覺得一陣惡心。

庫房盡頭有一扇通往主椁室的石門。郭北的亡靈徑直穿過石門,樂祈年暗罵了一句,用盡力氣才将石門推開。

主椁室呈八角形,利用了山腹中原本的天然空洞,建造得極為寬敞,擡起頭時,安全帽頭燈的光芒甚至照不到岩洞之頂。

它并未像許多古墓的椁室一樣建造成“前床後寝、左堂右室”的樣式,而是仿照祭壇,在中央起一高壇,壇上并放兩棺。

一進入主椁室,樂祈年就感到一陣微弱的冷風。想來是從盜洞流入的空氣吧。

靠近盜洞位置躺着兩具白骨。

樂祈年心裏咯噔一下,暗叫不妙。那兩具白骨身形矮小,該不會是……

不對,那是兩具男性屍骨。其中一具還算完整,只是雙臂和雙腿的關節全部反折了過來,像是生前遭遇過某種暴力。另外一具則自腰部分離,上半身倒在這邊,下半身則在另一處,仿佛被腰斬了似的。

那應該就是兩個盜墓賊郭北和史非的屍骨。

白骨不遠之處蜷縮着兩個小小的身影。一身黑藍相間的民族服飾,滿身的銀飾在燈光下閃閃發亮——正是金飄飄和金渺渺。

樂祈年飛奔過去,半跪在雙胞胎身邊,探了探她們的鼻息和脈搏,接着長長地舒了口氣。

還好,兩人還活着。

是蠱王保護了她們嗎?

樂祈年一個人無法在一邊操控符箓的同時一邊将兩個女孩一道運出去——沒辦法,他只有兩只手。他想了想,決定折回頭去,喚醒君修言和文森佐,讓他倆擔任搬運工。

剛一轉身,樂祈年便對上了郭北猙獰的笑容。

“哈哈!你上當了!”郭北尖利地狂笑起來,聲音在主椁室中回蕩,“史非!上!”

話音剛落,主椁室的各個角落便同時湧起一股黑氣。

與方才阻攔樂祈年等人去路的黑氣不同,這些黑氣更為濃郁和陰森,如同漲潮一般迅速升起,凝聚成一個龐大的幽影。那幽影約有三個人那麽高,樂祈年不得不仰直脖子才看見幽影的腦袋。

和郭北一樣,幽影也有用一雙跳動着藍色鬼火的眼睛。

看來這幽影應該就是史非的亡靈了。樂祈年判斷。亡靈的形态和此人的意志有很大關系,越是怨念強大的亡靈,越可能化身為不同尋常的形态。

像曼珊那樣的亡靈,其怨念只針對謀害她的人。大部分枉死者都是如此。因此她的亡靈仍保持着死亡那一刻的模樣。

而像史非這樣能化身為龐大幽影,甚至操縱鬼氣黑潮的亡靈,其怨念可以說非同小可。

他心中不僅有不甘和憎恨,更多的是……貪婪。

貪婪這種惡念,可以讓亡靈形體極大地膨脹。因為貪戀本身就是一種永不滿足,永遠膨脹的情感。

“寶貝……是我的……休想奪走……”幽影聲音沙啞,說話時聲音從四面八方同時傳來,猶如千萬個人在同時呢喃低語。

“執迷不悟。”樂祈年冷冷說。

死亡二十年,還陰魂不散,固守在這座陵墓之中,貪戀着死人根本無法使用的金銀珠寶。

“史非,幹掉他!”郭北尖叫。

幽影化作一團黑氣,如潮水般撲向樂祈年,幽藍的鬼火在黑暗中跳動,一瞬間便将青年的身形淹沒了。

郭北大笑起來,在原地蹦蹦跳跳。“幹得漂亮!誰也別想跟我們搶寶貝!”

話音未落,幽影黑潮中突然迸出一線奪目的金光,猶如陽光刺破烏雲,将整座主椁室照得亮如白晝。

幽影黑潮發出凄厲的慘叫,頓時分崩離析,如同爆炸的碎片般朝四方散去。

熾盛的金光中央屹立着一個身穿道袍的短發青年,脊背筆直如同勁松,光芒正是從他指尖所夾的符箓迸射而出的。

“本想做一回好人送你們早日去轉世投胎……”樂祈年雙眉緊蹙,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同樣閃過一絲金光,像是反射着符箓的光芒,又像是他的眼睛本身就會發光。

“看來世間的确有人不值得任何憐憫。”

他手掐法訣,大聲念誦:“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符箓的光芒愈發熾烈,在黑暗的地底墓穴之中,就如同午夜升起的太陽一般。

幽影發出陣陣慘叫,伴随着慘叫的則是怪異的“嘶嘶”聲,仿佛冷水滴在滾燙金屬上被瞬間蒸幹的聲音。黑影也像蒸發的水珠一樣逐漸淡去,怨念所化的陰氣消失殆盡,露出了被黑氣所包裹的亡靈本體。

那是一個和郭北差不多矮小的男子,只有一雙眼睛格外的大。這雙大眼睛安在尖嘴猴腮的臉上,讓人覺得他的腦袋似乎失去了平衡。

他就是史非。失去了幽影黑氣的保護,他的本體不過是這樣一個……脆弱的小人罷了。

“……為男為女,自身承當,富貴貧窮,由汝自招。敕救等衆,急急超生!”

樂祈年念完《往生咒》最後一句,史非驚恐地瞪圓了眼睛。他胸口裂開一道巨大的裂縫,仿佛從他的身體裏長出了一張血盆大口,将他自己從內到外一口吞了下去。

這就是貪婪之徒的下場。貪得無厭,最終無盡貪欲反将他自身所吞噬。

“不要!”史非尖叫,“我不要往生!我不想死!我要待在這裏……我的……寶物……”

只剩下尖叫的餘音回蕩在墓穴中。史非已然消失無蹤。

目睹這一幕的郭北立刻換上一副認慫的表情,變臉技術之高超能讓川劇老師傅都甘拜下風。

“道長,我……我知錯了!”郭北讪笑,“道長饒了我吧,我願為道長做牛做馬,結草銜環!大恩大德,永世難忘!”

他一邊告饒一邊後退。

樂祈年轉向他,神色稍緩:“你真的知錯了?”

“當然知錯了!”郭北忙指天發誓。

“那好。”樂祈年不假思索地擲出一張符咒。符紙飛向郭北,一瞬間便穿透了他的亡靈之軀。

“若是真的悔改,那你便能平安往生。”樂祈年望着郭北,唇角浮現出一絲嘲弄的微笑,“若是心口不一,那等待你的就是……”

他的話被郭北的叫聲所打斷。

郭北整個人從身體正中央被豎着劈成了兩半,左邊的郭北用單只眼驚恐地看着右邊那個仍在讪笑的他自己。

兩面三刀,見風使舵,口蜜腹劍。等待這種人的便是這個下場。

兩個郭北又被切成四個郭北,接着是八個郭北,十六個郭北……最後化作無數粉塵,消失在空氣中。

陵墓仍舊黑暗空曠,仿佛從未有人踏足過這片神聖的禁地。

樂祈年熄滅符箓上的光芒,仍舊只憑安全帽上的頭燈照明。

他走向雙胞胎,再次确認了她們的生命體征。

“飄飄?渺渺?”他一面搖晃兩個女孩,一面呼喚她們的名字。

可喚了半天也不見兩人醒來。兩人昏迷恐怕不僅僅是受到驚吓或撞到頭部,還可能是被墓中亡靈汲取了陽氣,以至于精力不濟而不省人事。

樂祈年抓抓頭,先返回庫房另一邊的墓道之中。君修言和文森佐還倒在那兒。

“喂!醒醒!”他搖晃兩個人,動作比對待小蘿莉要粗暴得多。

過了一會兒,君修言□□着睜開了眼睛。文森佐也摸着後腦勺坐了起來。

一醒來,君修言就立刻四肢着地,像一只警覺的野獸一樣朝四方窺探。

“那個亡靈呢?!”他緊張地問。

“被我幹掉了。”樂祈年無奈地說。

君修言回頭看着他,雙眸浮現驚訝的光芒。

“你……一個人?”

“這裏除了我還有別的醒着的人嗎?”樂祈年說,“醒了就快起來,我找到飄飄和渺渺了。”

君修言一臉不可思議。他昏迷期間到底錯過了多少劇情啊?他手忙腳亂地爬起來,拍去身上的塵土,和仍舊有些懵圈的文森佐一起跟着樂祈年,穿過庫房進入主椁室。

看見主椁室中央的高臺和高臺上兩具雕工精美的棺椁,君修言忍不住長長地“哇——”了一聲。

“那就是雍文帝的……?”君修言感慨萬千,目光又轉向周圍。

高臺四周還擺放着若幹副棺椁,想來是用來存放陪葬者遺體的。先不提墓中存量巨大的文物,光是這幾副棺椁和棺中古人的遺骸就是研究歷史的無價寶藏了!

不過現在可不是大發感慨的時候,救人要緊。

君修言和文森佐一人抱起一個女孩,跟随樂祈年向外走去。小蘿莉軟軟地趴在君修言肩上,要不是仍有呼吸,君修言還以為她倆已經遇難了。

“她們倆沒事吧?”君修言關切地問。

“身體上應該沒有大礙。”樂祈年說。

言下之意,精神上有沒有受創傷就未可知了。

“我想,”文森佐開口,“我們出去之後,對墓裏發生的一切應該守口如瓶。你們同意嗎?”

君修言想了想:“你是說,不提我們遇見亡靈什麽的……”

“你覺得有人會相信嗎?”文森佐挑起眉毛,“如果你想被大衆當成嘩衆取寵的神經病,那請便。我就不奉陪了。”

君修言想罵他幾句,可轉念一想,這老外言之有理。要是他們大肆宣揚什麽在陵墓中遇上會走路的盔甲,肯定會當場社死的。

“那我們怎麽解釋那具盔甲自己跑到了庫房外面?”君修言問。

“盜墓賊幹的。不關我們的事。”文森佐淡定地将鍋甩給了不在現場的盜墓賊。

樂祈年心想,盔甲上所附的的确是盜墓賊的亡靈,說是盜墓賊幹的也不為過。

他們沿着來路一路返回地面。也不知在地下待了多久,當他們終于走出陵墓正門時,發現外面已是夜幕降臨了。

剛一踏出隔離棚,三人眼前突然爆開一道奪目的白光,同時四面八方響起排山倒海的轟鳴聲,差點兒把三人的耳膜都給震碎。

君修言“嘶”了一聲,險些以為有炸彈當着他的面爆炸了。愣了一會兒後他才反應過來,那刺眼的光亮是閃個不停的閃光燈,轟鳴則是人們的歡呼和掌聲。

“他們出來啦!”

“太好了,女孩被救出來了!”

雖然時間已晚,外面卻裏三層外三層烏泱烏泱圍了一大群人。除了考古隊和工程隊的隊員、《誰是通靈王》節目組的工作人員、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村民,竟然還有一大幫記者!

也不知他們是沖着考古發掘來的,還是聽說真人秀選手遇難,竟這麽快趕到了大丘山。

古教授立刻迎上來噓寒問暖。程隊長叫來兩個身強體壯的工人,從他們手中接過女孩,把她們送去山下的救護車。簡亦道癱倒在導演車邊,緊繃了一天的神經總算放松,他險些當場暈過去。唐雨誠也從馬家村趕到了考古現場,一見樂祈年他就沖上去給了青年一個結結實實的熊抱。經紀人看上去瘦瘦高高的,想不到還挺有力氣,樂祈年的肋骨差點被他給擠斷。

“小樂你們在下面沒遇上什麽危險吧?”

“要不要去救護車那裏檢查一下?”

“樂先生我們是綠江電視臺的記者,請接受我們的采訪!”

樂祈年好不容易才擺脫對着他的長※槍短炮,走向古教授。君修言和文森佐就沒那麽幸運了。因為是他倆抱着小蘿莉出來的,因此記者們都将他倆視為主要采訪對象,像鐵桶一樣圍着兩人,麥克風都快怼到君修言嘴裏了。

“古教授,”樂祈年說,“陵墓的确已經被盜,我在墓裏看到的盜墓賊的屍骨。”

老教授扶了扶眼鏡:“那現在可以下墓嗎?”

“我想應該可以。”樂祈年歪了歪頭,“不過現在夜色已深,難道不要等到白天……”

古教授哪裏還等得到白天!知識的寶藏就在眼前,他連一秒鐘都不願意等!

何況墓中肯定也是黑漆漆的一片,必須先架設人工照明,那白天下墓還是晚上下墓也沒多大區別了。

“我們下墓!”他對考古隊下令。

研究生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推推搡搡地推選出一個人,小跑步來到樂祈年面前。

“那個,小道長,我們的‘法器’還管用嗎?”研究生鬼鬼祟祟地問。

樂祈年想起了領導名片和鐮刀錘子……

“嗯……”他不置可否。

研究生将他的态度誤當作了肯定,興沖沖地跑回同學身邊。“果然管用!大家抄上家夥,今後再也不怕粽子了!”

“好!”每個研究生都從背後掏出一把鐮刀或是錘子,再不濟也拿出了校長的名片。

樂祈年瞪大眼睛,考古工作者攜帶鐮刀錘子這合理嗎?

随着古教授一聲令下,考古隊和工程隊正式下墓。樂祈年有些不放心,也跟着考古隊再次進入墓中。

一群人浩浩蕩蕩地沿着墓道前進。看到半路那具金鱗甲時,有幾個研究生激動得都快昏過去了。進入庫房後,興奮的尖叫聲更是不絕于耳。

“天吶!這座墓可以寫多少論文啊!”

“我們這一屆好幸運啊!師兄師姐嫉妒得眼睛都要滴血了哈哈哈哈!”

“這裏是不是要建博物館?我剛才聽到牛家村馬家村和朱家村的村民在吵架,争這個地方究竟屬于哪個村……”

“那肯定得吵,這要是建起博物館,那肯定是著名景點,你想想能帶來多少旅游收入啊……”

到了主椁室,考古隊一行人除了“哇——”之外再也發不出別的聲音了。

程隊長命令工人勘察現場,準備在合适的位置搭建腳手架,從外面牽電線進來,設置燈架,方便考古隊工作。

古教授望着偌大的墓室,以及高臺上的棺椁,激動得兩腿直發軟。要不是身邊的研究生攙着他,他恐怕會直接癱倒在地上。

其他隊員則像看見食物的原始人一樣,興奮得手舞足蹈個不停。

“你們快看!那邊的牆上刻着字!是墓主人的墓志銘!”

“還有壁畫!啧,褪色怎麽這麽嚴重,肯定是氧化了。都怪盜墓賊,要是沒有他們的話這些壁畫應該還很鮮豔才對!”

“啊啊啊死人骨頭!富強民主文明和諧……”

“別碰死人骨頭,那肯定是盜墓賊的屍骨。這是刑事案件,警方說不定還要來勘察現場呢!”

安靜了數百年的陵墓忽然之間變得熱鬧了起來。

在場卻沒有一個人看到,主椁室上方浮現出一個男子的半透明影子。

他郁悶地注視着主椁室中忙忙碌碌的人群,有些人徑直從他身體中穿過,也沒發現那兒竟然飄蕩着一個亡靈,只是打了個寒噤,不明白剛才怎麽突然全身發冷。

只有樂祈年注意到了他。

他微微一驚,桃花眼中飄過一絲驚詫,雙唇微啓:“東方将軍?”

作者有話要說:

樂祈年:我不明白,為什麽鐮刀錘子不管用?

君修言:你是dang員嗎?

樂祈年:當然不是,我有宗教信仰的。

君修言:真巧我也有。

文森佐:真巧我也有。

樂祈年:所以……?

君修言:我們對gc主義信仰不堅定,所以鐮刀錘子沒用!忠誠不絕對,就是絕對不忠誠!

樂祈年:那為什麽道術管用呢?

君修言:只有用魔法才能打敗魔法!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