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又在家呆了兩天,我們決定回家看看爺爺,在車上颠簸了一段,還沒走到門口,小綠就跑出來迎接我們,在我和鄭樂之間跳來跳去,一會兒撲向我,一會兒撲向鄭樂,尾巴搖得之歡快,簡直連屁股也跟着扭來扭去了。

看小綠那個開心的樣子,我和鄭樂的心情也跟着輕快起來。

爺爺跟着走了出來,笑着說起:“我說今早就有喜鵲叫,原來是我倆孫子回來了。”

我們挽着爺爺走進屋,爺爺對着堂屋奶奶的相框說:“你孫子來看你了!”

照片上的奶奶笑的一如既往的慈愛。我和鄭樂會心一笑,從骨子裏感受到一種輕松感。

爺仨作了一頓簡單的飯菜,吃得開開心心,小綠更一直是樂颠颠的樣子。鄭樂夾了塊骨頭放在手裏,小綠立刻呼呼湊上前,叼起骨頭吧唧幾下,末了還往鄭樂手心添了添,鄭樂笑着拍拍小綠的頭,小綠就嗚嗚哼着趴下去,睜着濕漉漉的眼睛看着我們。

吃過飯洗過碗,和爺爺坐在院子裏聊天,我和鄭樂說着大學裏的趣事,爺爺邊點頭邊笑着說“好!好!”

小綠鬧累了趴在我們腳邊,爺爺順着小綠的毛,說:“這小東西估計就這一兩年了。”

鄭樂撓撓小綠的下巴:“小綠呀,你可要活久一點,多陪陪咱爺爺,這個任務可就交給你啦。”

小綠嗚嗚兩聲,搖了搖尾巴。

爺爺笑着說:“這小東西可通人性着呢。”

第二天,鄭樂陪我去看我爺爺的墳,遠遠的,我就看見爺爺和爸爸墳前有紙錢的灰燼,想來是鄭爺爺燒的。給爺爺拔了拔墳上的野草。我和鄭樂在那顆桐子樹下坐了下來。擡眼一看四野,基本都是荒地了。鄭樂随手撿了一片葉子,笑說:“這就是你的專屬秘密基地。”

“你不也知道嗎。”我說。

鄭樂笑着搖搖頭,“我不知道誰來找你回去。以前每次見不到你人了,就知道你肯定是跑到這兒來了。”

我在落葉上枕了下去,我說:“這兒安心。”

鄭樂把手臂撐在身後,仰着頭看着我們頭頂的桐子樹:“這棵樹是你上山挖的吧,你也是真夠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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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偏過臉去看他,他仰着頭,脖頸的弧度莫名讓我覺得脆弱。我轉了眼,也仰頭看着那棵亭亭的桐子樹:

“都長那麽大了。我挖它的時候,它才那麽粗一點,不過那時,我也才那麽一點點高。”想着,不禁感嘆:“時光啊。”

下山的時候,路過衛生所,看見白醫生在院子裏曬太陽。我和鄭樂打了聲招呼,白醫生偏頭看我倆一眼,說:“是你們倆小鬼啊,怎麽又回來了。”

鄭樂笑着說,“回來給祖國母親過生日嘛。”

陽光下,白醫生的皮膚仿佛透明般瑩白。他勾了勾嘴角。我和鄭樂快要走出院子,才聽到白醫生在身後悠悠一句:“好好過。”

鄭樂牽起我的手,也不回頭,只大聲說:“我會的!”

國慶過完,又要離開這個城市,上次離開是開學時,充滿着對新生活的憧憬還不覺得,這次離開,覺得心中竟然很不舍。人就是這樣吧,不一定多愛,只是習慣罷了。我這樣想的時候,腦海裏不自覺浮現鄭爺爺送我們的時候,那衰老的臉。

也許,不止是習慣吧……

回到學校,另外三個室友沒有回家,一直在宿舍,我一開門,陶簡眼睛亮晶晶的湊過來:“禾子帶了什麽好吃的!快,投喂投喂!”

洪森安拍拍他的肩把他吧啦開,“有沒有點兄弟情!婉轉點行不?”轉頭對我說:“禾子國慶玩得好吧,為了等你我們可是連早飯都沒吃呢!感動吧!”

我笑,“感動的哭了出來。”說着把家裏帶來的特産還有些雜七雜八的吃的拿給他們。

王钺接過陶簡扔向他的牛肉幹,笑着說:“要沒吃的你們估計得把他吃了,敢不帶東西來給你們這倆饞鬼?”

洪森安笑着說:“那哪能啊。”

“對呀對呀,我們可不是那麽無情的人,最多把禾子先奸後殺是吧。”說着陶簡和洪森安一起嘎嘎笑。

我樂:“以後你倆那張嘴惹了事,可別怪我幸災樂禍啊。”

“啧啧。”陶簡搖搖頭煞有介事:“男人啊,果然是提起褲子就不認人。可憐我受苦一十八年,噫。”

洪森安反手給他背上一掌:“演上瘾了你還。”

沒一會周易就來宿舍找我,“你終于回來啦。”

陶簡說:“八卦兄,你又來了!”

我們都哈哈笑,我說,“這外號夠新穎的。”

周易坦然笑笑,“小賤賤這才華,當初沒跟着上帝一起造人簡直浪費。”

陶簡捂臉笑:“讨厭啦,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衆目睽睽說什麽造人了啦!”

洪森安一臉要吐的表情,我們幾個也是黑線。

周易笑夠了看向我:“上次問你要的課表?”

我把我的課表遞給他,他接過去說“謝啦。”又看到我包裏的手機,“買手機啦?給我留個號吧。”我和他互留了號碼,他又低頭看課表,拿筆圈了幾堂課,給我瞅了瞅,“以後我這幾節都來蹭課哈。”

我說:“歡迎啊,八卦兄。”

周易挎着臉:“禾子你被小賤賤帶壞了。”

陶簡立即抗議:“啧,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周易溜出門,末了把頭探回來說:“小賤賤你真該去報表演系。”說完就跑了。留下陶簡左觀右望的問:“他是在誇我吧,是吧?是吧?”

周易每次來蹭課的時候,我都留下陪他,去鄭樂他們班的次數變少了,倒是常常和周易混在一起。他這個人做朋友真是再好不過,不溫不火,永遠讓人如沐清風。

最開始是陪周易,後來我自己認認真真聽了幾次課,覺得有的老師講得真不錯,于是愈少跑去找鄭樂了。

再加上讀書會也吸引了我很大一部分注意力。雖然新人一般水平不夠,都坐在一起感受來自學姐學長們的沖擊波,不過倒也認識了幾個同是大一的。有個女生叫于靈菲,活潑機靈的樣子,她第一次來參加讀書會就直接坐到了我旁邊,我擡頭看她一眼,她坐到我給周易占的位置。我對她微笑着說:“抱歉,這兒有人。”

她甜甜一笑,露出兩個梨渦,說“啊真可惜,那我們能認識一下嗎。”

我說:“我叫蕭禾,禾苗的禾,中文系。”

她說:“我叫于靈菲,希望能和你做朋友。”

我正要不知道該怎麽客套下去,周易的聲音插了進來“哎呀,真不巧。”

于靈菲擡頭一看“同學這是你的位置嗎?要不我讓你?”話這樣說着卻頓了幾秒沒動。

周易也就溫和說:“算了你坐吧,我坐你旁邊。”

于靈菲對着他綻出個笑,說“謝謝。”

讨論中途于靈菲一直在和我搭話,我能回的,就回她一些,她很開心的樣子,末了給我要了電話號碼。

我知道自己皮相不錯。雖然我不怎麽在乎裝扮,我甚至不愛照鏡子。但我很清楚我自己像誰,朦胧水潤的眼,英挺利落的鼻,柔軟微勾的唇。幹淨而純粹,柔軟而冷漠。

這張臉,我不願意看,它像一個标記,永遠提醒着我,我媽媽是個如何的一個美人,以及,一個娼婦。

第二次讀書會,于靈菲穿着一件大紅的連衣裙,極其張揚動人,她走進來坐在我旁邊的時候,我都能感受到來自旁人嫉妒的目光,但其實我并不喜歡這樣,我對她不失禮貌的笑笑,就轉頭聽周易和旁邊的人聊天去了。

正好交流會開始,我不自覺被甄臻學長的發言吸引,正聽着,她突然問我,“你讀過《百年孤獨》嗎?”

我點點頭,閑扯了幾句,另一個學姐正和甄臻學長談到一個問題,針鋒相對起來,我全部心神都被吸引了過去,無意識的對于靈菲輕擺了擺手,停止和她的談話。

回宿舍的路上,周易對我挑挑眉:“人妹子這是看上你了吧。”

我說:“可能吧。”

周易笑嘆:“之前甄臻學長還在和我抱怨說天天泡在讀書會都沒機會談戀愛。唉,我早都告訴他,這是個看臉的世界,和讀書會沒關系,他還不信。”

我抿嘴笑笑。周易問:“怎麽,那妹子挺乖巧的,人那麽主動,你還這麽冷淡?”

我說:“我對她沒感覺。”

周易搖搖頭,“沒感覺處處就有了嘛。”

我說:“不,一開始沒有感覺,處再久也不會有感覺,就算有,那也絕不是愛情。”

周易笑着看我一眼“一點點也不能将就?”

我微微搖搖頭,周易打趣說:“看來怕要孤獨一生了。”

作者有話要說: 争取年前寫完【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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