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鄭樂氣場太強大了,和他見一次面足以使我抑郁。幸而杜如夢這幾天去岳岳那兒了,不然我真的再難以保持完美的好男人狀态。

我跑去酒吧,想用酒來武裝自己,喝到一半播了羅笑野的電話。其實我發現我還挺喜歡和羅笑野呆在一起的,他總是給人帶來開心,和熱鬧。他接到電話,打扮的妖妖嬈嬈的跑來,從門口走到我座位對面的幾步路,我看到他起碼送出去五個媚眼,三個飛吻。

我忍不住說:“真是全身長滿菊花都不夠你浪的。”

羅笑野愣了愣:“菊花怪?”

我噗一聲笑出來,他樂呵呵的順順桌上的酒瓶:“你幹嘛喝那麽多,借酒澆愁,還是想對我酒後亂性?”

我說:“喝着玩。”

他大叫:“喝着玩你找我幹嘛!我還以為你要酒後亂性呢!”說着身子側過去側過來的顯擺“看看我今天多帥,你他媽就告訴我喝着玩?”

“對啊。”我點點頭“我指望着待會醉了你送我回去。”

“卧槽!有良心麽你!是不是還預備着吐我一身!”羅笑野炸毛。

我就這樣看着他笑。他肩膀跨下來,“好吧,我就知道你要對我使美男計。我認了。”

說着也叫酒保端了幾瓶酒過來,“我陪你喝,說不定比你先醉。”

我倆沉默着一杯接一杯,喝酒比賽似的。我不停的問自己,為什麽要來喝酒,為什麽要來喝酒。

等我終于想不起我為什麽要來喝酒的時候,我覺得,嗯,差不多了,我可以回去了。

一看羅笑野還在傻不拉叽的喝,我說:“別喝了。”

羅笑野一聽,乖乖的把酒放在一邊,跟小學生似的,端端正正的坐在沙發上,一臉正直的看着我。看他那樣,我就知道他已經醉了。

那麽下一步,他就要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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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如玉那個大傻逼,他四歲的時候,把毛毛蟲放在我文具盒裏。六歲的時候,故意騙我穿女生的裙子,八歲的時候,打碎了他爸的花瓶讓我背黑鍋,十歲的時候,搶了我這輩子唯一一張滿分試卷,改成他的名字......”

我捂着頭對他的碎碎念感到無奈。

當我用胳膊夾着他走出門時,他還在繼續念“......十六歲的時候,帶我一起看GV,十八歲的時候,讓我給他拉皮條......”

我聽他越說越離譜,掏出包裏的口香糖倒在他嘴裏,合着他的嘴對他說:“嚼一嚼,別廢話。”

他瞪着眼看我,然後咕咚一聲,把口香糖吞下去了。

我“......”

不過幸好不再碎碎念,卻一直拉着我的手問我:“你喂我吃了什麽藥,你喂我吃了什麽藥。”

從酒吧出來,我們也沒叫車,沿着江邊慢慢走着,就當散步了。看他執着不停的問,我就說:“治腦殘的藥。”

他聽了,哦了一聲,點了點頭。

我倆并排走着,這時段還在江邊的就是些追求浪漫的小情侶,一對一對卿卿我我的從身邊走過。我問羅笑野:“你說愛情是什麽?”

羅笑野走路有些同手同腳,他擡起頭,正準備發表高談闊論,腳下卻一個踉跄,差點摔個狗啃屎,幸好我順手撈住了他。他驚魂未定的撫撫胸口,說:“愛情嘛,就是兩個人的空虛。”

我不禁感嘆酒精造就詩人的能力,連羅笑野這種人喝了酒都想抒發感情了。

沒想到他接着說:“要麽我空,要麽別人虛。”這下換我差點一個踉跄。

不得不承認,送走葉女士這段時間,我是焦灼的。雖然面上永遠清風拂面。查收葉女士的短信是我每天的日常,葉女士每天都過得不輕松,雖然她的短信都很輕快。

早說過,文字是種撒謊成性的東西。

正從公司開車回家,路上專為葉女士設定的鈴聲響了起來,“今天遇到一個醫生,竟然會說幾句漢語,開心,不過說的真爛。”

我說:“你可以趁機練練你的英語。”

“喂,人家英語已經很好了!我都能聽出哪個醫生帶口音!”

我說:“要不叫杜如夢過去陪你幾天,她可以請假。”葉女士身邊只帶着林阿姨。

“別別別!千萬別!我現在不漂亮!不想見任何人!誰來我削誰!”

我無奈的搖搖頭,有這樣一個為美而生的媽媽,真的是......

等等,我剛剛說的什麽詞!忍不住一個急剎,後面的車超過我,狂按喇叭,還對着我狠狠的豎起中指。但我根本沒在意,全部思緒沉浸在一種莫名的情緒當中。

我知道,其實已經接納葉女士的存在,卻是像個多年老友一般的存在,我還沒有想過把她和“媽媽”聯系起來。雖然我知道這個詞對她有特殊意義。

穩了穩心神,重新發動了車,卻沒有回家,而是回到了一開始葉女士送我那棟房子。

自從和杜如夢在一起之後,我就搬了新居。這個地方仿佛是我的秘密基地,只有我和葉女士知道。雖然每周有人打掃,但當我的手拂過書架上的書時,指尖還是沾了淡淡的灰。仿佛在告訴我,腦海裏的歲月,再怎麽回憶,也已經是過去。

陽臺上的吊椅一動不動,江水流動的聲音,恍惚傳來,從耳邊偷走,一去不回頭,一如曾經的歲月。

杜如夢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竟然坐在吊椅上睡着了。接起電話,答應杜如夢馬上回家。我站起身,頭也不回的離開。

艾美在按部就班的發展,而我自己的錢,投了一部分在大野的工程裏面,大野這人,仗義膽大,朋友多混得開,和他合作還是挺開心的。有一次不知道他去哪搞了一幅名家的字,書着大字“淡泊明志”。我調侃他:“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他笑:“就是太陽打西邊出來我也不會去倒騰這些玩意兒。”他把字幅小心卷起來,說:“這是送人的。”

我說:“這是下了大血本啊,怎麽,城東那塊,你就這麽勢在必得?”

大野哼哼兩聲,“那塊蛋糕比你像的還肥。對了,明天你陪我一塊去,我個粗人,萬一和他們談不到一塊,你還可以救場。”

我看他小心翼翼的樣子,笑道:“這錢賺的也是難。”

大野不在意道:“錢還不好賺?滿地都是,只要你願意彎下腰去撿!”

第二天聚會,好幾個行政部門的官員,我正納悶,那份大禮給誰準備的,卻沒想聚到一半,有人推門進來,大野忙起身迎上:“宋哥!你來了!來,坐坐坐。”

我一聽姓宋,就明白了,宋家确實是一條粗腿,軍政兩邊都吃得開,如果大野抱上這條腿,錢途就光明了。那男人坐下來,我卻愣了愣,這人......

那人很警覺,擡頭的瞬間就朝我看了過來,和我的目光對上。微眯了眯眼,大概是覺得我沒威脅性,就轉開臉接其他人的話了。

我心不在焉的看着衆人圍着宋峥轉,他坐了一會兒,看看時間:“抱歉諸位,我接下來還有安排,少陪了。”他對衆人點點頭,先離場了。

我站起身跟出去,走到門口,正看到他的跟班給他打開車門,我連跑上去:“宋先生。”我叫住他。他停下來看我,一只腳已經跨上了車。我走上前:“宋先生,抱歉打擾,你知道白醫生的消息嗎?”

他笑了笑:“原來是你。”

是的,他就是那天夜裏在白醫生家見到的男人。五六年的歲月,沒有在他臉上刻下痕跡,只是增加了他給人的壓迫感。

我說:“是我。”

他從跟班手裏接過一張名片,在上面寫下一串數字,“他的手機號,你可以去找他玩。”他的語氣很寵溺,就跟白醫生是他兒子似的。

我接過名片,說了聲謝謝,他上了車,揚長而去。

我找了個日子,去拜訪白醫生,他住的在我們這個一個自然景點的開發區裏,據說這兒的房價貴上了天。不過這世界上,錢多得找不到地方花的人多得是。

在門衛那确認了身份,走過一段院子,就看到白醫生坐在那兒曬太陽,腳邊一條薩摩耶看到我立刻站起來。

白醫生睜開了眼,淺笑道:“你來了。”

我走上前,“是,好多年沒看過你了。”

“是好多年了,”他指了指旁邊的椅子:“坐。”

我坐下來,那條薩摩耶湊過來在我身邊聞了聞,有點興奮的樣子。

白醫生說:“很少見生人,它覺得新鮮。”

我擡手想要給它順順毛,結果它嗖一聲蹿去白醫生背後躲起來。白醫生笑着把它拽出來,“膽小鬼一個。”

我收回手:“可能是我長得太兇神惡煞了。”我說:“不過說起來以前我們特別怕你,也是不知道為什麽。”

白醫生順着狗狗的毛,“我有什麽可怕的。大概是要給你們打針吧,不過現在,你們想要我打針也不行了。”

“現在沒做醫生了?”我問。

他說:“嗯,身體不太好。”陽光下,他脆弱得就像一片倒影。淺淺的着墨于水面,仿佛一被驚擾,就會消失不見。

我不好意思再問下去,逗那狗玩了一會兒,看白醫生已經有了疲态,便站起身告辭。走了幾步,我又想起什麽,轉身對白醫生說:“對了,我可能要結婚了。”

他擡頭,深深的看我一眼,我以為他不會說什麽,轉身正打算離開。卻聽見他的聲音傳來,還是那麽冷冷清清,他說:“你幸福就好。”

葉女士接受了一段時間的化療,手術的日期定了下來,她被推進手術室之前,還讓林阿姨給我回了一個笑臉。我當時正在辦公室審批下一季度的推廣方案,等搞定了幾個方案,我又叫秘書通知中高級管理層開了個會,開完會,我又和杜如夢通了個話,等挂掉杜如夢的電話,我終于忍不住叫秘書進來:“你看看我那個鐘該不是壞了吧?”

秘書看一眼自己的表,又看看牆上的鐘,“蕭總,這個鐘沒問題。”

我揮揮手讓她出去。既然鐘是好的,那為什麽像時間被截肢了一樣,走得那麽慢!

好不容易終于聽到鈴聲響,我連忙拿起手機。

上面只有一個“OK”的手勢。

一瞬間我的心中爆發出巨大的喜悅,洪水一般沖走了整個下午的焦躁憂慮!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深呼吸一口氣,可嘴角揚起的弧度壓都壓不下去,要不是怕吓着外面的秘書,真要忍不住哼起歌來。

我掏出手機,也給杜如夢發了個“ok”的手勢。杜如夢幾乎是秒回,我點開,一排大大的感嘆號。讓我好不容易平息下來的心情又有些波動。我說:

“等媽媽回來,我們結婚吧。”

“等等等等!你叫她啥!!!”

“我的新娘,你的關注點是不是有問題...?”

“哼,關不關注你也是我的新郎!還跑得掉嗎!”一想到她擡着臉藐視我的嬌俏樣子,我忍不住笑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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