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防暴組長世界
樓羽笙眨了眨眼:他剛才說什麽……
不順心的事情,是我?
這樣順風順水的人生,沒有什麽是他做不到的吧。但是他這句話是什麽意思,我這個眼中釘肉中刺還沒有滅掉所以覺得人生還不夠順利嗎……
不然,還能是什麽意思?
樓羽笙腦袋一卡殼,嘴裏叼着的衣服就掉了下來,把那截好看的腰腹又蓋上了。他的臉在背光處,被夜晚的燈光勾勒出一圈精致的柔光輪廓,讓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的樣子越發顯得神秘莫測。
突然安靜下來的氣氛多少有些壓抑和尴尬。
“你……”
“我……”
兩個人又同時開口,祁以南剛想說點什麽解釋一下,就被手機鈴聲打斷了。
祁以南嘆了口氣,斜了樓羽笙一眼,只是不知道這到底是慶幸還是可惜的嘆氣。
他低頭看了看手機屏幕,臉上難以察覺的細微表情告訴樓羽笙,祁以南現在心情很不爽——如果不是他擅長控制表情管理的話,恐怕現在早就已經臉上寫滿了“好煩這人怎麽又來了”。
樓羽笙抄着手俨然一副看熱鬧不怕事兒大的架勢,對他做口型:難道又是你的那位約~會~對~象~?
祁以南嘴角挑起小鈎子似的笑紋,慢慢比出一個口型:哥文,滾……
然後便接通電話:“喂小柏,怎麽了。”
樓羽笙揚了揚眉毛,一臉“果然如此,我簡直料事如神”的模樣,讓祁以南無聲地朝他嗤笑了一聲。
“哦,平安到家就好。我?”祁以南斂着眸子,餘光朝樓羽笙一瞥,話裏有話,“我已經離開醫院了,還沒回去現在還在加、夜、班。”
同時和樓羽笙比了個口型:加班也要另外付錢!
然後食指勾起比了個數。
樓羽笙睜大眼睛,一副标準的白毛女見到周扒皮的貧苦農民震驚臉:你這個資本階級的吸血鬼!
祁以南冷酷一笑:知道的話還不好好幹活攢錢?
樓羽笙泫然欲泣狀捧心口:好狠的心吶!果然是貪圖我的美貌,我哪有錢財,你分明想要我肉償~
他說的一堆祁以南顯然沒有全都看懂,但是只看樓羽笙臉上那故作“柔弱嬌花”的表情,祁以南不用想都能猜到他在說些什麽。
祁以南審視挑剔地打量了他幾眼,食指勾起他的下巴:啧,這等姿色還想肉償,勉強收你當個小妾吧。
樓羽笙揪緊自己胸口的衣服,一副誓要打倒地主老財、抵死不從的小模樣。
“嗯?沒有,我聽着呢,你繼續說。”祁以南一邊心不在焉地應付着電話,一邊和樓羽笙繼續更加幼稚的對口型互怼,聲音也有些散漫,透過電話的電波帶上了一絲低調的磁性。讓電話那邊聽到的人不由得一陣心猿意馬,神思不屬。
“南哥!”李岸柏在電話那頭突然鼓足勇氣拔高了聲量,連樓羽笙都聽到了他的聲音,停下了幼稚的游戲,等着看他要說什麽。
“南哥,我……我找了一份實習,托我叔叔的熟人幫我找的,明天就可以去上班了。”他的聲音清脆又青澀,“我想要努力離南哥更近一點!”
祁以南聽到他後半句,想了想:“不會是我的公司吧?我記得HR說過我們好像原則上不收研究生以下學歷的。”
這句話就像是一盆涼水隔着電話潑到了李岸柏頭上,他怎麽都沒想到祁以南的關注點居然是這個。
李岸柏欲哭無淚,聲音有點蒼白地說:“沒、沒有,是別的公司。但是,我怕我又笨又沒有眼力價,而且我什麽都不會做,要是領導不喜歡我……”
祁以南皺了皺眉頭:“什麽都不會那你——”
他沖口而出的話被樓羽笙的一聲咳嗽給打斷,祁以南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差點說出了內心真實想法。他反應極快,話鋒一轉:“什麽都不會正是能夠多學習新知識的好機會,你可要好好把握。”
瞧這慈祥的語氣,溫柔的聲音,簡直是長腿叔叔再世,也不知道剛才那個正準備脫口而出說“什麽都不會那你的腦子是幹什麽吃的”之類的是誰。
樓羽笙搖搖頭腹诽,果然是一個虛僞陰險的資本家,這臉不紅心不跳還能睜眼說瞎話的能力,絕對獨此一家。
他敢保證,如果祁以南願意把如何掩飾壞脾氣又毒舌的“真我”,還能輕松僞裝成風度翩翩的紳士“表我”的表演方法寫一本書,絕對能夠賣脫銷,分分鐘擊敗《演員的自我修養》。
“嗯,南哥你真好。其實……我有還個不情之請,想來想去,也只能來麻煩南哥……”
李岸柏的聲音越來越低,樓羽笙雖然有點好奇李岸柏特地打電話給祁以南的目的,但電話那邊後面的對話內容漸漸聽不清了。
只見祁以南倒是沒有拒絕,沉思了片刻,看了一眼樓羽笙便“嗯”了一聲。
“這麽看着我幹什麽?走吧。”樓羽笙示意他往樓下走。
一路上,樓羽笙想了很多開場白來問他之前說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但是最後只說了一句:“你和李岸柏什麽關系?”
祁以南笑着說:“約會對象啊。”
他這種渾不知危險的态度讓樓羽笙感到莫名的煩躁感湧上心頭:“別開玩笑了,我是認真問你的,他看上去不像是你的朋友的類型。”
在逃生通道裏走着的腳步聲突然頓住了,祁以南語氣變得正經了起來:“……也不能說是不熟的路人。”他嘆了口氣,不知怎的竟想和死對頭傾訴,“很多年前我曾經資助過一個學生,後來這家人搬家了,我也就不記得這件事了,但是沒想到我母親還和他們家有些通信往來,一直在以我的名義資助他。前不久我母親說這孩子從隔壁市搬過來了,便讓我多照拂他一下。這種算是朋友麽?”
樓羽笙沒想到祁以南竟然也做過這種善舉,不過他還是很幹脆地回答:“當然不算。”
“也是,小柏比較單純天真,又還沒有進入社會。樓Sir自然會認為我和他是兩種人。”祁以南有些自嘲道。
樓羽笙朝他的方向瞪了一眼:“哦,原來你知道你是哪種人啊……不過如果你因為‘心向光明’這種鬼理由而想和陽光率真的人往來,我勸你還是……換一個吧。”
樓羽笙心裏很清楚自己的提醒根本就是多此一舉,祁以南聽誰的話也不會聽他的,但是那股煩躁感仍然籠罩在心頭揮之不去,讓他還是沒憋住說了出來。
黑黢黢的通道裏突然被擋住了去路。
“你把話說清楚。”
祁以南的聲音裏沒有了一貫含着的淺笑,聲音并不重,卻在安靜的空氣裏清晰可聞。
那張好似長在他臉上的假面終于又摘了下來,天臺上昙花一現的那一幕又再次出現,讓樓羽笙更多地窺探到了他從不輕易示人的真正情緒,心跳也跟着錯跳了一拍。
“嗯?祁董事長難道是在計較我說你和李岸柏是兩種人嗎,現實一點來講确實如此啊,不過我只是想說李岸柏也不能小觑……”
祁以南打斷了他的話:“你剛才說換一個。”他的氣息帶着淡淡好聞的味道,卻越來越近,“你想讓我換哪個呢?”
“換個……呃?”
突然靠近的氣息将人籠罩在牆壁和他中間,黑暗中的嗅覺和觸覺都變得敏銳了起來,一點輕微的碰觸似乎都帶着危險的感染性,若即若離的氛圍能夠讓原本清晰理智的思維陷入暧昧的漩渦中。
這種不按常理出牌的展開讓樓羽笙愣了一下,然後他意識到了什麽,猛地伸手拉過祁以南靜悄悄滑進拐角的一道小門後面。
門剛虛掩上,就聽到外面警衛的腳步聲。
樓羽笙屏着氣息,手還按在祁以南嘴上。
警衛的手電筒似乎朝這邊晃了下,但很快便因為沒有發現到異常又慢悠悠走遠了。
樓羽笙松了口氣,這才感到自己手心溫熱的感覺,原來情急之下他直接就拉着祁以南躲在了門後……從姿勢上來看,還壁咚了對方。
這才突然意識到手心觸感柔軟的溫熱物體是什麽,樓羽笙本來應該馬上把手抽離拿開、或者混不吝的開個玩笑。
但是在對上祁以南眼睛的一瞬間,他感覺自己似乎被什麽蠱惑了一般,喉結動了動,心裏話不受控制地說了出來:“當然是,換個和你更加相配的。”
手掌下面動了動,似乎是對方嘴唇張合着想說些什麽,樓羽笙感覺像是觸到電一樣,竟然想要揉一揉那個軟熱的地方——更恐怖的是,他真的這麽做了。
這下子樓羽笙是真的被自己的行為吓得縮回了手。
但是柔軟的觸感卻像是黏在了手心一樣,帶着熱意的感覺被身體記住了,怎麽甩也甩不掉。
祁以南的表情在黑暗裏不得而知,但是他的聲音卻低沉着響起:“嗯,這樣……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什麽啊?
你根本什麽也不知道!
樓羽笙感覺自己大腦一片空白的,但是祁以南卻又恢複了風度翩翩的模樣,沒有再繼續之前那番詭異的對話。
樓羽笙卻感覺到自己顯然有些狀态不對。
之後他潛入拍賣行機要的資料室、用提前準備好的工具黑開密碼鎖、破譯開系統拷貝了崔迩和拍賣行的詳細活動資料,還在拍賣行上面一層的一間廢棄房間裏順利制造了“人質和劫匪在此藏匿過一段時間”的跡象。
一切都如他所計劃的一般順利,甚至幾次差點觸發了警衛機關都只是有驚無險,可以說是極大地蹭到了祁以南幸運S的光。
連最後故意在崔迩清晨來拍賣行赴約之前觸動警報器,造成“警衛趕來發現異常”“樓組長成功救出人質祁先生”“拍賣行藏品并無異常”,都順利地在樓羽笙的計劃中完成了。
代替埋頭苦改報告的老康來和樓羽笙接頭的是組裏的一個小年輕,性子像皮猴兒一樣,人稱小猴。他看着祁以南“被解救”出來的樣子,嘿嘿一笑:“頭兒你可真行,竟然能想出這種損招,生生把死對頭在廢棄樓層裏坑了一晚上!”
樓羽笙沒好脾氣地看了他一眼。
原本确實是想這樣坑祁以南的,他給祁以南遞那份計劃書說要合作也沒抱着什麽好心思,崔迩是目标,但如果能順便給祁以南下馬威又何樂而不為呢?
一開始故意在知道他恐高的情況下仍然鐵了心要用滑索的方式離開醫院,說沒有故意給祁以南使壞心眼兒,是不可能的。
但是似乎從那之後,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就有哪裏不對,不再是單純的互相看不順眼互相使絆子那麽簡單,相反地……開始慢慢失去控制。
樓羽笙自己也想不明白,但是多虧祁以南幸運S體質的保佑,看上去不靠譜的第一階段竟然有驚無險地完成了,他還是擡了擡手:“祁先生沒受傷的話你就可以送他回去了,至于逃逸的劫匪,行動組上下還要再做進一步的調查。”
然後他向小猴使了個眼色,小猴果然心領神會,走到附近圍觀群衆面前好一番洋洋灑灑的解釋,甚至還故意狀似不小心地說了句“祁先生度過了驚魂一晚”。
果然,被攔在警戒線外的一個男人在人群散了之後攔住了樓羽笙。
“請問,那位祁先生是不是SN集團的祁總?”
樓羽笙勾起嘴角:獵物,上鈎了。
作者有話要說: 加班加到累不愛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