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劫難(十)
第50章 劫難(十)
裴熠回府後才得知曹旌這戶部尚書之職是如何來的,他想起先前在宮裏見到的那人, 一時沒想通,這事聽麽聽怎麽不像是他在宮裏所見的這位儒雅書生能做出來的。
“人不可貌相,這個道理侯爺難道今時今日才知道?”霍閑立于廊下,院中森寒,灰蒙的長空不知何時飄起了飛絮,零星的雪飄落在院裏,霍閑的世子府幾日前就已經修葺完畢,裴熠一早就知道,裝聾作啞了這些天,也沒見霍閑有回府的意思。
“這是說你自己?”裴熠與他相隔的距離并不遠,似乎聞見他身上的草藥味,霍閑明明是很懼冷的此刻卻同他站在廊外,他看着霍閑凍的發白的面頰,擡腳往屋裏頭去。
“什麽?”霍閑笑看裴熠,伸手攏了攏衣領回身跟上:“不是說曹旌麽,怎的又扯上我了?”對上裴熠的雙眸,不覺坦然一笑,哈了一口氣在手心,道:“這天也太冷了。”
屋內生着炭火,又添了檀香,一踏進去便與殿外判若兩處,爐子上溫着熱茶,帶着一股驅寒的姜味,霍閑便知這定然是秋白囑咐的。
“赈災一事不難,曹旌既敢走這步險棋,赈災款項與事宜都已辦妥,皇上不過是找個壓得住官員的大臣實施。”霍閑飲了幾口姜茶,喉中辛辣味慎重,他不由得微微蹙眉,說:“難的是赈災之後此次涉案官員的裁懲,這其中牽扯着社稷的根本。”
裴熠原先只覺得霍閑腹有詩書只在于文墨上,不曾想他于政治也看的這般透,然而有帝王之才無帝王之心這樣的人是最難能可貴的,但霍閑會是這樣的人麽?
他說的不錯,赈災是個急差,災民等不得,可後續事宜卻牽連甚廣,這一查便拔出蘿蔔帶出泥,從戶部到地方,上呈,積壓,撥款,發糧中間要經數人之手,此事在赈災期間便可從戶部查出端倪,天熙帝将這頭陣交給裴熠去打,此事一過,太後必然會将其視為眼中釘。
“大祁律法嚴明......”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霍閑被姜茶嗆了一聲,提醒他。
往年谒都很少下雪,今年卻很異常,剛入冬就開始飄雪,霍閑的精氣神似乎在入冬前耗的所剩無幾,看着總是病怏怏的。
裴熠讓人換了嗆口的姜茶,待人退出去,霍閑才所有所思的說:“難怪滿城都是侯爺的傾慕者,是個體貼的。”
“是麽?”裴熠晃了晃杯中茶,似不經意道:“這麽說你也是。”
霍閑笑了,卻沒回答他:“聽說清夢郡主還去過千機營,一鞭子揮倒了好幾個人。”
裴熠一愣,此事他未向任何人提及,也責令不許下面人外傳,但若是有人心人真的想知道卻也并不是密不透風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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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都無人,裴熠淡笑:“這話聽着像吃醋。”
那夜,霍閑猝不及防的靠近将他推進了一座從未踏入過的領地,那種感覺他說不清,但自此之後他便記在了心裏。
他記的那滋味,此後每見一次便總能記起,有時候會在夢裏重複,每一次都在漫天暴雪之後戛然而止。屋內暖意明朗,炭爐裏發出“滋滋”的聲響,在一片寂靜之中他握緊拳頭,從那一晚起,裴熠就想将這個人壓在身下,讓他臣服于自己。可他總是忽近忽遠,在他周邊徘徊,總是讓裴熠覺得自己可以更進一步的時候他卻又自如的退到了千百裏之外。
他像個被人牽着鼻子走的猛獸,而霍閑則是那個不動聲色牽動他的人,在猛獸面前一副溫善和煦的模樣。
覺察到危險的氣息,霍閑明顯一愣,他起身走到窗邊,試圖要逃離這種直白的審視,他被這危險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不禁支起窗杆,望着庭院,說:“提醒而已。”
裴熠将桌上的半壺酒仰頭飲盡,那酒熱瞬間就溢滿了全身,內外都是熱意,他便看着霍閑略顯單薄的後背,越看越熱。
霍閑看着外面呼嘯的寒風,覺得骨頭都冷,回首卻對上一雙炙熱的雙眸,但那一刻在霍閑眼裏卻是比寒風更冷冽。
裴熠在他轉身的瞬間倏而靠近,霍閑被他強有力的臂膀撐在兩側,進退兩難,強大的氣場自上而下的壓制着使他生出壓迫感,霍閑被壓得身體後傾,感覺有徹骨的寒風鑽進衣袍裏,裴熠擡首抽掉支杆,那冷風便戛然而止。
“只是提醒?”清甜的酒香噴薄在霍閑脖頸間,酥麻感頓時朝着他的四肢百骸蔓延開,裴熠眯起眼看着他說:“真可惜。”
四目相對,裴熠終于依靠巨大的壓迫感反敗為勝,像看着獵物般的看着他,不知從何時起,他滋生出想要一嘗這滋味的危險想法,他手掌貼在霍閑的後背,有種要将他揉進自己身體裏的強烈念頭,可是他卻沒動。
霍閑的心跳劇烈的起伏,裴熠緊貼着他,那具悍勇的身體像炭爐中間燒的最紅的炭,将他點着,燃燒,他被燙的眼中發紅,心中含欲。在這寒冬的歲月裏他需要這盆炭爐,在裴熠心中閃過松手念頭的瞬間,他再次迎了上去。
“簡直嫉妒。”霍閑貼在他的唇上,語氣旖旎缱绻,比一切美酒都要上頭。這話是壓倒裴熠理智的最後一絲破防。
裴熠終于如願動手揉捏他的後背,他在這理所當然的嫉妒裏将人抵在窗邊,狠狠地壓住他回吻了下去。
各自的理智都在這一刻如同爐上燒盡的炭火,燒成了灰沉在最底,裴熠越洶湧霍閑越瘋狂,暧昧的低喘淹沒在隆冬的風雪裏。
衣衫淩亂的被扯開,玉脂般的胸膛只有濃烈的索求,那具滾燙的身體如同他時常撩人的手腕一樣瓷白,在裴熠的揉捏下,潮紅漫上了後背,他們在情/欲中,難以自抑的吻着,呼吸交錯,喘息之間分不清究竟是誰更熱烈,在喘息的瞬間裴熠瞥見霍閑一閃而過的眼神。
那像是要推拒卻又不忍的複雜眼神中倒映出自己的神情令他生出幾分不快,他擡起霍閑的下颌,再次吻上那有些紅腫的唇瓣,後背的潮濕從掌心開始,他将霍閑一把摟進自己的臂彎,手掌在他腰跡肆意滑走,霍閑被他揉的渾身軟綿,所有的情緒都化成克制的低喘,從唇邊溢出。
而這軟綿的低喘是裴熠的命門,霍閑越是克制他吻得越重,每一下都像是命令,命令他可以肆意叫出聲,命令他可以更加瘋狂。
月光沉在烏雲身後,只露出些微暗的光偷窺這人間一隅,霍閑終于忍不住仰頭喘息,不知何時他已經勾住裴熠的脖子,與他忘情的填咬,唇齒相碰激蕩出水聲,他抓着裴熠的後背,感覺腳下一輕。
他陷進被褥裏, 貼着裴熠的胸膛,後背被燙穿了。裴熠壓着他,咬在他的肩背,手掌貼着他的手背撐着席榻與他十指相扣。
席榻被撞的微晃,冬夜變成春夜,在急促的呼喊中,裴熠已經徹底掌握了主動權,這樣的拿捏使他倍感快樂,每一下都狠狠的刺激着霍閑的要害,在一聲聲悶哼之中霍閑眼中的情/潮愈發湧動,他不滿足于此,翻身抱起霍閑迫使他面朝自己。
霍閑坐在他的腿上,身下被頂的激烈,他仰着玉頸呼吸急促,一下下沖擊的快感就像烈火,放縱的燃燒着他。
“看着我。”裴熠捏着他的下颌,吻在他的耳邊,說:“我要你記住。”
記着這滋味,往後便是他的人,他渴望這人蓄謀已久,他要讓他記住,深陷其中的不止一人,就連罪魁禍首也是他,霍閑睜開眼又閉上,他的臉像是雕刻師巧奪天工的完美制品,任何時候都令人着迷。
“記得。”在裴熠再一次挺進的時候,他蹭着裴熠的唇艱難的發出聲響,裴熠捏着他的後頸吻着他,連喘息都不肯放,他大汗淋漓的奮力挺進,似乎永遠都不知滿足,他要将所有的情/欲在他身上全部發洩,既是情的開端,也是痛的開端。
霍閑痛并快樂地低吟,在這樣的冬夜他們徹頭徹尾的瘋了,不知過去了多久,裴熠才從大汗淋漓中将全部的暖意灌滿霍閑全身,他吻着霍閑,慢慢抽離。
他洶湧的欲望在寒夜得到釋放,那股莽撞在事後化成了心底的旖旎,他抱着霍閑滾燙的身體,從霍閑的神情裏,他依然沒有感覺到所謂的愛。
可即便沒有愛,也有了情。
霍閑幾度昏厥,都被裴熠吻醒,每次醒來他都被那股熟悉的味道包裹着,這使他很快就心安了,他踩着泥濘,在昏暗中抓住了一縷晨光,裴熠抱着他似乎已經證明了許多事。
雪無聲的落下,裴熠緊抓着他的手貼在胸口,他太累了,已經睡着了,裴熠翻身看着他,這是他第一次在卸下所有重擔之後如此認真的看他。
英挺的鼻梁上還滲着細密的汗珠,紅腫的唇瓣昭示着方才發生的一切都是真實的,霍閑抽出手指,貼在他肩頭淺淡的齒印上。
十多年前,也是這樣的冬夜,小将軍打馬穿過雪狼山,在狼群中疾馳而過,将少年霍閑從狼群嘴邊搶了出來,少年不知好歹的一口咬下去,小将軍忍痛卻未松手,回了軍營才發現那少年屬狗的,一口咬下去,居然深可見骨,血漬浸濕了一大片裏衣。
作者有話說:
看不見看不見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