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H市CBD區,地标建築頂層,晚九點整。
這座大樓以市內第一的高度和頂層的半球形設計而聞名,可容納千人的宴會廳還是自落成以來首次投入使用。
大廳內部裝潢華麗,明亮璀璨的水晶吊燈與牆上繁複的歐風壁畫照相輝映,配上廳內女賓一個更勝一個的盛裝,閃亮得令人窒息。
宴會的主角,今天的壽星,溫錦言,此時正貓在更衣室偷偷補覺,在沙發上躺得四仰八叉。溫小少爺自小熱愛表演藝術,恰好溫家集團下經營着一家娛樂公司,理所當然地捧着溫錦言,從電影童星到上選秀、出專輯,一路可謂順風順水。
兩年前在公司主推的全A男團中“Blank”中以門面的定位出道。經過幾年的打磨和營銷推廣,Blank成為了幾乎家喻戶曉的存在。
随着名氣接撞而至的是緊湊的行程,睡個好覺都成了奢望。溫錦言的頂頭上司、他的親哥哥——祁煙,親口承諾這次新專之後會給全團放個小長假,不過得先把弟弟的十九歲生日宴給辦了。
名義上是生日宴,倒不如說是新專發布會,知名媒體整整齊齊一個不少,借着溫小少爺生日的由頭為新專造勢。
宴會的入場券一票難求,許多流量小生的經紀公司擠破了頭也要把自家藝人送進來走一遭,大有年末各項頒獎典禮走紅毯的氣勢。
因為到場的不僅有業內權威,還有溫小少爺的親戚們。
光是溫家這一個姓氏就足夠誘人,更何況這場宴會的主辦人還是那位傳說中的祁總呢。
那位明明是Omega,卻令圈內所有人都無比欽佩的祁總。
在他的潛心經營下,父輩創立的IW娛樂公司由影視公司轉型成為了大陸公認的偶像搖籃。管理模式嚴格,策劃精良,待遇優厚,是少有的會被粉絲吹彩虹屁的公司。
甚至于每次Blank出新專輯,#祁總 人美心善#都會上熱搜。
人美心善的祁總今天穿了一身暗藍色的正裝,托着香槟杯,淺笑着同往來不息的賓客應酬。
祁煙長得和他的影後母親很像,眼尾微挑,卧蠶極其明顯,稍斂眼睑便顯得含情脈脈。整個人都籠罩着溫潤而矜貴的氣息,遠遠看上去像玻璃櫥窗裏一件可望不可及的拍賣品。
他眉眼間隐隐帶着倦色,卻還是強撐着無懈可擊的微笑,同每一位向他敬酒的賓客碰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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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點半,臨近壽星發言的重要環節,助理匆匆忙忙擠進人群,告訴祁煙溫錦言不見了。
祁煙微微皺眉,向身邊的客人歉然一笑:“不好意思王總,突然有些公務,我先去處理一下。”
他朝着人群外走去,臉上的笑容也逐漸淡下來,冷聲吩咐助理:“調監控,十分鐘之後我要看見溫錦言站在臺上。”
祁煙因為自家弟弟無厘頭的舉動發火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今天為了應酬喝了不少,更是火大。
——小兔崽子,千萬別讓我抓到你。
“小兔崽子”在更衣室睡得人仰馬翻,門被撬開的時候半個人都躺到了地上,咧着嘴流口水。
祁煙雙手環抱站在門口,一臉陰沉。
溫錦言的生活助理和經紀人也都到了,站在老板身後不敢說話。直到地上的溫錦言迷迷糊糊地哼唧起來:“媽——我哥是無良資本主義家,他壓榨我嗚嗚嗚嗚嗚.......”
祁煙被氣笑了,親自上陣拎着弟弟的耳朵把人晃醒。
溫錦言醒來的時候一臉恍惚,還以為看見了親媽,嘴一扁就準備湊過去撒嬌,被親哥微笑着一巴掌呼開。
“帶他去補妝。”
祁煙把小兔崽子塞給經紀人,身心俱憊地返回會場。
從更衣室到宴會廳要經過一條長廊,宴會開始後,此處很是冷清,只能聽見祁煙一個人的腳步聲。他揉着隐隐發痛的太陽穴,眼皮發沉,幾乎下一秒就要昏睡過去。
祁煙自知酒量不算好,但今天喝的分量也遠不到讓他頭暈的程度。他感覺到後頸的腺體微微發燙,體溫似乎也變高了許多。
祁煙心裏咯噔一下,遲鈍地意識到什麽,視線也逐漸變得模糊。
走廊盡頭,一個高大的身影正緩緩走近。
陌生的Alpha帶着濃重酒氣向他走來。
還沒來得及思考,祁煙立刻被人锢着手腕壓到了牆上,下一秒便鼻腔內便充斥着濃度超标的信息素。
祁煙推搡着Alpha的胸膛,屏住呼吸讓自己平穩下來。然後他找準時機,猛地一擡膝,狠狠撞上人的褲裆。
Alpha的慘叫在走廊經久不息地回蕩。祁煙掙脫後轉頭就跑。
他跌跌撞撞地沖進洗手間,迎面撞上了一個結實的胸膛。
祁煙擡眼,望進一雙清冷漂亮的眼睛。
眼前的男子化了淡妝,五官輪廓極為深邃,單眼皮,眼尾狹長,是略顯涼薄的長相。
眉峰嵌着道淺淺的疤,渾身生人勿近的氣場。
這位是江倦,Blank的曲作、rap擔。
讓祁煙很省心的一位藝人。
省心到簽下他三年來說過的話不超過十句。
“祁總,你沒事吧?”江倦雙眉微皺,眼神看上去有些難以捉摸。
“有事。”祁煙貼着人肩膀深吸一口氣,這才開始有些後怕,指尖發顫。
他差點就栽在一個身份不明的Alpha身上。
“怎麽了?”江倦輕聲詢問。
他的信息素是雪松,沉穩冷淡,讓祁煙高懸的心總算落到實處。
這位顯然不是解決問題的理想對象,他是IW主推團體的主心骨,不能出半點差錯。
但祁煙別無選擇。
已經有些站不穩的Omega拽着人走進洗手間裏的臨時隔間。
這種隔間可以阻塞信息素的溢出,一般用來給易感期和發I情期突至的Alpha和Omega應急。
只能容納一人的隔間十分窄小,祁煙和江倦胸膛緊貼,連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聞。
祁煙用最後一絲理智拉上門,摟着江倦的脖子貼了上去。
“祁......”江倦的話被祁煙的嘴唇堵住,甜馨的橙花味鋪天蓋地地籠罩住他,江倦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這絕不是一個臨時标記可以解決的。
半晌後,祁煙脫開嘴唇,漂亮的桃花眼半斂着,緩慢喘息着,一字一頓地說:
“我會對你負責的。”
江倦愣了愣,俯身貼上人耳廓,
“沒關系,不負責也可以。”
他的聲音很低,帶着細水過流沙的磨砂質感。
祁煙有點腿軟,還沒往下掉就被人摟緊了後腰。
雖然來不及思考,但祁煙在這一瞬間,恍惚地想起了什麽。
江倦的嘴唇很快覆了上來,打斷了祁煙片刻的走神。
和祁煙剛剛毫無章法地索求相比,江倦很有耐心,舌尖一點點勾勒纏綿,帶着安撫和無限的缱绻意味。
熟稔得好像排練過一萬遍。
祁煙的意識逐漸在強制發情下變得朦胧不清。
最後眼前定格的畫面是江倦的眼瞳,深不見底,像一彎落到水底的月,在波光中逐漸消失殆盡。
一夜無夢。
次日清晨,總統套房內。
祁煙醒來的時候見床頭櫃上整整齊齊地疊放着自己的衣服,還有酒店送來的面包和咖啡。
他渾身酸痛,掀開被子就看見自己滿身的紅痕。
祁煙揉了揉眉心,頭還隐隐作痛,記憶也十分模糊。
但他也無心思考那些有的沒的,當務之急是善後。
換好衣服,摸出手機确認今天的行程後,祁煙迅速撥通了秘書的電話。
“形婚合約拟好了嗎?”他喝了幾口冰美式,頭腦總算是稍微清醒了一些。
“已經讓法務部修改完畢了,”秘書說,“下午讓許沂來辦公室嗎?”
早在半年前祁煙就動過形婚的心思。
在這個行業,身居高位的omega實在是太過危險。如果有伴侶的話就會好辦得多。不管是應酬還是相親都有了抽身的由頭。
另外,政府針對“少子化”和人口老齡化的加劇,将“單身稅”設置得格外高昂,對于适齡AO更有許多刁鑽的限制。
對祁煙的個人生活和工作都造成了極大不便。
祁煙理想的形婚對象是自己多年的好友許沂。
許沂是Blank的隊長,目前沒有戀愛的打算。祁煙需要的也只是一個挂名的隐婚對象。
完全标記被清洗後,長期使用抑制劑的副作用會增強,所以從和前男友分手到現在,祁煙的臨時标記就一直是許沂在幫忙。
這份合約更多的是為了保證許沂作為藝人的權益。
祁煙思忖片刻,又補充道,“等會兒讓江倦來找我一下。”
IW總部位于CBD區的中心。祁煙的辦公室坐落于頂樓,四周是環繞的落地窗,整座城市的繁華一覽無餘。
祁煙一回到辦公間就看見了在會客室坐着的江倦。
江倦剛剛從工作室趕過來,穿的是私服,寬松的T恤配牛仔褲,帶着二十出頭獨有的青春氣息,沒上妝的樣子看起來就是大學校園裏的風雲學長。
祁煙聞到人身上淡淡的雪松味,沒由來地有種寬心的感覺。
江倦站起來喊了聲祁總。
祁煙淡淡:“坐吧。”
兩人相對而坐,祁煙親自給人沏了杯茶。
“昨晚的事請務必保密,”祁煙把茶水推到江倦面前,“我不希望對你的職業生涯造成任何影響。”
Omega的手指修長漂亮,像是精致的玉器,指尖還帶着淡淡的粉。
江倦有一瞬的晃神。
他皺起眉:“祁總只擔心我的職業規劃?”
雖說現代社會AO平等,但再怎麽說被下藥的祁煙都還是吃了些虧,這時候居然只惦記着藝人的發展。
也不知道是心太大還是真的不在乎。
祁煙笑了下,“昨晚那樣已經是最好的解決辦法了,也幸好遇到的是你。”
“如果是其他人,祁總也會那樣嗎?”江倦問。
祁煙:“看臉。”
江倦一怔。
祁煙繼續斟茶,語氣含笑,“但是像你這樣漂亮的不多,所以和其他人...應該不會那樣投懷送抱。”
江倦:“......”
祁煙點到為止,“都是成年人了,我也談不上吃虧。你不用有任何心理負擔,更不要因此影響到工作。你的損失我會盡量補償的。”
他起身從辦公桌邊拿過兩份文件,遞到江倦面前,“兩部戲,都是男主。你自己選個喜歡的劇本,剩下那部給言言。”
影視資源可不是說有就有的。更何況他的選擇權甚至在老板親弟弟之前,可見這份“補償”的優厚。
江倦拿着兩份沉甸甸的文件,眼睑低垂,沒有作答。
片刻後,他把兩份劇本都放到茶幾上,“祁總,不用了。”
祁煙眯着眼打量這位比自己小六歲的Alpha。
他早預料到江倦不會接受,“你覺得自己是靠不正當方式得到的資源?”
“不是,”江倦說,“我并沒有接戲的打算。”
“可是公司有這個打算。”祁煙臉上分明帶着笑,語氣卻不容拒絕,“或者你想要別的補償也可以,只要是合理的要求我都會盡量滿足你。”
江倦無言,只是伸手替人攏了攏衣領。
祁煙低頭一瞥,這才發現次胸口上若隐若現的牙印,“你屬狗呢?”
江倦盯着祁煙的眼睛,不發一語。
祁煙被盯得發毛,在雪松氣息的壓迫下卻沒能說出什麽。
Alpha帶着薄繭的指腹順着人頸側摩挲,最後貼上祁煙後頸紅腫的腺體,指腹蹭過上面隐秘的、清洗完全标記後留下的疤痕。
他看着祁煙的眼睛說:
“作為補償的話,我想做祁總的Alpha。”
作者有話說:
這張修改後加入了很重要的伏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