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陛下想……充盈後宮吧

本是秋高氣爽的日子,只因着暴君進京一事,京裏彌漫惶恐不安,處處是奔走逃離京城的人。

國公府,商沅撐着腰艱難起身,即使已過了兩日,身上那雜亂而暧昧印記仍未消散,提醒主人不久前那場洶湧的□□。

“嘶……”商沅扶着床走了幾步,心裏多少有幾分傷感:“小爺的初夜就這麽沒了……”

別說名字,那人連他的臉都沒看見。

“醒醒!”商沅無語:“沒被暴君瞧見是萬幸,你剛舒服兩日還遺憾起來了……”

“大公子!”此時,南屏憂心忡忡走進來:“咱們府被錦衣衛封了。”

“封了!?”商沅眼睫輕顫:“為何封我們府。”

“說是上頭查年齡二十左右,身形俊秀,會寫正楷的世家公子。”南屏揉揉腦袋道:“老爺沒辦法,把你和商闕公子都報上去了。”

商沅放下心,不在意道:“這怎麽能叫封了咱們府呢,分明是大搜查啊……”

南屏也樂了:“原來是大搜查啊,好事好事……”

大搜查!?

商沅回過神,面色登時煞白……

二十左右,身形俊秀,會寫正楷!

……這搜查每道指令都和那夜吻合,這些人不會是沖着他來的吧?

商沅強迫自己鎮定:“外頭還有什麽消息?”

“從今日起,出京難上加難,京城的五大城門都駐紮了錦衣衛,似乎也是在查什麽人,大約是防着誰私逃呢!”

商沅後背滲出冷汗:“……”

他記得原書裏,錦衣衛是暴君的鷹犬,所到之處人人股栗,能勞煩錦衣衛抓捕的人,相當于已經在閻王處報到了。

一定是他自作多情了……商沅安慰自己,錦衣衛都是查大案要案的,他只是個偷偷跑路的小細作,也沒對暴君産生實際傷害,應該不值得大動幹戈?

商沅定了定神:“我讓你買的東西,你帶來了麽?”

當務之急是把傷養好,要是走出去一瘸一拐,更是惹人注目。

南屏從衣襟裏拿出藥膏:“喏,就因為它,我還被那幾個搜查要案的錦衣衛攔下盤問了……”

商沅倒吸口氣:“你讓錦衣衛查到了?”

“哎,那幾個錦衣衛兇神惡煞的,來往的人都要搜身,他們問我家中是不是有人不舒服。”南屏得意道:“我随口就說家裏有人被狗咬傷了……”

被狗咬傷?

商沅對這個似曾相識的借口皺了皺眉頭。

南屏望着心神不寧的主子,摸摸後腦勺還是道:“不過公子,你……若是不适,最好還是傳太醫來看看,這藥膏畢竟療效有限……”

南屏在心裏暗暗嘆氣,這藥膏雖治外傷,但更多的是用在那處……

他們家公子在宮中學規矩,回到家路都走不成了,還催促他去偷偷買那藥膏,八成是和太子……

兩人畢竟沒有大婚,公子暗中遣他去買也是應當的,只是他更想說名聲再重要,也敵不過自己的身子啊……

望着公子清冷如玉的側臉,南屏撓撓頭始終說不出口。

商沅偷偷給自己上好藥,決定去正院探聽消息。

他那日回家态度強硬,非但沒吃虧,反而讓全府對他忌憚了幾分,就連衛國公,也對他客氣了幾分。

剛路過花廳,就聽到自己那便宜爹和那幾個侯爺嘀嘀咕咕。

“你曉得麽,虞都侯被京外頭那位打死了,今日直接扔在了城門口,人死了,那血痕還拖了老長……”

“什麽?!侯爺不是去投奔燕王的麽,怎麽還被打死了……”

“燕王嗜殺,坊間都傳,若燕王無緣無故給你恩典,那你定是死期将近!”

“那些投奔燕王的人,都被打死了!”其中一人心有餘悸道:“燕王是故意放出他們發達的消息,看看京裏誰是賣主求榮的投機之輩,唉……你說這……這不是戲耍我們麽!”

“抵抗也不成,降了也不成,衛國公,您倒是給我們指條明路啊,這燕王進京,我們到底接不接啊……”

“天意難測。”衛國公嘆氣道:“不過我聽人說,那位最恨叛逃之人,想是都虞侯出城觸到了逆鱗,我們是等他進城之後再去迎的,這不一樣,咱們和那些官員一起去迎迎也就是了……”

叛逃?逆鱗?

商沅隐隐約約聽到都虞侯的慘狀,全身泛起寒意。

果然是深不可測的暴君,還沒進京就開始玩試探那一套……

霍戎最恨叛逃,那他先僞裝下藥後又逃走,豈不是在逆鱗上蹦迪。

他本想着登基事務繁忙,再加上那封信足夠懇切,霍戎八成會放過,沒曾想……暴君竟然如此急迫的搜查他……

商沅深吸口氣,萬幸的是原主一直易容,且始終沒有什麽破綻。

縱然再高明的探子,也不會将那下藥細作和高高在上的國公府公子,前太子妃扯上關聯。

只要他藏好馬甲,用國公府公子的身份茍到足夠的盤纏,離開京城就好了。

對……足夠的盤纏,離開京城……

商沅捏緊拳頭,在心裏默念了一遍小目标。

如今風雨飄搖,衛國公惡心不走兒子,也只能選擇默認,不讓家醜外揚,國公夫人除了沒事刺商沅幾句,也輸出不了實質傷害,到了晚間,四人正在用膳,終于等到了回府的衛國公。

國公夫人一看到丈夫回來,立刻飛撲上去:“夫君,外頭怎麽樣?”

自從燕王進京,傳言都沒停下過,但不論是何種傳言,都是說這是個兇戾的主兒,看丈夫沒被人擡回來,簡直有絕處逢生的快慰。

衛國公倒還算平靜,拍拍愛妻的肩道:“燕王……哦,陛下今日已稱帝了,明日舉辦登基大典,陛下仁慈,沒有外頭傳言的兇神惡煞,一個人都沒殺,甚至還封太子為賢王了。”

“封太子為賢王??”

商沅震驚,在原書中有處情節是,太子年少時蹴鞠失手打死了自家表弟,可最後卻推出霍戎頂罪,皇帝不由分說,直接将剛滿十二歲的霍戎丢到雪地中令人杖責,那次男主命都丢了半條,差點挺不過去……

在《噩夢:暴君的回歸》一書裏,霍戎一進京就對太子百般折磨,如今沒動一根手指,還……還立太子為賢王??

這和原書差別可太大了……

不過商沅知道,霍戎可不是男菩薩人設,如此做法,一定是在貓玩耗子。

衛國公不由哼道:“再說他曾和阿沅一起在太學裏念書,還來過咱們府幾次呢,雖是之後二人逐漸生疏,燕王爺性情大變,但有那麽一點兒舊情,也不至于趕盡殺絕。”

……舊情?

原主和暴君的……舊情!?

商沅怔住,飛速回憶原書中的劇情。

他清楚記得原主就是個炮灰,原書裏和男主唯一的關系就是妄圖刺殺被殺,雖然二人同在太學,但那只是一筆帶過,并未有任何情節描述。

難道是……覺得事情太小,直接略過不寫了?

可原主竟然還帶着那暴君來過家裏?!

啊啊不要啊狗作者!所以原主到底對暴君做過什麽,交情到了哪一步?

商沅都快哭了,怎麽關鍵的步驟都給省略了,他差那點兒看書幣麽!

不過看衛國公的模樣,想來這同窗關系還算融洽,商沅不由得松了口氣。

問題不大,還能繼續茍。

“還有,錦衣衛那名單已經上繳了,陛下叫你們二人明日晚間去宮裏赴宴。”衛國公狠狠的瞪了商沅一眼:“你們都規矩些,切莫給家裏惹禍。”

商沅沒心思和他爹鬥法,心虛道:“陛下……為何在此時設宴?”

“這我就不曉得了,看錦衣衛的樣子大約是在找什麽從軍營逃出的人。”

商沅:“……”

他已經想連夜離開京城了,幹笑道:“兒子從宮中回來,一直身子不适,想在家休養幾日,再說賢王也在宮中,兒子還是避嫌的好……此事讓商闕弟弟一人去就好。”

衛國夫人心裏一喜,卻聽衛國公怒道:“避什麽嫌!退婚的事你耍耍脾氣也就是了,切不可外傳!還有身子不适?怎麽就你嬌氣!?錦衣衛發了話,只要不死,擡也要擡過去。”

商沅:“……”

但是轉念一想,暴君搜查的線索都沒什麽特定性,那夜燭火昏暗,他又易容,就算赴宴,暴君也懷疑不到他身上……

這種時候,衛國公再看兒子不順眼也要多囑咐幾句:“你們一個在宮裏,一個在府中,此事和你們無關,只小心赴宴就好。”

商闕面色絲毫未變:“兒子曉得,父親說得對,哥哥一直在宮中,陛下不會難為你的。”

燕王嗜殺暴戾,商沅又曾背棄于他,如今登基,他這大哥八成要折磨得骨頭都不剩。

也真是可憐。

商沅指尖一緊,也含笑道:“闕弟說的是,兒子也去一趟宮裏吧。”

天寒風疾,儲秀宮外,一個身量極高的男子拾階而上,裹着大氅的身姿冷肅悍然。

正拿着銅拔子翻盆裏的炭火的小太監擡眼一看,吓得登時跪倒在地:“陛下……”

他沒料想傳聞中的暴君不去視察三大殿,不去查看宮宴,偏偏來了這小而隐秘的儲秀宮偏殿。

偏殿不大,小小的軒窗半敞,床榻和貴妃椅貼牆放置,一旁的茶幾上,擺着的盡是些畫冊書籍。

霍戎冷冷掃視這方寸之地,聲音透出暗沉:“這就是……商沅學規矩的地方?”

那人忙道:“回禀陛下,太子妃按宮規,在此處學了三個月規矩……”

話還未說完,上首一道冰冷的命令傳來:“掌嘴五十。”

話音一落,登時有人上前把那小太監拉出去。

新禀告的太監聽說過宮中的一些流言,知曉新上位的皇帝和前太子妃曾是太學同窗許有舊事,小心翼翼改了名兒道:“回陛下,商公子的确曾以未嫁太子妃的身份,在此學大婚的規矩,主要是通曉人事,和服侍君主起居。”

太監沒有細說,但霍戎明白那言外之意。

本以為五年過去,經歷過少年的背叛,已不會有事再讓他心痛。

可此時,冰封的心底深處卻如同有錘子砸落,泛起斑駁沉悶的痛意。

他記得那細作身上的香,清冷幽甜,讓他想起五年前,雪中抱着臘梅,和他一起在宮牆上奔跑的少年……

那細作逃跑後,他心底曾經浮現過自知荒誕的念頭,可仍有一絲希冀。

那個時候,少年不可能在他的大帳,他正在這間屋子裏學規矩……

霍戎狹長的黑眸沉了沉,湧現一股讓人顫栗的殺戮之氣……

桌上擺着的赫然是男子纏綿圖,霍戎翻看兩頁,眼角眉梢盈滿冷意。

所以商沅也懂了男子床笫之間的私密之事?

他會在此地學着寬衣解帶取悅夫君麽?

霍戎開口,嗓音微啞:“他平日……就在這屋子裏吃住?”

“回禀陛下,平日裏,商公子不怎麽出門。”那太監道:“老奴也只是給他送送飯而已。”

霍戎打開窗,冬日冷風拂面,心裏有了主意,眼眸才漸漸平靜。

商沅學的是怎麽侍奉皇帝。

而如今,他才是天下之主。

既然商沅學了一身規矩,他自然……也不能浪費了。

不把人在床上翻來覆去玩出花樣,實在難消他心頭之恨——

霍戎眯眸,漫不經心的打量房內,卻忽一凝眉。

“他在此處住了多久?”

“前日剛回國公府。”

前日……

恰是那細作下藥後的第二日……

霍戎呼吸一滞,床上薄薄的棉被,分明是初秋的厚度,可如今……早已是冬日。

霍戎掃視一圈,拿起桌上的茶杯,輕輕用指尖一劃。

薄薄的一層灰燼。

秋夜爽朗,圓月高懸在宮闕瓊樓之上,愈顯森嚴恢弘。

掌燈時分,京城被錦衣衛記錄在冊的世家公子都遵旨前來。

有個宮女擺弄着花枝,壓低聲音道:“哎,你說這些公子無官無爵,陛下為何單單叫他們來宮中赴宴?”

有宮女笑嘻嘻道:“我猜也許是陛下想……想充盈後宮吧。”

本朝男男可婚,也有喜好男色不怕外戚的皇帝,專門選俊秀世家子當君後,內可侍寝外可議政。

聽聞陛下一直未有身邊人,如今召集容貌尚可,又能寫字的少年入宮,八成是有了那方面的想頭。

“君後?不可能。”那宮女神秘道:“這次晚宴前太子妃也會來,陛下不可能讓他當君後,你說陛下是不是借宴會……”

那宮女比了個殺人的手勢。

新來的兩個小宮女面露懵懂:“姐姐,太子妃怎麽了?”

“你知道他怎麽當上太子妃的麽?”那宮女瞅瞅四下無人道:“宮中有流言,說陛下當初被誣謀逆,也有他貢獻的一份力。”

“後來陛下被流放邊境,他轉身成了太子妃。”

小宮女倒抽冷氣:“這麽說是踩着陛下上位了?”

“只是沒想到陛下會卷土重來,太子卻成了階下囚吧?”

“沒頭沒尾的事,大家都少說幾句吧。”一個大宮女站在一旁,壓低聲音道:“如今不比從前,大家都注意着分寸……”

清亮月光盈滿漢白玉砌成的太液池,龍涎香若有若無萦繞。

正值中秋夜色朦胧,數十名少年坐在池畔,桌上奉着精致的月餅瓜果,宛若仙境。

商沅坐在末尾盡量不引人注意,聽到太監的傳喚,才和別人一起離座行禮。

卻聽到周遭有溢出的低聲驚嘆。

商沅悄悄擡眸,一時間也怔在原地。

上次在床笫之間,夜色遮掩下還未完全看清暴君長相,此刻燈火輝映,他高臺之上端坐,五官愈發清晰俊朗。玄色長袍下的身形高大挺拔,遠遠望去,漠然威嚴。

和那夜的瘋狂迷醉判若兩人……

在場的除了專心科舉正途的,還有不少是想嫁人的小公子,一雙眼睛早就黏在年輕的陛下身上了。

只有商沅,在夜宴下重逢故人,又憶起那場迷醉而……羞恥的□□。

他心虛的擦擦額角,不着痕跡的移開目光。

不得不承認,這文的男主雖是個瘋批,但整個人都長在了他的審美點上……

只能怪自己穿來的時機不多,如今只想離得遠點茍住這條命。

落座後,膳食依次上齊,衆人動了幾下筷子,只聽坐在上首的帝王緩緩道:“聽說各位平日喜歡做詩?”

聲音沉穩悅耳,完全不似傳言中的陰戾。

此刻的陛下宛如宮中貴公子,倒讓人放松了警惕:“回禀陛下,臣等平日無事,會做詩打發閑暇。”

上首的聲音緩緩響起:“月夜吟詩,也是佳事,不妨讓朕給諸位尋個樂子?”

年輕帝王可以稱作溫和,但衆人臉色登時煞白。

都虞侯血跡未幹,暴君嘴裏的樂子,八成要命……

霍戎顯然也沒打算聽他們的意見,一擺手示意身側太監。

馮公公笑道:“陛下的意思是,內官擊鼓,你們将這玉佩傳到下一人,鼓聲停時,這玉佩在誰手上,誰就作詩飲酒。”

陛下發話,沒人能拒絕。

托盤上是塊瑩潤剔透的白玉佩。

鼓聲響起,那玉傳至兩人手中,他們都還算順利的做了詩。

霍戎目光悠然的掃過衆人的面色,到座位末尾時,眼眸不着痕跡的晦暗了幾分。

鼓聲再次響起,一個公子卻把持着玉,專等鼓停,吟完詩還道:“這首詩是臣方才有感而發,如今浮雲開散,中秋月圓,恰如陛下雲開月明。”

“雲開月明。”霍戎淡淡道:“你很會說話。”

“臣母親說,生臣那日,一大早就有小喜鵲在樹梢上報喜呢。”這少年嗓音如春日黃莺,甚是婉轉勾人道:“聽聞陛下年幼時受盡苦楚欺辱,以後若是有臣日夜陪伴,定能多出不少樂子。”

霍戎喜怒莫辨:“朕方才也在想,若是朕的獵鷹長了你這張巧嘴,也是好事。”

霍戎喜狩,有一海東青常年伴随身側。

那少年面上一喜,立刻翩然跪下:“臣也願常伴陛下左右。”

陛下如此年少英俊,身世又如此悲慘,恰需他來慰藉。

霍戎懶懶的勾起唇:“都說以形補形,朕倒有個旁的法子。”

他語氣絲毫未變:“來人,把他舌頭割了喂阿哨。”

氣氛陡然一變,無人來得及反應,那少年已立刻被侍衛割去舌頭,鮮血四濺。

鷹鳴,那被喚作阿哨的獵鷹在皓月下展翅滑翔,驕矜的叼走了地上那塊帶血的軟肉。

見此血腥場面,已有兩人尖叫一聲直接吓暈了過去。

在座之人瑟瑟發抖,都強自按捺住驚慌。

一旁侍候的馮公公擺擺手,時急時緩的鼓點再起響起,沉沉落在衆人心頭。

玉佩在衆人手中如燙頭山芋般飛速傳遞,商沅望着向他逼近的玉佩,心跳和着那鼓聲驟然加快,幾乎天旋地轉。

這玉,分明是他留在霍戎處的那一塊……

這是暴君設的局嗎?難道這場晚宴也是為了揪出他?

商沅心思紛亂,只想着快些把玉傳給旁人,誰知那玉一碰到他指尖,鼓聲卻戛然而止。

……要完。

商沅站起身,強撐着不讓自己露出任何異常。

他沒有做詩技能,也不知道原主會不會做詩。

可是玉傳到他手中的一瞬間,腦海中驀然湧一首詠月的詩。

商沅頓了頓道:“月出風雨定,解佩夜添燈,此情何處認,眉間心上尋。”

這首情詩在腦海深處,經久不散。

八成是原主給心儀之人寫的,急中生智記起來了。

商沅松了口氣,簡直想當場給原主磕頭。

露骨不露骨無所謂,這一關至少是過了……

只是商沅沒留意到,帝王望向他的眼神,愈發晦暗不明。

霍戎似笑非笑道:“你這首詩,倒勾起了朕的心事。”

他聲音高高在上,讓人分不出這心事是好是壞。

商沅低着頭,拼命避開皇帝的視線,哪裏還敢接話。

身側有太監低聲提示道:“陛下示意你去前頭敬酒。”

商沅深吸口氣。

狗皇帝把他折騰得差點死床上,現在兩條腿都是軟的,還要提心吊膽的伺候他。

商沅壓下心頭紛亂的念頭,屏住呼吸,一步步走上前。

他就算垂着頭,也能感知到皇帝高高在上的目光,沉沉的壓制而來,讓他無處可逃。

商沅屏去多餘心思,小心翼翼将酒倒入杯中。

想要收回時,手腕卻被人牢牢控住。

那手指修長有力,此時掌心處的一道刀痕恰貼在商沅手背上,似在提醒着他,手的主人經歷過怎樣的厮殺。

商沅輕輕一顫,灑出的酒濕透了前襟的暗紋。

上首那人将一切都盡收眼底,語氣好整以暇:“你在怕朕?”

商沅擡頭,對上了那雙銳利深沉,好似能看穿他所有遮掩的眸子。

霍戎年少稱帝,又得上天賜予這般容貌,本該燦若星辰的雙眸,卻宛若從未見過光的寒潭。

那晚的酥麻緩緩沿着背脊上升,商沅心底某處卻莫名沉沉一痛。

作者有話要說:

茸茸:某人用完了朕,還敢說對朕沒産生實際傷害?

護着馬甲的沅沅縮脖:難不成還要對你負責……

茸茸勾唇:腦子總算聰明了一次

那個詩是渣渣作者自己改的宋詞,不代表狗皇帝的真實文學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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