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那肚子明顯不是婚後有的
霍戎喝罷君後煲的湯,冷硬的臉頰明顯看上去和緩幾分。
衆人心照不宣的對視一眼。
果然。
陛下再如何手段狠辣,也畢竟是個男人,即使商沅之前有罪,但姿容絕世,春宵一度,沒有男人還會再記仇。
若是有,那就再度幾次春宵。
內閣裏只有霍從冉,幾乎不能直視這一幕。
他那時讓商沅去當細作,其實還是想借霍戎之手除掉商沅,再将那易容細作的真實身份透露給霍戎。
想必霍戎定會被擾亂心緒。
畢竟這麽多年來,也只有商沅能牽動自己這個冷血弟弟的心。
可他萬萬沒想到,事情竟會失控到如今的局面。
他想不通,他當時為何會讓商沅去下藥刺殺?偷雞不成蝕把米,反而徹底失去了商沅的心。
這樣絕色的男子,即使自己成了一介王爺,能擁美人入懷,也是多少人求之不得之事啊……
至于商沅,從始至終連眼角都沒看向悲從中來的霍從冉。
他記着自己的賢後嬌妻人設,還不忘親手把霍戎用罷的食盒收好。
察覺到暴君的眼神打量的落在自己身上,還擡頭道:“臣在後宮也無視,若是陛下想喝,臣日日都可以效勞。”
害。
不就是在小廚房辛苦兩個時辰麽?
他既然擔當了君後的名號,成了暴君的小男妻,總是要付出些什麽的。
比起生娃的苦,煲湯的苦他願意天天吃!
霍戎喉結微動,看向商沅的眼眸愈發深沉。
日日效勞?
這湯他曉得,是宮中有名的壯陽湯,喝了這湯,效力被傳聞中形容為:“日日大婚,夜夜新郎”
難道商沅竟想要他每日大婚,暗示夜夜都讓自己做新郎?
霍戎唇角不由得微微上翹。
但轉念一想——
昨日不就是他的大婚,昨夜他不就是新郎麽?
哦,差點忘了——
幾乎連商沅的指尖都沒碰到。
這樣的大婚之夜,說來也是個笑話!
不過還好某人已進宮,無論如何都跑不了,今夜亡羊補牢,也不算負了這湯。
一旁的大臣便看着霍戎不時面露笑意,眨眼之間又陡然陰沉……
直到君後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內閣大殿之外,陛下才漸漸恢複成議事狀态。
……大婚之後的陛下,倒讓人愈發琢磨不透了。
商沅送完湯,捶着腰回宮了。
不知為何,他的身子這幾日總是很疲乏,白日睡不醒,站一會兒就腰窩泛酸。
小進看着連連打哈欠的商沅道:“君後困乏了?奴才去叫肩輿來擡您回宮?”
商沅緩步走着,搖頭道:“不妨事。”
在宮中,衆人都是步行,也只有帝後可以出入時乘坐肩輿了。
商沅既不願接受這身份,自然也不願沉溺享受君後帶來的特權。
走着走着,忽然聽到一側的宮牆傳來隐約的男子哭喊,聽得人心頭微微發顫。
商沅看了看那明顯破敗不堪的宮牆,緩緩皺緊眉頭:“這裏有人住?”
“這是之前渝美人的住處,他當時很得先帝喜愛,可惜鬼迷心竅犯了錯,被日夜囚禁在高牆之內,人已經瘋癫了……”
商沅這才想起,霍戎的父親出了名的好色,常常下江南帶來美人,能進宮的甚至還是少數,這個渝美人應該還算是比較得寵的。
商沅不禁問道:“他犯了什麽錯誤?”
“渝美人麽?他犯的罪,是個男人都忍不得,此人本是一個鐵匠的男妻,勾引先帝後得以進了這宮廷,可誰知不過幾個月,他的肚子竟然一日比一日大了起來……”
“原來他在和陛下有來往之前,已經懷孕了,只是這男子懷孕,初期三個月并不明顯,因此才能瞞天過海,但是三月之後,那肚子就一天一個樣子了……”
“一看月份,明眼人都曉得那不是婚後有的——”
“他本該是淩遲處死,但先帝卻沒有殺他,而是将他囚在這冷宮高牆之內,到最後他已被折磨得瘋掉了……”
商沅一怔。
他登時想起昨晚的夢了。
夢裏,他的肚子幾日之內如吹漲了的氣球,一日大似一日。
而暴君的眼神陰戾,把自己堵在牆角逼問……
商沅趕緊擺擺頭。
他這幾日,怎麽總是自己吓自己。
商沅回到內殿,瞧了瞧空掉了的食盒。
想着暴君配合喝湯的模樣,嘴角竟然微微上翹。
說也奇怪。
看到熱乎乎的湯被霍戎緩緩喝掉,心裏竟滋生出莫名的零星雀躍。
啊這……商沅立刻強迫自己去想暴君殺人時的冷峻模樣。
霍戎在書裏就是個殺人狂魔啊,自己怎麽能因為嫁給他,就忘掉他的真面目呢!
更何況此人還狼子野心,懷了逼他生太子的心思!
商沅悲憤的想,後宮生活匮乏,他眼裏只剩一個暴君,所以他更要警惕暴君的緩慢入侵!
商沅想了想,叫來了紙和墨。
他提筆,發揮靈魂畫手的最高功底,畫下四張暴君給他留下心理陰影的經典場景。
第一張,暴君讓海東青吃人舌頭,第二張,原書裏的暴君砍他腦袋,第三張,暴君把女子當柴扔進爐中,第四張,是夢裏暴君把他堵在牆角逼問他孩子是誰的……
每日對畫一省,保心保命。
這樣在演嬌妻時,才不至于把自己玩進去。
商沅一口氣畫完了這幾個畫,又忽覺不妥。
現在他不是在國公府,而是在宮裏,和暴君同床共枕!
也怪他畫技出衆,這四張畫上,暴君特別傳神,而且看上去完全是大寫的兇神惡煞……
要是霍戎瞧見了,沒準龍顏大怒,第二張畫即刻實現……
商沅一抖,決定要把這些提神醒腦的畫作藏好。
他左顧右盼,擰緊了眉頭。
殿內哪兒都不安全,而他想找個既能順手找到,又較為隐蔽的地方。
商沅想了想,決定藏在床下——
悄悄蹲下身,卻登時一怔。
哦豁。
床下早已有了個上了年頭紅木匣,上面還挂着精致同心鎖,顯然是很珍愛的樣子。
一般這種東西,裏頭定盛着不少私藏的定情物件。
商沅:“???”
這是帝後大婚的床榻,誰都沒膽量私藏這玩意兒,此事八成出于暴君之手。
難道……暴君心裏早就另有其人了?
商沅挑起眉心。
即便如此,他這個被迫入宮,還藏着馬甲的君後,也沒資格過問吧?
商沅看到那匣子,放棄了放在床底的選擇,轉而将那幾張畫藏到了枕頭之下。
每次将要假戲真做的時候,他都要躲在被窩裏看看這幾幅畫清醒清醒。
好認清暴君的真正嘴臉。
商沅将那畫藏好,在床上幽幽嘆口氣,就拿今日來說,他頭上也還懸着一個任務。
霍戎給他安排了兩樣事務。
一是煲湯,二是暖被。
他今夜,注定逃不過給暴君暖被窩。
不過眼看晚上就要到了,暴君卻還沒出現。
商沅倒覺得正合他意。
畢竟暖被窩這種事兒也挺羞恥,他可不想傻乎乎躺進去時,被暴君拿眼直勾勾看着。
暴君最好等被窩熱了再來,而他,只需要留給暴君一個熱了的被窩!
商沅硬着頭皮鑽到了龍床外側,昨夜新婚,暴君便躺在此處。
他別別扭扭躺在霍戎昨夜躺下的地方,手腳乖乖放好,努力把腦袋放空,當一個稱職的工具爐。
可他知道這地方昨夜躺着霍戎,此刻,冰冷的綢緞如暴君的指尖在他周身緩緩游走。
而今夜霍戎躺下,感受到的,也恰是他的體溫……
商沅躺在高大的龍床上,努力控制自己逐漸發紅的耳朵,讓自己不要多想。
他只是暖暖被窩而已,躺在這裏等被窩熱了就成。
也不知躺了多久,被子裏漸漸有了熱氣,商沅手往旁邊一探,發現身側的位置還依然冰涼。
那是他的位置。
商沅眼眸轉了轉。
他身上是長達三尺有餘的喜被,既然他和暴君一個被窩,那他給自己暖暖,也是應當應分。
商沅暖好暴君這邊兒的,又咕嚕嚕打滾到自己那邊。
自作聰明兩邊兼顧,在床上翻來滾去。
商沅正忙着在被子滾床單,忽聽內殿的門傳來一聲響——
竟然是霍戎走了進來。
商沅心裏默念:“暴君他看不見我,我在被窩裏,沒人會主動去看被窩。”
霍戎一進殿門,便看到自己的小男妻在偌大的龍床上滾來滾去,龍床寬大,毛茸茸的腦袋露在喜被外,格外明顯。
“你在做何事?”
商沅正專心緩慢的橫掃龍床,勢必讓所有角落都泛起熱乎氣兒,已聽頭頂沉沉響起暴君的聲音。
暖被窩不尴尬,過程被發現了那真是無地自容了。
商沅覺得自己像個在竈臺裏來回滾的燒餅,登時窘得全身都滾燙起來。
商沅正好臉朝下趴在枕上,頓了頓才鼓起勇氣道:“……奉旨暖被窩。”
“你還真聽話?”霍戎失笑,伸手把某人的腦袋從被子裏扒出來:“再滾,腦子愈發不靈便了。”
這腦子還想玩弄權術?!
也不知當初是怎麽埋伏在自己身邊傳遞消息的?
商沅被暴君提出來,又窘又不服氣。
他腦子怎麽不靈便了?
他認真煲湯暖被窩,是履行君後在床事之外的職責,看在他別的事夠乖的份兒上,暴君也許會淡化圓房。
只要他肚子不會大,滾滾床又怎麽了!
而且他這法子雖然看着笨拙了點,但是龍床都熱起來了啊。
霍戎卻已經仿佛看破了他的心思,冷哼:“被窩熱了,你豈不是越來越涼?”
商沅這才發覺,身上的熱氣都被他滾得散開了。
一個人暖兩個被窩,還真有些吃不消。
霍戎擁住他,就勢抱着他在龍床上翻滾了半圈,聲音低沉道:“阿沅這滾來滾去的法子倒是不錯,但一個人怎麽成?”
商沅:“……”
這次他不冷了。
連耳朵都熱得滾燙。
霍戎看着商沅的模樣,卻漸漸沉默。
再過幾日,前太子餘孽都要處斬,而這些人,恰是商沅效忠太子時,密切聯系的故人。
他本打算将此事透露給商沅,看他如何動作。
如今,霍戎盯着商沅在被窩裏滾亂的毛茸茸腦袋,覺得自己太看得起他了。
可他畢竟是帝王,戒心不可能被這些瑣事盡數打消。
霍戎若有所思道:“再過幾日,阿沅不如和朕一起出趟宮?”
商沅被霍戎攬在懷裏,小臉又紅了幾分:“陛下所說的又是和大婚有關吧?”
小進給他劇透過,婚後他要和暴君一起,以帝後的名義出宮去祭祀天地,路上可能會有很多人圍觀。
他是暴君的男後,那些人還不知道會以多獵奇的眼神看他。
霍戎卻不曉得他的心思,貼近他耳畔道:“君後猜錯了,和殺人有關。”
那些人是太子的心腹,和商沅,也堪稱熟稔。
若是商沅真的有異心,很難袖手旁觀。
霍戎狀若無事:“改日這些人要被處斬,朕知曉君後甚是顧念舊情,他們既然是君後的故人,君後不若随朕一起送送?”
商沅明顯的怔了怔:“好啊——臣聽陛下的……”
原來,霍戎不是帶他去祭祀天地,昭告天下啊。
商沅垂眸。
要被殺的這些人他知道,在原書裏,都是太子的心腹。
原主既然效忠了太子幾年,那和這些人,想必關系匪淺。
霍戎故意邀請他同觀斬刑,不是試探,就是震懾。
這就是暴君。
喝了他煲的湯,睡了他暖的被窩,日後可能還會逼着他懷太子——可那又怎樣呢,他該試探的,絲毫都不會少。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上夾子,停更一天,以後每晚21:00準時更新,謝謝寶貝們支持,(づ ̄3 ̄)づ╭~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