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哥哥累了,先睡一覺吧
商闕點點頭道:“我直覺此信是真的,吳江流域這幾日恰有漕運,想必這些人會在古鎮處耽擱幾日,我今日立刻派人過去,簡清連船號都寫得一清二楚,咱們這次定然會搶在陛下前面!。”
霍從冉輕撫他的肩頭:“你的身子最要緊——我們如今在京城的形式很不利,若是此事能辦妥,也是絕妙的機會。”
商闕自然也曉得如今情勢嚴重,他這輩子已經上了霍從冉的船,霍戎眼裏又只有商沅一個,和自己此生斷無可能,若想要謀取君後之位,壓商沅一頭,也只能孤注一擲。
“絕妙的機會?”商闕似笑非笑的看向霍從冉:“是您的機會?還是我們的機會?”
霍從冉眉心蹙起,沉聲道:“你這話是何意?”
商闕只是笑笑道:“自從哥哥去宮中當了君後,我看殿下反而念念不忘起來了,經了這場變故,我若是把哥哥上交給殿下,殿下眼裏豈不是更沒我了?”
“他又如何同你相比?”霍從冉陰沉沉的眯起眼眸:“他看本宮失勢,立刻去投靠霍戎那小子,你卻一直在本宮身邊出謀劃策,更何況他如今有了別人的孩子,早就不幹淨了,這樣的人,我又豈會對他動情?”
霍從冉攬住商闕的肩頭,緩緩道:“找到他之後,可将人秘密偷渡到南京,咱們府邸如今被霍戎的人圍着,我出入都沒了自由,但這幾日霍戎不在京,我也會找個空子前去尋你——等我一同到了南京,我們夫夫兩個再共謀大事。”
商闕聽到他承諾,方點點頭冷笑道:“商沅如何折磨,如何處置,也是我說了算。”
“這都是小事兒。”霍從冉點頭道:“我們先等他生下孩子,霍戎郎君和孩子都在我們這裏,我就不信他不會束手束腳——你也知道,他對商沅那可是鐵樹開花。等這一切都平息了,你就是要把商沅卸了,本王也由着你。”
商闕勾起唇角輕輕笑了笑,随即和一隊死士輕騎上路,沿陸路直奔吳江流域。
他路上飛馳,心裏卻在想着,看那信上所說,商沅已經落入了水匪手中。
水匪……想必定然有些狠戾手段吧?比如毀容什麽的?
商闕不禁滿心欺騙着,他這哥哥能在水匪手中被折磨得半死不活。
船上,天色亮起,離那夜劫船,已經過去了整整兩日。
這些人留商沅一命,本是想着能在上岸之後讓他去商號取錢,可如今這船被嚴密封控,他們這些人皆不能上岸,那銀子看得到摸不到,勾得這些人整天唉聲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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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兒,頭兒……”有人氣喘籲籲的跑過來,拿刀的手都在抖:“官府的人又在搜船,你說咱們哪兒見過這等架勢啊,就……你說會不會是咱們做的事兒,走露了風聲?”
那領頭的水匪望不遠處眺望了一眼,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這些官府的人竟然對他們這些擱淺的船倒是極為熱心,一日來來回回,少說也要檢查十幾遍,甚至連晚上都舉着船燈,日夜不眠的輪班巡查。
也還好他先把這船開在了石壁後的不起眼處,又提前給官兵打了招呼,所以這些人倒是識趣的沒有上來過。
但外頭氣氛如此千鈞一發,倒擾得他興致全無,到現在都沒有動商沅一個指頭。
“你說……到底是什麽事兒驚動了官府?”一想到這底艙裏還有數十個人的屍體,水匪就不由得冷汗直冒:“這官府過來的時辰,倒是和……那人寫信的時辰差不多!”
電光火石之間,水匪眸中寒光一閃,一把将瑟瑟發抖的簡清如拎小雞一般捉住:“說!是不是你走露的消息!你寫的那信,是去報官了?!”
那聲音粗野兇蠻,吓得簡清聲音都在抖:“真……真的不是我,您……您想,若真的官府懷疑了咱們,他們怎會略過我們這幾艘船不查,再……再說,我寫的信交給您的手下過目了,他們都曉得,那是寄給京城國公府的信……”
水匪看向那手下,手下略點了點頭。
水匪眯起眸子,上下打量簡清,惡狠狠道:“就算你沒有傳遞消息,那你既然寫完了信,留你也是無用——就送你去底艙陪他們吧!”
說着将刀一橫,就要劃向簡清的腦袋。
“慢着!”商沅出聲道:“你也知道,我和家中的來信都是由他來信,如今你……你把他殺了,若是家裏來了信詢問情況,看出回信不是他的筆跡,也許會起疑。”
商沅雖然經常跟着暴君,也已經訓練出了抗壓大心髒。
但望着整整一船艙的人都虎視眈眈,手持利刃,商沅心口還是被吓得止不住的哆嗦。
簡清整個人都吓得癱倒在地,只是在喃喃道:“別……別殺我,我還有用,我還能傳信……”
但那領頭水匪的神情卻逐漸可怖,眼眸中閃過清晰的殺機。
正在此時,船艙外一陣厮殺聲響起,随即船艙的門被人粗暴踹開。
商沅回頭,卻登時愣在原地。
——來人竟然是商闕。
他一身緊袖裝,還持了把刀劍,和在國公府時的氣質截然不同。
但商沅還是确認,此人是他的綠茶弟弟無疑。
商闕出現的瞬間,那隊身手高超的死士登時将那些水匪團團圍攏。
商闕上下打量着商沅,眸光在那明顯隆起的小腹上頓了頓:“哥哥,好久不見。”
商沅身子微微一晃:“你怎知我在此處?”
商闕只是高深莫測的微微笑了笑:“我不僅知曉你在此處,還知道你失憶了。”
商沅心裏咯噔一聲,但卻迅速鎮定下來,冷冷道:“你不過是為了霍從冉奔走罷了,他已經是一個廢子,你卻還不死心,非要做他的陪葬,我也攔不住你。”
這話說的又不太像是失憶人的口氣,商闕一時之間倒是拿捏不準。
“你這番話說的還真是義正嚴詞啊。”商沅的眸光劃過他的小腹,倒是笑了:“你肚子裏的,就是陛下的皇子麽?”
商沅下意識的側過身子,避開商闕眼神。
“陛下的兒子,應該是皇長子才對吧?如此尊貴的身份,哥哥您不待在宮中享福,怎麽卻跑出來了?”商闕笑嘻嘻道:“不會是這個孩子,是下藥得來吧?”
商沅身子輕輕一晃,冷冷道:“看來上次掌嘴,還是沒讓你長了記性。”
商闕聞言,精致的面容登時開始扭曲:“哥哥倒是提醒我了,上次的事情我還沒一報還一報呢,如今陛下不在,倒是輪到小弟教訓哥哥了。”
說着,他就以目示意身側死士:“去,抽他三十耳光。”
“這……”那死士看到商沅精雕玉琢的臉頰,再看看那隆起的肚子,猶豫着沒有往前。
“我的命令,你也敢猶豫?”
商闕氣得手指尖都在抖動,當時冰雪寒天,霍戎一聲令下,他身旁的侍衛執行時沒有絲毫憐惜,怎麽輪到商沅,竟然連太子麾下的死士都動搖了!
那死士拗不過他,只能來到商沅面前,簡清已經從驚吓中恢複了神智,忍無可忍的擋在那人面前道:“且慢……公子你不能……”
商沅忙拉住他道:“簡兄,你不必和此人多費口舌。”
“好一副情深義重的模樣。”商闕在一旁看着,冷冷嗤笑道:“哥哥你可知道,就是你眼前這人,把你的消息偷偷告訴了霍從冉——這也是為何我會出現在此地的原因。”
商沅渾身一顫,緩緩擡眸看向簡清,眸底盈滿了不可置信。
“還有,你可別覺得是他想讓人來救你,若是想救你,他已經知曉了你肚子裏的孩子是陛下親子,自然是給陛下寫信,怎麽會眼巴巴的盼着我們來?”
商沅望着簡清,心底一片冰涼,但張了張唇,卻沒有力氣再去說什麽——
正在此時,船艙外忽然響起一陣馬蹄聲,之後又是一陣喧鬧。
一隊高大的錦衣衛持刀跳上周遭的船板,正飛速檢查船內動向。
他們護着的男子,一身玄衣手持長劍,縱使在衆人之中,仍有讓人一眼認出的冷冽氣度——
這不是霍戎又是誰?
商沅隔窗望着那似在眼前,又如遠在天際的身影,緊張的幾乎忘了呼吸,心撲通撲通飛速狂跳,小腹處也傳來一陣難以忍受的絞痛——
此時,霍戎等人已經搜查完了這輛船,他們甚至已顧不得上岸再從甲板處上岸,只足尖在水面上輕輕一點,直接飛身掠到了相鄰的甲板上快速搜索——
大約是為了節省時間,可這麽苦苦的搜索下來,仍是一無所獲。
錦衣衛皆是滿臉急切——
他們對外未曾說君後出逃,只說有人販賣私鹽,總之此處有官府來來回回查抄,君後也定然安全。
可到了此時,竟然連君後的衣角都未發現。
“陛下竟然來尋你了。”商闕露出陰恻恻的笑意:“哥哥,陛下竟能在如此短的時辰內鎖定到此處,動作也是真快啊。”
“不過,還是讓我搶了先。”商闕一個眼色,身側的死士揚手,劈在了商沅脖頸處:“哥哥,你累了,先睡一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