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朕想和你重新開始

霍戎嘴角抽搐,萬萬沒想到會是此種結果。

說好的對他情根深種呢?

竟然還敢叫他狗皇帝……

霍戎盯着明顯消瘦的少年,心裏又是一疼,盡量放柔聲音,雲淡風輕道:“這麽說你根本不想看見朕?”

商沅毫不拖泥帶水的搖了搖腦袋。

侍奉在一旁沒來得及撤退的馮公公:“……”

完。

陛下的臉色越來越黑,而他好像也看到了什麽不該看的。

唉,要不怎麽說他不招陛下喜歡呢……

不可能的。

少年怎麽可能會不想見到他呢?

“朕不信。”霍戎定定的望着少年的臉龐,再看看他鼓起的小腹,彎起唇角道:“你如今……身子已不比從前,就算你不願看見朕,太子也是想和朕親近的。”

是時候提點一下少年,好讓他知曉和自己斬斷關系有多荒謬了!

商沅:“???”

哪來的太子?他的崽崽自從出宮前的那一刻起,已經和霍戎沒有關系了好嘛!

但就算是在“夢裏”,看着臉色越來越沉的暴君,商沅也不禁試圖收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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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戎錯把少年的隐忍當緩和,親手倒了一杯熱茶準備喂他:“你不能受寒,聽話,先乖乖過來,把這熱茶喝了。”

不對勁……

太不對勁了……

商沅詭異的望着驟然多出幾分寵溺的霍戎,情不自禁的悄悄往床的另一畔移動。

他記起來了!

他做過這個夢——

狗皇帝先是低聲軟語讓他放松警惕,喂他吃點心喝茶,然後拿出了一條細細的鏈子準備把他鎖在宮中!

看商沅連連後退的模樣發自內心無比真實,霍戎的臉色終于漸漸挂不住,甚至有點委屈的把茶放在桌上:“你就這麽不想看見朕?”

他得知商沅的行蹤後,二話不說直接策馬而來,一路未曾耽擱,方才為了救他,緊急之中被射了一箭,傷口又泡了水,現在還隐隐發疼。

可商沅一臉決絕厭棄,讓人看了就悲憤。

商沅一臉警惕:“陛下你別想再騙我,這個夢我做過,你會先騙我回宮,然後用鏈子把我鎖在宮裏。”

話音一落,霍戎的雙眸緩緩輕眯——

看來少年還真的以為這是夢境,并且深信不疑。

甚至之前還做過類似的夢?

霍戎簡直啼笑皆非——

難道夢真的能預言,要不然這夢怎麽和他之前的心思想到一處去了?

看商沅一直小心翼翼的坐到床尾,離自己遠遠的,霍戎已經快被氣笑了,無奈繼續道:“朕是想好心照顧你身子,又怎麽會做出強人所難之事?這茶和點心都還熱着,是你過來吃還是讓朕喂你?”

商沅吞咽了一下口水。

他已經有兩日沒吃到熱乎的東西了。

雖然是個已經做過的夢,但他還是忍不住的接過那杯熱茶——

喝了兩口,商沅才察覺出不對勁。

這……這也太真實了吧。

甚至連茶水劃過喉嚨的溫熱,都能細微的察覺到!

不對!

商沅終于覺出不對勁了,石化一般定定的望着活靈活現的霍戎,突然緊張的試探道:“陛……陛下?”

他這才想起——

商闕的到來,底艙的陰暗,還有那白茫茫一片的夢境……

想來是他從那底艙中被人救了出來,只是……暴君又怎會出現在這裏?

商沅吓出一頭冷汗,緊張又心虛的喃喃道:“陛下……陛下您怎會出現在這裏?”

他逃來逃去,難道又逃進了暴君的手掌心?

只是那婚約從始至終都是一場騙局,他主動讓賢出宮,霍從冉如今想必也無還手之力,霍戎怎麽還會親自給他端茶?

霍戎看着驚慌的少年,心裏又是一酸——

劫後餘生的少年看到他并不是依賴慶幸的模樣,反而登時緊張起來,似乎自己比那些水匪也好不了多少。

自己就這麽讓他沒有信任和依賴感嗎?

少年是徹底準備防備自己了麽?

霍戎感到了一股從未有過的酸楚和挫敗。

他輕聲道:“朕的君後離宮了,朕要親自尋他回家。”

霍戎這幾日連續奔波,神情也憔悴了不少,加上方才受傷,臉色也不比商沅好多少。

這話被他的神情一襯,更是滿滿的深情悵惘。

商沅一怔,不由自主的多看了暴君幾眼。

這……幾日不見,暴君改走深情隐忍路線了?

本以為自己那本子都夠酸的了,沒曾想暴君竟然更勝一籌?

只是這婚事本就是兩人之間的博弈試探,如今他已出宮,更是沒了重蹈覆轍的必要。

商沅壓下心頭漣漪,輕輕握拳:“陛下生辰那日的話,我都……聽到了……”

本以為不在意的,但這話一說出來,霍戎絕情的聲音登時在耳畔再次回響。

商沅深呼一口氣,才繼續往下道:“臣也是到了那日才知道,陛下讓臣入宮,不過是對付前太子的手段,如今……如今前太子想必也無力再和朝廷作對,臣擅自出宮的确有罪,但看在臣……臣曾和陛下夫夫一場的份兒上,還請陛下放臣離去吧。”

“離去?”霍戎沉沉的掃了一眼商沅,突然握住他的手腕,陰冷道:“朕親自來尋你,你還想着離開朕?”

本來是打算和少年認真訴說相思之苦的,但看少年一臉抗拒,不住的往和他相反的方向躲着身子,還句句都是離開——

霍戎聽着聽着,就額上青筋直冒。

看少年微微一怔,顯然有些迷茫,還有幾分被吓到的模樣。

霍戎深吸一口氣,将早已在心中徘徊了無數遍的話一鼓作氣說出來:“阿沅,銀子那事兒,是朕誤會了你——朕,朕在你走後才發現你生辰那日送朕的禮物,那餃子,和那留下的銀子,朕都好喜歡——還有那本子,朕……朕看了真是心疼你,朕到現在都不忍翻開細看……”

“阿沅,不管前塵如何,但你對朕有情,朕……朕也從未忘記過你。”霍戎望着眼前的少年,壓下心跳緩緩道:“你誣陷過朕,還對朕下藥……這些往事朕無心,也無力再去追究……”

“如今……朕,我只想和你重新開始。”

霍戎沒曾想自己竟真的能說出這番話。

更沒想到,說出這番話之後,是前所未有的如釋重負——

不再追究,重新開始。

原來他想要的,一直如此簡單直接。

只是恩怨往事,讓他不甘心地作繭自縛,用曲折又別扭的方式,一次次接近又傷害着少年罷了。

那些背叛和誣陷,自然不會輕易消散,但霍戎既說出這番話,便能篤定,只要少年今後,能如大婚之後一般真心對他,不再相負,那他也定會不吝真心。

如他所說,重新開始。

霍戎以為商沅既愛慕榮華,定會欣慰感激的應下。

沒曾想,商沅只是輕輕搖搖頭道:“陛下,我們那樁婚事本就是一場鬧劇,又何必再重蹈覆轍?”

鬧劇?

重蹈覆轍?

如一桶冷水猛然澆下,霍戎的情緒再次冷卻。

“重,蹈,覆,轍——”霍戎一字一句的吐出這四個字,眯眸道:“朕尋你回宮,在你的眼裏是重蹈覆轍?”

“你是不相信朕,還是不相信自己?”

商沅嘆口氣,斟酌道:“臣很感激陛下的厚愛,臣只是覺得,臣沒有和陛下再次開始的必要了。”

霍戎的眼眸反複劃過商沅的臉頰——

少年這次,倒是又讓他看不懂了。

少年當了君後,一直對他貼心細致,循規蹈矩,那本子上也明明對他還有情,逃出宮也是因為自己那番話而已,如今既然解釋清楚,他怎麽還不願意回去了

“沒有再次開始的必要……”

”那孩子呢?”霍戎的眼眸直勾勾的看向商沅的小腹,聲音陡然暗啞:“你……你還懷着朕的孩子……”

商沅臉頰登時蹿紅,小腹鼓起,懷孕的時辰又鐵證如山。

暴君定然把他的行蹤都已摸清了。

他無法抵賴說這孩子不是暴君的,也不敢撒謊。

商沅輕聲道:“……那夜只是意外,陛下以後還會有很多皇子公主的——”

霍戎這次是真的氣笑了:“還想和朕多生幾個?好啊——那更要抓你回宮了!”

商沅不在,他找誰生去!?

商沅:“……”

他當然不想回宮。

他沒想到霍戎會來救他,甚至對那生辰禮和本子都如此上心。

可上心又如何呢?

霍戎喜歡的只是那本子裏,自己對他的深情厚誼。

可惜那深情,只不過是為了遮掩當時細作下藥一事,裝出來的。

戰戰兢兢的讨好,小心翼翼的服侍,再加上藏着肚子……縱使和暴君相處的那些日子,有些許快樂,但底色卻是驚吓和恐慌。

甚至到現在,他還會做霍戎逼問他誰是細作的噩夢。

就像是脖頸上懸着刀劍,自己永遠不知那刀劍何時落下,但暴君淡淡的一句言語,就能決定他的生死去留。

商沅輕聲道:“陛下說您喜歡我?”

這個時候自然不能猶豫,霍戎捏住商沅的下巴,含笑緩緩道:“逃出來一趟,倒學會質問朕了——朕若心裏沒你,會抛下國事來這地界麽?”

“阿沅,莫要任性,朕後日還有早朝,你快和朕回去吧。”

這話裏透着的,仍是上位者的倨傲。

商沅聽得分明,但也只是笑笑道:“陛下早知道那夜的細作是我,對麽?”

霍戎沉默:“……對……”

商沅:“陛下也曉得我擔心此事敗露,每日都很是謹慎小心,是麽?”

霍戎頓了頓,眯眸道:“……你這是在審問朕?朕已經說了,前事皆不再追究,你又何必如此執念?”

商沅輕輕閉上雙眸,笑了一聲。

“陛下說喜歡我,可您早知那夜的細作是我,也知道我每日每夜都在擔心,可您仍然裝作不知情的模樣,甚至還讓我去搜查那細作……”

“陛下若真的喜歡一個人,又怎會把他騙的團團轉,看他焦灼擔憂,卻只為實現自己目的?”

霍戎皺了皺眉,無奈反駁:“朕有什麽目的,還不是想讓你多親近親近朕?”

商沅搖頭道:“可大婚後陛下也并未放下心防。”

霍戎按了按眉心,輕聲解釋道:“你曾經背叛于朕,朕難辨你心意,難免會多疑。”

“是啊,陛下向來多疑,臣又曾背叛于您。”商沅搖頭道:“那這一次,陛下就能真的放下防備了麽?”

商沅只是覺得累。

他如今已經知曉,這個世界和原書有出入的內容——

原主和霍戎是太學同學,當時還算要好,甚至原主幫過霍戎不少次,沒曾想竟然誣陷霍戎謀反,霍戎被傷,自然懷怨于心,再加上對原主不清不楚的好感,才會有了那場婚事。

可這一切都是原主和霍戎的恩怨帶來的,自己雖然和霍戎真真切切的成了親,有了兩次肌膚之親,甚至……有了很多次微妙的波動和酸楚,還懷上了他的孩子。

可他并沒有資格,也不必再和霍戎如此糾纏下去了。

霍戎:“……”

他沒曾想到少年竟會是如此态度。

“之前的事,朕不願再說。”霍戎艱難道:“但大婚一事,的确是朕動機不正,且婚後多疑防備,總是忍不住試探猜測。”

“朕令你坦誠相待,不容你有一絲欺瞞,可朕卻對你甚是保留,甚至……”霍戎眼眸微微下滑,凝在商沅小腹上:“甚至都未發現你懷了我們的孩子……”

“阿沅,和朕回去吧,朕已命禮部備下祭祀事宜,”霍戎手一頓,還是撫上了少年的長發:“等你回去,朕要親自昭告天下,從此你就是朕真正的君後。”

“還有,你之前不是問朕可曾會為子嗣廣納後宮?”霍戎語氣輕松了幾分,含笑道:“朕如今回答你——不會,朕的後宮,也只有……你一人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崽崽:不會吧不會吧??這就是父皇你追妻的誠意??我不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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