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這是朕親手系的同心結

不得不說,霍戎這番話也是情真意切,畢竟身為君王,能一心一意待你,已經是求之不來的福氣……

可商沅也一直沒想過獨占君王恩寵。

……更何況霍戎這福氣還不是給自己的,而是給曾經太學時期的原主。

他這個半路穿過來的人,要不起,也不配要。

可望着霍戎灼灼的雙眸,商沅想了想,終究還是把自己本想說的咽了下去。

只是迂回含蓄道:“這……陛下是一國之君,自然該以國事為念,陛下親自來找臣,臣已是萬分惶恐,如今又許下如此重諾,更讓臣不知如何是好。”

“重諾?”霍戎頓了頓,眸中是撥雲見日的溫柔:“可朕除了一國之君,也是你的夫君,朕所說的那些話,也是因為只想和你一人相守。”

夫君?

這兩個字非但沒有打消商沅的惶恐,反而讓他更不自在了起來。

他之前的确想過,扮演好君後的職責,和霍戎過上夫夫的婚後日子。

可如今……他知道了原主和暴君的前緣,看到向來桀骜冷戾的暴君如此在意,甚至已經做好了真心相付的準備……

他反而愈發不知如何是好,只想從這一切中抽身。

霍戎看他不語,輕聲道:“朕和你大婚,又有了孩子,只想和阿沅過離宮前那般惬意的夫夫日子,你……又是如何想的?”

商沅:“……”

雖然二人确确實實大婚過,但提起霍戎,商沅第一印象依然是暴君而非夫君……

再說了,書中的暴君明明是事業挂的,怎麽今日卻說了這麽多膩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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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沅輕咳一聲:“每個人皆有所長,陛下适合當威懾天下的君主,但并不适合當夫君。”

在小說裏,這就是暴君面對婚事時,對自己的評語,他是如此說的,也是如此做的——

他從來不愛美人,倒是殺了不少人。

可霍戎卻輕輕一怔,苦笑道:“是,朕之前——的确沒有盡到夫君的職責,你……你和孩子,都吃了不少苦頭。但今後,朕是全天下人的君主,卻只是你一人的夫君。”

“那些水匪已經被朕喂了江中之魚。”霍戎握住少年的手腕道:“錦衣衛已經派人去捉拿賊人——有朕在,那些傷過你們的人,一個都逃不了。”

商沅只是置若罔聞的聽着,半晌才道:“陛下既然一片真情,那臣能向陛下提個請求麽?”

霍戎緩緩點頭:“你說——”

“臣看這禦船上常有臣子來議事,臣出宮的消息,大部分人到現在都不曉得,如今這麽人來人往,臣如今的身子……也不太方便。”商沅道:“請陛下單獨分我一條小船,陛下和臣,也都更為自如。”

單獨分船?

霍戎下意識的便想拒絕,但想了想方才自己的真摯言論,也只能酸溜溜道:“阿沅想要,朕自然會給。”

“只是為防不測,你的船必須時刻跟随,貼好朕這只船,總之,不能離開三步之外。”

商沅微微一笑。

這江面都被封鎖了,能有什麽意外。

狗皇帝表面無盡溫柔,對他的看管,倒是比之前還嚴了幾分。

商沅的小船一現身,就引得不少人議論紛紛。

今日,船上又傳來幾個侍女的悄悄議論聲:“那船上的究竟是誰啊?”

“聽說是陛下新納的美人。”

“陛下新納的美人?”有侍女又悄悄道:“我看陛下總是去那船上,這美人還真是得寵啊。”

他們都是蘇州巡撫選出的美女,來這船上伺候陛下,自然是存了上位的心思。

因此,便對那神秘小船上的人格外關注。

“那當然,陛下這才和他認識幾日?如今正是如膠似漆的時候呢……”

霍戎批閱着奏折,頭也未擡,唇角噙着一絲淡淡的笑意。

“可……陛下不是剛娶了君後麽?聽說君後甚美,可陛下竟……”

“君後?君後怎麽和這美人比啊。”那人悄聲道:“我聽宮裏的人說君後并不怎麽得寵,而且,陛下經常歇在暖閣之中,都不怎麽去君後的宮裏呢。”

“啧啧啧,這種宮闱秘事,你竟然都打聽好了……”

“那當然了,君後之前可還和廢太子訂過親呢,陛下又能又多喜歡他,自然是很快就厭棄了……”

幾個宮女開始插科打诨的笑鬧。

霍戎坐在桌案後,方才的議論,他都聽到了心裏。

此刻,他再也看不進奏折上的任何字句了。

他也是直到此時才曉得——

他偶然的冷落不在意,被旁人看到眼裏,竟會将商沅說得如此不堪……

宮中的流言蜚語又會有多麽難聽,這些全都是傷人的利刃,紛紛射向少年。

而他成婚這麽久,卻始終未曾留心。

想起商沅說自己不适合當夫君的話,霍戎輕輕揉了揉眉心。

也許這真的是商沅的心裏話,他才會如此說吧。

此事一直困擾着霍戎,等到議論完政事,霍戎從奏折中緩緩擡起頭,問的事情卻和朝廷無關:“你們平日裏,和夫人如何相處?”

他每日都只是和心腹商讨政事,有了這樣的困惑,也只能找這幾個大男人商議。

那些親近的大臣一怔,随即斟酌着和霍戎禀告了幾句。

霍戎微微皺皺眉頭,覺得沒有聽到他想聽的,追問道:“那如何對夫人好呢?”

“特別是……當夫人身懷有孕的時候……”

那些大臣互相對視一眼,立刻明白該如何為陛下分憂。

“夫人有孕嗎?那自然是盡量不讓她有任何勞累,替她将平日裏要處理的事情安排好,讓她省心省力。”

“對,臣還會親手做些禮物,或是買些吃食……夫人看到驚喜,倒也會賞臉一笑……”

霍戎沉吟了半晌。

送親手做的禮物……這倒是個法子。

之前他總是賞賜一些金銀珠寶給商沅,但那皆是一道命令下去,由掌管內庫的太監分發的禮物,自然和親手做的不可同日而語。

此時,船恰好行到了仙月鎮。

據說這鎮子是以編織同心結出名的,定情的同心結,大部分都出自此地。

霍戎翻着冊子道:“這鎮子就是靠同心結出名?”

馮公公恭敬道:“回陛下,是的,這鎮子有多達十幾種的同心結系法,傳到如今,已經五百多年了。”

霍戎拿起一枚同心結扣,摩挲着沒有說話。

馮公公也已經猜出了他的心——

陛下定然是想給君後送一個,只是以為此舉太露骨,所以準備放棄?

沒曾想霍戎頓了頓道:“你把這編同心結的師傅宣來,讓他親自見朕。”

這同心結……倒是個不錯的法子。

他要學會了,親自編好送給少年。

這樣的同心結,才稱得上獨一無二吧。

之後的幾天,霍戎一直在船上,和那老師傅靜心學藝。

霍戎對外隐瞞着身份,身邊自然也不會有人多嘴多舌,因此老師傅看霍戎的模樣,還以為這只是個為讨心上人歡喜而費盡心機的纨绔子弟呢!

老師傅早見得多了,教起來毫無心理負擔。

“這兒,啧啧啧又引錯線了。”老師傅一臉教霍戎做人的派頭:“你們這些年輕的公子哥兒,何曾沉下心幹過事兒?這同心結偏偏最需耐心專心,我說公子,你還是買一個去吧,就說是你送的,放心,你那心上人,也察覺不到——”

霍戎将那錯誤的線拆開重穿,輕聲的溫柔道:“他不喜歡被欺瞞。”

商沅不喜歡被欺瞞,他又怎會故意撒謊欺騙。

霍戎用了好幾日,終于将那同心結做成了七七八八,雖然還有些松垮,但作為初學者來說,已經極為不錯,也拿得出手了。

霍戎将親手做好的同心結系在那夜商沅遺留下的玉串上,那玉登時被襯托的愈發瑩潤,絲線被映照得灼灼。

拿去給商沅時,心裏竟然還有幾分忐忑:“你打開看看,可還喜歡?”

商沅接過那匣子,打開之後看到裏面赫然躺着一塊玉佩。

玉佩上挂着一枚同心結,鮮亮的顏色飽滿熱烈,格外惹人注目。

這玉佩,商沅認出,就是自己那一夜丢給霍戎的,只是這同心結,卻不知是何來歷。

“這玉佩,當時朕拿着試探過你。”霍戎輕聲道:“如今朕既然決定一心對你,就想着在這玉佩上做些功夫——這上頭的同心結,是……是朕親自系的。”

暴君親手系的?

商沅心跳倏然加快,幾乎如同逃避一般,慌忙移開了視線。

聽着暴君溫柔堅定的語氣,心裏竟然……不受控制的掀起漣漪。

可除了所謂心動,更多的是不安和惶恐——

如同偷了旁人的東西一般,心裏總是忽上忽下的不安定。

他已經知曉了霍戎和原主的糾葛,那不管是之前君後的位置,還是如今他得到的愛重——

這些情誼,若不是自己恰好穿書過來,本該是屬于原主的。

而他和暴君的一切糾葛,也該結束了。

他只想去南方找個安逸的城鎮,數錢,養崽,不再提心吊膽,享受平平無奇的快樂。

商沅啪的一聲合上了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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