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是小崽子不舍得離開朕

一時情緒翻湧,商沅剛想應下,腹中一陣翻騰,似乎又是崽在踢他。

這次……似乎還是打着滾踢??

也不知和誰學的,還真是越來越肆意了——

商沅對始作俑者也沒什麽好聲氣,張了張唇道:“陛下,臣累了,想要先休息。”

霍戎的眼眸亮起後又驟然黯淡。

方才明明看到少年微微動容,誰知竟然還是這番結果……

但今夜是最後一夜,他也只能順着商沅的心思緩和道:“你先睡吧,朕想……抱着你睡。”

商沅擡起眼眸。

燭火搖曳,那雙素來冷戾陰鸷的黑眸,隐隐透出幾分懇求。

本想說的拒絕終究沒有說出口,商沅側身躺下,任由霍戎提了腳步走到他床畔,在他身側躺下。

商沅身子不由得緊繃,可霍戎只是擁着他,并沒有任何進一步的舉止。

熟悉的胸膛裹挾着些許陌生,又讓人安心的溫度,商沅沒轉身,也能察覺出身後倏然有了依賴。

很久……沒有如此過了。

以至于如同軍帳那次初夜一樣,心跳忽上忽下,就連睫毛都開始跟着顫動。

許是太過安靜,暧昧的氛圍如波紋一般緩緩蕩漾,讓人呼吸逐漸緊促。

霍戎抱着懷中人,因過于近了,能聞到他身上那股淺淡的臘梅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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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隐若現的萦繞在周遭,想勾人再進一步。

霍戎黑眸微微一轉,開始第一次試探:“阿沅,也許明日你就走了,朕……想摸摸我們的孩子,若是你們真的去了江南,這也是朕身為父親,對他最後的告別。”

霍戎逐漸有了策略,總歸是自己的崽,利用利用肚子裏的小崽那是理所應當。

商沅:“……”

他當然是想拒絕的,但狗皇帝沒有說想摸他,只說……是身為父親給孩子告別……

商沅眼眸微微斂下——

他好像也不好拒絕狗皇帝看似無比正常的請求。

霍戎立刻抓住機會,迫不及待的将掌心下劃,少年腰肢依然纖細,他輕易的撫上了少年隆起的小腹。

忽然,被罩住的部位猛然傳來一陣波動,如同在和他打招呼。

霍戎掌心頓住,屏住呼吸——

他第一次無比真切的感知道,掌心下有個活蹦亂跳的小崽子,雖還未至人世,卻已經開始想用自己的力量,宣告他的存在。

這個有力而莽撞的小崽子,是他和商沅共同的血脈所化。

是他們彼此勾連纏繞的,最好證據。

這小崽子生下來,也許會長着他的眼眸,眉宇之間,又有商沅的氣度。

霍戎眼眸晦暗,連帶着掌心也滾燙了起來……

他愛憐的摸了摸商沅的腹部,小崽子如同意識到了什麽,愈發動彈得激烈,以至于少年的衾衣都被頂得鼓起。

“什麽時辰了?還敢擾你父後安眠?”霍戎的聲音冷了幾度,手掌帶着不怒自威的氣勢覆上:“聽話。”

被暴君冷冰冰的呵斥,肚裏的小崽崽還真沒了氣勢,裝腔作勢的蹬了兩下小腿,很快偃旗息鼓,只有緩緩的溫柔波動。

商沅無奈:“……”

情況不妙啊,看來以後別指望這慫崽護他了。

“你看,他還不想睡呢……”霍戎的手覆在商沅腹上,開始強行解說:“想必這小崽子,也不舍得離開朕吧。”

商沅對這種将自己的意志強加給崽的行為表示唾棄,忍不住輕哼:“陛下能知道他怎麽想?”

“都說父子親緣,朕自然會察覺到。”霍戎輕聲道:“朕還曉得他為何如此折騰,大約是不舍得朕離開,想讓朕再親近親近他。”

親近親近?

商沅按按眉心:“……話說清楚!”

“崽子可能是察覺到也許要離開朕了。”霍戎輕聲湊到商沅耳畔道:“他想要朕親親他。”

狗皇帝這是還準備來個吻別?

到底是誰想親誰啊!?

商沅還未答話,狗皇帝輕柔的吻已隔着衾衣,落在了小腹之上。

吻的力道很溫和,帶着愛憐和珍視。

肚子裏的小小崽子似乎真的被安撫了一樣,如同安穩睡去稥香一般緩緩平穩。

商沅低頭,霍戎也恰擡眸看向他的眼裏。

也許真的如同霍戎所說,父子親緣,乃是天性。

在沉靜的夜裏,望向霍戎的眼眸時,心底似乎總有前所未有的安定。

商沅垂眸。

有些時刻,他似乎……也沒有那麽想走。

兩人并肩躺下,這一夜,唯有滴漏聲,清晰入耳。

第二日,霍戎刻意晚醒了片刻,睜開眼眸,身側如他料想的那樣,空無一人。

霍戎的神情終于微微黯下。

他自然不會放走少年。

但人心難留,若少年做出了離開自己的選擇,他也只能用些許手段了。

霍戎面色恢複平靜,穿戴妥當之後,緩緩走到外廳。

展淩已在此候命。

霍戎眸色微斂,壓下心頭的翻湧:“他……走了?”

“君後去小舟上收拾行囊了……”展淩道:“只是那小舟還綴在陛下的禦船之後,一直未曾遠離。”

霍戎指尖輕輕一顫:“今日就能回京?”

“是,今日午後就能到京南碼頭。”展淩道:“已經知會了相關官員,他們今日都會在碼頭接駕。”

霍戎淡淡颔首。

展淩心中疑惑,終究忍不住道:“這……陛下真的讓君後走了?”

以他對陛下的了解,只要是真心想要的,皆誓不罷休九死無悔。

君後其人……能讓陛下追逐千裏而來,又怎會如此輕易的放手?

可陛下此時反而神情平靜,讓人看不出任何細微喜怒。

“走?”霍戎終于輕哼一聲,眸底湧現晦暗:“天下都是朕的,他又能走去哪兒?”

展淩一怔:“陛下的意思是?”

霍戎眯眸道:“也快到春汛了,每年此時都會封鎖河道——為過往船只安全,立刻暫封此處周遭河運……若他幾日後還執意去江南,就把他安置在朕于蘇州的行宮。”

這當然不算是他的阻攔,只是某人離開的時機不對。

展淩:“……是。”

果然——這才是他熟悉的陛下啊……

小舟上,南屏喜滋滋的收拾好行李,又狐疑的看了看跟随自己的錦衣衛:“公子,這些人真的是護送我們,不是押送麽?”

商沅看了那些錦衣衛一眼道:“各位如何想?”

錦衣衛已經改了稱呼,登時道:“公子不必擔心,屬下只聽公子一人調遣。”

話音一落,已經有一名錦衣衛登上小舟道:“公子,前頭的河道被封了,說是汛期将至,大小船只皆不能通行……”

商沅還未說話,南屏已蹦出來道:“是不是你們動了手腳?這河道這麽寬,怎麽說封就封,還恰好挑在今日!?”

“屬下冤枉啊……”錦衣衛立刻道:“公子可以去打聽,這一段恰是春汛,過往的幾年,也是最近這幾天封的……”

商沅望着河面,抿抿唇道:“我知曉了,你們先下去等消息吧。”

南屏悄聲道:“公子,我就知道陛下不會這麽輕易放手,他說了不再逼迫你,還送你幾個侍衛,結果一回頭,直接把湖封了……”

“誰又在诋毀朕?”兩人回頭,霍戎赫然立在小舟之上:“阿沅,你和朕離心,恐怕就是因了身邊這些愛嚼舌頭的奴才。”

商沅給南屏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快退下。

南屏正是氣頭上,哼哼的嘟囔了一句:“當時在太學,若不是我們主子出頭袒護,哪兒有某些人今日……”

這句話聲音不大,但仍傳到了霍戎耳中。

商沅心神一凜,以為霍戎定會追究,但霍戎只是微微眯了眯眸,定定的看了南屏一眼,之後便任由南屏退下了。

“南屏不懂禮數,一時之間沖撞了陛下,陛下不要怪罪。”

“他說得對,朕為何怪罪?”霍戎的眼神灼灼,令人無法躲避道:“若不是阿沅,朕也許,真的不會有今日。”

商沅抿抿唇,莫名有些心虛的移開眸光。

霍戎注視他半晌,忽然輕輕一笑:“說到此處,朕倒還真是有些懷念太學的日子了,那時候,南屏也總是像這般形影不離的跟着你,你那時來給朕偷偷送物件,也總是他偷偷掩護。”

商沅:“???”

原來當時南屏就和原主形影不離了?那為何自己屢屢追問和暴君的過往,南屏卻總是說些支離破碎的信息?

若是原主一直帶南屏做這些事,那原主和暴君的過往,南屏不應該最清楚不過嗎?

以往的時日,暴君極少說起太學,似乎在刻意避開,如今竟然一反常态的主動提起,一時之間,商沅倒也顧不上這麽多,只是附和的點點頭道:“是啊,南屏一直跟在我身邊,向來對我極好……”

霍戎擡起頭,認真的注視着商沅,眼眸透着前所未有的探究。

商沅不由神情緊繃:“陛下,怎麽了?”

霍戎眼眸微動,只是笑笑道:“無妨,只是突然想起來一些往事。”

從小舟上回來,霍戎立刻尋來展淩:“君後當年帶公主離宮那件事,你去尋的怎麽樣了?”

“屬下昨日恰查出一件事,這次是從廢太子之前的親信開始入手的。”展淩道:“君後當年帶公主離宮,并不在霍從冉計劃之內,那親信說,當時聽到君後帶公主離開的消息,霍從冉很是焦灼,連夜下令他們去搜查——所以此事,想來霍從冉并不知情,事後派人前去搜查,只看到君後倒在了京郊遠山的雪地上……”

霍戎心中緩緩一沉,想起少年膝蓋上的舊傷。

可見少年在雪中良久,霍從冉才趕來,将少年救回府邸後,随即和少年指控自己謀逆……

這麽多年,因着商沅前腳帶走自己的妹妹,後腳立刻便誣陷自己造反,他和親信便一直認為,少年是被霍從冉指使,将撞見他們陰謀的妹妹帶出宮滅口或藏匿……

可如今諸多線索表明,少年帶妹妹離開,并不是聽命于人,而是一意孤行。

少年無比慌張的帶着妹妹出去,若不是滅口……

霍戎腦海裏忽然浮現出另一種可能……會不會是……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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