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甚至連自己的太子妃都保不住……”
商沅離宮的消息并未傳出去,因此很多人都不曉得君後這番折騰。
但此事早在衛國公府傳開了,蒹葭進宮,看到許久沒見的哥哥,眼睛都紅了。
若是她知曉哥哥有了身孕,簡清又如此小人,她定不敢替哥哥遮掩打點。
蒹葭直勾勾的盯着玄緋兩色交織的君後便服,便服被隆起的小腹撐起,如仙子一樣的哥哥,真的懷孕了……
“哥哥,我能摸摸他嗎?”蒹葭小心謹慎的道:“現在能摸出來嗎?”
商沅:“……”
他身為男子,被妹妹這樣對待,也太羞恥了吧。
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可看着蒹葭的眼眸寫滿期待,商沅只能硬着頭皮點點頭。
蒹葭纖細的手腕輕輕搭在商沅華貴的長袍之上,小崽崽似乎也察覺到了她的存在,微微翻了個身,倒是很活潑有力。
商沅剛開始還有些羞赫,之後見妹妹只是尋常關系,才強自安慰自己平常心對待。
商沅望着許久未見的妹妹,心下也極為唏噓,忙道:“蒹葭,你這幾日過得好麽?婚事取消了?家人沒難為你吧?”
本想着戳破了蒹葭未婚夫的真面目,蒹葭逃出苦海,定然會比曾經更為愉悅舒心。
但此刻看着久違的妹妹,商沅卻能察覺她這段時日的不易。
蒹葭雖依賴他,但也并不會毫無顧忌的向他傾訴委屈,只有實在忍無可忍時,才會對哥哥說上幾句。
再三追問下,蒹葭才輕聲道:“當時也多虧了哥哥,才揭露了那人的真面目,婚事取消,我自然只有慶幸,只是父親斷了和那家的聯系,卻又每日都逼我嫁給旁人,我若不願,夫人便不住唠叨我,說什麽我再嫁不出去,就成衛國府也不願養的老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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蒹葭只淡淡說了幾句,可商沅卻能想出在此等背景下,妹妹在府中過的日子,定然極為艱辛。
越是輕描淡寫,越是讓人心疼。
再說蒹葭才十七歲,哥哥貴為君後,難道還不能讓妹妹挑個可心意的人成婚麽?
衛國公夫人如此說,分明是在惡心蒹葭。
商沅已經有了決斷,對妹妹道:“衛國公府也不是久留之地,你不必再和他們糾纏,搬出來到宮中住一段吧,宮中人少事少,你也能清淨下來,想想自己以後的路究竟怎麽走。”
暴君後宮只他一人,那麽多宮舍都閑置着,不如讓蒹葭住進來,他和妹妹還能互相照拂着。
蒹葭一向很聽大哥的話,但一聽要進宮,還是猶豫道:“可我住在宮中會不會壞了規矩?”
“後宮只有我一個,比家裏還自在些。”商沅撫着隆起的小腹,緩緩笑了:“讓荷荷去照顧你,她和你年齡相仿。”
蒹葭吐吐舌頭,脆生生答應了。
京郊法慈寺,香火缭繞,寺鐘沉沉回蕩。
寺廟後院的禪房裏,霍從冉焦急的踱着步。
他本來就沒有想過能逃出京城,誰曾想靠着殘存勢力遮掩,竟然真的逃出來了。
只是如今朝廷上安插的人已所剩無幾,就連東山再起所需的錢財,也被霍戎查抄。
那筆錢財極為可觀,被查抄之後,他的私庫幾乎見底,沒了根基,自然處處受阻。
也還好法慈寺的方丈是他的舊人,才冒險讓他在此地停留。
他已經在此地躲了半個多月了,雖在寺中,但日日都會派人探聽京城的消息。
本想着商闕出面,也許能将商沅順利劫持,誰知商沅竟然又跟随霍戎入宮了……
霍從冉心緒起伏,終于聽到外面響起腳步聲。
有死士推開門,易容後的商闕閃身進門。
“怎麽回事兒?”霍從冉一看到他就急問:“阿沅呢?”
按理應是他們先找到人才對啊,怎麽會被霍戎搶先呢!
商闕毫不遮掩的冷笑:“殿下到了這等處境,還一心念着他,真是癡情一片啊。”
霍從冉頓了頓:“你到底尋到他了麽?”
商闕将當時的場景大概講了講,哼笑道:“陛下對誰都寡情冷淡,唯獨對他還真是一片癡情,為了他追去了吳江,還受了箭傷,商沅如今已和他乖乖回宮,我想陛下定然不會再追究往事了。”
“你曾說他有可能失憶,可是真的?”
商闕哼道:“此事當然不假,不過我看就算我那哥哥就算記憶盡失,只要有那張臉,也能讓陛下愛慘了他。”
霍從冉卻終于忍不住,吐露出了心聲道:“那你可确定了,他究竟是從何時開始失憶的?失掉的記憶又是哪些?”
商闕負手,不置可否道:“殿下倒還真是關心他啊。”
“我是在想一件事,商沅對我們死心塌地,為何會突然投靠霍戎?”
“之前我倒是覺得,是因了權勢,可如今仔細回想,卻愈發覺得,有可能恰是你說的失憶……”霍從冉忽然眼眸一亮:“你說他會不會是因為失憶,才把本宮盡數忘了?他愛的是本宮,只是因為恰好失去了那段記憶,才會去和霍戎在一起……”
霍從冉之前只是淡淡掠過這個念頭,但如今越想越覺得的确是這麽一回事兒——少年這幾年一直亦步亦趨,任勞任怨的跟在他身後,那麽多危險的不要命的事兒都做了,又怎會因為權勢背叛呢?
一定是因為失憶……
霍從冉推測道:“若他真的失憶,那本宮給他送些曾經的物件,他會不會就能想起,和本宮的過往呢?”
霍從冉道:“哪怕只要想起一兩件,他也能回心轉意,和我重修舊好。”
話音剛落,商闕已經冷笑出聲:“殿下你可真會說笑。”
“您還以為自己是萬人之下的太子殿下嗎?如今您的私庫已被抄沒,您無權無勢,也就只有我們這些走投無路的人跳不了船罷了,你憑什麽覺得這時候,商沅會被你下水?”
“還有一件事,不如說出來讓殿下清醒清醒。”商闕的語氣絲毫不客氣:“商沅确如簡清信上交代的,已經懷了将近六個月的身孕——殿下還未清楚嗎?那孩子是他們在大婚前懷上的,在大婚前,甚至在霍戎進京前,他們就已經私相授受了!商沅表面是在為殿下做事,實則早就暗中用身子勾結當今陛下了!”
“別說了!”霍從冉忍無可忍,上前惡狠狠的捂住商闕的嘴:“你給本宮閉嘴!”
他早就知曉商沅懷了霍戎的孩子,可那時還滿心都想着怎麽借機利用商沅制約霍戎,只顧着下令讓商闕前去尋人,還是冷靜理智的。
如今此法子破滅,他才細細思索出了其中的滋味——
他的太子妃,竟然懷上了別人的孩子。
而且那孩子不是商沅大婚之後懷上的,而是在頂着未嫁太子妃的名頭,就已和霍戎……
不管怎麽說,商沅都是霍戎的哥嫂,在還未和自己斷絕婚約時,就爬床和自己的親弟弟茍合……
這樣的奇恥大辱一句句敲在心頭,讓霍從冉簡直無法忍耐了。
“殿下能讓我閉嘴,能讓天下人閉嘴嗎?”
商闕冷冷道:“過不了幾日,陛下就要帶着商沅去祭祀祖廟了,到時,全天下的百姓,都能知曉君後已有身孕,能看出郎君懷孕月份的人,也定然有不少吧。”
霍從冉眼眸都紅了:“本宮有什麽好怕的——是他霍戎,他……他謀朝篡位,還搶了本宮的太子妃!逆臣賊子,天地不容,全天下的百姓看到了,也只有罵他霍戎的!”
商闕冷冷一笑,整整衣領好整以暇道:“成王敗寇,你覺得全天下,又有誰敢說陛下的陰私?”
“他們茶餘飯後,只會笑你這個曾經的太子,不僅丢了皇位,甚至連自己的太子妃都保不住……”
“就連他那已經六個月的身孕,都是對殿下你無言的嘲諷……”
霍從冉垂下手腕,已是心如死灰。
商闕說得對,霍戎和商沅的君後相攜,盛大亮相之日,自己的恥辱,就再也沒有任何辦法遮掩了。
可他又能做什麽呢?如今霍戎已将他在朝廷中安插的勢力幾乎盡數拔除,他也沒有積蓄游說經營,還能如何對抗已君臨天下的霍戎?
那個曾經卑微的,只配跪在他腳下的弟弟,不知不覺,已經讓他仰望多時了。
“殿下不必氣餒。”商闕如同看透了他的想法:“我們還可借助外力。”
商闕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來:“如今回纥就在邊關外,若我們和他聯手,殿下以為如何?”
霍從冉望着商闕的笑意,不禁身上發冷。
回纥是當朝的勁敵,祖祖輩輩通常是靠和親維持,霍戎在西北這幾年,和他們多次對線,次次勇猛果決,倒是讓他們望風而逃了,霍戎戰功顯赫,有一大部分都離不開回纥之功。
如今霍戎繼位,以他的性子,自然不會對邊境懷着寬仁政策,聽聞京營和各大邊軍正日夜練兵,霍戎顯然是想徹底平息外患,完成真正的大一統——
也正因如此,回纥人惶惶不可終日,只盼着能讓京城易主。
霍從冉猶豫道:“和他們那些異族人聯手,無異于與虎謀皮。”
“可我們無路可走。”商闕道:“殿下若不喜他們,大可以利用之後,再行除去。”
“只要我們重新執掌權勢,那就算商沅哭着爬到您腳下,您也可以一腳踢開。”
霍從冉淡淡地看了商闕一眼:“說罷,你有什麽計劃?”
“商沅後日,就要和陛下一起去太廟祭祀并巡視京城了。”商闕開口道:“而陛下起初謀反,一路上可是殺了不少人,你說,我們若是将這一切殺業,都歸咎在商沅一人身上如何?”
“我們可以讓手下人有意無意去太學,給那些學生講些宮廷秘聞……”
“當日,也可以派人隐藏在人群之中,散布當今君後絕世姿容,似仙似妖,他現身之後,宮內皇子禍起蕭牆,争權奪利,陛下殺人如麻,也是因為他的蠱惑,而他卻極為驕奢,揮金如土……總之,将他塑造成褒姒,妲己之流的禍國妖妃,讓太學的學子當衆進言陛下,除去君後即可。”
那些太學的學生向來無知大膽,又一片所謂的忠君愛國之心,定然會有被煽動進谏的。
到時,那場景就不是一片慶賀,而是喊打喊殺了。
“商沅如今懷着孩子,愈發是陛下的心頭肉,依陛下的性子,他又怎會容忍旁人說商沅半句不好——他定然會大開殺戒。”
商闕冷笑着道:“他只要殺了太學的學生,我們就可慫恿文官內亂,只要朝廷一亂,我們自然就有可乘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