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節

是猜測,咱們先回去向老師彙報一下情況,從長計議吧。”

地頭會議的氣氛沉悶。老先生不吱聲,誰也不敢說話,偏偏老頭兒仿佛神游天外,于是一群人只能坐在田埂上咬草根。

夏明若坐在小史身邊,先問:“甜不甜?”小史搖頭:“不甜。”

夏明若輕輕嘆息說:“不甜就好,我眼睜睜看你把一只螞蚱吃下去了,挺營養的,葷菜……別吐了,吐了多可惜……暴殄天物啊史衛東,工農紅軍不會原諒你的。”

“咳,”沮喪的考古隊長終于開口,“鑽探時确定過墓深,大約十一米下就是生土層。這個盜墓賊計算得十分精确……”

“兩個人,”老先生打斷他,豎起兩根手指,“盜墓者有兩個。”

老先生轉向夏明若與小史:“墓大一分,危險就增加一分,所以盜大墓的,單獨行動的極少。盜墓也需要協作,常常是一個挖洞一個提土,一個盜取一個望風,尤其是這種會打翻天印的老手,比你我都謹慎,外面沒有接應絕對不會輕易下洞。明白了?”兩人傻乎乎地點頭。

“那我們應該怎麽辦?”楚海洋問。

“依照慣例,發掘已經成為定局了,”老先生問,“周隊長,你們現在一共幾個人?”

“十四個,”隊長說,“十二男二女,但可以召集村裏的農民。”

“又不是農閑季節,哪裏來那麽多農民。”老頭兒說,“同學們,我們留下幫幾天忙,等到考古人員大部隊來。”

學生們自然不會拒絕,老先生拍拍屁股站起來:“我在洛陽時曾經得到消息,發掘批文不日就要到達,當初長沙辛追墓,動用了數千人次,這回的工作量也肯定不會小。如今人員、器材、資料一樣沒有,但時間不能浪費,陵墓再小,也有入口,這兩天先去把入口找到吧。”

一聲令下,第二天十來個人就拎着考古鏟出動了,隊長比較輕松,坐小驢車去洛陽等批文。

所謂考古鏟,就是洛陽鏟,是洛陽盜墓業界兄弟們的智慧結晶。

鏟筒鐵制,呈月牙形,上面接着數米長的木杆。使用時雙手攥緊木杆,對着地面用力紮,把泥土壓進鏟筒後再提出來,由此可以判斷墓葬的深度與位置。如果在同一點上繼續,洞便越打越深,但洞的直徑卻只有幾厘米。西安秦公一號墓距離地面達二十四米,也是靠着洛陽鏟一杆一杆打出來的。

不過使用洛陽鏟需要極高的技能,普通人根本摸不到訣竅,就像夏明若,架勢雖然十足,但打了幾鏟便滿手血泡,撲到老黃身上嗚嗚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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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海洋說:“看到差距沒有,別信同志?這就是差距,這就是機關兵和野戰軍的差距。”

機關兵嘿嘿一笑,抱起肥貓就跑。楚海洋扔了鏟子就追:“媽的!想偷懶?”

夏明若邊跑邊喊:“我和老黃回去給你們做飯去!”

楚海洋一把抓住他的後領子:“不許走,小史一個人管竈就夠了。”

夏明若回頭,眨眨眼睛說:“陳燕兒啊,我就知道,你打小就看上我了。”

楚海洋說:“你這招用過了。”

夏明若大驚:“什麽時候用過的?我剛想起來!”

楚海洋說:“不信你問老黃。”

老黃堅定地說:“喵。”楚海洋說:“你看。”

夏明若仰天思索:“那毛子那招我用過沒?”

楚海洋笑着說:“想點兒新招式吧,小子。是不,老黃?”

老黃說:“喵。”

夏明若掐着貓脖子說:“敢情您又忘了是吃誰家的飯了?”

“三天倒有兩天是我在喂,你和你爸根本就不記得。”楚海洋把貓搶過來放了,押着夏明若往回走。

夏明若說:“我手痛啊。”

楚海洋說:“好歹也算是跟着北京專家來的,得給老頭兒撐着點兒面子。”

話音剛落,就看到老頭兒站在那片埋着前清舉人的小樹林裏招手。“來來來,參觀一下民間土木工程師的傑作。”

自然就是指昨天發現的盜洞。

“不簡單,”他拔掉掩蓋住洞口的雜草,指指東面,“從這兒到古墓,途中有兩個深井,都是五十年代用來灌溉的,後來因為地下水位下降就廢棄了。但我剛才勘探過來,發現這個盜洞竟然能将兩個井都連接進去,使之成為現成的通氣孔,真是不簡單。”

老頭兒贊嘆:“盜墓也需要才能啊,尋找古墓的敏銳性,再有就是方向感,我還見過盜洞打歪了打到河裏去的。”

他颠兒颠兒走出樹林,看見考古隊成員個個像蔫茄子一般,便晃悠上去鼓勵說:“同志們啊,我國的考古學體系本世紀才開始構建,而盜墓卻已經綿延了數千年。咱們是在和一位老大哥競争,輸個一兩着也沒什麽嘛,加油同志們,加油。”

衆人納悶說:“你們教授到底在幫誰說話?昨天是誰跟蔫茄子似的?”

夏明若微笑:“習慣了就好,習慣了就好。”

由此到了第三天,周隊長帶着批文回來了,隋墓的發掘工作便正式拉開了帷幕。隊長還是隊長,但先前最反對發掘的李老教授卻成了技術總指導。“……”老頭兒感慨,“這就是人生。”

随着隊長趕到的還有幾十名解放軍戰士,都是本地的駐軍,來了後,第一件事情就是給大墓周圍拉鐵絲網。

因為挖墓的消息早就傳得滿天飛,十裏八鄉的老百姓都跑來看熱鬧,管他是顫巍巍的老頭兒、老太太,還是穿着開裆褲的小娃娃,或者是大姑娘、小媳婦,個個都把墓邊上當集市,呼朋引伴從早到晚地在這兒待着,抽煙鬥的抽煙鬥,閑聊的閑聊,打鬧的打鬧,納鞋底的納鞋底,總之就是沒人肯走。

小史約莫數了數,每天都得上千號人。

這就是考古工作有趣的地方:平日裏餐風露宿,跋涉在野獸出沒的深山野谷、茫茫荒漠,面對的是危險與孤獨;而一旦參與發掘,立刻就成了聚光燈下的中心。

動土的第一天便在鼎沸的人聲中結束了。

傍晚收工,夏明若發牢騷:“看什麽看?看猴哪?”

離他最近的一位小朋友立刻回答:“看貓。”

夏明若嚴肅地批評小朋友說:“你沒有同情心。”然後緩緩地回頭,深深地看着老黃。老黃消瘦了。

消瘦了的老黃爬在鐵絲網上。

消瘦了的老黃被兩只德國軍犬逼迫着爬在鐵絲網上。

夏明若握拳高舉過頭喊:“老黃!滿腔的熱血已經沸騰!為了真理!英特納雄耐爾!反抗啊!”

老黃受到了鼓舞。

它無比激昂地回頭,朝兩只狗弱弱地喵了一聲,然後翻過鐵絲網逃了。

夏明若贊揚:“好樣的!有骨氣!”

楚海洋放下鐵鍬,抱起小朋友要送他走:“我知道網有洞,但你不許再鑽進來了,尤其要離這個哥哥遠一點兒,這個哥哥很危險。”

夏明若立刻作怪,撲在楚海洋腿上仰頭喊:“劉狗剩!哥哥舍不得你!”

劉狗剩熱淚盈眶:“小夏哥!你就是我的親哥!”

楚海洋抖了抖便把小朋友扔了。

夏明若把小朋友摟在懷裏,給他一顆糖。

劉狗剩說:“你再給一顆嘛。”

“那你晚上得再摘一只瓜來。”夏明若說。

“行啊!”劉狗剩說,“今晚偷紅玲家的。”

這時,有人在夏明若耳邊輕輕說:“你壞啊……”

夏明若吓了一跳扭頭,過會兒卻咧嘴笑起來:“三大紀律八項注意,咱可不能親自拿群衆的一針一線。”那人說:“也對。”

夏明若說:“舅舅別來無恙?”

一身老農裝束的大叔說:“托福托福。”

楚海洋笑着走過來:“一起吃飯去。”

夏明若說:“啊?你倆已經見過了?”

“早上就見過了,”楚海洋說,“舅父大人前來幫助我們挖掘,一天工錢一塊五毛六,管吃住。”

夏明若蹭到大叔身邊,用肩膀拱拱他:“太不道德了啊,先是把墓盜了,現在又跑過來騙考古隊的錢,我們經費很緊張的曉得哦?”

“此言差矣,”大叔莊嚴地說,“頭一次是為了實現個人價值,後一次是為了搶救國家財産,與國與家,問心無愧。”

大叔雄赳赳又拉過一個人來,這個人看見夏明若時臉白了,然後對大叔恭恭敬敬地點頭,口稱:“師傅。”

夏明若過了半天才說:“豹子,你堕落了。”

豹子立刻躲到大叔身後。

楚海洋拍拍他的肩:“走吧,吃了飯再敘舊。”

敘舊自然是找沒人的地方,四個人趁着月色溜出好遠,找了個土堆後窩着,夏明若還順路去拿了一只瓜。

夏明若分瓜說:“吃,吃,別客氣。”

楚海洋躺在地上望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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