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否決

直到賀易之懶洋洋地從車上下來,而車上也再沒有別人下來的時候,溫尋才把吊到喉嚨口的心給放了回去,正想要上前去和他說幾句話,就看到跟在賀易之身後,把車停到他旁邊的言懷瑾。

溫尋臉色“唰”地垮了下來,要不是想着不能在賀易之面前丢了臉面,差點就沖上去在言懷瑾臉上揍上一拳了。他暗暗的在心裏“哼”了一聲,對着迎面而來的二人強行擠出了一個笑臉。

言懷瑾一如既往的皮笑肉不笑,溫尋一點也不驚訝,但賀易之的态度卻是讓他心如擂鼓,連賀易之走過去了好遠都沒有回過神來。

賀易之對他笑着颔了颔首,鳳眼微彎,烏黑的眼珠像是帶着清晨的露水一般,在大廳明亮的燈光照射下,臉龐周圍仿佛萦繞着閃着白光的微塵。

溫尋在原地愣了好久,才緩緩地回過了神來,急忙興沖沖地尾随着賀易之進去了。

溫爸站在裏面,端着酒杯和人說話,見到他進來之後,對他使了一個眼色。溫尋了然,對前來想要和他搭話的姑娘笑了笑,腳底抹油,溜了,朝着溫爸剛才示意他的方向摸了過去。

賀家的其他人先來,小輩們都湊在一邊,長輩們被溫爸拖着說話,溫尋就暗戳戳地端着酒蹭過去了。

賀行之對他的到來并沒有表現處什麽,只是對着賀易之擠了擠眼睛。

賀易之小口地抿着手裏的酒,對他動了動眉毛。

賀行之唇角的笑瞬間擴大,順手把要炸毛的言懷瑾拉走了,“這裏有點熱,陪我去陽臺吹吹風。”

言懷瑾想掙紮又不敢,嘴裏嘀咕,“喂,狼在這兒呢,你把狗拉走了,把羊留在這兒?”

賀行之似笑非笑,好笑地看着他,“哦,我還沒看出來,原來你是狗啊……”

言懷瑾瞬間閉嘴,直起身來大步往陽臺的方向走,“哼,反正是你家的羊,丢了可不要怪我!”

賀行之朝其他幾個人看了一眼,然後悠哉哉地跟在言懷瑾身後到陽臺吹風去了。

賀琴之板着臉,挽住不明所以的賀敏之的手,對溫尋點了點頭,“不好意思,去下洗手間。”

溫尋笑着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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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敬之和言懷瑜交換了一下眼神,把正要往賀易之身上靠的賀容之拎過來,“哎,賀小五,你剛才不是說要去看看花園嗎?走,正好我剛才吃得有點撐了,陪我去消消食。”

剛才還一大團的人,霎時散了個幹淨,雖然對于賀易之這群樂于給他找麻煩的哥哥姐姐們,突然變得這麽配合感到有些奇怪,但是溫尋現在的腦子還停留在賀易之剛才的那個笑裏,智商根本就還沒有上線,所以這個問題只是在腦袋裏一晃,就被他給忽略了。

賀易之低手把玩着手上細長的酒杯,看着金黃的酒液随着他的動作搖晃,沒有對哥姐們的舉動發表任何意見。

溫尋開心的幾乎要飄起來,此時竟有些張口結舌,不知道該對賀易之說些什麽。之前道歉的話早已說過無數回了,現在再提起這種話題,未免有些掃興。溫尋絞盡腦汁,還是不知道該怎麽引起話題,才能讓賀易之開心起來,再對他笑一笑。

賀易之又抿了一口酒,給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設,擡頭對他微微一笑,“溫少爺有事麽?”

溫尋怔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腦袋遲鈍了半晌,才點了點頭,“嗯,”他忍不住笑了笑,“易之今天有什麽高興的事嗎?”

“嗯,”賀易之心不在焉地點頭,看着杯子裏的酒液從杯壁上滑下去,“想通了一些事情。”

溫尋心中一喜,唇角難以克制地彎了起來,“那……是什麽事情,竟然讓你也這麽喜形于色了?”他這句話頗有幾分調侃,又帶着幾分自己也沒有發現的緊張和期待。

賀易之卻沒有擡頭看他,只是看着透明杯壁另一面的手指,微微晃動酒杯,那道微白的傷口被半透明的酒液放大了數倍,連斷裂的指紋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他又笑了笑,“沒什麽。”沒等溫尋再說什麽,賀易之擡起頭來,笑意盈盈地看着他,鳳眼中光芒如星辰,“可以邀請溫少爺喝一杯麽?”

溫尋一怔,勾唇,“當然。”

玻璃杯碰在一起的聲音清脆,溫尋一直看着賀易之的眼睛,賀易之卻眼神飄忽,既像在看自己的手,又像是看着杯裏的酒。

而溫尋因為賀易之終于搭理了他一回,高興得幾乎連北都找不着了,自然是沒注意到這麽微妙的眼神。

之後溫尋還想要和賀易之多說幾句話,賀易之卻推說頭有點暈,到陽臺去找賀行之了。

溫尋看着賀易之的背影,覺得心裏灼熱得快要将自己烤化了,至于賀易之說的理由,他從沒有見過賀易之喝酒,這是第一次,自然也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喝,既然他都這麽說了,自然是不能喝了。溫尋暗暗地将這件事記在了心裏,決定以後再也不讓賀易之喝酒,即便是要喝,那也要和他喝。

賀行之在陽臺差點要被言懷瑾煩死了,正準備進行暴力鎮壓,就見賀易之走了過來。他撚熄了手裏的煙,看向賀易之。

賀易之對他勾了勾唇,上前一步,趴在了欄杆上,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言懷瑾對于他們兩個的啞謎表示一竅不通,壯着膽子把賀行之拉到一邊,“賀小六這是怎麽了?我說你們倆到底在打什麽機鋒啊,能不能跟我解釋一下?”

賀行之提着嘴角對他笑笑,眼裏滿是對他智商的嘲笑之意,刺激得言懷瑾連怕他也不顧了,伸手就要來掐他,“快說!小爺就是智商不夠怎麽了?智商高了不起啊,快說!”

直到賀行之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言懷瑾才猛然驚覺自己剛才做了什麽,立刻放開手,一蹦離他遠遠的,這簡直就是在老虎臉上去拔毛啊,嫌自己死得不夠快。

言懷瑾暗戳戳地躲到了賀易之的旁邊,跟着他一起往外面看,一邊打哈哈,“啊,哈哈,今天的天氣真不錯啊,月亮好圓,六兒你說是不是?”

賀易之連看都沒有看他,趴在欄杆上不知道在想什麽。

言懷瑾心頭一抖,戰戰兢兢地轉頭去看賀行之,賀行之又對着他扯了扯嘴角。他立刻轉過頭,對着還未黑透的天空默默嘆氣,他果然是命苦,怎麽就攤上了這麽一個愛整他的哥。看人家對賀易之這個弟弟多麽的溫暖,就像三月的太陽,對他卻像數九寒冬一般,逮着機會就要壓迫一下,真是好悲慘。

賀行之提着他的衣領将他拎開,“去找大哥他們。”說完就占據了他原本的位置,還轉過頭來看他,眼神裏滿是“你為什麽還不走”。

言懷瑾癟癟嘴,默默地走了,算了,他深明大義,不打攪人家的二人世界,月光如此的好,适合調情。

賀行之對言懷瑾臉上古古怪怪的表情只有一笑,不知道他心裏又跑偏到哪裏去了。轉頭在賀易之肩膀上拍了兩下,他也往欄杆上一趴,卻沒有開口。

賀易之垂着眼睛想了很久,才輕笑了一聲,聲音輕得像是拂過耳畔的風,“我還是不想見到他,覺得在他面前連話都不想說。”

賀行之皺了皺眉,轉頭看着他,沒有出聲。

“要對他笑出來很難,”賀易之摩挲了一下自己的食指,側臉看着哥哥,“我看到他就會想起之前的事,更別說心平氣和地和他說話,所以我借口頭暈逃出來了。”

他擰了擰眉,斟酌着用詞,“哥,我覺得,我……呼……他之前做的那些事,我真的覺得很生氣,但是我不想在他面前表露出來,我原來覺得只要我可以守在他身邊,他早晚會回來的,但是越久我就覺得越沒有希望,他根本就不是安于現狀的人。”

賀易之咬了咬唇,“我之前一直覺得我很了解他,但是現在我又覺得我從來沒有看清楚過這個人……哥,我覺得他很可怕,我想要離他遠遠的,好讓自己可以理智一點,但是又害怕他真的就這麽消失了……”他猛地止住,迅速地轉頭看着陽臺下面黑暗的地方,皺緊了眉頭。

賀行之絲毫沒有對此表現出意外,要是賀易之真的這麽容易就忘了溫尋,他才要考慮自家弟弟是不是真的哪裏不對勁了。他平靜地看着賀易之的側臉,語氣甚至是輕松的,“繼續。”

賀易之十根手指頭都絞在了一起,“但是我不想原諒他,如果真的可以原諒,我那時不會和他分手。”他深吸了一口氣,将額頭抵在手上,“他變得太快了,我從來沒有想過他會三番五次回來找我,我以為我們已經結束了,所以我想我可以用剩下的漫長時間來忘記他。”

賀行之将頭轉回來,看着漸漸升起的月亮,“那你覺得你現在應該怎麽做?”

賀易之搖了搖頭,表情出現了片刻的茫然,然後又掙紮起來,“我害怕見到他,但是又想見到他。”

賀行之磨了磨牙,覺得現在就想沖出去把溫尋人道毀滅了,他壓下心頭的不快,讓自己的聲音保持着平淡,“那你覺得這一點點的舍不得,可以讓你忘掉之前的事嗎?”他刻意地強調了一下一點點這個詞。

賀易之果斷搖頭,“不可能。”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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