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重生步步芳華》作者:少辛
文案
上一世她是鈕钴祿氏的貼身丫頭,她的人生因為鈕钴祿氏充滿陰霾,最終以慘死終結。
這一世她以相同的身份歸來,幾百年間的飄蕩她早已經脫胎換骨,又以一個全新的身份進入胤禛府邸,
她的人生會發生怎樣的變化?
鈕钴祿氏欠她的又要如何償還?
清朝重生女的雍正皇後之路。
說明:說女主是個百科全書也絲毫不誇張,當鬼的那麽多年她實在見到了很多,記下了太多,有時候翻
起腦海中的東西連她自己也驚嘆,怎麽就記下了這麽多。
令,女主乃絕色美女,聰明有手段,到最後會不會對胤禛動心,還要看妹子們的意思。
內容标簽:清穿 宅鬥 重生 宮廷侯爵
搜索關鍵字:主角:殊蘭,蘇荷,胤禛 ┃ 配角:敏蘭,李氏,四福晉,年氏,康熙,後妃,數字軍團 ┃ 其它:
1、源頭
炎炎夏日,知了的叫聲一聲高過一聲,小姐閨房外的樹蔭下,坐了幾個乘涼的丫頭,看情形便知是大丫頭了,也不知說到了什麽高興的事情,都壓低聲音輕笑了幾聲,又立即收了聲,主子還在睡且心情不好,都不敢太放肆。
蘇荷從屋子裏走了出來,圓臉的美夏看見了她輕聲道:“你過來也歇會吧,天也怪熱的,格格還得睡上半個時辰才會醒。”
蘇荷還未說話,如意尖酸的聲音便響了起來:“你是好心,只怕人家未必領,前個你拼死拼活的求了情,她到好,一醒來就把你推翻在地上,你不是還說你腰疼着嗎,這會又充好人。”邊說着還将帕子甩了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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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頭毒辣,曬得的到處都亮的明晃晃的,蘇荷的辮子烏壓壓的,臉蛋嬌嫩的漂亮,即便只穿着一身半舊的月藍色衣裳,頭上一件首飾沒有,也難以掩蓋住她的芳華,尤其是這次醒來,如意總覺得蘇荷比着先前又漂亮了,她心裏很不舒服。
蘇荷笑了笑,像是清蓮綻放,開口的聲音像是山澗的清泉流過,在這夏日裏讓人覺得舒爽:“美夏姐姐的好蘇荷永遠記得。”她看似還是以往的懦弱,便是如意說什麽她都不吭聲,但還是讓幾人覺得哪裏不一樣了。
翡翠多打量了她幾眼,覺得她一颦一笑間隐隐透着幾絲大家閨秀的氣度,竟不像個二等丫頭的樣子,
如意哼了一聲:“一貫就會裝腔作勢。”珊瑚看了如意一眼:“你少說幾句,格格這會還睡着了,當心吵到格格。”
睡着?蘇荷在心裏淺笑了笑,如何睡的着,夫人有了身孕着家裏的兩位格格管家,明年就要選秀,也存心是歷練兩位格格的意思,奴才們欺生,也想看看這兩位格格的斤兩,早上去花廳理事,大格格因身體微恙并沒有去,二格格去了讓衆人回話,大約是想立威,有幾個老太太的人去的晚了些她便要打板子,身旁的人都求情,她只不理會,不知道怎的竟然推搡了起來,有個年邁的嬷嬷被推倒在地上好巧不巧的連着一旁的花瓶也推倒了,人立時就躺在了摔碎的花瓶渣滓裏,見了血了便是出事了,那人還是老太天跟前的老人,有眼尖的人立時跑着去回禀了夫人。
二格格不是嫡女,只是養在夫人伊爾根覺羅氏跟前罷了,跟大格格自然不能比,據看見的人說,夫人的臉色很不好,二格格是她教養的,不管怎麽說她臉上也無光。
二格格剛管家就對祖母的下人動手,老太太心裏很不喜,只淡淡的一句“心性
還不定”就奪了二格格管家的權利,又讓她在屋子裏好好的抄佛經。
二格格長得珠圓玉潤并不貌美,往常都是以溫和好性子著稱的,這一次卻是失了分寸,壞了自己的名聲,且她內裏實在是個心胸狹窄的人,如何睡的着。
蘇荷想現如今這樣的鈕钴祿敏蘭,跟後來的鈕钴祿敏蘭可真是天差地別。
她低垂着眉目,像是秋日裏盛開的玉簪花,一步步走向樹蔭處,竟讓衆人有些步步生花的錯覺。
美夏心裏暗暗咂舌,這樣貌美有才情的女子可真就甘心一輩子做下人?
屋子裏響起了茶碗碎裂的聲音,美夏幾人心裏一緊,如意機靈的推着蘇荷道:“去,快去看看格格是怎麽了。”
蘇荷低着頭轉身,碎步走了進去,屋子裏擺着冰盆,到還算涼爽,穿着裏衣的敏蘭坐在拔步床頭,圓潤的臉蛋上有氣憤的潮紅:“一個個的都偷懶,可是不把我這主子放在眼裏?!”
蘇荷以為她恨及了鈕钴祿敏蘭的。
她原本是蘇州天河縣縣令的獨女,還有一兄長在外求學,頗得父母疼愛,父母恩愛,兄妹和睦,她過着嬌小姐的日子,原本以為也就這樣過去了,哪裏知道禍從天降,她七歲那年,在外求學的兄長半載未歸,再次見面竟看見的是兄長的屍身,她父親當場暈倒,三日後醒來口不能言不能行動,拖了半月就去世了,母親傷心過度父親下葬的那一日一頭撞死在了父親的墓碑上,也不過短短數月,她便成了無依無靠的孤女,又被人騙到京城差點成了青樓妓女,若不是恰巧遇上鈕钴祿淩柱動了恻隐之心買下了她做了府裏的婢女,她便毀了,她那時即便還小也一直記着鈕钴祿家對她的恩情片刻也不敢忘。
做了鈕钴祿敏蘭跟前的丫頭她盡職盡責又一向忠心,夫人看上了她的忠心膽小和貌美,鈕钴祿敏蘭進雍親王府的時候帶着她一同去了,整整六年不得寵鈕钴祿敏蘭才極其為難的讓她出來侍候了雍正,雍正偏愛漢女,尤其是她這樣有些才情又貌美柔弱的女子,只一次便被雍正看在了眼裏。
接着她便得了寵,只是這樣無名無分的侍候了胤禛,即便是皇子,心裏也難免難受,但她微微攢眉的樣子卻更是惹人憐愛,胤禛屢次寵幸她。
胤禛寵愛了,後院的妻妾們自然不答應了,不敢明着來,卻總是想着法子的擠兌鈕钴祿,大約都存的是挑撥離間的念頭,但真的起了作用,鈕钴祿心裏本就不自在,
在被人擠兌幾分更難忍受,氣就撒到了蘇荷身上,話裏話外的諷刺她忘恩,說她狐媚,有些苦活累活呀讓她幹,蘇荷想着鈕钴祿家收留了她就像是給了她命,萬事她都忍着,實在苦了累了,也只皺皺眉頭,看在鈕钴祿眼裏便是她已經不滿了,心裏也存了芥蒂。
不過半年時間蘇荷就有了身孕。
她又喜又悲,喜的是她有了孩子,悲的是大抵這一輩子她的孩子也不會叫她一聲額娘。
她想了想還是告訴了鈕钴祿,卻不知道鈕钴祿自聽了這消息之後就已經不打算留她的性命。鈕钴祿也同時有了身孕。
鈕钴祿盡心盡力的保護她的孩子,可憐她覺得今生欠了鈕钴祿的一輩子也還不完,福晉要接了她去院子裏養胎,她堅決的搖頭,為此也算明着開罪了福晉,但她覺得值。
鈕钴祿甚至将她的吃食都分給她一半,燕窩人參都随着她的意吃,多少都行,她真是個傻子,什麽都不懂。
生孩子的時候九死一生,她當時就血崩了,誰知道生出來的孩子竟然是個死胎,鈕钴祿生了一個又胖又壯士的小子。
她僥幸活了過來卻差點将眼睛哭瞎,男人在愛嬌弱的女子,卻覺不會喜歡歇斯底裏的女子,自此她完全沒了寵愛。
那些往常看着恨不得吃了她的人,終于來了機會,變着法子的羞辱她,大冬日的要她去收梅花上的雪,一整日一整日,她穿着單薄的衣裳,手腳凍得腫的極高,高燒差點又要了她的命,鈕钴祿卻連問都沒來問一聲。
鈕钴祿都不護着她,下頭的丫頭們也蹬鼻子上臉,她軟弱慣了,過的竟然連個粗使的丫頭都不如。
她現在都還記得那夜裏的大雪,撲簌簌的幾乎迷了人的眼睛,看不清前面的人,只覺得都籠罩在一片昏黃慘淡的燭光中,沒人的地方一腳踩上去陷進去幾乎拔不出來腳,她燒的迷迷糊糊的覺得在活不下去了,卻還想着死在空曠的天地之間,願她下一世做個自在點的人,她拿着白绫站在梅花樹下,無意中卻聽到了屋子裏鈕钴祿和心腹嬷嬷的說話聲。
“四阿哥是蘇荷那個小賤人生的,如今看着都有了幾分相似,在這樣下去遲早有人會起疑心。”
“老奴明白,蘇荷留不得了。”
她有一瞬間腦子是空白的,四阿哥是蘇荷生的,蘇荷是她?那些往日的情景在剎那間一一掠過,她懦弱心善,但不是蠢笨,事情都到了
這一步了她要是在不明白發生了生麽,這幾十年她便是白活了,她一口氣憋在胸中,張嘴就吐出了一口腥熱的東西,她知道那是血,她想張口笑,雪灌了她一嘴,猛力拍打着她的臉龐,她的聲音嘶啞的像是暗夜裏的女鬼徹骨的冰涼。
屋子裏的人被驚動,出來查看,看見了蘇荷,後來,後來還說什麽,她被滅口了,到死都沒能看一眼她的孩子……
她成了孤魂飄蕩了幾百年,看着她的兒子将殺母仇人當走生母萬分孝順,看着鈕钴祿敏蘭壽終正寝,看着大清一步步走向衰亡,看着八國聯軍殺進紫禁城,看着中華人名共和國成立,看着改革開放…….
再次醒來的時候她回到了康熙四十一年夏天,她還是那個年僅十二歲的蘇荷,因為摔壞了鈕钴祿的手镯被責罰生病卧床。
她以為她恨鈕钴祿敏蘭,恨的一定不能自已,但真的見到了她發現她可以很平靜,該報得仇她一定會報,但看了幾百年的風風雨雨有些事情她卻早已經将人世看的透徹,上一世的種種不全是鈕钴祿一人的錯,最終走到要自缢的那一步她自己也有很大的錯處,她太懦弱了,将世人想的太簡單,後世的宮鬥電影給她上了生動的一課,後宅的黑暗根本不是當時尚且無知的她所能想到的。
她平靜的跪在地上慢慢的撿起地上的碎片:“是奴婢的不是,格格勿氣壞了身子。”
那纖細嫩白的手指跟白色的瓷器放在一起煞是好看,她身上似乎帶着一股安撫人的氣息,敏蘭的喘息慢慢平穩看着跪在地上的蘇荷。
敏蘭實際年紀也不過十一歲,指給胤禛的時候說是叫十三實際年紀也就是十二歲,放在後世還是個年幼無知的孩子,但這世道養出的孩子都早熟:“你過來侍候我洗漱。”
“是。”
只一會又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蘇荷低着頭幫着敏蘭穿了衣裳,一邊細聲細氣的道:“格格真好看,穿什麽衣裳都漂亮。”
敏蘭臉上有了幾絲笑意:“你如今到是會說話了。”剛說罷她看着又不高興了起來:“我好看還是大格格好看?”
蘇荷站在敏蘭身後替敏蘭慢慢的梳頭:“格格好看。”
“你也哄我!”
蘇荷忙道:“旁的說大格格好看的都是想巴結大格格,奴婢不是那樣的人,奴婢只說真話的,奴婢賭咒發誓也行的!”
敏蘭一貫知道蘇荷是個實誠的,本
當是好話,聽在她心裏慢慢的又多出了別的意思,別人為了巴結大格格,就說大格格比她漂亮,憑什麽都是鈕钴祿家的姑娘,偏偏就要去巴結敏珠?又想着這一次的事情敏珠就偏巧又恙,到頭來是她一個人受罰,敏珠一點事情都沒有,她越發心裏不舒坦起來,也不吭聲。
美夏幾人聽着裏面沒有動靜,便大着膽子走了進來,見着蘇荷竟然給敏蘭梳頭,如意先不高興了:“蘇荷妹妹的本事确實是見長了。”
美夏已經走了過去接過了蘇荷手裏的梳子給敏蘭梳頭:“格格今日少睡了半個時辰。”
“我也睡不着,還要抄經書的。”
幾人都不敢接話,珊瑚和翡翠讓人打了水又侍候着敏蘭洗了手臉,屋子裏靜悄悄的,只有窗外的木槿花開的燦爛,蘇荷侍立在一旁看着盛開的木槿淺淺的微笑,可以這樣自由自在的呼吸空氣感覺陽光真的很惬意。
如意為了讨好敏蘭笑着道:“明日格格要去果毅公家賞花,不知道格格要穿什麽衣裳,帶什麽頭面?”
敏蘭臉上果然見了笑意,如果能入了果毅公夫人的眼,以後定有更多恩惠,比過一個敏珠是輕而易舉的事情,進了皇子的後院當個格格那也不是不可能,若以後在生個阿哥,那可是……
她只要一想到可以比過敏珠,心裏立時就舒坦了起來,在鏡子裏打量了幾眼自己才緩緩的起身:“這一季新做的那件蔥綠色繡荷花的旗袍,還有那套前幾日額娘賞我的一套赤金掐絲琺琅的頭面,你看着替我收拾出來。”
“是,格格穿綠色的衣裳最漂亮不過了。”如意笑吟吟的道。
蘇荷差點笑出來,白白胖胖又低矮的敏蘭穿着一身綠色的衣裳簡直就如同一顆移動的白菜,在配上那幾乎恍花人眼的頭面,用矮矬二字形容最貼切不過了。
美夏在一旁微微皺眉,蘇荷在一旁輕聲的應和:“格格果然越來越有眼光了,要是這樣打扮一定能比過大格格的,到時候去了一定風頭無兩。”
翡翠看了一眼蘇荷:“格格在不看看別的衣裳和頭面?”
敏蘭正被人吹捧的自我陶醉,旁的人說的話也不多聽:“不用了,就這件。”
在沒有人比她蘇荷了解鈕钴祿敏蘭了,死後的多少年裏她一直跟着她,極其自卑,又極其愛受人吹捧愛聽好話。
大丫頭們在跟前侍候,便不用蘇荷在多做什麽,她出了門,
在回廊處坐下,細細的數着牆角處那一簇野花,她數的津津有味,忘記了凡塵俗事,忘記了自己。
2、出路
燭火籠罩着一片熟悉又陌生的場景,下人們安靜的侍立在一旁,鈕钴祿家的女人們靜默的坐着用飯,等用完了才慢慢的閑話起來。
老太太坐在榻上,大格格敏珠侍候在腳踏上,慢慢的給老太太捶腿,老太太眯着眼笑:“你的手藝如今越發好了,只是年紀漸長,明年就要選秀了,若不然我是真想将你多留幾年的。”
伊爾根覺羅氏有了身孕身形發福,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笑着道:“只盼着老太太垂憐她,多教導她些為人處世的事故,省的她心思太簡單出去受了旁人的騙,笨得就是吃了虧也不知道。”
老太太只是笑:“她不笨。”
敏珠随了伊爾根覺羅氏,皮膚白淨,眉細眼大,婀娜多姿,很有幾分姿色,一家子對她很有些期望在。
敏蘭站在角落裏險些将手裏的帕子絞碎,好一會了伊爾根覺羅氏才似是想起了一般道:“敏蘭可将明日要出去的衣裳備好了?”
敏蘭忙站出來道:“回額娘的話,都備好了。”
“哪件衣裳哪套頭面?”
“這一季新做的那件綠色的旗袍,額娘前些日子賞的赤金掐絲琺琅的頭面。”
伊爾根覺羅氏皺眉:“我也不是沒讓人教過你怎的穿衣裳怎的帶頭面,綠色雖好跟那套顏色豔麗的頭面放在一起便落了俗套,不是大家的風範,到是你的粉色珍珠頭面圓潤內斂還顯得尊貴,你便換成珍珠的。”
人總有先入為主的想法,更何況敏蘭對伊爾根覺羅氏本就有想法,只當她是怕自己壓了敏珠的風頭才不讓自己打扮的太過豔麗的,隔了好一會了才道:“是,女兒記下了。”
伊爾根覺羅氏心裏也有些不喜,這可真是個養不熟的,如今竟看着蠢笨了起來,原本心裏的一些打算也不知不覺的動搖了起來。
敏珠淺笑着看着敏蘭:“你身後跟的丫頭是哪個?”
敏蘭并不看敏珠:“我跟前的二等丫頭蘇荷。”
老太太睜開眼睛也打量了幾眼蘇荷,只覺得這姑娘越長看着便越眼熟,一時又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但看着她低眉順眼的又難得是極其貌美看着還算順眼,心裏一時也盤算起了一些事情便道:“這丫頭看着規矩上到不錯。”
敏珠又笑着道:“這樣排場的丫頭妹妹明日可一定要帶着出去的,也算是給咱們鈕钴祿家長臉了。”
上一世可沒有這樣的情景,那時候的她因為被杖責正是起不了床的時候,蘇荷不等着敏蘭說話便跪下道:“謝大格格擡愛,只跟着二格格的事情一向都是美夏姐姐幾人,奴婢一向都沒有這樣的體面,也不敢越了幾位姐姐的。”
敏珠用帕子捂着嘴淺笑:“祖母真是火眼金睛,看一眼就知道蘇荷是個懂規矩的,聽聽這話說的,主子說你能去你便能去,她們幾個也不過是奴婢罷了。”
老太太笑着道:“瞧把你這張嘴甜得,敏蘭,明兒個去的時候就帶着這丫頭了。”她邊說着看了一眼伊爾根覺羅氏,伊爾根覺羅氏也看着老太太,婆媳兩都在兩人的眼裏看見了各自的心思微微颔首。
兩個姑娘在加上一個這樣貌美的丫頭,她們家的分量更重了幾分,只但願能入了果毅公夫人的眼,多栽培栽培,如果能入了哪位皇子的後院就在好不過了。
敏蘭心裏不歡喜,這是必然的,她還是笑着乖巧的應了是:“是,祖母。”
敏蘭往常在人前總是這樣一副聽話乖巧,逆來順受的樣子,這幅樣子當時似乎連雍正都騙了過去,更何況其他人。
回去的路上敏蘭一直小心翼翼的跟着敏蘭,敏蘭忽的道:“你說,祖母為什麽非要你跟着我?”
“奴婢蠢笨,是猜不來的,只是看着奴婢比大格格跟前的佩娟姐姐仿佛是差了些,不過奴婢一定會侍候好格格,半點差錯都不會有的。”
敏蘭也沒聽來她後面說了什麽,只是順着她的話想了起來那佩娟跟敏珠站在一起,完全是敏珠的陪襯,根本就襯的敏珠越加好看,在看蘇荷,長的眉目如畫,柔弱婀娜,跟她一處完全是襯的她又矮又圓潤!
她忽然就難過了起來,她自認為不管是對老太太還是對伊爾根覺羅氏一向都孝順的,為何人人都只為了敏珠一味的打壓她?難道就因為她不是太太親生的,不過是個庶女?
蘇荷在一旁忽的沒頭沒腦的道:“若府裏之後格格一位格格,不知道會是什麽情形”
敏蘭愣了愣,轉而呵斥蘇荷:“胡言亂語什麽?!”
蘇荷仿佛是吓的慌了手腳,噗通就跪在了地上:“奴婢該死!”
蘇荷這樣敬畏她敏蘭心裏是舒坦的,裝模作樣的裏了裏衣裳才緩緩的道:“你起來吧,以後這些胡話可一定不要亂說。”
蘇荷點頭如搗蒜,畏懼的起了身。
敏蘭在看便覺得她長的也不過一般,這樣子的膽小懦弱,真是一點出息也沒有。
她驕傲的進了自己的院子。
月亮有個模糊的樣子,已經挂在了天邊,夏日的北京城總是這樣煩悶,但她卻覺得還算舒爽,五月的時候內大臣索額圖挑唆皇太子,被宣布為“天下第一罪人”,拘禁于宗人府,自此皇子們的奪嫡算是正式的拉開了序幕,胤禛這個時候會在做什麽?
胤禛,她嘴裏反複咀嚼這個名字,才發現自死後她實在很少想起胤禛,即便上一世已經做了胤禛的女人,她也記不清楚胤禛的樣子到底如何,只那雙黑亮深邃的鳳眼一直清晰,她淺笑,胤禛,我快要來了。
如意幾個犯懶不大想動,沒料想蘇荷跟着出去了一次便得了大的體面,便是以往對着蘇荷和顏悅色的美夏也不跟她說話,蘇荷只低頭幹活,不管如意說什麽都一聲不吭,她們能看見的永遠就只有這一方天地之間的事情,但想想這樣也挺好,多大的本事就該有多大的欲望,想的多了都是累贅。
蘇荷進了自己的屋子,洗了手臉,用蜂蜜調了些珍珠粉敷在了自己面上,靜靜的躺在了床上,雍正最愛柔弱貌美有才情的女子,看開始的齊妃李氏,後來的年貴妃就可窺見一二,她這一世在進胤禛的後宅就不能當個任人宰割毫無還手之力的人了,還有什麽比抓住胤禛的心來的更重要?
如今的果毅公是已故溫禧貴妃的兄弟,十阿哥的親舅舅,也算的是鈕钴祿敏蘭的大伯一輩,明年要選秀,也存着看看族裏哪一家的姑娘可以相幫,若是能入了皇室的眼進了那位阿哥的後宅或是進了後宮,以後若能生下皇子皇孫或者更有些有大作為的,也算是鈕钴祿家的榮耀。
四品典儀是個沒有實權的官位,在加上淩柱家的這兩位小姐不過爾耳,下人便不怎麽盡心,與那些已經去了的小姐們在一比,便是敏珠都有些自慚形穢,瞥眼看見蘇荷,見她依舊低眉順目,這會在說是極其膽小的人又覺得不妥當,那一身氣度便是想讓人不注意都難,姑娘們都在後花園的亭子裏坐着,随意的玩笑,已經有人注意到了敏蘭身後的蘇荷。
開口的女子穿着一身櫻草色的旗袍,比着旁人那妝容看着明顯淡了幾分顯的清爽舒适,未語先笑又親切宜人:“敏蘭妹妹身後的可是自己的丫頭?”
敏蘭見着竟是隆科多大人家的女兒佟如玉,忙開口道:“她是妹妹的丫頭,沒見過什麽世面,到要姐姐多多見
諒了。”
說着又對蘇荷道:“還不出來見過佟姐姐。”
蘇荷忙出來行了禮:“奴婢見過格格,格格萬福。”
她的聲音一日既往的好聽,聽之忘俗,有幾家姑娘都看了過來:“這是誰的丫頭,看着氣度很是不一樣。”
佟如玉也笑:“這聲音都這般好聽,不知道樣貌如何,你擡起頭來,我們看看。”
蘇荷對自己的樣貌從來都自信,加上她刻意放縱了自己身上的氣度,姑娘們有的人竟看的吸了一口氣。
六月亭外的荷花池開着半池粉色的荷花,吹來淺淺的荷花香,蘇荷就仿佛是那一株開而未開的荷花,滿身清華,眼眸裏盛着幾許嬌弱幾籠哀愁,帶着幾許霧蒙蒙的濕意,像是江南的煙雨,便是女子看着都想将她放在手心好好疼寵,不讓她沾染半點俗物,嬌弱卻不孱弱,貌美而不妖嬈,眉目如畫,一見便是傾心。
佟如玉愣了愣,她也本是覺得好玩才來的,不想竟然遇上了這樣的人物,她只覺得眼熟看了好一會,一旁果毅公阿靈阿家的女兒枝華推她:“你若是個男子便是看呆了也無妨,只是偏巧是個女子,怎的都成了這樣。”
衆人都笑了起來,佟如玉皺眉道:“我看着她眼熟,只是一時想不起到底是哪裏見過。”
枝華掩嘴輕笑:“罷了罷了,我不笑你便是。”她又打量了幾眼蘇荷對着佟如玉道:“還不叫她起來,這樣的人兒你也忍心叫她跪在地上?”又叫了一旁的丫頭去請果毅公夫人。
佟如玉這才回過了神,只是覺得她親切,拉着她起來同她說話。
敏蘭去看敏珠,見也無人理會她,心裏才稍稍舒坦了幾分,只是看着蘇荷一個丫頭竟然得了佟如玉的眼,心裏便不高興。
佟如玉問蘇荷:“你多大年紀了,叫什麽名字?”
“奴婢今年十二,名叫蘇荷。”
佟如玉拍手道:“這名字起得好,出淤泥而不染,這句話最适合你不過,偏巧你的名字裏便有個荷字。”
敏蘭在一旁開口:“姐姐厚愛她了。”
敏蘭畢竟是蘇荷的主子,說這些無可厚非,佟如玉即便不開口看在旁人眼裏便是佟如玉跟這主仆詳談甚歡。
佟如玉又問蘇荷:“你是敏蘭妹妹家的家生子,還是旁處買來的?”
蘇荷去
看敏蘭,見敏蘭點頭才道:“奴婢原本是蘇州人,後來家裏遭了災,幸得老爺憐憫買進了府,便一直侍候着我家主子的。”
“聽你說話竟是讀過書的。”
“奴婢七歲進府,先前讀過一些,些微認得幾個字。”
枝華在一旁一直看着,越看越覺得這樣貌美又有些才情氣度的女子難得。
果毅公夫人富察氏一會便到了,衆人見了禮,她在上首坐下,掃了一眼蘇荷才笑着開口:“本是你們姑娘一處玩着最好,只是又怕下人們粗糙侍候不好,不免過來看看,玩的可還盡興?”
佟如玉當先開口:“嬸娘就是太客氣了,若嬸娘家的奴才們都是粗糙的,旁人家的可怎麽說的過去。”一旁的姑娘都附和。
富察氏治家嚴謹,這人人皆知,富察氏輕笑起來,厚厚的脂粉也掩蓋不住眼角的細紋:“你如今年紀漸長,嘴巴甜得跟抹了蜜似的,你過來,讓嬸娘好好看看,可是比以前長的又漂亮了些。”
佟如玉推着蘇荷出去:“嬸娘要看便看她吧,有她在,侄女可不敢當的漂亮二字。”
蘇荷跪下請安。
富察氏漸漸收斂了臉上的笑意,抿了口茶水才道:“擡起頭我也看看。”
蘇荷緩緩擡頭,富察氏的瞳孔一縮,這世上怎會有如此相像的兩人這簡直看着就是那人在她眼前一般,她垂下眼睛掩蓋住眼裏的紛繁,嘴裏道:“可真是難得美人胚子。”
枝華感覺出了富察氏的異樣,看了一眼富察氏,笑着道:“即是得了我額娘的誇贊,我不免就要賞你些東西,文眉,去将我的那兩只喜鵲登梅的金簪拿來賞給她。”她身後的丫頭應是。
敏蘭在一旁掩嘴輕笑:“姐姐太擡愛她了,便是誇贊幾句都是天大的體面,哪裏還用給什麽物件,蘇荷,趕緊謝了恩退回來才是禮數。”
蘇荷要謝恩,上頭的富察氏又開了口:“主子的賞賜你便拿着,那是你當得的。”又看了幾眼敏蘭,樣貌不怎麽樣,但一看便是個好生養,又還算是個懂進退的,不算太差。
蘇荷應了是,富察氏和枝華都賞了蘇荷東西,其他人也都一一效仿,如此,蘇荷的荷包裏到是多了不少銀錢,如今的她到是真真切切的明白了一句話,有錢能使鬼推磨,這世道便是皇帝缺了錢都不行。
3、籠絡
生機勃勃的夏日裏,佟家二房的正院裏靜悄悄的透着幾分頹敗,佟如玉原本還有幾分笑意的臉,自進了後宅,便只剩下無限的心思,美環在外面侍候着,見着如玉到了,悄悄道:“夫人剛剛醒來,中午到是吃了小半碗的粥......”
佟如玉點了點頭,努力看起來高興一些,笑着進了屋子,馬佳氏圓潤的臉頰只剩下了一層暗啞的皮,勉強睜開眼睛也只是一片昏暗,生活的無奈,丈夫的叛離讓她幾乎完全沒了生氣,佟如玉差點落下眼淚,又怕招惹了額娘難受,也只輕聲道:“額娘,我回來了。”仿佛是怕聲音大一些吹走了馬佳氏一般。
馬佳氏擠出一個慈祥的笑意:“玩的可還高興?”
佟如玉在馬佳氏身邊坐下,輕聲跟馬佳氏說着話:“今兒到算熱鬧,難得是見着了美人兒,看着卻是極其眼熟的,也算投緣了。”
馬佳氏配合的問:“哪一家的......”
“只可惜了是個丫頭。”
馬佳氏緩緩的閉上了眼,隔了好長一會才說出一句話:“我聽美玉說.......你瑪嬷的娘家有個侄女如今跟丈夫任滿要回來了。”她喘了一口氣“那位當年的才情樣貌都是名動京城的,很得你瑪嬷的疼愛,好多年未見竟還時常挂在嘴邊,你小時候也是見過的,只是現在怕是已經忘了,若無事好好的備幾樣物件,也算讨你瑪嬷的喜歡了。”
佟如玉聰明,如何能不懂額娘的用心,額娘時日不多了,父親心裏眼裏又只有那個四兒,一想到四兒她便恨的不能自已,額娘怕她走了,自己若還不得瑪嬷的喜歡只怕是要在這家裏吃大虧的,那個四兒滿肚子的壞心眼,見着嫡子嫡女們都不順眼,自然不會看着她好。
她應了是,又壓着心裏的酸楚道:“我還有額娘在,還有哥哥在的。”
馬佳氏緩緩的搖頭:“你那父親是着了魔了,你哥哥尚且自顧不暇,你只記着額娘的話,這一輩子千萬別把真心掏給男子,那是萬劫不複的。”
佟如玉看着額娘,一時怔怔的有些說不出話來。
夏日炎熱,皇上帶了太後妃嫔們去了暢春園避暑,太子阿哥們都在跟前侍候,四貝勒府裏因為沒有男主人在多少是顯得冷清的,正房的怡清居門口站着幾個剛留頭的丫頭,因為四福晉一向同四貝勒一般守規矩,為人雖然也算溫和,但到底規矩在,大夏日裏丫頭們也站的筆直,不敢有絲毫懈怠。
四福晉額爾瑾穿着半舊的家常衣裳,靠在裏間的羅漢塔上跟心腹李嬷嬷緩緩的說話:“如今爺是給李氏連側福晉的位子都求來了。”她聲音不急不緩,面上也淡淡的,到是聽不出來到底是什麽心情 。
李嬷嬷緩緩的給額爾瑾搖着扇子,咬着牙道:“哪個爺不愛小意溫柔的,在加上她又有幾分姿色,侍候爺又放得下身段,府裏總共就這麽幾個人,可不就是都被她占盡了,她也是太嚣張了些.....”
四福晉的長相符合這個時代對世家婦的要求,豐滿富貴,卻并不算的上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