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在香爐裏添了安神香。

道理都懂,只要個妾室跟爺生了孩子,在抱到自己跟前養着,即全了兩人的情分又給爺留了後,多美的事情,但偏偏福晉過不去自己心裏的坎。

她便又勸:“您看看四福晉,便是萬歲爺都要贊一聲的,可是院子裏不過只有兩個孩子嫡長子還是自己的,四貝勒寵李氏,但什麽越過了四福晉了?您要放寬心,男人,也不是這麽管的…….”

郭絡羅氏不喜歡聽這樣的話:“她們都是傻子,我可不是!”賭氣朝裏躺下,在不理萬嬷嬷。萬嬷嬷又嘆了一口氣,給她蓋好被子,只等着太醫過來。

八阿哥進了書房,見十阿哥正在琢磨自己放在多寶閣上的五彩竹紋筆筒,聽見腳步聲轉頭嘿嘿一笑:“八哥,這個是皇阿瑪上次賞的?”

八阿哥上下打量了他幾眼,在書房的炕上坐下,靠着

迎枕道:“你今兒怎的舍得到八哥這裏來了?”

十阿哥眼珠子一轉,自己脫了鞋上了炕,在八阿哥對面坐下,神秘又興奮的道:“八哥,你可不知道,咱們那冷面四哥看上人家貌美的姑娘了。”

八阿哥送到嘴邊的茶碗一頓,抿了一口才道:“這又是從哪裏打聽出來的”

十阿哥聽着八阿哥似乎不信,一急嗓門就大了起來:“他将人家姑娘都堵在雪地裏說了好一會話,怎麽能不是看上,而且,聽說那姑娘可是貌若天仙的。”

八阿哥清秀的眉頭微微攢起:“這可不像四哥會做的事情吶…..”

十阿哥卻不管那些:“我不管,反正這個堵爺是添定了,爺要他想要也要不了!”

八阿哥的眉頭皺的更緊:“哪家的姑娘?”

“不過一個四品佐領家的姑娘,聽說還是病怏怏的,養了好久的病才接回本家的。”

八阿哥緩緩扣着炕幾:“到底有多美?”能打動四貝勒做這些不合規矩的事情。

十阿哥笑嘻嘻的道:“若不然,搶過來給八阿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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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阿哥瞪了他一眼:“小心你八嫂聽見了用馬鞭抽你。”

有下屬給八阿哥送妾,被八福晉碰了個當面,提起馬鞭就抽了一頓,半個月都下不了床,此後在無人敢給八阿哥送女人。

十阿哥也有些怯,縮了縮脖子道:“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在說,若是選秀的時候皇阿瑪賜的,難道嫂子還敢用鞭子去抽皇阿瑪!”

八阿哥呵斥道:“老十!”

十阿哥終于悻悻的閉上了嘴,嚷嚷着小厮侍候着穿了鞋子,站起身道:“我不跟八哥說,我幹我的正事去了!”

他也不等八阿哥在說話,匆匆的抱了抱拳,轉身一溜煙的跑了。

八阿哥不禁又是一陣頭疼喊了一聲:“何福,讓人跟着他,別讓他真闖了什麽禍。”

何福忙應了一聲。

他還記挂着後院的郭絡羅氏便也起了身,剛從角門進了後院,萬嬷嬷已經迎了出來:“爺,是病症,不是有喜……”

八阿哥怔了怔,勉強笑道:“福晉身子要緊,太醫是怎麽說的?”

“憂思過重。”

八阿哥對她不禁又添了幾分憐惜:“你多勸勸你們主

子,叫她放寬心,該有的時候自然就有了。”又道:“爺還要出去看看十貝勒,你只讓你們主子好好歇着。”

“是…..”

他是有些不知道這會回去該怎麽面對八福晉。

出了正月,家裏的鋪子也開張了,赫舍哩按着殊蘭的意思開的蛋糕鋪子,在做足宣傳之後,終于走上了正軌紅火了起來,殊蘭想去鋪子裏看看,赫舍哩便派了幾個得力的嬷嬷小厮跟着,又讓憐年和吉文在跟前侍候,又囑咐馬車上一定要放個熏籠,出門的大氅要用暖和的水懶皮,鞋子要用裏面有水懶毛的牦牛皮靴子,吃茶的茶碗也不能忘了,外面的東西都不幹淨。

殊蘭笑着道:“莫不如額娘陪着女兒一塊出去吧?”

赫舍哩一怔,果真要吩咐跟前的人:“去給管事們說說,今日不必進來回話了。”

吓的殊蘭連忙道:“好額娘,我不過出去鋪子裏走走,哪裏真能累的您跟女兒去這一趟,況且跟前的嬷嬷丫頭們都是極穩妥的,額娘何必不放心,便是不放心下人,難道也不信女兒麽?女兒連蘇州都去了幾次了,不過走一遭鋪子,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要去油鍋裏煎炸的。”

赫舍哩被她說的笑了起來,點了點她的額頭:“罷罷罷,額娘什麽都聽你的。”

又叮囑了不少話,才放了殊蘭離開。

即便還有嚴冬的幾分寒冷,大街上也來來往往全是人,又有過年的新衣穿在身上,這個時候的四九城到比往常的時候鮮亮了不少。

蛋糕鋪子在崇文門外地北新街上,到算是繁華地帶,又因為門面妝點的別致上檔次有些西洋風格,蛋糕的樣式精巧,便是裝蛋糕的盒子都極其漂亮華貴,所以在貴族之中很受喜歡,精細一點大一些的蛋糕賣個五兩都不足為奇。

才剛到北新街口,馬車就被堵在了路當中。

馬車裏的吉文微微掀起簾子問跟在外面的小厮道:“出了什麽事?”

“姐姐且等等,我去看看。”

不一會便跑回來道:“兩個富戶人家的馬車碰在一起了,都是個說個的禮,誰都不讓,到把路堵了個嚴實,前後的馬車都過不去。”

吉文又道:“可知是哪一家的?”

“馬車并無标示,并不知道是哪一家。”

殊蘭眼眸微微轉動,對一旁的憐年道:“怕是

一時半會過不去,咱們坐在馬車裏也無事,不若穿了大氅下去慢慢的走,畢竟鋪子也不遠了。”

此時的風氣對滿族貴女的要求并不嚴,上街走走算不得什麽,有些人家的格格,甚至是會打馬上街的。

憐年應了是,給她系好大氅,又戴好了大氅的帽子,石榴紅的大氅外飛了一圈白色的狐貍毛,明快鮮豔,仿若畫裏走出來的女子,不染塵埃,剛剛下了馬車就有人主意到了。

吉文兇狠的瞪視了回去,才跟憐年扶着殊蘭向前走去。

路過那一堆看熱鬧的人時,還能聽見裏面傳來的聲音。

“這也是官宦人家的格格該有的規矩?直愣愣的撲上來撞了咱們的馬車不說,到是先在這哭上了,你一哭旁人只當咱們欺負你了,可憐咱們格格胳膊肘都碰青了還沒有吭一聲,你還也好意思!”

這聽着便是美夏的聲音了,原來她也有這麽犀利的時候。

又有個委屈的聲音傳出來:“都給你們道了歉了還這麽不依不饒的,還不興咱們哭了?這也太霸道了些,若不委屈誰無故的哭什麽?還說上咱們的規矩了,咱們府上規矩好不好,也是你一個奴婢能說的!”殊蘭只看了一眼便只是武瑩蓮身邊的丫頭。

四十二年的選秀,武瑩蓮和鈕钴祿敏蘭都會進府,也難怪她們一進府就對上了,原來過節是在這裏,一個裝大度,一個扮可憐,到是有些意思,只可惜武瑩蓮當年沒有生下一個半個孩子,跟後來的鈕钴祿敏蘭根本就不再一個臺面上。

殊蘭想到了有意思的事情,轉身吩咐了憐年幾句。

憐年為難道:“格格何必這麽…俏皮...”

殊蘭抿嘴直笑,這丫頭說話也這麽有意思:“我好容易起了玩興,你何必掃興。”

吉文不知道殊蘭說了什麽,卻幫腔道:“格格又不是不知道分寸的人,姐姐不願意去,格格派給我就是了”

殊蘭笑着又給吉文說了一遍,吉文卻是一臉的雀躍。

也不知怎的,只一會,看客們就都知道了馬車裏的人,一個是四品典儀鈕钴祿家的格格,一個是知州武大人家的格格,頓時都評頭論足了起來,事情到了這一步,兩人在不敢在大街上待下去了,立時偃旗息鼓,急忙離開。

敢在大街上對話,無非是仗着別人并不知道自己是誰罷了,一旦被人說破,原來還是要些臉面的。

因為對方才丢了臉面,或者過節會更深一些,那樣宅子裏的事情才能更有意思一些。

道路終于通暢了,殊蘭并不坐馬車,依舊在走路,偶爾還會在路邊的小攤上停一停,若是尋到了好玩得物件,便讓人買下來,回去給弟弟妹妹們把玩。

八阿哥坐在永順軒二樓的雅間慢慢的品茶,開了窗戶向下看,恰巧便看見一臉醉态的十阿哥東搖西擺的在大街上行走,跟着的小厮要扶他,又被他不耐煩的推開,他皺着眉頭,也不知道這家夥又要玩什麽?

跟個體量苗條的女子擦身而過的時候,他腳下又打滑,直愣愣的就撲下了那姑娘。

他握着茶杯的手一緊,若真在大街上将人抱了個滿懷,這女子是怎麽都進不了老四的後院了。

只是哪裏想到,那姑娘身旁的丫頭到是機靈,一個将人往後推上前擋住,一個将人往後扶剛好穩住,瞧着竟然是練過的樣子,主仆幾人雲淡風輕的站着,老十面朝下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他看着這情形撲的一聲笑了起來,笑過之後又搖頭,這樣直接又有效的法子也只有老十能使,也只有他使了,別人才不會想的更多。

殊蘭是見過十阿哥,這是個出了名的渾人,皇上跟前都敢掀桌子,偏偏似乎又很對皇上的胃口,若今日真出了什麽狀況,倒黴的還是她自己。

她微微松了一口氣,看着跟着的小厮就要上來打人,忙攔住:“不得無禮。”

十阿哥的小厮急忙忙趕了上來,将人扶起來,上下打量:“爺,可有沒有哪裏疼?”

十阿哥将臉上的灰抹了一把,借着酒勁就要發作,只是看清眼前女子的樣子的時候就呆在了原地,她像是一株紅梅不惹塵埃,笑顏如花,出塵脫俗,霧蒙蒙的眼眸看一眼,幾乎讓人醉倒在裏面,嬌弱弱的站在原地讓人不敢大出氣,似乎一口氣都能将人吹跑。

八阿哥是下樓要給十阿哥善後,等在見到眼前的女子之時,也呆了呆,只是他到底會掩藏情緒,溫和的道:“舍弟無狀,唐突之處還請姑娘見諒。”

這長身玉立,溫潤如玉,這位便是八阿哥了,說着話便讓人覺得如沐春風。

眼前的女子只是微微颔首,道了一句無礙,福了福身子便帶着丫頭仆婦們緩緩離去。

殊蘭邊走邊思索,看情形或者遇到十阿哥并不是巧合……

直到殊蘭的

身影混在人群裏在看不見了,十阿哥才回過了神:“難不成是仙女下凡了?”

八阿哥拍了拍他,自己也自言自語道:“若是這位,四哥的事情到也解釋的通。”英雄難過美人關,更何況是這樣見之忘俗,氣度不凡的官宦小姐。

書房裏胤禛的眼裏陰霾一閃而過,他的女人的也敢動……

14、求娶

康熙坐在乾清殿暖閣裏的炕上看書,鼻梁上還架着一副老花鏡,用朱筆在奏折上批了幾筆就放到了一邊,此時暖閣裏就只侍候着一個李德全,四貝勒胤禛侍立在一旁。

康熙取下老花鏡,看了一眼胤禛:“你是說,那次你出事,與你有救命之恩的是佐領鄂爾泰家的嫡長女。”

“正是此女。”

“怎的現在才說?”

“兒臣一直未想好如何答謝她,上一次去佟舅舅府上祭拜隆科多的夫人又遇上了她,跟她多說了幾句話,如今想來,到是要在皇阿瑪跟前讨個旨意了。”

康熙笑看着胤禛:“你這冷臉的樣子,朕到猜不來你要讨什麽旨意?”

“兒臣想娶她為側福晉,畢竟當時為救兒臣,與她名節也有礙,女子一生最大的幸事就是嫁個好夫君,這樣也算報了她的救命之恩。”

康熙到真的笑了起來:“你這話,朕聽着有意思,你就一口咬定自己是好夫君?”

胤禛難得尴尬無措了起來。

康熙笑着擺了擺手:“罷了,你即求娶,等選秀的時候讓你額娘看看品性,選秀完了,朕就将她賜給你為側福晉,能為天家媳婦也算是她的福分,也難為你一直記得這救命之恩,以後對她好些就行了,她救了你,朕也要厚賞的。”

胤禛忙行了禮。

她家世一般,雖是外家還算可以,但畢竟不是本家,求取這樣的女子皇阿瑪自然無甚異議,若是別家的女子就不一定是這樣的結果了。

他從乾清宮出來,又去了德妃宮中,德妃溫和慈祥問了他一些日常的瑣事又說起了他的福晉:“你那福晉真真是個賢惠好的,去年就在我跟前要求個貌美好生養的,我跟你皇阿瑪也提了,只說是今年選秀多給你賜幾個秀女進府。”

又拍着他的手道:“好孩子,子嗣上好歹上心些,你的子嗣興旺了,額娘也好向你皇阿瑪交差。”

這含含混混的幾句話,說了太多含糊不清的東西,胤禛垂着眼睑恭敬了應了是,又道:“額娘保重身子,身體康泰才是兒子最大的福氣。”

德妃掩嘴輕笑:“你是個面冷心熱的,額娘知道,得了空讓你福晉過來多陪陪額娘,額娘就喜歡她的賢惠孝順。”

胤禛又應了是。

直到胤禛出了內殿,德妃才緩緩的收起了

臉上的笑意。

胤禛才剛剛進府,有機靈的小厮已經上前道:“恭喜主子。”

胤禛一問,才知道竟然是福晉有了一個月的身孕了。他攢起的眉頭稍縱即逝,緩了口氣道:“賞。”

嫡妻有孕,畢竟是件喜慶的事情,李氏帶了弘昀,特特在額爾瑾跟前湊趣:“給姐姐道喜了,我也來沾沾姐姐的福氣,好給爺在生個阿哥。”

李氏在給福晉添堵這一條上總是得心應手,額爾瑾就是在歡喜的心情都被她這句話削減了不少,卻偏偏不能發作,看着已經三歲的弘昀越發覺得不順眼,只拉着六歲的弘晖噓寒問暖。

李嬷嬷在李氏看不見的地方,翻着白眼将她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

胤禛進門,衆人都忙起身給胤禛行禮,兩個兒子也有規有矩,就是三歲的弘昀也有模有樣,胤禛的臉色又松緩了不少。

問了額爾瑾幾句:“可有哪裏不舒服?”

額爾瑾輕聲道:“并沒有哪裏不舒服,若不是今日請平安脈,妾身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有了身孕。”

她又笑着推弘晖:“好孩子,你不是說,邬先生教的詩你背了很多嗎,還不給你阿瑪背來聽聽。”

額爾瑾一心想要胤禛最喜歡的孩子是自己的孩子,往常對弘晖就要求嚴格,小小年紀就開始認字讀書,弘晖也算聰明,但在胤禛跟前太過膽怯,額爾瑾推了他幾次,他才怯怯的看了一眼胤禛,細聲細氣,磕磕絆絆的背了起來。

背到是都背下了,胤禛卻很不滿意:“擡頭挺胸,不準這樣小家子氣,聲音在大一些。”

見着弘晖都快哭了,額爾瑾又氣又心疼,強笑道:“還不謝過你阿瑪教導?”

李氏抿嘴一笑,開口勸胤禛:“爺,姐姐還有身孕呢,您便是要教弘晖也挑個別的時候,不然姐姐心裏存了事情,對身子也不好。”

額爾瑾被她氣的手都在發抖。

李氏渾然不覺,又溫和的推弘昀:“你也背幾首詩,讓你嫡額娘和阿瑪都高興高興。”額爾瑾恨不得朝她啐一口,她有什麽可高興的,真是時時刻刻不忘添堵。

三歲的小兒還不知道害怕,李氏說讓他背他便昂着小腦袋大聲背了起來,将六歲的弘晖都比了下去,額爾瑾既氣自己的孩子不争氣,又恨李氏故意壞自己的事情,見着胤禛的臉上都露出了滿意的神色,她臉上

的笑意幾乎維持不住。

妻妾的暗潮洶湧,胤禛似乎都沒有看見,他見弘昀到還算可以,頗為欣慰的微微颔首,又教導了幾句就去了書房。

胤禛一走,李氏笑吟吟的拜別了額爾瑾,屋子裏只剩下了額爾瑾和弘晖。

弘晖知道他做的不好,額娘一定失望了,他怯怯的看了看額娘,往後退了幾步又低下了頭,額爾瑾緩緩的撫摸着自己的肚子半響才道:“額娘今兒很失望,你以後一定要好好念書,替額娘在你阿瑪跟前争些臉面回來,罷了,你去吧。”

弘晖還小,卻隐隐覺得額娘大約更喜歡肚子裏的小弟弟,不喜歡他了......

選秀将至,赫舍哩給殊蘭請了教養嬷嬷專門教習規矩,又怕她受罪,盯了好幾日見她游刃有餘,連慣常嚴格的教養嬷嬷都誇贊她聰慧,便略微放了心。

蘇爾氏想着幾個女孩子總要學規矩,便讓格佛荷和雅莉琦都跟在一旁看,格佛荷到是個有志向的嬷嬷每每教什麽她便也跟着學什麽,又因為年紀太小累的自己渾身酸痛卻從不喊苦。殊蘭無事的時候也端詳她幾眼,她的眼睛裏透着倔強和向往,年紀尚小就已經被富貴榮華迷了心智…..

四十二年的夏季如往常的每一年一樣燥熱,六月裏的一天,穿着藍布衣裳梳着大辮子的滿洲貴女坐着騾車從忠順門進了紫禁城,不知道多少嬌俏的女子,因為這一去改變了一生的命運……

殊蘭過了初選留了牌子,過了幾日又是複選,這一次就要見着宮裏的主子貴人們,貴主們也要看看秀女們的品性樣貌和才藝。

德妃,惠妃,宜妃,榮妃坐在上首看着下首的女子。

德妃看了幾眼站在第三位上的姑娘,皇上特意讓她看看這個姑娘的品性,似乎是想要賜給胤禛,她打聽了之後覺得家世一般,又覺得皇上是一心想要将這家姑娘給胤禛,并不打算難為她。

在場的姑娘們琴棋書畫繡技自選一樣,殊蘭選了繡技。

那幾百年間她見了太多,也記下了太多,有時候翻起她腦海中的東西連她自己都驚詫,怎的就記下了這麽多,她前世雖然針線一般,但腦中卻深谙針線的訣竅和要領,只紮實的練了半年時間,又加上她別致的技巧,見到的人都要贊嘆一聲。

皇家媳婦當以恭順賢良為主,做針線更能體現。

等到衆人的東西都捧上去的時候,宜妃拿

着殊蘭的帕子輕呼了一聲:“這個真真是一張巧手,這麽點時間繡了一束荷花不說,這荷花簡直活了一般,好看。”

德妃也接了過去看:“這荷花是誰繡的?”

殊蘭恭順的福了福:“回娘娘的話,這是奴婢繡的。”

惠妃淺笑道:“看着似乎是個樣貌不錯的,擡起頭來咱們看看。”

“是”

随着這一聲是,殿內似乎開出了半池荷花,飄來了滿殿花香,宜妃握着帕子一緊,忽的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又是啧啧贊嘆:“枉咱們自诩還有幾分姿色,跟這丫頭比起來,竟是提都不能提了,這丫頭不錯,我看着跟咱們老十甚是相配,留牌子吧,兩位姐姐覺得如何?”

她竟自專到如此地步,笑語嫣嫣之間留了牌子不說,還當着衆人的面拉給了十阿哥。

不蒸饅頭争口氣,德妃輕笑着起身下了臺階,親自扶起了殊蘭,親切的攜着她的手:“往日裏在家都做些什麽?”

殊蘭在心裏嘆了一口氣,上頭的娘娘們相争,卻偏偏她成了這争搶的籌碼。

惠妃和榮妃只覺得只要這姑娘不進宮就行,旁的都跟自己不想幹,到是樂得看戲。

殊蘭低垂着頭,輕聲道:“回娘娘的話,往日裏不過在家裏侍奉祖母,阿瑪額娘,跟家裏姊妹一起做做針線,或者管照年幼的弟兄。”

德妃似乎很滿意,拉着她的手來回打量了幾遍:“模樣不錯,性情也不錯,本宮看着喜歡。”

她笑着點了點頭,微微颔首:“留牌子。”

德妃很少這麽強硬,也似乎沒有聽到宜妃前頭說的話,惠妃眼裏的訝異一閃而過,似笑非笑的撇了一眼臉色不好宜妃,笑着接過了話頭:“既然兩位妹妹都說好,那便留牌子罷。”又撿起兩外一方帕子笑着道:“這朵菊花也繡的好看。”

都是笑裏藏刀,極其隐忍的人,宜妃不過一轉眼就壓下了怒火,又笑着說起了旁的秀女。

康熙在禦花園中轉悠,碰上了紅着眼圈的宜妃,笑着扶起她:“起來吧,瞧着像是哭過的。”

宜妃向來在康熙跟前是個直來直往的樣子,有些狡黠又有些嬌憨,到了這樣的年紀還得康熙寵愛,她一聽康熙問便委委屈屈的道:“臣妾是想起了早上的事情,越想越難過,不過是想給十阿哥要個知冷知熱的人,德妃姐姐就給臣妾臉子瞧,

臣妾看着德妃姐姐也喜歡那個秀女,怕是自己給十阿哥讨不着了,又想着對十阿哥愧疚,又想着自己當衆已經說了出口,争不過德妃姐姐丢了臉面,就覺得委屈。”

少女扮成熟和熟女扮可愛,只要自然真切,總有意向不到的效果,宜妃根本就不避諱說出自己的小心思,到讓康熙笑出了聲,一邊同她走着一邊問:“你們看上了那個秀女,先說給朕聽聽。”

宜妃聽着康熙入巷,收起了委屈之色,又是滿口稱贊:“正白旗鄂爾泰佐領家的嫡長女,容貌一等一不說,難為是看上去極其柔順乖巧的姑娘,那一手繡活真真是正經秀女都比不上的…..”

宜妃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覺得康熙的眼神有了變化,她不知自己是哪裏說的不好,卻不敢在說,咬了咬嘴唇,微垂着頭又露出委屈之色,卻不敢看康熙的眼睛。

康熙掃視了她一眼,見着頭上帶着的紅寶石簪子還是他去年賞賜的,眼神閃了閃:“那姑娘朕知道。”

只一句就讓宜妃心神巨震,皇上這話是什麽意思?難不成皇上是有意将這姑娘留在後宮,而德妃其實是知道的,當時才會那麽強硬?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德妃會一反常态,原來原因竟是在這裏!

她瞬時慌亂了起來,卻又不敢表露出來絲毫,她收緊手裏的帕子,試探的叫了一聲:“皇上….”

康熙卻反問:“怎的一心要留給老十?”

她還能說什麽,勉強笑着道:“老十前幾日跟老九一起過來,說他後院冷清,要臣妾給他留心個才貌雙全,又溫柔體貼的人,臣妾見了那姑娘一眼只覺得極好,當時就想到了老十,不自禁的就說出了口,實在是….”

她說的似乎入情入理。

康熙眼裏閃過玩味:“既如此,你便給他重新挑一個‘才貌雙全,溫柔體貼’的人,對了,給老八後院裏也撥個人,你一并也上心些,他那裏更冷清,至今也沒有子嗣。”頓了頓又道:“跪安吧。”

“是。”

直到康熙走遠,宜妃才驚覺自己後背早已汗濕。

皇上後面的話是什麽意思?什麽叫更冷清,八阿哥的事情怎麽就派給了她?不是還有惠妃在嗎?交給了她不是讓她跟惠妃起沖突更何況是操心八阿哥的後院,跟八福晉也要起沖突,那個主連在朝的官員都敢抽,誰知道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她越想越覺得心涼

,今日的事情,皇上雖似乎是什麽都沒有說,但确實是惱了她了……

漸漸走遠了,康熙問起了一旁的李德全:“鄂爾泰家的閨女,你見着了沒?”

李德全笑道:“見着了,看着到與宜主子說的不差多少。”

康熙挑起眉頭,笑罵道:“你到是油嘴滑舌的。”

李德全笑嘻嘻的道:“老奴從不打诳語。”

康熙卻忽然收起了臉上的笑意:“沒出息的東西!”

李德全知道不是說自己,還是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萬歲爺說的是。”

康熙踹了他一腳:“你這奴才,慣會裝腔作勢,起來吧!”

“喳!”

15、落定

複選過後的第一日是給留在後宮的秀女家去了聖旨,第二日是給留給宗室王爺們的正室、側室福晉們去聖旨。

剛剛用過早膳就有宮裏的太監進了西林覺羅府:“先給府裏的各位道喜,府裏的大格格留了牌子,一會就有聖旨到了。”

在問又說不出別的什麽,只帶着小太監指點在哪接旨,如何接旨,如何行禮如何着裝等等。

一家子凡是有品級的都穿了官服诰命服,旁的都是盛裝,又一會又有太監進門:“聖旨就到。”

在一會才是捧着聖旨騎馬的太監進了門。

聖旨将西林覺羅府先誇贊了一番又說殊蘭“品貌端莊,忠肝義膽。”這一句就算是得了皇上的盛贊了。皇上是知道她救了胤禛,且皇上也在明明白白的告訴她,她能被指為胤禛的側福晉,就是因為她救過胤禛,皇家記得她的恩。

她伸手接了聖旨,聽着太監笑着道:“咱家先在這恭喜格格了,鬥膽先稱一聲側福晉。”赫舍哩立即給了一個荷包,殊蘭笑着道:“承公公吉言,這是天家垂愛。”

太監只摸着荷包裏的東西硬硬的,等到出了府拿出來看時,竟然是一個拇指大小的珍珠,他臉上立時露出了喜色。

回去複旨便道:“西林覺羅府上的看着很是高興,跪下謝恩,西林覺羅格格說是‘天家垂愛’,雖有喜色到還不至于得意忘形。”

對于一個四品的人家來說,能給皇子做側福晉确實是天大的恩賜,但殊蘭又有些不同,畢竟她是四皇子的救命恩人,太監回複得這幾句話雖有說好話的嫌疑,但卻誤打誤撞的說進了康熙的心裏,不居功自傲,知道雷霆雨露皆君恩,聽着是個聰慧識大體的,皇上心裏自然滿意。

家裏人都恭賀殊蘭,格佛和年紀大些,一臉的羨慕。

只赫舍哩強壓着心頭的難過,她要給女兒的不是這些,更何況還未進府已經将一腔芳心都系在了四貝勒的身上,對于丈夫必然會有衆多妻妾的女子來說,那簡直是滅頂的災難。

殊蘭因為還有些恍惚,到沒有主意道赫舍哩的情緒。

不過重活一世,竟然有這樣大的變化,在入府竟然是以側福晉的身份進入,側福晉說白了就是平妻,記入玉牒,享朝廷俸祿,有朝服,吉福,是皇家正經的兒媳婦,側福晉的娘家也是正經的親戚。

而她在胤禛的心裏更有特別的意

義,她遇見他的時候,是他只是他的時候。

都不一樣了,她這一世會變成什麽樣子?

鄂爾泰也在想他的事情,女兒跟了皇四子,西林覺羅府已經不能獨善其身了,因為他跟四阿哥已經站在了一條線上,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想躲過朝廷上如今的紛争已是不可能,兄弟三人似乎都想到了一處,相互之間在對方的眼裏都看到了相同的意思。

不一會殊蘭被賜給四貝勒為側福晉的消息就傳了出去,不少得了消息的親戚好友都上門恭賀,家裏一時又忙亂了起來,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直到天黑家裏才安靜了下去,家裏的男子又聚到一起商議,娘兒們幾個才有時間湊到一起說說體己話。

老太太坐在羅漢榻上,殊蘭坐在她腳邊慢慢的打着扇兒,蘇爾氏和赫舍哩坐在對面的椅子上,馬爾屯氏因為即将臨盆,老太太特特的讓她歪在另一旁的榻上。

蘇爾氏見赫舍哩看着實在難過,到笑了起來:“大嫂子也是,便是在愛舍不得哪裏就難過成這樣,這是好事。”

不說還罷一說赫舍哩更難過:“這哪裏是好事?皇子後院是好待的嗎?那就不是尋常的地方,沒有那厲害的本事厲害的娘家,拿什麽在那裏立足?我的殊蘭才回來幾天,哪裏能跟那些大家子裏出生,什麽陣仗都見過的人比,她嬌弱成這樣,可不竟是讓人欺負的嗎?”

老太太看一旁坐着的殊蘭,靈動清澈的眼眸有笑意卻溫和寧靜,就像是熱熱的夏日裏冰雕的花,只看着就能舒坦清涼到心裏頭去,穿着白底紗衫,系着一條雪藍色的绫子裙,出水芙蓉一樣清爽好看,老太太這才發覺,今兒一天似乎最淡定的到是殊蘭本人了。

想到這老太太便笑了起來:“你是瞎操心,依我老太太看來,她是個頂頂聰慧的丫頭,就這寵辱不驚的氣度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上,更何況還有那一樁事情在前頭,這可比別的什麽都強。”

老太太的意思是,畢竟殊蘭救過四阿哥,這樣的情分在,也是好立足的。

殊蘭也勸道:“額娘,定的是明年八月的婚期,女兒在家就這幾日了,額娘在好好疼疼我,莫在想別的不好的事情了,女兒還能見着額娘,若是哪裏不會或是受了委屈就告訴額娘,額娘幫我支招。”

老太太就笑:“你額娘那裏會這些,她是被兄嫂寵着長大的,沒見過那些個,你不怕,還有我老太太在呢。”

這是說赫舍哩在這妻妾一道上是沒有什麽造詣的。

殊蘭抿了抿嘴,看着赫舍哩收起了眼淚又依着老太太撒嬌:“那老太太可要多教教孫女。”

蘇爾氏也道:“咱們有一大家子人在,家裏的叔叔兄弟們又都争氣,家裏總會一日好過一日的,能給殊蘭撐腰的。”

少言的馬爾屯氏不說話則以,一說話也是很有亮點的:“雖說如今咱們府上的官位不算大,但世人看重的也不僅僅只這一樣,嫂子卻是忘了另外一樣。”她見衆人都看她,頓了頓才道:“咱們家最不缺的就是錢,女子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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