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額娘給的,一直養到十歲的時候,十四弟看見,也吵嚷着要養,爺當時不想給,但額娘說爺是哥哥要讓着弟弟,那是可是皇額娘給的,就剩下這麽個念想了,那時候到底還小,雖然最後不得不給了他,還是氣不過使絆子動手打了他,再後來便不知怎的得了一個喜怒不定的批語。”

原來他跟德妃和十四阿哥之間是有不少過節的。

殊蘭便摟住他的腰,輕聲道:“都是造化弄人。”

他其實已經很平靜了,但是見殊蘭心疼的安慰他,心裏還是覺得溫暖,輕拍着她的脊背:“可不就是造化弄人。”

他覺得自己之所以在殊蘭跟前覺得寧靜自在,是因為殊蘭總是只将他當做他,若是旁人,聽了這樣的話早就想到了別的上頭,哪裏會先想到的是安慰他。

西林覺羅府上衆人早已經等在了大門外,見胤禛下了馬,又回身接了殊蘭下馬,衆人忙都行禮,自有丫頭将衆人扶起,一家人這才簇擁着兩人進了府,胤禛跟鄂爾泰留在了前院,殊蘭扶着老太太,随着赫舍哩等進了後院。

赫舍哩看着殊蘭一面哭一面笑。

殊蘭也被她惹的心酸,蘇爾氏笑着勸道:“才三天不見大嫂跟側福晉到像是三年沒見一般。”

鄂祈不知道從哪裏溜了出來,依舊抓着殊蘭的裙角:“姐姐去哪了,怎麽才回來?”

衆人被他逗得直笑,殊蘭彎腰将他抱在懷裏,跟衆人一起坐下,就是雅莉琦都極其粘她:“姐姐不再家裏的花都不好看,雅莉琦現在已經不戴花了。”

殊蘭看她果然頭上沒有帶花,笑着摸了摸她道:“姐姐今日帶了不少好看的頭飾,一會讓人送你,等以後有空了,接你去姐姐那裏玩。”

雅莉琦便歡呼了起來,鄂祈也在她懷裏扭:“鄂祈也要去。”

殊蘭親了他一口,笑着道:“自然也帶着你。”

衆人聽她的口氣,在貝勒府裏應當是過的不錯,又見她面色紅潤,氣色也不錯,就放心了不少,轉而閑話了起來。

前院的鄂爾泰借着這次機會,跟胤禛好好探讨了一下自己未來的道路:“如今閑賦在家,一時到有些不知該怎麽使力,四貝勒爺若有什麽好的路子,不妨指教一二。”

胤禛覺得這鄂爾泰确實上道,便道:“朝中兵将交替之時,竟沒有什麽出彩的将軍,如今邊陲不穩,正是需要能人效力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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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爾泰自己是進士出身,說這些可真是為難他,胤禛又接着道:“戶部管着錢糧,雖是有些….但也确實需要人,若進了戶部能有所為,也算是為國分憂了。”

戶部銀錢虧空,也只皇上不知道,旁人心裏都清楚着,鄂爾泰聽胤禛的話,隐隐覺得他竟是想在戶部下手,幹出些實事來,便對胤禛又多了分敬佩。

“四貝勒言之有理。”

兩人又說了半響話,竟然隐隐有些引為知己的感覺,都是實幹家,都有想法想為黎明百姓做些實事,竟是越說越投機,直到殊蘭讓人來催,兩人才回過了神。

清朝規矩回門不過正午,胤禛和殊蘭要趕在正午之前回去。

赫舍哩早就準備好了幾大箱子的回禮,将哪一樣給誰細細的指給殊蘭主仆看了,直送出了門又哭了起來。

鄂容安便拍着胸脯道:“額娘,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念書,将來做了大官,有了本事必讓誰都不敢欺負姐姐!”

鄂爾泰也忙保證:“如今四貝勒給準話,為夫自然也要好好籌劃一番,等謀了官職能讓四貝勒借上力了,女兒在四貝勒府也能被高看一等。”

赫舍哩擦了擦眼淚道:“罷了,那要等到什麽時候去,我還是好好盤盤海上生意的帳,讓女兒手裏多幾個零花錢才是正經。”

22、周歲風波

三天之後胤禛在後院的生活恢複了正常,但明顯是偏着殊蘭這一邊,李氏那裏淡了幾分,李氏卻比平常都安靜,竟沒有故意針對殊蘭的意思,殊蘭驚訝過之後,又仿佛品出了一些味道。

又幾日,便是二格格的周歲宴,雖是女兒,因為是嫡女的關系又稍微隆重了一些,親近一些的人家都下了帖子,至少其他皇子福晉是要來。

殊蘭早早的起來梳洗之後就去了福晉的正院,額爾瑾穿了正裝正抱着二格格在懷裏逗弄,見殊蘭去了便笑着對殊蘭說話:“你今兒到是來的早,哎呦,咱們二格格也喜歡她西林覺羅額娘。”

二格格坐在額爾瑾懷裏,沖着殊蘭咯咯的直笑,這孩子長的喜慶,且被額爾瑾養的圓嘟嘟的粉嫩嫩的,旁人看了都喜歡。

殊蘭将個赤金寶玉項圈拿了出來逗着她:“這是給咱們二格格的周歲禮,喜不喜歡?”

殊蘭來的這段日子,家裏的人都見慣了她一出手就不是凡品,那赤金項圈打眼一看沒什麽,仔細看才能見着上面刻了密密的福字,每一個福字樣子都各不相同,懂書法的人在仔細辨認便知那字不是凡人所寫,更兼下面墜的那一塊玉,晶瑩剔透,觸手溫潤,還是有些年頭的古玉。

二格格果然又笑了起來,拉着殊蘭的手嘴裏清脆的蹦出了一個字:“給。”

惹得衆人都笑了起來。

殊蘭又笑着誇贊:“果真是聰明,這麽小點,話說的這樣清楚。”

又把項圈給了身後的憐年,讓她捧給額爾瑾:“這是妾身給二格格的周歲禮,還望福晉不要嫌棄。”

殊蘭誇贊二格格,比誇贊額爾瑾讓額爾瑾更覺得舒坦,态度軟和了很多,笑着讓萬兒收了,又打趣她:“你也是太見外了,她還小,竟拿了這樣珍貴的東西出來,竟還讓我不要嫌棄,可是擠兌我呢?”

殊蘭便笑着道:“不若福晉将那碧螺春賞妾身幾兩,如何?”

額爾瑾用帕子掩了嘴直笑,又對衆人道:“真真是側福晉的嘴,讓人愛不得恨不得,怎一個巧字了得。”

下人們忙都應景的說了幾句吉慶話。

正說的熱鬧,小丫頭道李氏到了,剛說完便見她帶着大格格和二阿哥一起到了,後面還跟着宋氏,鈕钴祿和武氏,想來是碰上了,一起進來的。

猛然進來的李氏讓人眼前一亮,她臉頰上

擦了桃花粉的胭脂,穿了件豔麗的玫瑰紅織錦金銀如意雲紋旗袍,外面罩着一件羽藍色妝花馬褂,配着那一頭赤金發飾,端的是神采飛揚,明豔動人,大改往日的清秀溫婉作風,這氣勢直壓福晉額爾瑾。

殊蘭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這位主又是來給額爾瑾添堵的,額爾瑾只要一看見二阿哥情緒就不對,李氏今日又這麽搶風頭,額爾瑾心裏更不能舒服。

殊蘭看了看自己身上湖藍色的旗袍,煙羅紫的背心,又伸出手看了看,連往日的寶石戒指也摘了,就是不想搶了福晉的風頭,也不知李氏是個什麽打算。

正院的西次間比芳華院的西次間大了不少,一屋子的妻妾到沒有顯得擁擠,額爾瑾抱着二格格坐在炕上,李氏、殊蘭和大格格,二阿哥坐在下首的椅子上,三個格格侍立在一旁。

李氏笑吟吟的讓人将自己的周歲禮捧上,笑看了一眼殊蘭才道:“妾身可沒有殊蘭妹妹有錢,拿不出那些體面的東西,那裏面的是當時二阿哥小時候爺讓人給打的一副赤金的項圈,如今他在帶确實小了些,就拿來送給二格格,雖說是有些寒碜,但到底是爺親自給打的,且老一輩的也有這樣的習俗,用家裏年長孩子用過的東西孩子好養活,這也算妾身的一份心呢。”

胤禛把這李氏寵的,真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難道她不知道有句話叫做盛極必衰?她以為她自己就一定能榮寵不衰?

額爾瑾淡淡的笑着:“你有心了。”又道:“不過西林覺羅側福晉确實送的是個好物件,不是尋常人比的上的,萬兒,拿出來讓大家都看看。”

萬兒應了是,又将那項圈捧了出來,送到李氏跟前,李氏一眼看到的先是那塊玉,眼神閃爍了好半天才道:“果然是好東西。”

額爾瑾卻不打算就這樣過去,又笑着道:“妹妹拿起來在仔細看看,那項圈上面還刻了東西的。”

那上面的福字,若不是懂些書法的,一般看不來,李氏這樣只識得幾個字,一定是不明白刻了什麽,她到是一臉笑意的抓在了手裏,看了半響,臉上的笑意也沒了,冷冷的道:“也不知道刻得是個什麽東西。”

額爾瑾掩嘴直笑:“我想着妹妹連老一輩人的規矩都知道的那麽清楚,定是個‘博學多才’的,以為妹妹定是認得上面寫的是福字得,不成想竟是沒認出來,這可真真是讓人意外啊。”

她直言嘲諷李氏是個文盲,沒見識還非要裝作有見識

殊蘭覺得福晉以前要是言辭就這麽犀利,李氏也不至于像現在一樣這麽嚣張,只是用她的物件嘲諷李氏,李氏心裏能不把她記上?

額爾瑾心裏也生氣,她女兒難得的周歲宴,這李氏也這麽不安穩,要是不彈壓彈壓,越發讓她無法無天了去,難道還攪合了女兒的周歲宴不成?

福晉這麽不給面子,衆人一時都看向了李氏,不想李氏用帕子掩了臉竟嘤嘤的哭了起來:“福晉說話也是戳着人心窩子說,妾身不識得幾個字,這人人都知道,偏偏福晉要說出來羞臊妾身,妾身是沒臉……”

她看似真的極其難過,哽咽不停又氣息不穩,然後眼一翻暈了過去,跟着李氏的丫頭,大格格,二阿哥立時嚷了起來,屋子裏立馬亂了。

額爾瑾被這花樣百出的李氏到給氣樂了,将二格格給了奶嬷嬷,呵斥道:“哭哭啼啼像什麽樣子?還不讓人扶了側福晉去榻上躺着,再去請了太醫過來診脈,亂糟糟的一點規矩也沒有。”

額爾瑾說完,屋子裏才漸漸的恢複了秩序,擡李氏的擡李氏,請太醫的請太醫。

李嬷嬷高聲道:“一群沒眼色的,還不去掐側福晉的人中,暈過去這麽久了小心出個什麽事。”屋子裏多半是額爾瑾的人,一聽這話就知道是讓下黑手的意思,萬兒就在李氏的榻便,立即便道:“還是嬷嬷有見識。”

那蔥管一樣的指甲往日裏看着好看,這個時候看在李氏貼身丫頭綠蘿的眼裏,簡直是閃着寒光的刀子一般,吓得也忘了掉眼淚,撲過去抱住了萬兒:“好姐姐,你這是做什麽?”

萬兒淺笑着道:“做什麽?自然是救李側福晉了。”

福兒和祿兒上前扶住了綠蘿“安慰”,萬兒一伸手就掐在了李氏的仁中上。

二阿哥還小,卻忽的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撲過去又踢又打:“讓你們欺負我額娘,讓你們欺負我額娘!”萬兒一躲,手下就沒了動作。

他一哭外面的二格格聽見聲音也被吓的哭了起來,場面之尴尬混亂實在少有。

殊蘭自認為見識了大風大浪的人,一時也有些呆愣,憐年在殊蘭身後低聲道:“實在是低估了李側福晉了。”

可不就是低估了,只是她鬧的這樣大,又要做什麽?

她看向李氏一邊,只見着綠蘿一直小心的護着李氏,到是護着肚子的那個位置,肚子…

.她這才恍然大悟,李氏肚子裏大抵是懷上三阿哥了,所以她才敢有恃無恐的鬧,更何況她确實暈得名正言順,可不就是被福晉氣暈過去的,以後這三阿哥若是有一點不好,都可以往福晉頭上算。

額爾瑾氣的摔了個茶碗才讓衆人安靜下來,讓人将大格格和二阿哥都抱了出去,下人們都散了,屋子裏走了一大半人,才敞亮安穩了下來。

卻聽得外面傳來一陣笑聲:“四嫂這裏是在做什麽?聽得這般熱鬧。”

八貝勒府跟四貝勒府離得進,八福晉來的早,她一進門見着屋子裏站了不少人又笑:“四嫂這裏熱鬧。”

額爾瑾這會太陽穴正突突的跳着,好半響才平息了氣息,擠出個笑臉:“八弟妹來了,快給八福晉上茶。”

八福晉在炕上坐下,掃視了一下屋子裏的人,在殊蘭身上的目光多停留了片刻,又露出鄙夷和不屑,哼了一聲,轉頭跟額爾瑾說話:“怎麽不見四嫂家的李側福晉?”

這也不是個省油的燈,人人都在,卻偏偏李氏不再,定是有什麽特別的原因,妻妻妾妾的,稍微一猜就知道好不到那裏去,她卻偏偏要問出來,可不就是給人難堪嗎?

李氏正在裏間的榻上躺着呢。

裏面不管怎麽鬧,在外頭不能被人看了笑話,額爾瑾強打起精神道:“她身子不舒服,剛剛去請太醫了。”

八福晉笑着道:“呀,不會是又有了身孕了吧?她可是個能生會生的。”

額爾瑾似乎也反映了過來,臉色極其難看,要低頭裝作喝茶來掩飾自己臉上的神情。

殊蘭不喜歡八福晉,她笑着開口解圍道:“我們福晉一貫賢惠,若是真的李姐姐有了身孕,可是府上所有人的喜事,先借了八福晉的吉言,若李姐姐有了身孕,先給八福晉送上一份大禮。”又道:“八福晉嘗嘗我們福晉的碧螺春,福晉跟前有會煮茶的人,這茶味道不錯。”

八福晉的眼神冰冷,卻帶着笑意:“喲,這就是大名鼎鼎的西林覺羅側福晉了,聽聞你額娘很會做生意,那可真是件稀奇事,那可都是賤籍做的事。”

哪有這麽缺德的人,上來就嘲諷別人的父母。

殊蘭收了臉上的笑意:“這就稀奇了?八福晉沒見過的稀奇事多了去了。不過,妾身到是極其敬佩額娘的,不但為西林覺羅府上生兒育女,侍奉夫君婆母,打理家務,又還能掙得銀兩

,供家人吃穿,供自己花銷,比起那些沒有規矩沒有見識,眼界狹隘,什麽都不會,只知道在言語上苛責別人的強了不到多少,西林覺羅府上上至主子,下至仆人,誰不贊一聲妾身的額娘好本事!”

衆人聽着這一席話,在看殊蘭眼神就變得敬畏了,本來一直看着好脾氣嬌嬌弱弱的側福晉,原來也不是個簡單的,都敢當面這麽說八福晉,以後做事還是小心一些好。

八福晉聽了這話冷笑連連,還未開口,殊蘭已經站了起來:“妾身身子一貫不舒服,恕妾身不能在陪着八福晉了。”

額爾瑾笑着道:“去吧,去吧,知道你身子一向弱,回去歇一歇,一會人多了還指望着你待客,我在讓人去請你。”

殊蘭福了福身子,帶着憐年出了屋子。憐年跟着殊蘭過了橋,才低聲勸道:“主子別生氣了。”殊蘭笑着道:“生氣到是有些,只是那也是個可悲的人。”

憐年不懂,但看着殊蘭确實消氣了,便又說起了旁的事情。

額爾瑾笑着對八福晉說話,仿佛根本看不見她的臉色:“你看她那樣子,聽說自小是個身子弱的,又一貫省事,連我也憐惜她的。”

八福晉冷笑道:“果然是真的弱,四嫂這府上可都是好規矩。”

額爾瑾心裏鄙視她,她也配提規矩,也難怪一向好脾氣的西林覺羅氏都能言語犀利,當場離席,誰聽了別人嘲諷自己父母的話能無動于衷?

她也不接八福晉的話,只想着殊蘭說的确實對,人家赫舍哩在怎麽不好,兒子生了一個又一個,八福晉有什麽?除過一張惹人厭的嘴,也就只有八阿哥還将她當塊寶。

又笑着吩咐萬兒:“去在門口候着,三福晉估計也快到了。”

萬兒話音還未落,就聽見了小丫頭道:“三福晉來了。”

額爾瑾立馬撇下八福晉起身道:“去迎迎。”

額爾瑾為人和氣敦厚,在福晉裏面一向是很有人緣的,三福晉,十三福晉都一起到了。

不一會太醫随着大福晉五福晉也一起到了。

十三福晉兆佳氏雖然一直記挂着殊蘭,但她作為正室還是更需要跟四福晉打好關系,福晉們在第一進的院子裏坐下閑聊,丫頭請了太醫去了後院,半響萬兒進去在殊蘭身邊輕聲說了幾句話。

坐在上首的大福晉卻聽了個清楚,八福晉一樣

的人畢竟是少數,大福晉又是長者,便笑着道:“可是有什麽事?你若忙便去吧,自然有人招呼咱們的。”

額爾瑾笑的勉強,正要開口,大格格笑着跑了進來,笑嘻嘻的道:“嫡額娘,可是我額娘又有小弟弟呢?”

誰都好防,就是這些阿哥格格們不好防,大格格還小,能特意跑出來說這樣話,若說不是李氏授意說出來都沒有人信,可是李氏将女兒這樣推出來,可想過後果。

額爾瑾已經鎮定了很多,笑着拉着她的手,給她塞了一把果子:“你怎麽知道?小孩子家的這樣的話不要挂在嘴上。”

八福晉笑着道:“這是真的?可要恭喜四嫂了。”

額爾瑾又成了那個賢惠大度的四福晉,笑着一一應了衆人的恭喜。

李氏的丫頭紅羅想盡法子買通了個前院的小厮,将消息遞給了前頭的四阿哥。

十三個抱着拳道:“四哥,雙喜臨門啊。”

胤禛心裏的疑惑一閃而過,拍了拍他的肩膀。三阿哥撞了撞胤禛的肩膀道:“四弟也教教八弟呀。”衆人立時哄笑了起來,四阿哥跟八阿哥的眼神在空中相遇,一個冰冷一個溫潤。

23、醞釀(修改)

二格格的周歲宴,除過李氏的懷孕風波,接下裏的一切都是有理有條,只是喜氣被沖淡了不少,剛散了宴,宮裏的德妃就來了賞賜,叮囑李氏好好養胎,也算給福晉臉面,給福晉也賞了不少東西。

李氏因為“情緒不穩”動了胎氣,正躺在床上。

送走了客人,終于有時間說起自家的事情。

胤禛穿着常服坐在李氏的床邊,額爾瑾坐在左手邊的椅子上,殊蘭坐在右手邊的椅子上,三個格格在一旁侍奉茶水。

太醫能說出情緒不穩,可見李氏當時确實是被福晉氣着了,但到底是真暈還是假暈,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拉了胤禛的手哭的梨花帶雨:“妾身真不是故意的,也沒想到就動了胎氣,若是有一星半點傷着爺的孩子,妾身的罪過可就大了。”

額爾瑾的脊背挺的筆直,垂眸坐在椅子上,殊蘭臉色有些蒼白,簪着一朵粉色宮花,穿着櫻草色長襖,系着竹葉綠長裙,人越發嬌弱無力起來,依着椅子坐着,開口勸李氏:“姐姐,這會了還哭,莫要吓着肚子裏的孩子了。”

李氏的一腔眼淚生生的癟了回去,抽抽搭搭的收了眼淚,胤禛拍了拍她的手:“好好養身子。”

他見殊蘭臉色也不好,又問道:“你今兒看着也不大好,可讓太醫瞧了?”

殊蘭道:“回爺的話,妾身還好,到不用太醫看。”胤禛見她不說,便轉頭問額爾瑾:“怎麽回事?”

額爾瑾因為李氏的事情,口氣還是淡淡的道:“八弟妹說話太傷人了,妹妹想來是受了氣,所以身子才不大好。”

她到底是賢惠慣了的,順口便道:“妹妹身子不好,明日請個太醫去看看,這幾日也免了昏晨定醒,養好身子,早早的為爺開枝散葉。”

殊蘭離正院又遠,幾日見不上胤禛并不是什麽好事,她還是起身謝了恩。

李氏見着胤禛說來說去,半天了也不問她為什麽暈倒的話,一急又哭了起來:“西林覺羅妹妹也受了氣?原來咱們竟是同病相憐的。”

沒人接話,她又不敢哭的太過,只眼巴巴的看着胤禛,無規矩不成方圓,即便李氏暈倒是福晉的錯,胤禛也不會當着所有人的面問出來,更不會當着所有人的面懲罰福晉,掃了後宅主母的威嚴,主母無人信服,後宅便亂了。

胤禛起身囑咐李氏幾句,便

帶着額爾瑾和殊蘭出了屋子,胤禛的腳步比平時慢了很多,叮囑殊蘭道:“回去早些歇着。”殊蘭應了是,福了福身子回了芳華院。

因為是大格格的周歲禮,胤禛留在了正院。

額爾瑾低頭侍候胤禛寬衣,緩緩的道:“八弟妹一來就笑話殊蘭妹妹的額娘會做生意,殊蘭妹妹也是個要強的,想來是受了氣又存在了心裏,所有氣色才不大好。”

胤禛點了點頭:“她嘴拙,有時候你能幫,就幫她幾句。”

額爾瑾聽了這話眼神閃了閃,笑着道:“爺可是沒聽到她說八弟妹的那一串話,八弟妹嘴皮子那麽利索的一個人,也教她堵的半響都說不出話來。”又将殊蘭說的話學了一遍。

她又擡頭去看胤禛,見他冷冷淡淡的沒有多少情緒,一對上他的眼睛,立馬垂下了眼睛,胤禛也沒有說什麽,換了衣裳進了淨房,洗漱了出來坐在椅子上端了茶水慢慢的品着。

額爾瑾不知道他是個什麽意思,心裏又焦躁了起來,試探的道:“爺,還是歇了吧。”

胤禛擡頭看她,那幽深的眼眸什麽都看不見,只覺得黑漆漆的一片,放了手中的茶杯,才緩緩的道:“李氏的事情,又是怎麽回事?”

額爾瑾凄涼的笑了一聲:“爺不信我?”

胤禛看着她,不禁想着殊蘭會是什麽樣子,她大抵是先會安慰他,不要擔心李氏肚子裏的孩子,又一邊給他捶背一邊将事情絮絮叨叨的說出來,教他評評理理,看是不是她的錯。

他自己也覺得疲憊,有些事情,到了旁的女子的身上為什麽就顯得這麽難這麽讓人無奈?胤禛靠着椅子看着她:“這跟信不信有什麽關系?”

額爾瑾難過的道:“爺難道不了解妾身,妾身難道會故意氣着李氏,好教她肚子裏的孩子不穩當?她當着那麽多人的面非要說出來,爺何不當面問問她,叫她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她越發覺得難過,坐在榻上嘤嘤的哭了起來。

胤禛又想起他們剛剛成親的那會,難道也是這樣的?她難道不明白,正是因為信她,所以才來問她的?

他看她的背影,又想起她已經不能生育了,淡淡的嘆了一口氣,毫無波瀾的道:“罷了,歇了吧。”

他徑自上了床躺下歇息,額爾瑾想起剛成親那會,若她委屈了,哭了他總是抱着她安慰,到底是什麽時候成

了現在的樣子?

吉文小心翼翼的給殊蘭将調制好的膏狀面膜抹在臉上,一面又道:“若不去請安,就見不上爺了。”

喜丫卻叽叽喳喳的道:“主子,魚竿有了,明兒咱們去釣魚吧。”

殊蘭贊賞的看了她一眼:“好孩子,還是你有心。”

憐年笑着點了點她的額頭:“一天到晚就知道蹿騰着主子玩,要你繡的花可繡好了?”

喜丫伸出白嫩嫩的一雙手,委屈的道:“姐姐看看,都多少個針眼了,就讓喜丫松緩幾天吧。”

殊蘭也心疼她年紀小,便道:“明兒早上随我去釣魚,下晌午去看看你老子娘,将方廚娘做的那桂花糖的粟栗糕帶回去讓家裏人嘗嘗,讓你媽媽無事多進來坐坐。”

喜丫忙應了是。

吉文不滿的道:“好主子,快別動了,這讓奴婢可怎麽抹。”

殊蘭這才停下來不說話了。

八阿哥從書房進了後院正房,見着八福晉趴在榻上不起身,當她身子不好,坐過去,攬了她在懷裏道:“這是怎的了?哪裏不舒服?”

卻是對着萬嬷嬷說。

萬嬷嬷嘆氣道:“今兒在四貝勒府上受了那起子小人的氣,心裏正不痛快,爺快好好跟福晉說說。”

她一面說,一面帶着下人都下去,将屋子給夫妻兩人騰了出來。

八福晉見着八阿哥了才哭了起來:“連那個西林覺羅氏,不過是個側福晉,也當着那麽多人的面笑話我沒兒子,我活不下去了,活不下去了。”

八阿哥一聽她這話也變了臉色,不自禁的想起了殊蘭的樣子,一面哄她一面道:“不想四哥家裏也有這樣不懂規矩的人,你說給爺,爺給你讨個公道去。”

又心疼的給她擦眼淚:“多大點事情,哪裏就哭成這樣了,爺給你做主。”

八福晉揪着他的衣裳哭的停不下來:“不若你休了我吧,我這樣的人也不過是給你添個話柄,又什麽都不會,不過是個嘴上只知道刻薄人的,你要我做什麽。”

八阿哥這才意識到八福晉是真的氣到了,到是真的對殊蘭不滿了起來,他親着妻子的臉頰低聲的哄着:“你的好,旁人都看不見,在爺看來你是最好的。”

八福晉越聽越難過:“可我咽不下這口氣,我怎麽就成了個百無一

用的人,她不過是個側室,哪裏來的膽子在我跟前那樣說話?”

八福晉的這句話叫八阿哥聯想到了很多,他安撫着八福晉:“這事情,爺給你讨公道。”

八福晉還只是哭,後來哭累了才在八阿哥的懷裏睡了過去。

殊蘭在自己的芳華院用了早膳,一碟子香油黃瓜,一碟小籠包子,配了一杯熱熱的牛奶煮了個雞蛋,衆人都嫌這早膳太簡單,殊蘭卻道:“這幾樣菜我自己剛剛吃完,又絲毫不浪費,怎的就不好?”

用了早膳歇了一會,就帶着喜丫去了水邊釣魚,又讓幾個小丫頭捧點心的捧點心,端凳子的端凳子,拿墊子的拿墊子,浩浩蕩蕩的出了門。

胤禛處理了公務,想着過來看看殊蘭,看她身子如何了,遠遠的見着河邊站了一堆人,在近一點看着仿佛是殊蘭坐在河邊,直到走到跟前才見着是殊蘭在釣魚,一面釣還一面跟丫頭們說着話,小丫頭們叽叽喳喳的停不下來,早吓的魚跑了,哪裏能掉到什麽魚。

胤禛忽的覺得心情疏朗了起來,輕咳了一聲,衆人一回頭見是胤禛忙都行禮,胤禛扶了殊蘭起來,上下打量她,她頭上簪的菊花還帶着露珠正吐着芳香,像她一樣清新脫俗,穿着一件半舊的蔥綠色旗袍,俏生生的好看:“身子好了?”

殊蘭道:“本來就沒有什麽,早早的就好了。”

胤禛點了點頭:“河邊濕氣大,要想吃魚,讓丫頭們釣就是了。”

殊蘭轉身就吩咐:“喜丫,釣了魚上來才許你回家,若釣的多了許你少做些針線。”

胤禛看叫做喜丫的丫頭才剛剛留頭,看着尚小,聽殊蘭說的俏皮,不禁勾了勾嘴角,背着手往前走,殊蘭忙跟了上去。

跟着的蘇培盛,示意下丫頭們不必跟了,繼續釣魚,自己也遠遠的墜在後面。

殊蘭擡眼偷看胤禛,覺得他心情尚好,才小心翼翼的道:“妾身昨兒跟八福晉起了些口角,不知道會不會不妥?”

胤禛随意的道:“怎麽起得口角?”

殊蘭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又道:“她若不說妾身的額娘,妾身也不會還嘴的,凡是有些氣性的人,誰又受的住,怕只怕給爺惹了麻煩。”

八福晉确實不地道,但他的殊蘭也不是吃虧的主,胤禛道:“本來爺還對福晉說,你一向嘴拙,若有什麽事讓她幫着你些,卻沒想低估

了你。”

殊蘭拉着胤禛的衣角:“那爺是個什麽意思嘛?”

又撒嬌。

胤禛停下腳步,牽住了她的手,見殊蘭紅了臉才緩緩的道:“多大的事情,不必放在心上。”

殊蘭這才放了心。轉顏笑了起來,她水潤的紅唇彎起,露出一排貝齒,粉嫩的舌頭也露了出來,胤禛眼眸一深,忽的道:“去你那坐一會。”

殊蘭笑着應了是,一進屋子,上了茶水,胤禛讓下人去外面侍候,自己攬了殊蘭在懷親着她的嘴唇:“你可真是爺的克星。”

殊蘭紅着臉躲:“爺,這會天還亮着了。”

胤禛收緊了手臂,讓她跟自己密密的貼在一起,用鼻尖觸着她嬌嫩的臉頰,低低的道:“你以為爺要做什麽?”殊蘭臉更紅了,又不敢看胤禛又不知道在哪裏躲,竟是小狗一樣在胤禛的臉上啃了一口,胤禛一愣低沉的笑出了聲,眉眼都彎了起來,看的殊蘭愣了好半響,直到胤禛的舌頭滑進了她嘴裏,才一個激靈反應了過來。

她被胤禛親的氣喘籲籲,在懷裏揉搓的軟成了一灘水,但胤禛畢竟還顧及着規矩,暗啞着嗓子道:“等夜了在說。”

殊蘭一愣,将臉埋在他懷裏死活都不願起身。

正鬧着,喜丫在外面顫顫巍巍的道:“主子爺,主子,奴婢釣到魚了,是不是能家去了?”

她本來不覺得有什麽,但是等她一開腔,吉文的眼神都能将她戳個洞了,她便怕了,直往後縮。更兼蘇培盛唉聲嘆氣的跺腳,喜丫幾乎哭了。

殊蘭埋首在胤禛懷裏咯咯直笑,半響才道:“去吧,早些回去,莫忘了粟栗糕。”

她聲音裏還帶着幾縷未散盡的慵懶和嬌媚,撩人心弦,胤禛本是當走了,又親着她的耳垂:“爺該拿你怎麽辦。”

外面的喜丫歡喜的應了一聲,本是要走了,蘇培盛拉着她道:“你過來,我跟你說幾句話。”

喜丫看憐年,見憐年點頭才福了福身子道:“公公要說什麽?”

蘇培盛笑了一聲:“我也是多嘴了,以後可不許這麽沒規矩,沒什麽要緊的事情不許在爺在的時候開口,沒得掃了主子們的興,惹的主子不高興。”

其實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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