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放下手裏的針線嘲諷的一笑:“她是看着我如今風光了,特意過來看看我,想在我這裏尋些好處的,也不看看她自己,長的一點姿色都沒有,還不想讓丫頭出來侍候,她也就能在福晉跟前買買乖。”

翡翠不自覺的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她自己也比武瑩蓮長的漂亮,還不是照樣不用她,都是一樣的心思也好意思笑話別人。

武瑩蓮忽的撇了她一眼,笑着道:“你放心,我答應你的事情都記着呢,我不是鈕钴祿敏蘭,你也不是那個蘇荷。”

翡翠心裏一喜,又是一驚,忙跪下磕頭:“主子的大恩大德,奴婢一直都記在心裏,死都不敢忘。”

鈕钴祿進了自己的屋子,見着蘇荷正在垂頭坐着針線,見她進來,忙端茶倒水,鈕钴祿默默的看了她好一會,直看的她渾身上下不自在,手一抖将茶碗跌落,才聽得鈕钴祿呵斥道:“上不了臺面的東西,到杯茶都到不好,去屋子角上跪着去!”這是鈕钴祿最常罰她的手段,她默默的收拾好地上的碎片,在牆角跪下。

鈕钴祿這樣懲罰蘇荷,就好像又回到了府裏,那個高高在上的西林覺羅氏還是蘇荷,她還是執掌着她生殺大權的主子,她總是後悔,為什麽當時沒有劃花她的臉,這樣就不會在遇上了。

26、兄弟

秋色一日重過一日,也只菊花還開得繁盛,旁的都已經顯出了蕭索和凄涼,赫舍哩看了賬本又詢問了兩個兒子這幾日念書的情形,就立在了廊下喂雀兒,總覺得這幾日心神不定,就吩咐跟着的翠環道:“看看西洋來的有什麽好的香料,要是有安神的就拿一些在我屋子裏點上。”

翠環應了是,又道:“主子要不請個太醫進府看看吧,說不定是身子上哪裏不舒服。”

赫舍哩搖了搖頭,又想起了殊蘭,也不知這些日子過的怎麽樣?

正想着,蘇爾氏帶着丫頭進了院子,帶着一臉的笑意:“大嫂,這可真是天大的臉面,四貝勒派了人接大嫂進府去看看側福晉,人都在前院候着呢,大嫂快些準備準備。”又吩咐翠環:“還不快給你主子收拾衣裳首飾。”

不知怎的赫舍哩心裏的感覺越發不好了,一面向裏走一面道:“可說了是什麽事?怎的突然特特派人過來接?”

蘇爾氏笑着催促她快些,聽她問又道:“嫂子天天念叨着,如今可以見上了怎的又是這樣?好不好的,去了不就知道了。”

赫舍哩這才笑了起來,又想着第一次進府少不得要拿禮物,就吩咐辛嬷嬷道:“剛到了一船的新貨,你帶着去看着,讓他們挑着那些新奇的少見的貴重的選,你只看着和規矩就全帶上。”

一面說一面自己進了屋子選衣裳首飾,務必要給殊蘭撐起面子,不給殊蘭丢臉。

赫舍哩氏出門,鄂祈一心要跟着,過來接赫舍哩的何嬷嬷是外院有頭臉的嬷嬷,說的明白一些就是胤禛的人,見着了,想着這接側福晉的額娘是特意的去讨側福晉開心的,帶了娘家兄弟也可以,便帶着一臉的笑意道:“夫人不若帶上小主子,側福晉見了必定也會高興的。”

Advertisement

赫舍哩笑着道:“只是怕不合規矩。”

何嬷嬷又道:“夫人只管放心就是了。”赫舍哩便依了,又讓人帶着他們去吃茶,自有人将裝了銀子的荷包散給了衆人,一時竟是皆大歡喜。

蘇爾氏見着四貝勒府上的人帶赫舍哩一臉的小心翼翼,又是讨好又是奉承,慢慢的拍了拍站在跟前的雅莉琦,也不知她的女兒以後有沒有這樣的造化。

赫舍哩又要給鄂祈收拾,又是一會才收拾妥當,又去了老太太的院子見了老太太,才上了馬車。

辛嬷嬷也算快,在進四貝勒府之前,帶着一馬車的禮物跟上了赫舍哩

的馬車,引得那些接人的嬷嬷丫頭侍衛們頻頻側目。

赫舍哩帶着鄂祈進了後院去了正院見額爾瑾,何嬷嬷去了前院向胤禛回話:“側福晉的小弟弟也要來看側福晉,奴婢就做主讓帶上了,出了門好一會,裝着禮物的馬車才跟了過來,想來是去了別處尋的,西林覺羅夫人人也和氣,賞賜下人也大方,奴婢就得了個五兩的荷包…..”

何嬷嬷的話雖然多,但顯然說的都是胤禛想聽的話,等到說完,胤禛才點頭:“你做的不錯。”

何嬷嬷聽得胤禛誇贊就知道今日帶了側福晉的小弟弟進府是做對了,能得主子爺的誇贊可比那些金啊銀啊強了太多,她一面謝恩一面又想,主子爺果真是将側福晉放在心裏的,以後行事可要清楚的記着才是。

額爾瑾聽得赫舍哩氏到了,忙起身迎了出去,就沖着她跟佟國維夫人的這一層關系都不能随意的怠慢,更何況是胤禛特意請過來的,她一面出了屋子,見着了赫舍哩便笑着道:“可把夫人盼來了。”

外人眼裏的額爾瑾總是親切大度又不失大家風範,不是賢惠二字所能表達,赫舍哩帶着鄂祈要行禮,額爾瑾已經伸手扶住了赫舍哩,又牽起了鄂祈:“夫人折煞我了。”

額爾瑾微微打量了幾眼赫舍哩,忍不住贊嘆了一聲,怪道側福晉那樣有風采看這位額娘就知道為什麽,又見她的穿着打扮說不出的富貴風流。

兩人分主客坐下,相互問候幾句。

額爾瑾果然會說話,幾句話就說得赫舍哩多了幾分贊嘆。

鄂祈是專門來看姐姐的,等了半日了只見着眼前的兩人相互誇贊,實在覺得無聊,他那雙跟殊蘭相似的眼睛轉了一圈,就奶聲奶氣的道:“福晉,怎麽還不見姐姐出來?”額爾瑾一愣,随即笑道:“該死,該死,只顧着說話了。”

說着就起了身,赫舍哩不好意思的道:“孩子不知道規矩,讓福晉見笑了,只是怎麽也不讓側福晉出來侍候福晉?”她不過是想知道她來了這麽一會,女兒為何還不出來。

額爾瑾笑着道:“不妨事,我帶夫人過去看看,側福晉這幾日身上不大爽利,說什麽侍候,夫人可是說的我不好意思了,一樣的侍候爺的人,也不好讓誰侍候誰,只要服侍好爺,就是最大的功勞。”

赫舍哩一聽殊蘭身子不好,笑的便有些勉強:“也不知得的是什麽病?”

額爾瑾也不正面

回答,只說:“今日請了夫人進來就是為了開導開導側福晉,誰沒個頭疼腦熱的,過了就過了,別總放在心上,身子要緊。”

赫舍哩聽得繃緊了身子,鄂祈被奶嬷嬷牽着跟在赫舍哩的身後,正四處張望,聽見這話又說話了:“姐姐現在病好了沒?”

額爾瑾到不嫌他是小孩子,回答的一樣認真:“身上的病好的差不多了,就是心裏存了事。”

鄂祈哦了一聲,就沒了下文。

赫舍哩聽得心裏越發不是滋味,怪道特意讓人接了她過來,原來是女兒生了病,一家子這樣客氣,又這樣說話,也不知道是不是貝勒府虧待了自己的孩子才這樣行事,她雖心裏萬分不滿,但一路上只要遇上行禮的下人就讓人賞賜,還未到芳華院,側福晉的娘家人出手大方的消息就傳了出去。

額爾瑾見赫舍哩實在大方,賞銀子像是賞賜那些無關緊要的東西,一時又想起自己家裏,前幾日家裏的老嬷嬷進來回話,只說:“老爺如今沒了官職,應酬上到是少了,只是進項也少,家裏又沒個會算計的,一家子到樸素了起來,說是要來見福晉,也沒個好東西,只這些舊年間積攢下來的物件,福晉不要嫌棄才是,二爺年紀也不小了,又要娶親,還盼着福晉能操上些心。”

她兩個兄弟都不是讀書的料,又平庸了些,只能靠着康熙爺給的蔭恩過活,阿瑪卸了官職,看上去餘威猶在,但內裏的艱難也只有自己知道,如今家計都艱難了起來。

大哥便不說了,要給她二弟挑一個家裏殷實的才是正經。

她一時思緒飄的有些遠,赫舍哩心裏又從了事,兩人都沉默了下來,只鄂祈又來了興致叽叽喳喳的跟萬兒說話:“怎麽都沒見着二格格。”

萬兒便道:“二格格才一歲,還容易犯困,這會正睡着。”

鄂祈嘟囔道:“我在家裏的時候白日裏都不讓歇覺,我額娘說了,若白日睡的多了,夜裏就睡不着,黑白颠倒了,不利于養生。”

孩子雖小,說起話來卻是大人一樣,逗得一旁的幾個丫頭抿嘴直笑。

鄂祈見她們笑,小胸脯一挺:“怎的?我說的不對?”

萬兒連連道:“确實有幾分道理,一會奴婢給福晉也說說,讓二格格以後白天少睡一會。”

鄂祈這才滿意了,想了想又一本正經的道:“二格格長的漂亮不?”

若不是前頭還有主子,幾人早就撐不住笑出了聲,這孩子實在太逗了,福兒強忍着笑意逗他:“二格格才一歲,正是粉嫩可愛的時候,奴婢們也不知道算不算漂亮,不若一會小少爺見了自己看看?”

鄂祈一想确實有道理,就贊賞的看了一眼福兒:“還是姐姐聰明。”

衆人實在撐不住,萬兒和福兒尤甚,不得不放慢了腳步笑了出來才覺得好了不少。

大家都不敢在逗鄂祈,深怕在說出什麽“驚人之言”,鄂祈見衆人不理會自己,嘟了嘟嘴自顧自想自己的事情。

吉文早早的就在院子外面候着,見着額爾瑾和赫舍哩到了一面迎進去,一面讓小丫頭進去通報。

赫舍哩一進門就找殊蘭,見她半躺着,雖然上了妝,但那虛弱根本遮掩不住,若不是額爾瑾還在跟前,她只怕是又要落淚了。

翠環扶着赫舍哩慌忙捏了捏,主子往常都堅強,只遇上了大格格萬事都變了,像是欠了大格格的眼淚一般,自大格格生下來就總是因為大格格的事情流淚。

殊蘭見着赫舍哩也覺得歡喜,忙人人扶着赫舍哩坐下又對着額爾瑾道:“煩勞福晉了。”

額爾瑾笑着勸她:“如今夫人也來了,你好好跟她說道說道,該過去的就讓過去,養好身子才是正經。”

殊蘭笑看着她,有一些自然是要過去,但有些終究是要記在心裏,就比如她失去孩子,額爾瑾在裏面的作用,這便不是要過去的事情,她微微颔首:“謝福晉教誨。”

額爾瑾又端詳了殊蘭幾眼,那漂亮的眼眸裏,實在看不出太多東西,她有些洩氣,親昵的替她将耳邊的鬓發別在耳後,些微冰涼的手在她的耳邊停頓片刻,緩緩的道:“你是個懂事的。”

殊蘭看着她溫和的眼睛笑了笑。

額爾瑾也對着她笑了笑,沒有多留,很快就帶着下人走了,将空間留給了殊蘭母女。

額爾瑾出了屋子無意中見着院子裏多了幾盆雪青色的雛菊,問了一旁的小丫頭才知,是胤禛特意讓人送進來的,說是側福晉開了窗戶坐着就能看見,她回身看,果然是對着西次間的窗戶,擺在水池邊上,她怔了半響,垂了眼緩緩的出了芳華院。

殊蘭見鄂祈也來了,臉上果然更多了幾絲笑意,讓人給他脫了鞋,攬了他坐在懷裏。

屋子裏的丫頭們見殊蘭終于見了笑意

都是舒了一口氣,果然還是主子爺想的周到。

赫舍哩不好落淚,只牽着她的手,不住的摩挲:“這才幾日不見怎的就瘦成這樣了?只可恨額娘什麽忙也幫不上。”

“哪裏幫不上,額娘一來,我就好了一大半了,只盼着這病能多得些時候,額娘日日伴着我才好。”

赫舍哩一聽又急了:“過路的神佛菩薩,她是小孩子,不懂事,千萬不要将她說的話當真。”

鄂祈在殊蘭的懷裏扭了扭,找了個舒服的位子坐好,才老神在在的發問:“姐姐生的什麽病?”

赫舍哩也問,殊蘭神情暗了暗,默了一會才道:“身子不大爽利,好幾日了都不好,我是怕自己以後不好了,心裏害怕,但太醫說只要好好調養些時日很快就能好,不想爺一心要接了額娘來,到讓我惶恐了。”

流産的事情是皇家內裏不好的事情,如今就是告訴她額娘也是徒增不快,怕是又少不得落一場淚。

她說的到是讓赫舍哩信了,改口安慰她:“即是太醫說好,那定是能好,你也不必太過擔憂,放寬了心才好養身子,額娘前些日子得了張養身的藥食方子,自己吃了一些時間覺得确實不錯,身子也比以前輕省,今兒一并帶了過來,等到太醫給你請脈,你拿出來讓瞧瞧,若果然适合你,你在吃,若不行就算了,只讓太醫說說的你脈象到底如何,讓人遞話給額娘,額娘在四處尋訪。”

藥膳的方子,她不知道記了多少,好不好的,她看了心裏就有底,她便點頭:“額娘說的話,我都記下了。”

正說着,蘇培盛帶着幾籃子的瓜果蔬菜進了門,先行了禮才道:“主子知道側福晉不大動筷子,又想着側福晉一向喜歡這些東西,今日特地派了人出去,在城外的莊子上買不少新鮮的瓜果回來,若是側福晉果然喜歡,每日裏就讓人專門去買,又說了,夫人難得來一次,今日晌午和小公子都留下來用午膳,勸着側福晉多用一些才是正經。”

蘇培盛傳完了話,領了賞錢,又問候了殊蘭和赫舍哩幾句才出了屋子,出門果然見喜丫在院子裏和小丫頭們玩,見了他就颠颠的跑了過來,蘇培盛笑着從袖子裏摸出個小小的象牙梳子給她:“如今頭發也長了,要好好愛護。”

喜丫摸在手裏歡喜的直笑:“還是公公好!”又跟一邊跟着他往出走一邊叽叽喳喳的說話:“主子看上去果然有了笑意,還是主子爺有本事,要是能在多吃幾碗飯

,果然就是大好事了。”又扭捏起來,拿出個荷包道:“喜丫剛剛會繡東西,做的不好看,公公別嫌棄。”

蘇培盛接過荷包,見是個青色的上面繡了富貴花開的花樣,跟他衣裳的顏色也搭配,雖然實在針腳有些粗,但卻勝在心意,他摸了摸喜丫的腦袋:“公公很喜歡,喜丫也慢慢大了。”

喜丫聽了誇贊到紅了臉,又道:“喜丫現在已經會做鞋了,等過幾日在給公公做雙鞋。”

蘇培盛眼裏笑意更多,只道:“做鞋是個力氣活,你年紀還小不必強求。”

喜丫拍着胸脯讓蘇培盛放心。

蘇培盛是個孤兒,一直跟着胤禛,冷情慣了,巴結胤禛從他跟前走門路,什麽樣的人物沒有見過,見多了,就将喜丫這樣單純的真心實意待人的孩子放在了心裏,似乎是多了個親人一般覺得安穩。

27、拜見

蘇培盛走了,殊蘭的屋子裏又靜了下來,赫舍哩讓奶嬷嬷抱了鄂祈下去,才低聲跟殊蘭說起了話:“跟額娘說說,可是跟福晉有什麽過節?”

赫舍哩即便是不熟悉妻妾之道,但看人一向都準,她攬了殊蘭在懷裏,輕聲道:“四福晉絕對不是個簡單人,明面上一點錯處都讓人挑不出來,誰見了必定都會贊一聲,不到萬不得已,輕易不要得罪她。”

後宅的女子自從入了同一座宅子,就已經注定了結果,更何況側福晉和福晉關系更為微妙,福晉若沒了,側福晉完全可以扶正,她們之間的關系之脆弱,根本經不起一點風波。

赫舍哩又似是欣慰的輕嘆了一口氣:“所幸四貝勒還是将你放在心上的,後宅裏抓住什麽都沒有比抓住男人的心重要。”

殊蘭依着赫舍哩輕嘆了一口氣,轉而說起了旁的事情:“額娘看見剛才那些瓜果蔬菜了沒?那些可都是反季的東西,比平常時候要貴了一倍的價錢,如今地價又賤,一兩銀子就是一畝上等的好田,咱們莊子上何不也種些反季的蔬菜瓜果?”

赫舍哩在殊蘭跟前幾乎沒有原則,只道:“你若想種,額娘替你打點,能添一些進項自然是好,等到尋了那些會種反季蔬菜的人了,咱們在好好商量,種在哪裏,種多少,都種什麽,什麽時候種最好。”

行家只要開口,就聽的出來,殊蘭笑着點頭:“果然額娘開了口,女兒就茅塞頓開,如今聽着,雖是女兒要種東西,到都成了額娘的事情了,讓李福慶家的大小子跟着額娘,那孩子一向機靈,讓他跟着好好學學,以後我嫁妝上的事情,多的是他跑腿的時候。”

赫舍哩答應了,又讓人将給殊蘭帶來的東西擡了進來,都是些西洋物件,給屋子裏的丫頭們一人有兩瓶玻璃瓶子裏裝的指甲油,殊蘭讓吉文和憐年當時就賞了下去,東西又新奇顏色又多,外面根本輕易買不到,喜的丫頭們說了不少吉祥話。

殊蘭翻出一個鍍金的懷表,當時就捏在了手裏,又把個望遠鏡,八音盒,一小幅油畫拿了出來,讓給二阿哥,二格格和大格格送過去,讓丫頭們将落地大座鐘就擺在了屋子裏,又教丫頭們怎麽看時間。

藥材收拾好了放進了庫房,摸了摸用鴨絨做的被子笑着道:“這個東西女兒是知道的,最是保暖,又極輕,比棉花暖和多了。”

赫舍哩見她喜歡便道:“你即喜歡額娘便給你多找幾件送過來。”

殊蘭笑着道:“哪能讓額娘總是送東西進來,旁人要怎麽看,只是女子是知道怎麽做的。”

赫舍哩又叮囑她不能勞累。

赫舍哩不但給殊蘭帶了不少東西,福晉,李氏還有幾個格格的,大格格,二格格和二阿哥都沒有落下,就是各位主子跟前有頭臉的丫頭嬷嬷都得了好處,一時之間誰不贊赫舍哩一聲。

胤禛那裏也有不少東西,胤禛拿着個火銅在手裏翻看,聽得小厮在外面道:“八爺,十爺和八福晉一道來了。”

他将手裏的火銅放在桌子上,看一旁坐着品茶的邬思道。

邬思道笑着放下手裏的茶杯道:“八爺慣會做面子上的文章,側福晉出了事,旁人不知道,上頭可是一清二楚,他哪能不來,只是不知十阿哥又是個什麽意思?”

胤禛冷笑了一聲:“他确實一貫都會做面子上的文章。”

邬思道也不接話,只道:“爺見還是不見?”

胤禛起了身:“自然是要見,我到是想聽聽,老八能說出什麽來。”

他讓人将八阿哥和十阿哥迎進了前院的正廳,八福晉自然是被接去了後院。

內裏不管恨成什麽樣子,見了面依舊是一團和氣,即便胤禛一直冷着臉,該有的禮數還是一樣不錯,十阿哥沉默的反常,只八阿哥跟胤禛寒暄,胤禛或接一句,或不接,八阿哥也不在乎。

他溫潤如玉,言辭懇切,像是一腔真誠都掏了出來,他越是虛假,胤禛就越厭惡他。

好半響,八阿哥才說到了正題:“實在是,唉….實在是沒有料到會出那樣的事情,郭絡羅氏不過是進宮多說了幾句話,太後就一心要為她做主,也是萬嬷嬷那個奴才糊塗,什麽話都說,太後這才讓小四嫂進宮對峙,沒成想話還沒問,先是罰跪,到是讓四哥受了這樣的委屈。”

他說着起身就是一揖:“還忘四哥原諒。”

幾句話就把錯都推給了一個奴才,怎麽也看不出來是致歉的意思,胤禛淡淡的道:“八弟不必如此,坐下說話。”

八阿哥好脾氣的笑了笑,也知道這不是幾句話的事情。

沉默了半響十阿哥道:“不知小四嫂現在身子如何了,八哥特意帶了不少藥材來賠罪。”

八阿哥訝異,這小子什麽時候也會這樣說話了?

胤禛心裏很不舒服,看了看十阿哥,半響才将心裏的酸味壓下去,開口道:“多謝十弟挂心她,我讓人将鄂爾泰的夫人請進了府陪着,勸着她心裏放寬一些,只盼着她真能想開。”

十阿哥聽着胤禛的話,心不自主的縮了縮,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想做什麽,默了半響只點了點頭,就在沒了話,只覺得越坐越不是滋味,稱自己有事,起身告辭了。

十阿哥一走,正廳裏就剩下兩個人。

胤禛看着八阿哥淡淡的道:“天河縣是個好地方。”

八阿哥心裏猛的一怔,到是神色如常:“這個地方弟弟到是聽說過,是蘇州地界的。”

胤禛那雙漆黑陰冷的鳳眼看着他,讓他覺得周身都涼飕飕的,他還是一貫帶着笑意,眼裏卻只剩下了無邊無際的黑沉。

天河縣确實有不為人知的事情,那地方臨着水靠着山風景異常秀麗。

胤禛眼裏閃過幾點光華轉口道:“西林覺羅氏,當年就是在那裏養病的。”

八阿哥不知他要說什麽,垂了眸又起了身:“小四嫂的事情确實是郭絡羅氏不對,那個萬嬷嬷罪該萬死,等弟弟回了府就讓人将她送到四哥府上任由四哥處置,郭絡羅氏弟弟也會好好教導她。”

胤禛心裏冷笑:“你也不必将她送過來,那是八弟妹跟前侍候久了的人,送過來又是一場事故,八弟還是自己看着辦才好。”

胤禛話裏的嘲諷之意,八阿哥怎麽能聽不來,但他現在還震驚與胤禛說的那幾句話,實在不敢惹怒了他,便改口道:“到是弟弟疏忽了,自當如此。”

正說着蘇培盛在外面道:“不知道八福晉說了什麽話,赫舍哩夫人暈過去了。”

八阿哥先是尴尬,接着心裏沒來由的泛起了疲憊,他只得強打起精神又是賠罪:“四哥,弟弟先在這裏賠罪了。”

真真是八福晉這顆老鼠屎走到哪裏壞在哪裏,他請了殊蘭的額娘是過來安慰殊蘭的,結果到頭來出了這樣的事情,殊蘭只怕是氣上加氣,恰好起了反作用,若早知道是這樣,就不該讓八福晉進門。

胤禛冷看了八阿哥一眼道:“八弟稍坐一會,我少不得到後院去看看,安撫一下西林覺羅氏。”

八阿哥勉強的笑着應了一聲。

聽見胤禛到了,陪着八福晉一起來了芳華院的額爾瑾忙迎了出來

,胤禛一面向裏走一面道:“怎麽回事?”

額爾瑾嘆氣低聲道:“真是八弟妹這一張嘴,說好了是來賠罪的,赫舍哩夫人不過開口多問了幾句她便不依了,張口就說起了陳年舊事,竟是些糊塗話,誰聽了誰不生氣,赫舍哩夫人當時就暈了過去,妾身看着妹妹這會也不大好,真是,就不該帶了她過來。”她說着臉上就顯出了懊悔,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她自然沒心情幹。

胤禛也沒有時間多問,進了屋子見着裏面站了一地的丫頭,殊蘭白着臉披了件衣裳坐在炕上,赫舍哩氏躺着,看着還昏迷着,八福晉站在地上如今還是一臉的憤憤不平。

他就退了回去,只在外面叮囑:“服侍側福晉躺下,一會太醫來了,好好看看,八弟妹來了這麽一會了,也當回去了。”

這是絲毫不給八福晉面子,直接趕人。

八福晉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眼神複雜的看了看坐在炕上的殊蘭,抿了抿嘴出了屋子,草草的向胤禛和額爾瑾福了府身子,就往外走,額爾瑾又讓小丫頭帶她将人送了出去。

八阿哥沒有等到胤禛,到是等到了送客的消息,他送了臉色不好的八福晉上了馬車,又安撫了她幾句,上了馬不知道為什麽竟然茫然了起來,他為了這個女子什麽都忍得,她為什麽做事從來都不願多為他想想,可想過這樣的事情會讓他多尴尬多難做?

他自己卻早早的就忘了,他所愛的其實一直就是這樣的郭絡羅氏,只是時日久了才發覺,有愛并不等于日子就能好好的過下去,這樣的郭絡羅氏從來都不适合做一個福晉。

馬車緩緩動了,八福晉閉目靠着車廂坐着,她還想着蘇培盛說出送客時八阿哥的神情,上馬車時他站在一旁看她的眼神,甚至透出了幾分淡漠,她沒來由的心慌,伸手捧住了心口。他以前說過的,不在乎,不在乎的……

馬車在八貝勒府門口停下,八阿哥第一次沒有伸手扶着八福晉下馬車,第一次沒有等八福晉先進了大門,萬嬷嬷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主子,見她果然挺直了脊背,主子自來争強好勝,若是別的女人遇上了這樣的事情只怕是會小意溫軟纏上去,只有主子,只會越加冷硬,只會讓事情越來越糟…

憐年和吉文服侍着殊蘭躺下,看她精神實在不好,又讓李廚娘熬了一碗燕窩粥勸着她喝了小半碗。

胤禛不好進去,去了外面第一進院子的正廳裏坐下,鄂祈乘着衆人忙亂悄

悄的溜進去,站在屏風後偷偷的觀望,胤禛身上有功夫,一轉頭就将鄂祈逮個正着。

鄂祈愣了愣又嘿嘿的笑了兩聲,上前向胤禛行禮:“見過四貝勒。”

迎親的時候胤禛見過鄂祈,知道他叫了他起來,跟他說話:“怎麽躲在屏風後面?”

鄂祈一本正經的道:“聽別人說姐夫是個嚴肅厲害的,我想跟姐夫親近又害怕姐夫不喜,所以悄悄觀望。”

三歲的孩子邏輯清楚,吐字清晰,又因為他跟殊蘭相似的樣貌,神情緩和了很多:“那你說說現在又是什麽感覺。”

鄂祈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以訛傳訛,傳言不可信。”

胤禛摸了腰上的一個荷包給了他:“讀書了?”

“是啊,額娘教我寫字了,我會《百家姓》還會《三字經》,下人都說我聰明,可是我不覺得。”

胤禛覺得有意思:“你這麽小已經都會了,為什麽覺得自己不聰明?”

鄂祈皺着眉頭道:“下人們慣會奉承,為了讨主子喜歡不好的也要說好,他們說的話不能都信,而且不過會背旁人寫下來的就聰明,那些寫書的就不知道該怎麽贊嘆了,我雖小,也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樣的話。”

能說出這樣的道理還能說不聰明?胤禛對着小小的孩子到起了惜才之心,也不只将他當做個孩子,問他:“我府上有好的先生,他學問一流,你可願意過來跟府裏的二阿哥一起讀書認字?”

鄂祈一臉的為難:“我是想天天見着姐姐,自然來姐夫這裏好,但是這樣的大事還要阿瑪和額娘做主,姐夫還是跟阿瑪和額娘去說好了。”

胤禛的眼裏難得的見了笑意,吩咐蘇培盛道:“将前兒爺得的那個前朝的硯臺拿給他。”

鄂祈的眼裏露出小小的得意,正說着有小丫頭進來回話:“太醫來看了,說是赫舍哩夫人是有了身孕一時情緒激蕩才暈了過去,開了藥調理幾日就好,側福晉身子還好,只是不能輕易生氣。”

若不是在胤禛跟前,鄂祈早就蹦了起來,他又要有小弟弟了。

胤禛點了點頭,讓人給太醫給了賞銀,又叮囑下人好好照看,自己離了後院。

23、決裂

李氏雖然讓人去見了赫舍哩也得了禮物,但實在不願意在輕易出去,聽得芳華院又亂成了一團她冷笑了一聲:“八福晉是好本事,不佩服都不行。”

紅羅給她揉着腿道:“奴婢說句越簪的話,虧的是好脾氣的八阿哥。”

綠蘿做着孩子穿的衣裳笑着道:“主子說說,那一位現在是個什麽情景?”她邊說着指了指芳華院的位置。

李氏聽了這話立時笑了起來:“可真是現世報,說是來開導的,指不定現在氣成什麽樣子了,我只盼着她的身子最好從此垮下去才好。”

正說着,聽到了大格格的聲音,李氏李氏就住了口,見着大格格進來了,笑着拉着她自自己跟前坐下,問她吃了什麽做了什麽,大格格一直都悶悶的,好半響才道:“往常來了客人嫡額娘總是叫了女兒出去見的,怎的今日到一直沒有開口,就是八嬸來了也沒有叫女兒出去。”

李氏眼神一暗,福晉自然還是記恨着上一次的事情,但實話她無論如何都不會說的,只哄着她道:“你以前總說着你嫡額娘好,如今可知道了,那都是內裏藏奸的,不是真心為你,你也不必為這事情生氣,等過幾日福晉還是如此,額娘自然會去你阿瑪跟前提,你阿瑪若開口了,你嫡額娘自然是聽的。”

可是大格格心裏還是難受,在她看來嫡額娘一直就是真心對她的,她也是真心敬重嫡額娘,如今到頭來卻有人告訴她,她的感情給錯了人,她心裏如何能舒服,她只悶悶的應了一聲,又問候了李氏幾句就回了自己的屋子。

大格格一走,李氏臉色也不對了,她那時候也是迫不得已,卻真真是害了女兒了。

亂糟糟的一整日,赫舍哩最終還是知道殊蘭是因為八福晉流産了,還懷着身孕的人,哭的都快閉氣了,又看着殊蘭因為自己精神越加不好,只能生生的忍住,反過去又安慰殊蘭,看的殊蘭心裏難受。

因為赫舍哩在自己府上吃了虧,額爾瑾少不得安撫着道:“過幾日在請了赫舍哩夫人過來,到時候必定是個活蹦亂跳的側福晉在夫人跟前。”這才勸住了赫舍哩。

送走了人殊蘭精神越發不好,勉強用了些膳食,就昏昏沉沉了起來,胤禛從外頭進來,看見丫頭們正要侍候她睡下,便在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