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眉頭:“她是咱們府上鈕钴祿格格的姐姐。”
老嬷嬷道:“這有什麽,嫡庶之別就是雲泥之別,在說,嫡女嫁給了咱們二爺,難道他們就不該向着福晉,跟着誰有前途他們難道看不出?捏住了府上這位鈕钴祿格格的家裏人,還怕她不聽福晉的話?福晉可是白白多了一個幫手,也是因為有這一層,夫人才覺得這事情好。”
額爾瑾半響才道:“這事情我跟爺在商量商量,讓我額娘先緩一緩。”
老嬷嬷就應了是。
老嬷嬷接了賞錢走了,萬兒進來在在額爾瑾耳邊低語了幾句:“西側福晉如今一門心思的在自己的莊子上種反季的蔬菜,如今人都找全了。”因殊蘭的姓氏前帶有一個西字,又住在西面,旁人私底下都稱呼她西側福晉。
又道:“李側福晉上回肚子疼了一次,這下越發膽小起來,主子免了她請安,她便一門心思的關起門養胎。”
額爾瑾笑了笑,轉口問起了鈕钴祿:“她在做什麽?”
“主子不要她在跟前時候,她就一心一意的做針線,奴婢進去看,全是給主子做的東西,鞋子,襪子,荷包,帕子,擺了半邊炕,只說做完了手上的荷包就給主子送過來。”
額爾瑾思索了一會道:“你看她這個人可堪用?”
萬兒想了想,慎重的道:“旁的奴婢不敢多說,但她對福晉恭順,幾乎是言聽計從,主子爺擺明了是不喜歡她那樣看着木讷的,她也只能靠福晉,若福晉都不把她當回事,她在這院子就過不下去了,因此她也只能跟着福晉。”
鈕钴祿的前路和後路都被斷了,也只能一心一意的跟着她。
萬兒看着額爾瑾欲言又止,想了想還是未能說出口。
額爾瑾想到這,點了點頭,抿了口茶水輕笑着道:“到要瞧瞧,咱們那位西側福晉的菜能種成什麽樣子。”并沒有瞧見萬兒剛剛的神情。
萬兒也跟着一笑。
殊蘭在門口迎了佟如玉進門,看她出門作客也不過是半舊的衣裳,頭上的首飾想來都是鍍金的,人也瘦了一圈,氣色看着不好,到是眼睛依舊明亮。
殊蘭自己到覺得心酸,拉起要行禮的如玉道:“快起來,看你都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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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如玉笑了笑,跟着她往裏走:“也只你還記得我。”
殊蘭嘆了口氣,天氣還算暖和,讓丫頭們将茶點擺在外面的石桌上,又搬了兩張椅子出來,兩人曬着太陽說話,不過随意的說些自己的見聞,始終都說不到正題上。
殊蘭拉了她的手試探的道:“你如今…”
佟如玉收斂了臉上的笑意,垂了眼眸道:“我如今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是想着要是能離了那個家就好了。”
“你可想過,你一個弱女子真離了家會怎樣?”
佟如玉笑了笑:“最差也不過沒了性命,我連死都不怕了,還怕什麽。”
殊蘭怔了半響:“我求求四爺,讓你住到莊子上去,離得遠了就….”
佟如玉回握着她的手:“沒什麽差別,在說,四貝勒怎麽好去插手別人的家事,別為了我為難了,如今知道你還記得我,比什麽都強。”
她又笑着道:“好容易出來一次不說這些掃興的話,說說你,咱們做些旁的事情。”
殊蘭見她不願多說,就笑着陪她,讓丫頭們進來說笑話,又帶着她去廚房包餃子,抹的到處都是面粉,到底是讓佟如玉多了些笑顏。
佟如玉要走,殊蘭讓憐年去前院給胤禛帶話:“到底派個人去給隆科多大人說幾句話。”
殊蘭還沒求過他什麽,不過幾句話,說了便說了。
他出了書房,見李衛正挽着袖子跟侍衛理論什麽,這小子是他當年收留的孤兒,一直養在身邊,一向是個滑頭,便叫他到跟前叮囑了幾句:“你去了就說,側福晉喜歡佟姑娘,見了佟姑娘眼圈都紅了,旁的不用多說,記住了沒?”
李衛忙了應了是,轉身要走,想了想又回頭問道:“爺,那這差事算是給側福晉辦,還是在給爺辦?”
胤禛皺眉看他:“有區別?”
李衛笑着道:“自然有區別,若是給側福晉辦的,側福晉那裏自然少不了豐厚的賞錢,若是給爺辦的,那奴才就不要賞錢了,天經地義的事情。”
不滿二十的年紀,說起話來滑不溜秋的,好聽的話不要錢得往出到,那雙不大的眼睛往常總是笑眯眯的,看着一臉的和氣,但總是看不來眼裏的光芒,胤禛其實還是比較喜歡李衛的,一直留在跟前跑腿。
胤禛沒好氣的踹了他一腳:“辦不好了小心板子!”
李衛笑着摸了摸鼻子,打了個千,一溜煙跑了。
李衛趕了車把式坐在另一面,自己一面趕車一面跟佟如玉答話:“格格可真是有造化,跟咱們側福晉親,爺可是将側福晉放在心上的,得了側福晉的話特意讓小的送格格回府,跟隆科多大人說上幾句話,格格放心,以後的日子必定能好過些。”
佟如玉确實感激殊蘭,但她實在不喜叽叽喳喳的李衛,忍着一直不吭聲。
李衛說了半響見人家一直不答話,覺得沒趣又哼起了小曲,佟如玉聽了無奈又笑了起來:“你到是樂得逍遙。”
李衛聽她說話了,就接口道:“看格格說的,小的還算是輕松,自然是逍遙,小的到是佩服格格,心胸寬,讓小的跟格格換了未必就能比格格做的好。”
佟如玉又沉默了下去,聽得李衛在外面将自己拍得啪的響了一聲:“小的嘴賤,惹格格不高興了,自己打自己一下。”
李衛騰出一只手拍了一旁坐的車把式一巴掌,佟如玉卻以為他真拍了自己一下,到不好意思了:“你也不必如此,到是要謝你的誇贊了。”
李衛沖着車把式直擠眼睛,自己卻咧着嘴憨憨的笑。
送了佟如玉進門,又看了她的背影幾眼,去跟隆科多說了幾句話,見隆科多明白了就回了府,沒想到側福晉的賞銀已經讓人帶過來了,他咧嘴一笑。
31、侍疾
殊蘭睡的暈暈沉沉,覺得身邊的胤禛起來了,也忙跟着起身,胤禛見她眼睛都睜不開,摸索着要自己穿衣裳,拉着她的手道:“在睡一會,爺覺着冷了不少,怕是下雪了。”
殊蘭聽得下雪了才清醒了些:“哪裏能在睡,旁人知道了該說妾身恃寵而驕了。”
她披了衣裳,翻身起來,叫了憐年吉文進來,她自己親自侍候着胤禛穿戴洗漱,擺了早膳用了,又侍候他穿了官服帶了朝珠帶了暖帽去上早朝,外面果然下了雪,已經落了一層子。
官員升降如今極其平凡,朝堂上看似平靜其實洶湧澎湃,胤禛如今還是太子黨,太子明面上不發作,私下裏動辄就訓斥跟前的人,胤禛的日子也不好過,每日裏眉頭皺的極深,她将個寶相紋的手爐遞給胤禛輕聲叮囑:“爺若累了,就早些回來。”
胤禛笑了笑,握了握她的手,上了暖轎。
天還黑着,只透過廊下的燈籠能看的見飄飄灑灑的雪花,她覺得他苦或者很累,但是胤禛心裏未必就這樣覺得,他有他的大志向,她一直覺得胤禛這個人即便有不少私心,但他真心是為了窮苦百姓着想的,很多時候甚至不顧惜自己的名聲,得罪的權勢太多,以至于在歷史上留下了不好的名聲。
憐年輕聲道:“主子,當心着涼。”
殊蘭這才回了屋子讓丫頭侍候着她洗漱,穿戴好了才扶着吉文的肩膀去正院請安。
李氏已經六個月了,身子越發沉重早上并不請安,額爾瑾的正房裏只鈕钴祿,宋氏,大格格,二格格和二阿哥,見了殊蘭進來,額爾瑾笑着讓人服侍着她坐下,才問她:“爺去上朝了?早膳用了什麽?”
殊蘭笑着一一答了,坐在炕上的二格格見她來了,笑嘻嘻的站起來,走到她跟前,一屁股坐下,拽着她身上墜着的玉佩在手裏玩,嘴裏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說什麽。
鈕钴祿笑着道:“二格格這麽喜歡側福晉,每次見了就親近。”
殊蘭笑着摸了摸二格格的頭發:“我也喜歡她。”又看了一眼鈕钴祿,鈕钴祿如今在額爾瑾跟前越發有面子了,什麽時候來都能看見人,衣着打扮也明顯光鮮了起來,她笑看了幾眼鈕钴祿:“鈕钴祿妹妹看着比前幾日氣色好了不少,果然還是福晉這裏養人。”
鈕钴祿不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福晉待人寬和,我們侍候的人自然看着好。”她說完話就恭敬的垂下了頭。
如今看來,她實打實的是額爾瑾跟前的人了,聽說也被胤禛寵幸了幾次。
殊蘭又笑着跟二阿哥說了幾句話:“鄂祈可有給二阿哥添麻煩?若他不聽話,或是惹了二阿哥,二阿哥只管來告訴我。”
二阿哥跟李氏像,長的唇紅齒白,比較沉默寡言,聽見殊蘭說話,回道:“回西林覺羅額娘的話,祈五爺很好,邬先生總是誇贊,說他是個聰明通透的,到是我跟着他長進了不少。”
這孩子平時看着沉默,說的話到是中聽,實在比李氏讨人喜歡。
額爾瑾就乘勢教導了他幾句:“你阿瑪就是知道鄂祈那孩子難得的聰明通透,所以特意尋了來跟你一起讀書,為的就是你能多些長進,你可不能辜負你阿瑪的心意。”
二阿哥起身應了一聲,才坐了回去。
大格格就笑着道:“他往常總是說阿瑪和嫡額娘待他好,他要好好上進才行,又說跟祈五爺合得來,可見是阿瑪費了心思的。”
大格格說了話,額爾瑾也只是淡淡的應了一聲,大格格到底年紀不大,又有受寵李氏的庇護,臉上就有些尴尬,不安的低下了頭。
額爾瑾問了殊蘭幾句,又問武瑩蓮:“往常見不上李妹妹,她這幾日,都在屋子裏做什麽?”
武瑩蓮脆生生的道:“李側福晉也只是在屋子裏走動,或者自己拿着書看一看,最多也是叫丫頭們進去說會笑話,都不讓奴婢在跟前侍候,可見是嫌棄奴婢笨手笨腳了。”
鈕钴祿笑道:“瞧瞧,這還委屈了,李側福晉不要你進去侍候,怕是怕你這花兒一樣的人物受了委屈呢。”
額爾瑾也笑着道:“敏蘭說的是。”又對萬兒道:“前幾日內務府送來的料子還有不少,拿出來賞了武氏,可憐見,快別委屈了。”
武瑩蓮臉上果然見了笑意,歡歡喜喜的謝過,又說了幾句話就跟着大格格和二阿哥一起出去了,李氏雖然還防範着她,但肯讓她跟着自己的孩子,在心裏還是信了幾分的。
實在無事,額爾瑾讓人拿了葉子牌出來,添上鈕钴祿和宋氏大家一處坐着玩。
一邊玩着額爾瑾有一搭沒一搭的跟殊蘭說話:“妹妹那個反季蔬菜聽着是掙錢了。”
趕在年前,殊蘭莊子上的反季蔬菜熟了一料,殊蘭先讓人拉了兩車回府,胤禛又派人拉了幾車送進了宮裏讓太後康熙後妃們嘗鮮,接下來才将剩下的放進了專門騰出來的鋪子裏買,熟識的人知道是四貝勒側福晉的鋪子,又兼種類繁多又正是要過年的時候都要添買,便是價錢貴了一倍有錢人家誰又差這幾個錢,生意很是不錯。
這一料下來,除過本錢,淨賺了五百多兩,殊蘭又拿出一百兩封了紅包作為賞錢給了三個把式。
殊蘭看着自己手裏的牌:“總共也就見了四五百兩,不過是種着玩玩。”
鈕钴祿出了一張,笑着道:“可見是側福晉謙虛了,幾個月就掙了四五百兩還說是種着玩玩,若真是認真了,可要見了大錢的,若側福晉以後還有什麽好生意,可要捎帶上咱們。”
殊蘭看了一眼額爾瑾,見她的臉上并沒有異議,心裏便明白了,笑着應道:“若是有,自然不敢忘了姐妹們,只是我并不會這些,到頭來還是我額娘在費神費力,還不一定就能賺錢,就是怕即使有點子也賺不了錢,到讓大家跟着我賠了。”
額爾瑾笑看了她一眼:“也是你謙虛,你額娘的本事咱們可是清楚的。”
宋氏很少搭話,走了幾張牌,随意的道:“說是福晉家的二爺定親了?”
額爾瑾笑着道:“可不是,定的就是鈕钴祿妹妹嫡親的姐姐,我額娘很看上,說是定了明年的婚期。”
殊蘭掩嘴直笑:“這可是天大的喜事,福晉跟鈕钴祿妹妹還沾親帶故呢。”
也難怪額爾瑾忽然将鈕钴祿當成了自己人。
宋氏忽然就覺得索然無味起來,只随手的出牌,就連新來的鈕钴祿氏都有了福晉做靠山,只怕出頭的日子也不遠了了,獨獨她又沒有孩子傍身,何時才能熬到頭。
衆人坐在一起熱熱鬧鬧的打了半天的牌,胤禛回來的時候還聚在額爾瑾的屋子裏。
聽見胤禛回來了,忙都迎了出去,額爾瑾接過他的鬥篷給萬兒讓挂起來,又讓人上了熱茶,陪着他站在熏籠跟前烤火:“爺今兒回來的早。”
胤禛恩了一聲:“皇阿瑪賞了不少東西,你看着讓人放好。”額爾瑾應了,笑着道:“不知道是什麽喜事?”
“那幾車反季的蔬菜很得皇阿瑪的喜歡,當着衆人的面賞下的。”
額爾瑾心裏不是滋味,依舊笑着,看了一眼殊蘭:“可見是殊蘭妹妹的功勞了。”胤禛沒有接話,覺得烤暖和了,在炕上坐下,順手将二格格抱在懷裏,聽得孩子笑着叫了一聲阿瑪,臉上的神情緩和了很多。
額爾瑾坐下,殊蘭也便在椅子上跟着坐下,聽胤禛道:“今兒去看了額娘,夜裏染了風寒,身子不大爽利,爺的意思,府裏派個人進宮去給額娘侍疾。”
德妃對胤禛一向淡淡的,去了未必就能讨得好處,額爾瑾遲疑了半響道:“按理是當妾身去的…”
胤禛搖了搖頭:“後院的事情還要你管,在說額娘并不是多大的病症,我只是想着多個人在跟前陪着額娘不覺得孤單,這樣病也好的快。”
額爾瑾臉上的笑意真實了很多,殊蘭便道:“還是妾身去吧,福晉要管着後院不能抽身,李姐姐又有身孕,就妾身最合适了。”
宋氏本想開口,額爾瑾卻當先道:“這到是,這會侍候額娘,殊蘭妹妹最合适不過。”
殊蘭覺得額爾瑾話裏有話,她愈發笑了燦爛,看了一眼額爾瑾,又去看胤禛:“爺覺得呢?”
在胤禛眼裏殊蘭看着還是身子弱了些,怕被德妃過了病氣,但這話不能說,又覺得讓格格去侍候,身份上不太夠,遲疑了半響才勉強點頭:“既如此,便這樣吧,你現在就去收拾,帶幾身衣裳就行,旁的宮裏都有現成的,收拾好跟爺一起去見額娘。”
殊蘭應了是,向兩人福了福,出了院子,吉文低聲道:“福晉看樣子是巴不得主子出門呢。”
殊蘭受寵,走了殊蘭,旁人就能多幾分寵愛,殊蘭笑笑:“這是人之常情,無可厚非,說這些做什麽。”
吉文道:“主子心裏的地方可真大,總是因為是‘人之常情’就不生氣,到頭來苦的累的還不都是自己。”
殊蘭點了點她的額頭:“專心走路,若摔了你主子我,可不會讓你好瞧。”
吉文忽然抿嘴一笑,湊到殊蘭耳朵邊道:“家裏的時候嬷嬷們講故事,說是這冰天雪地裏,最容易滑倒人後宅裏争寵常就有這樣的手段,也不知下了這一場雪,李側福晉能不能安穩度過。”
雖然吉文是個有分寸的這樣的話必不會外說,但殊蘭還是叮囑她:“這樣的話在不敢多說一句‘隔牆有耳’,你不知道的時候或許就被人聽了去。”
吉文見殊蘭嚴肅,忙應了是。只是聽了吉文的話,連殊蘭自己心裏也不免想,李氏真的能一直安穩下去?
因為打發小丫頭提前說了一聲,憐年帶着丫頭們已經将衣裳收拾出來了,又收拾了洗漱的東西,讓殊蘭看了看,殊蘭看着不錯,叮囑她們道:“我不在,院子的門就關起來,我的屋子這幾日也鎖了,鑰匙讓吉文拿上,只每日打掃的時候進來。”
她只帶了憐年出了院子。
馬車早備好了,胤禛在裏頭等着,放了熏籠因此還算暖和,胤禛給她彈了彈身上的雪,捂着她的手:“冷不冷?”
殊蘭笑着搖頭。
胤禛給她說些宮裏當注意的事情,顯得啰嗦了起來,殊蘭看着他直笑:“旁人總以為爺少言寡語,但不知道爺也有啰嗦的時候。”
對上她的打趣,胤禛笑了一聲,揉了揉她的頭發:“若無事就待在額娘的宮裏,不必随意走動。”
殊蘭點着頭保證:“必不會給爺惹麻煩。”
胤禛捏了捏她的臉頰:“剛剛養回幾兩肉,怕是宮裏走一遭,又剩不下多少了。”
殊蘭想了想,低聲問胤禛:“‘楚王好細腰’,爺好什麽?若爺喜歡胖的,那妾身就吃成胖子,若爺喜歡瘦子,那就是身上沒了那幾兩肉也沒什麽。”
胤禛扳着臉要訓斥她,那見她那雙眼眸難得的有狡黠之意,又緩了口氣:“這些話不要亂說,莊重一些。”
見殊蘭委屈,又補充道:“爺自然喜歡豐盈一些的。”
殊蘭主動抱住胤禛的胳膊:“果然還是爺好。”
因為快過年了,宮裏已經有了年味,太監們都開始打掃庭院,宮裏就透着幾分忙碌,德妃剛剛喝了藥,聽說胤禛帶了西林覺羅氏來侍疾,眼神閃了閃,吩咐姜嬷嬷道:“讓他們進來吧。”
內殿裏很暖和,應該是燒了地龍,殊蘭随着胤禛行了禮,聽得上首的德妃聲音微微沙啞疲憊:“起來吧。”又吩咐宮女:“給四爺和側福晉上茶。”
殊蘭跟着胤禛在椅子上坐下。
胤禛問候了德妃幾句,有板有眼,德妃的聲音到一直溫和,應了幾句。
胤禛便道:“兒子讓府上的西林覺羅氏來侍疾,她便是做不了什麽,陪着額娘說說話解解悶都是好的,這樣額娘的病也好的快。”
德妃笑着道:“不過是個風寒,不用這麽大動幹戈,她又是個嬌弱樣子,別額娘好了,她又跟着病了。”
殊蘭聽得這話忙道:“妾身雖看着嬌柔,但架不住底子好,很少生病,若是怕妾身生病,這倒是大可不必,再個,妾身嘴巧,學了幾個笑話,若娘娘覺得悶了,妾身也能讨了個巧博娘娘一笑,就是因為這個我們爺才特地讓妾身進宮來侍候娘娘的,家裏的福晉和幾個妹妹都沒有掙過妾身。”
長的漂亮的人誰都喜歡看,德妃看着殊蘭覺得她賞心悅目,又覺得她說的幾句話聽了心裏熨帖,便笑着道:“罷罷罷,就讓這孩子留下吧,顯見能進宮也不容易。”
德妃在胤禛跟前難得的說了一句俏皮話,殊蘭笑着謝了恩道:“還是娘娘會疼人。”
胤禛見德妃将殊蘭留下了,自己說了幾句就要走,德妃讓殊蘭送了胤禛出門,胤禛和殊蘭并肩走着好一會才道:“怪道你回家才幾日,一家子人就喜歡你,确實是有原因的。”
殊蘭得意洋洋的晃了晃腦袋:“那是自然,妾身最知道上了年紀的人心裏是怎麽想的。”
“一誇你,你越發就順着杆子上來了。”又叮囑道:“在宮裏處處都留心些,爺每天都會過來坐坐,要是實在不好就跟爺說,爺帶你回去。”
殊蘭直搖頭:“可沒有這樣的事,妾身不敢胡亂猜測爺的心思,但其實一直都明白,絕對會讓爺滿意的。”
胤禛被她饒的暈,眼看着雪越下越大,怕她受了涼,看着殊蘭進去,自己才轉身朝衙門去了。
32、惹怒
天上又飄了雪,天氣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殊蘭從小廚房裏端了藥膳出來,沿着抄手游廊,送進了德妃的寝殿,看着德妃慢慢吃了,才讓人收拾下去,又坐在一旁陪着德妃說話,撿一些笑話說給德妃聽。
德妃的風寒雖然不嚴重,但纏纏綿綿的好幾日都不好,本以為殊蘭所謂的侍疾也不過是胤禛讓做做樣子,讓外人來看,卻沒想到殊蘭是真的萬事要上來親力親為,還特意寫了好幾個藥膳方子跟太醫讨論了一下,連太醫都覺得方子确實不錯,就是做藥膳都是殊蘭自己做,只說:“這東西跟做飯不一樣,不知道的人,不好把握火候,差一點就沒有效果。”
德妃便覺得殊蘭是個實心實意的孩子,又因為殊蘭對胤禛感覺親切了不少,殊蘭往常若無事,也将她知道的胤禛的生活瑣碎講給德妃聽,德妃跟兒子生疏,聽到興起的時候也不免驚嘆幾聲,原來兒子竟是這樣的。
德妃身子已經大好了,但殊蘭的藥膳不錯,吃着覺得身子都輕省了很多,問了太醫,認為平日吃着也不錯,因此就多吃了幾日。
正說着話,外面道:“四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來給主子請安了。”
“快讓進來!”德妃笑着道:“這麽大的雪難為他們還日日的來。”
殊蘭跟着德妃起身扶着德妃:“這是爺們孝順額娘,若一日不來心裏便不安穩,雪就是在大也擋不住。”
德妃笑着拍了拍殊蘭的手:“不知道為什麽,額娘就是就愛聽你說話,你又長的俊,就是光站着也看着賞心悅目。”
殊蘭抿嘴直笑:“總說要找會說話的,往日裏額娘還說妾身會說話,如今一比,妾身才知道不過是額娘說的客氣話,額娘一句說的妾身心花怒放,果真覺得自己是頂頂漂亮的,這樣想着竟也不覺得害臊,只覺得确實如此。”
德妃被她逗的直笑:“這孩子,真是…”
十四人還沒到,聲音已經到了:“可是小四嫂又在說笑話了,額娘聽的這樣高興。”
宮女打起簾子,殊蘭扶着德妃從內室走了出來,見兄弟三個竟是一色的披着雨過天青色的大氅,胤禛的身量最高,依舊冷着臉,十三一臉的笑意,十四的眼珠子轉的機靈,德妃讓幾個兒子起來又賜了坐,自己也在榻上坐下才道:“真真是你這小四嫂的這張嘴,讓人喜的不行。”
胤禛看了一眼殊蘭,見殊蘭微微颔首,才開口道:“兒子看額娘氣色不錯。”
德妃扶了扶頭上的發釵道:“吃了殊蘭好幾日的藥膳,如今身子确實比往常好了不少。”
十三聽了,笑看了一眼四阿哥道:“兒子往常總覺得自己孝順,如今看來還是差了點,四哥将小四嫂放在額娘身邊,自己每日裏只是巴巴的看着,果真是可憐了點,兒子聽說,四哥如今一個月裏最多也就幾天待在後宅裏。”
一看胤禛黑了臉,十四先大笑了起來:“這個我懂,這個我懂!”
德妃也笑了:“這麽一聽到是額娘的不是,不過額娘是真舍不得這孩子,可是想把她在身邊多留幾日的。”
胤禛是沒有想到送了殊蘭進宮,會有這樣意想不到的結果,殊蘭極得德妃的喜歡,因為殊蘭的存在,跟德妃說話的時候就有了微妙的不同。
十四趕忙道:“不若兒子也把家裏的舒舒覺羅氏也送來給額娘作伴,額娘讓小四嫂回去依舊侍候四哥?”
德妃嗔了他一眼:“舒舒覺羅氏會做藥膳,有你小四嫂的嘴巴甜?”
德妃是有些不喜歡舒舒覺羅氏,這幾乎是所有母親的通病,因為十四喜歡舒舒覺羅氏。她對胤禛又有些不同,感情之微妙也不是言語所能形容。
十四幹笑了兩聲道:“聽額娘一說,她到是一無是處了,只是額娘只要小四嫂在跟前侍候,兒子心裏過意不去。”
德妃擺了擺手:“罷了,如今額娘也好,總留着你小四嫂做什麽,明兒就要她回去。”
侍候在一旁的殊蘭一聽,忙道:“不是說好了還要妾身在侍候幾日的嗎?藥膳還要吃幾日,妾身走了,誰侍候額娘吃藥膳?”
胤禛也勸道:“額娘還只讓她在跟前侍候着,若額娘覺得好,叫她多侍候些時日,養好身子才是正經。”
十四也連道:“額娘可別因為兒子的幾句話就讓小四嫂走,這樣可是兒子的罪過了。”
十三笑道:“額娘,你讓四哥在急上些時候,難得看到他這樣的。”
連德妃的臉上都多了幾分揶揄之色,看了一眼臉上露着尴尬的胤禛:“這到是,那額娘就留着殊蘭在跟前多幾日,趕二十九送回去。”
三十就過年了,十四到底是跟德妃親厚,笑的嚣張:“哈哈哈!正該這樣!”
殊蘭被打趣的臉一紅,撒嬌道:“連額娘也打趣人家。”說着一扭身躲進了裏面,德妃笑的越發開懷,一連聲的吩咐姜嬷嬷:“快去看看,羞着咱們的側福晉了。”
康熙老爺子如今去哪都不喜歡讓人通報,突然襲擊,聽一會牆角,在突然開聲,十四正大聲笑着,忽聽得太監尖細的聲音道:“皇上駕到!”,他一個激靈差點摔下椅子。
太監的聲音剛落,康熙就大步走了進來,殿裏的人忙都行禮,康熙叫了聲起,已經出來的殊蘭扶着德妃起了身。
德妃侍候康熙在榻上坐下,又拿出個手爐讓康熙暖手,才在康熙的身邊坐下。
康熙問了幾句德妃的身體,聽見全好了就問起剛才:“朕在外面聽得你們笑的聲音那樣大,可是有什麽喜事?”
十三如今正受寵,他一向又是個直性子,張口就來:“正取笑四哥和小四嫂呢。”
連康熙都因為在胤禛的臉上看見了幾絲尴尬笑了起來,又呵斥十三:“沒大沒小。”
但哪裏是呵斥,不過是笑着說一句話而已,十三就嘿嘿的笑了兩聲,德妃捧了茶給康熙,笑着接口:“快莫要說了,殊蘭剛剛的都羞的躲進去了,在說你小四嫂惱了你。”
十三就起身朝着四阿哥作揖:“求四哥講講好話。”
胤禛暗瞪了他一眼:“快坐下吧。”
康熙這才注意到了侍候在德妃身旁的殊蘭,穿着松綠色繡纏枝梅的旗袍,外面罩着件銀紅色狐貍毛的馬褂,頭上的叉子似乎還是德妃賞的,确實是個難得的美人,也難怪兒子心裏一直記挂。
康熙只看了一眼就問胤禛:“那反季的蔬菜就是你這側福晉莊子上的。”
“回皇阿瑪的話,正是。”
康熙就點頭:“難為你們的孝心,聽得她也就種了那麽點,以後若還有叫內務府按着市價的銀子買了就是,不必白送,也是她的嫁妝,你也好意思。”
胤禛就起身應了是,殊蘭不得不開口:“皇上說這話實在是讓妾身惶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說是妾身的嫁妝莊子,若沒有皇上,沒有大清又哪來的妾身的這些嫁妝莊子,沒有這些莊子就沒有這些孝敬皇上的蔬菜,因此說到底這些都是皇上的,皇上拿自己的東西還要給銀子,教臣妾實在惶恐。”
康熙笑道:“胤禛是個鋸嘴的悶葫蘆,朕說什麽就應什麽,這個側福晉到是個巧的,道理雖然有些歪,但也有幾分意思,怪道你這樣喜歡她。”後面的話是對着德妃說的。
德妃笑了笑:“這孩子難得的其實還是孝心,帶人實心,因此上妾身極其喜歡。”
誇殊蘭其實就相當于在誇胤禛,德妃這完全是第一次在康熙面前說胤禛的好話,連康熙都意識到了,更何況下面的胤禛。
康熙笑着深看了幾眼殊蘭,又說了幾件趣事:“乾清宮門前已經讓他們在澆築冰山了,到時候大宴群臣….”
滿人冬日以滑冰為主的活動很多,并不像漢人到了冬季一般沉寂。
康熙只坐了一會就起身走了,走的時候連胤禛,十三和十四也一并帶走。
鄂祈和二阿哥弘昀讀書有專門的院子專門侍候的丫頭和嬷嬷,用了午膳還有閑暇的時間,鄂祈伸了個懶腰,往外看了看,見院子裏的雪已經厚厚的一層了,伸手去拉二阿哥:“二阿哥,走,去院子裏走兩步,消消食。”
弘昀将手裏的書放下遲疑了一會,勉強的道:“那好吧,只一會。”
鄂祈撇了撇嘴,小厮們侍候兩人穿了大氅,出了屋子,冷風一吹弘昀先打了個哆嗦,鄂祈卻越發精神,贊嘆了一聲:“好雪。”
他跑進院子裏,伸手抓了一把雪,轉身撒了弘昀一臉,弘昀先是驚訝接着變了臉,氣憤的跺腳道:“鄂祈!你做什麽!”
鄂祈站在雪地裏叉腰大笑,嚣張的道:“你個小老頭,一天笑都不笑一下,整日裏只知道看書,你難道不知道身子不好,書也讀不好的?我做什麽?自然是幫着好好鍛煉鍛煉!”
他邊說着又向弘昀扔了一把雪,一邊對氣急敗壞的弘昀做鬼臉一邊往遠跑:“有本事你也扔小爺一臉的雪啊?”
弘昀到底是孩子,果真就追了上去,兩個人先是打雪仗,一會就打在一起,邬思道聽見聲響站在廊下看,卻欣慰的點了點頭:“二阿哥這樣才對。”
等到要上課了,兩人才匆忙換了幹爽的衣裳進了屋子,在自己的座位下坐下,男孩子的友誼很奇特,打了一架兩人卻比平常都親密了,鄂祈朝着弘昀做了個鬼臉,弘昀難得的也吐了個舌頭。
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