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嘴裏的話幾經滾落,出口就滿是哀傷:“你就真的這麽讨厭我?”
郭絡羅氏緩緩的擦幹臉上的眼淚,轉身向裏走去:“人生若只如初見……”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殊蘭披了德妃尋出來的一件孔雀毛的大氅披在身上,帶了小宮女在禦花園裏收梅花上的雪,打算回去給德妃煮茶喝,十阿哥呆呆站在不遠的地方看着她的樣子好一會,直到被一團雪打中,不留神哎呦出了聲,他有被人窺見的尴尬無措和心虛,更有被阻撓的惱怒,見着殊蘭已經看了過來,紅着臉去尋罪魁禍首,不遠處十三個十四見他看過去正哈哈大笑,身後還帶着十五和十六兩個小的。
殊蘭聽見聲音走了過來向着十阿哥福了福身子,離得近了十阿哥到不敢看她,只嗯嗯啊啊的應了一下,裝着四處看:“我出來看梅花,不想遇上了小四嫂。”
殊蘭笑了笑:“十爺風雅。”
走過來的十三和十四“撲”一聲笑了出來,十四笑着道:“小四嫂,你确定這不是在損我十哥?”
十三拍了他一下:“小四嫂怎麽會是那意思?”又轉頭看殊蘭:“是吧,小四嫂。”
殊蘭抿嘴笑了笑:“我不過是就事論事,想到了就說了出來,到确實沒有別的意思。不打攪幾位爺的雅興了。”她又福了福身子。
直到她袅袅婷婷的身影遠去,十四才笑了起來,攀上十阿哥的肩膀低笑着道:“我可什麽都看見了。”
十三就不喜歡十四這裝神弄鬼的樣子,沒好氣的道:“說什麽呢?不能大大方方的說?唧唧歪歪的娘們一樣。”
十四哼笑了一聲:“爺能說什麽,巴結四哥也不是這麽巴結的。”
十阿哥到沒有跟着攪合,就是覺得悶悶的,又回身看了一眼梅花林,才轉身朝着良妃的寝殿方向走,十四瞪了一眼十三轉身跟上了十阿哥。
十三阿哥站在原地看着兩人勾肩搭背的隐隐還能看見十四那一臉不懷好意的笑,想起剛才十阿哥的樣子,他憤憤的踢了一腳梅花樹,雪撲簌簌的落下來落了他一頭一身,十五和十六笑的差點摔過去,十三把自己也逗笑了,擰了一把兩人的耳朵叮囑道:“不許胡說?記下了沒?小心我以後不帶你們出來玩。”
十五和十六怕他真的不帶自己出來完,争着保證絕不亂說。
十四攀着十阿哥的肩膀在他耳邊說話:“老實交代,存了不該有的心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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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阿哥不吭氣低着頭不說話,十四笑着低聲逗他:“我給你說,其實這事情也不是就沒有希望了。”
十阿哥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十四挺了挺胸脯:“這會不方便說,你只說說八哥最近是怎麽回事,什麽都心不在焉的,皇阿瑪問話他都說的出了錯,這樣下去可就害怕了。”
說起八阿哥,十阿哥才出了聲,甕聲甕氣的道:“天底下只有三個人能讓八哥失了風度,皇阿瑪,良妃娘娘,還有一個是八嫂。”
十四眉頭一皺:“這可真不是好事,有時間得找八哥好好說道說道,這樣會誤事的。”
十阿哥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
殊蘭帶着宮女去了禦花園,德妃跟姜嬷嬷坐在暖閣裏說話,德妃放下手裏的經書問姜嬷嬷:“你看老四的這個側福晉怎麽樣?”
姜嬷嬷聽了笑着道:“這還用問奴婢,主子心裏不是清楚着麽?”
德妃也笑了起來:“她到是一心一意的為了胤禛這孩子,胤禛也算有福氣。”
姜嬷嬷看她揉肩膀,忙站到她身後慢慢的給她捏着,德妃怎麽都覺得力道不對,想着又笑了笑:“說是今兒讓她回去,我到還真有些舍不得,就是她這捶背的手藝也沒誰能比上。”
姜嬷嬷湊趣道:“奴婢是老了,主子都開始嫌棄了。”
德妃笑着嗔了她一眼:“你個老貨,跟着那丫頭也學會了這樣說話。”頓了頓又道:“即便是知道她是為了胤禛來侍候我的,我還是喜歡這孩子,你說她有幾分真心吧?”
姜嬷嬷到好笑了:“有沒有真心主子心裏難道沒有底?”
是啊,她心裏哪裏能不明白,到是有點患得患失了起來,她笑了笑:“胤禛還怨着我,我心裏知道,他被養了那麽大了,忽然又回了我跟前,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怎麽跟他說話,那年他打了十四,回頭皇上就給了喜怒不定的話,他心裏一直覺得是我跟皇上說了什麽,這麽多年了一直有心結,一直覺得我寵十四,不待見他,哪個父母還沒有個寵一些的,誰就能真的一碗水端平?他要是跟十四一樣在我跟前撒嬌賣乖,難道我會不高興?他是心眼小,什麽都記在心上,又不肯說出來,一年一年的就跟我越發疏遠了。”
姜嬷嬷知道主子心裏也不舒服,她笑着道:“主子身上不舒服,四貝勒立馬就讓側福晉過來侍候主子,可見心裏還是有主子的,不過是跟主子心裏的誤會多了,一時沒說開才顯得有些生分,只是畢竟是母子,哪有隔夜的仇?在說了,”姜嬷嬷停下來看了一眼德妃:“奴婢說句越簪的話,主子就不心眼小?”
德妃一愣,一邊笑,一邊輕拍了她一下:“你個老貨越發沒有規矩了,還敢當着面編排主子的不是。”其實他的孩子骨子裏很像她。
她臉上的笑容輕松惬意了很多。
殊蘭從禦花園裏回來,半道上遇上了來看德妃的胤禛,福了福身子,笑着站到了他身旁:“爺來啦。”
她話裏清晰的透着歡欣,胤禛平直的嘴角微微彎了彎,又打量了她幾眼:“你到是好本事,額娘的這件衣裳都被穿上了。”
“爺真是好眼力,一眼就看見了,可不就是額娘的,妾身要去收梅花上的雪,額娘特地尋出來讓妾身穿上,說是這顏色正好陪那幾株梅花,看着好看。”
胤禛伸手替她彈了彈領邊的雪,默默的走了一會,殊蘭輕聲道:“爺心情不好?”
胤禛轉頭對上殊蘭透着關懷的眼睛,眼眸裏的黑色淡了幾分:“怎麽就知道爺心情不好。”
“爺心裏不高興的時候,左眉毛比右眉毛高。”
胤禛驚詫的都想笑:“這個都能看來?”
殊蘭疑惑的道:“這個難道很不好分辨,妾身一直都知道是這樣的。”
如果不是真正的在意,怎麽會有如此細微的觀察和發現?
胤禛的心像是數九天泡進了溫泉裏,暖洋洋的舒服,那原本的一些失落,一些失望一些遺憾似乎都淡的沒有了。
殊蘭總是有這樣神奇的本事,不管多麽的不高興跟她說上幾句話,那原本的煩惱和不快就會迅速溜走,剩下的只有輕松和溫暖。
胤禛捏了捏殊蘭的手,殊蘭臉上一紅,狀似無意的撇了一眼身後跟着的宮人,覺得大家都沒有看見,才微微松了一口氣,又不大高興的嘟了嘟嘴。
胤禛的眼裏不自主的帶上的笑意和寵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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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昨日動了胎氣,二阿哥高燒早晨剛剛退了。”
殊蘭擡頭去看胤禛,見他的臉上确實帶着疲憊,想來也沒有睡好。
德妃皺眉道:“怎麽好好的一下子出了這麽多事情?不是額娘說,額爾瑾這家是怎麽當的。”
以前的德妃從來不在他跟前說一句不好聽的話,更別說說一句額爾瑾的不是,如今開口說了,到讓胤禛覺得親切,他的面色緩了緩,不自主的道:“昨日是兒子發作了李氏幾句,下午她身上就有些不好,二阿哥是在雪地裏玩雪了,夜裏就燒了起來。”
德妃嗔怪道:“不是額娘說你,李氏那麽大個肚子你也好意思開口訓他,就是有天大的火氣也大不過子嗣,以後不許這樣,二阿哥那裏你也多上心,讓奴才們都精心些。”
胤禛恭敬的應了一聲。
德妃從他臉上看不出喜怒到有些沒底,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就沉默了下來。
殊蘭抿嘴笑了笑在德妃耳邊低語了幾句,德妃擡頭去看胤禛,一時又笑了起來。
胤禛有些莫名其妙。
殊蘭便道:“額娘看看,我們爺就是這麽個悶性子,明明是想知道的,就是不開口,他不問咱們也不說。”
德妃笑着點了點她的額頭:“連爺們都敢埋汰,小心他回去收拾你。”
殊蘭便撒嬌:“那殊蘭找額娘做主。”
德妃被她晃着胳膊,忙道:“罷了,快坐下,老婆子都被你搖散架了,額娘給你做主。”
殊蘭笑着應了一聲,乖乖的依着德妃坐下,去看胤禛。
胤禛看德妃待殊蘭的樣子,不像兒媳到像是女兒了。
德妃又問了些胤禛日常的生活,叮囑了不少才道:“時候也不早了,你接了殊蘭回去吧,只是記得沒事的時候帶着她多進宮來看看額娘。”
胤禛又應了一聲。
送走了殊蘭,德妃回身四下裏看了看,好笑的道:“她才剛走,我就覺得這四下裏空蕩蕩的。”
姜嬷嬷道:“過了年在接過來就是了。”
德妃搖頭:“哪能總是接了過來,她還要趕緊生個阿哥才是正經。”
姜嬷嬷怔了半響自己先笑了,這哪裏是當媳婦,分明是在擔憂女兒。
德妃賞了殊蘭一馬車的東西,殊蘭和胤禛坐在前一輛馬車上,後一輛上是德妃賞賜的東西。
兩人好久都沒有在一起親親熱熱的說話了,殊蘭依着胤禛,看了他好一會:“仔細看,爺是瘦了。”
胤禛攬着她的腰,在她身上捏了捏:“爺捏着你到是胖了。”
殊蘭将臉埋在他胸前直笑:“額娘跟前的好東西多,每日裏給額娘做了東西妾身自己也總做一些,跟着額娘吃了這幾日,妾身身上自然就好多了。”
胤禛用下巴輕輕蹭着她的額頭:“剛在額娘跟前說爺什麽呢?”
殊蘭擡起頭看了眼胤禛:“爺怎麽當時不開口問?”
胤禛攬着她腰身的胳膊漸漸收緊,垂眼看着她:“怎麽,不告訴爺?”
殊蘭能感覺到他身上的熾熱,不安的扭了扭:“說就說,妾身是看額娘真心的說了爺幾句,又害怕爺心裏不自在,沒看出來爺其實很高興,妾身就跟額娘說‘我們爺一高興,右邊嘴角的位置會多上兩條細紋。’額娘看了果然如此,然後就笑了。”
她看了一眼胤禛,才接着道:“額娘的心裏其實是有爺的,就是不知道怎麽跟爺說,就像爺不知道怎麽跟額娘說一樣,以後爺要是有什麽就當着額娘的面說出來,猜來猜去,若是猜錯了,就是誤會。”
胤禛将殊蘭的手握在手裏,他明白殊蘭的心思,是希望他跟德妃好好相處,他也受了她這一片好心,親了親她的額頭:“爺都明白。”
殊蘭笑了笑,像是雪地裏盛開的梅花,胤禛不自主的呆了呆随即又很快掩飾了過去,臉上不免留下幾絲尴尬,半響才對她道:“一會回去了先不必去看李氏。”
殊蘭詫異的道:“可是出了什麽事?”
胤禛斟酌着道:“說來說去,弘昀會發高燒是因為跟鄂祈白日裏在雪地裏玩雪了。”
依李氏的心思怕是怪上她了,是怕她進去了跟李氏锵锵起來,對她不好對李氏更不好。
殊蘭蔫蔫的歪在胤禛懷裏:“心思多的人說不定就覺得是妾身在使壞,害得二阿哥出了事,怎麽剛剛回來就有麻煩事。”
胤禛抱着她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不擔心,有爺在。”
殊蘭靠着他道:“哪裏什麽事都能靠爺,妾身若回去了不去看李姐姐,她心裏只怕會越發不自在,還是去看看的好,不過爺放心,她說什麽,妾身都不還嘴,只看一眼立馬轉身就走,絕不會惹得李姐姐動氣的。”
胤禛親了親她的側臉:“也別人自己受委屈。”
自始至終兩人都沒有讨論,關于胤禛信不信任殊蘭的問題,就好像胤禛知道殊蘭明白自己不會懷疑她,而殊蘭明白胤禛知道她不擔心他會懷疑她。
馬車在二門停下,兩人下了車,胤禛給殊蘭緊了緊身上的大氅,看着她進了二門,自己才向書房走去。
殊蘭帶着憐年去給額爾瑾行了禮,額爾瑾是站在院子裏接她的:“妹妹去給額娘侍疾,是咱府上的功臣。”
額爾瑾做出來的事情總是這麽無可挑剔的讓人誇贊,殊蘭還沒有拜下去,額爾瑾就已經親自扶起了她,攜了她的手向裏走,親切的問她一些日常的瑣事,比如她往常都做些什麽,德妃高興不高興,賞賜了什麽東西。
殊蘭淡淡的回了幾句,額爾瑾便大致上明白殊蘭在德妃跟前受不受喜歡,臉上的笑意多了幾分。
殊蘭見她的嘴角是下垂的姿勢,就知道她現在心裏有多不自在多不高興。
她便問起了二格格,說起二格格額爾瑾神情果然真實了很多:“她如今會走了,滿屋子的亂跑,總要有個人一眼不錯的看着,若不然一不留神就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殊蘭無意中看見一旁坐着的大格格,見她精神實在不好,以為她只是為了二阿哥和李氏,也只在心裏嘆了口氣,大宅院裏的孩子也不容易。
又說了幾句話,殊蘭便起了身:“我去看看李姐姐。”
額爾瑾笑着點了點頭:“她還有身孕,身子又不大好,若哪裏做的不好,你多擔待些。”
若是旁人,或許因為一句有身孕,心裏就已經極其不自在了,能擔待多少,不會故意讓李氏生氣就已經很不錯了。
額爾瑾暗地裏煽風點火的本事确實不容小觑。
殊蘭應了一聲,帶着憐年又去了李氏的院子,大格格就跟着一起。
殊蘭看她一直心不在焉的樣子,開口道:“你年紀還小,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還是要顧着自己身子的。”
大格格這幾日總是覺得誰說出來的話都透着幾分假惺惺的味道,獨獨殊蘭的話讓她覺得真實,她好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顫抖着,別人告訴她這個世道都是虛假的,人和人之間幾乎沒有真情實意,但是她不願相信,過不去自己心裏的這道坎,想起來就覺得難受。
她攥着殊蘭的衣裳擡頭看着殊蘭:“西林覺羅額娘,你說這個世上有真情實意嗎?”
這孩子到底遇上了什麽?
殊蘭牽着她的手慢慢的安撫:“世上的事情都是兩面的,有真就有假,有實就有虛,你不能說它完全就是壞的,也不能說完全就是好的,因為這根本就沒有絕對的定論,要看放在什麽情景下去說。”黑白分明的人總是易被折斷,因為這個世界的本質就沒有标準的對和錯。
大格格不能理解,慢慢垂下了頭:“怎麽會呢?對就是對,錯就是錯。”
這孩子的心思還是太簡單,太光明了。
她一時也不知道怎麽安撫她,想了想道:“那你對二阿哥是怎麽樣?”
大格格若有所思:“世上總會有跟我相似的人,是一心一意的對待親人的,就像我對弟弟一樣。”
到也聰明。
殊蘭點頭道:“就是這麽個道理,世上形形色色什麽人都有,有好的自然也有壞的,你不能因為一些事情将其他的人和事都否定了,真情實意不是沒有,只是你一時沒有遇上而已,你不能因為暫時遇到的事情輕易否定自己。”
殊蘭看着她的眼睛笑着道:“西林覺羅額娘一直就很喜歡大格格。”
大格格不自主的跟着她笑了起來,連眼裏都有了光彩。
憐年看着在心裏嘆氣,主子就是心太善了。她卻不知,殊蘭在享受她的生命。
李氏大着肚子躺在炕上一動不動,武瑩蓮見殊蘭進來忙行禮,殊蘭點了點頭。
李氏閉着眼睛一句話都不說,殊蘭淡淡的道:“我來看看姐姐,既姐姐休息着,那我就先回去了。”
她轉身就要走,聽得李氏淡淡的道:“心虛了,就要走了?”
殊蘭垂眼笑了笑,回身看她:“有人希望我跟你吵,我偏偏不如那些人的意。”
這一句話說的李氏渾身一震,她早上聽得殊蘭要回來,有人說爺親自去接了,有人說德妃娘娘可喜歡西側福晉了,賞賜了不少東西,她氣得渾身亂顫,肚子也有些疼。
剎那之間,她明白這一切的一切加在一起不過是讓她跟殊蘭吵起來,她在一次動怒傷了身子,殊蘭也因此受到責罰,她忽然覺得這兩日的事情像是一個無形的網将她裹在裏面,有一只無形的手一直在暗處操控着一切,她脊背竄出一股涼氣,卻不願在殊蘭面前認輸,冷笑了一聲:“伶牙俐齒。”
殊蘭看李氏的樣子,心裏閃過萬千思緒,如今看來,她已經礙着別人的道了。
她笑了笑,出了李氏的屋子,大格格忐忑的跟了出來,對着殊蘭道:“我額娘只是身子不舒服,并不是…”
殊蘭摸了摸她的發髻:“這是我跟你額娘之間的事情,跟你沒有關系,有一些事情也說不清楚,我不會放在心上的。”
大格格勉強的笑了笑。
芳華院早已經收拾好,屋子裏的炕,熏籠都燒了起來,擺了幾盆新鮮的水仙花,連那萬年青都特意用水壺洗過,碧綠鮮嫩,丫頭嬷嬷們簇擁着殊蘭洗漱之後又換了衣裳,殊蘭在炕上坐下,地上或坐或站着不少丫頭,叽叽喳喳的說些殊蘭不在時的事情。
殊蘭這才知道李氏不知道做了什麽讓胤禛動了大怒,連心腹綠蘿都打了半死扔了出去。
她賞了丫頭們不少東西,又讓蔣嬷嬷回西林覺羅府上遞了個信,只說自己好好的回來了,她自己歪在炕上歇了一會,到了晌午胤禛出去沒有回來,大家便是各自在自己的院子裏用了膳,晚上又去了正院用了晚膳,胤禛就攜着殊蘭的手回了芳華院。
額爾瑾靜坐了半響才轉頭去看鈕钴祿,笑着道:“上一次是個意外,爺說了要去的,只是沒想到遇上了糟心的事情,你別往心裏去。”
鈕钴祿忙道:“爺若來是福晉的恩賜,爺若不來是奴婢的運氣不好,怪不得旁人。”
她說的奉承,額爾瑾笑了笑:“你是個懂事的。”
殊蘭有一身讓胤禛愛不釋手的肌膚,摸在手裏一時就像要化了一般,他剝光了殊蘭的衣裳抱着她從頭親到腳,親的殊蘭早軟成了一灘水還不進入正題,殊蘭軟着嗓子哭:“你最壞了,還欺負我。”
她的聲音像是一根羽毛一直撓在了胤禛的心裏,胤禛擡頭親着她的唇瓣:“爺不收拾你,你就無法無天了。”
殊蘭在他身下扭來扭去,手也在胤禛身上動作,在他敏感的腰上來回的動。
胤禛被她動的火氣越發大了,張嘴咬在她肩膀上,身子一挺進入了正題,他一直記得她還小經不起折騰,說起來她的身子還沒有長好風韻更是能和額爾瑾李氏相比,但就是有本事讓胤禛把持不住。
不知過了多久她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嘴唇紅腫的香豔,那一雙霧蒙蒙的眼睛裏全是媚态,看一眼,胤禛就又上了火,抱起她讓坐在自己的腿上,扶着她的腰大力的動作,殊蘭摟着他的脖子,弱弱得哭着:“我不活了,你放我,啊…”
胤禛猛的抱着她一下子坐到了底,殊蘭忍不住呻吟了出來,胤禛親吻着她,嘴裏不住的低聲呢喃:“爺的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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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年的六月一如既往的炎熱,皇上巡幸塞外,帶了皇太子、皇長子、皇十三子、皇十五子、皇十六子、皇十七子、皇十八子随駕重生步步芳華(清)。留了三阿哥,四阿哥,八阿哥一黨衆人在北京城輔助張廷玉馬齊等管理國事。
以往皇上不再京城一定是留了太子監國,如今出門在外必定帶着太子和大阿哥,由此也可見是何等的不信任,另外帶着些年紀小的在身邊,又卻是因為喜歡。
“皇上将三爺,您,還有八阿哥一黨的都留下,其實是存了考核的心思,皇上不信任太子和大阿哥,總要在心裏在定個人選。”
邬思道對着胤禛侃侃而談。
胤禛默了半響:“先生有何妙招?”
邬思道摸了摸下巴緩緩的道:“不争即是争,當今皇上強勢,最見不得有人在他在位的時候心裏想着皇位,皇上不再八爺一門心思的拉攏朝臣,雖是得了好名聲卻犯了皇上的忌諱,早晚是要遭殃,皇上在,爺只能做孤臣閑臣,皇上用的時候是孤臣,不用的時候就是閑臣。”
胤禛的路并不好走,他以往都是跟着太子做事,如今太自眼見着搖搖欲墜,他就要尋求另外一條遮蔽他的路子,胤禛選擇了信佛,其實他本人确實信佛,只是如今越發做的明顯了。
皇上不再他平日裏除過去衙門就是去家廟裏和性音和尚說佛,或者在後宅裏帶着妻妾們說笑聽戲。
邬思道緩了緩又道:“皇上破格提拔年羹堯,他雖年輕,以後絕對是前途無量,三年之內必定是封疆大吏。年羹堯有個妹妹四十七年會參加選秀。”
年羹堯是胤禛旗下的包衣,如今确實出息。邬思道的意思是要他趁早拉攏年羹堯,将年羹堯的妹妹納進府裏,胤禛想了想點了點頭。
李衛在外面不知道跟人說了什麽聲音很大,邬思道笑着道:“這小子也該出去歷練歷練了,以後必定是爺的左膀右臂。”
胤禛不自覺的也有了笑意:“他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跟老十三有的一拼。”
邬思道也跟着笑了起來:“十三爺是個真性情的,有時候看着粗放,但其實是粗中有細。”他又看胤禛:“能跟德妃娘娘處好關系,确實是件好事,畢竟有娘娘在皇上跟前周旋,爺也能多一份保障,西側福晉的功勞不小。”
說起殊蘭,胤禛不自覺的勾了勾嘴角,他又想,殊蘭如今也十六歲了,是可以有孩子了。
胤禛又跟邬思道說了幾句話,就出了書房,正見着李衛穿着一件嶄新的袍子要往外走,他叫住了李衛:“穿的人模人樣的要去哪?”
李衛嘿嘿一笑,打了個千:“回爺的話,隆科多大人的格格生病了,奴才替西側福晉趕個車送憐年姑娘去一趟郊外的莊子,去看看佟格格。”
胤禛狐疑的打量了他幾眼:“府上的車把式做什麽去了?要你去趕車?可是又有什麽壞心眼了?”
李衛忙着賭咒發誓:“爺把奴才想哪去了,不過就是看着側福晉的賞錢多,才特意搶了車把式的活罷了。”又哀求道:“好主子,在晚側福晉就不給賞錢了。”
胤禛看他那沒骨頭的樣子,沒好氣的揮了揮手:“快去,離爺遠一點。”
李衛歡天喜地的應了一聲,一溜煙跑遠了。
胤禛皺了皺眉,帶着蘇培盛去了後院。
額爾瑾專門開了錦繡軒将從江南采買的十二個小戲子放在了裏面讓人專門教養,每日裏沒事了就叫出來唱戲聽,因為有了娛樂活動,後院裏難得的比往常的時候和諧了很多。
只是那個錦繡軒,上一世是年氏住的地方。
殊蘭也喜歡聽戲,尤其愛聽黃梅戲,自己也能哼上了幾句。她聽得佟如玉生病了,還被挪到了莊子上,當時就覺得是四兒使壞,趕緊讓憐年帶了東西去看。
憐年走了她一時無事,就站在院子裏給那幾株野生的牽牛花澆水,胤禛進來的時候見着她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衣裳,正俏生生的站在院子裏,聽見他的聲音轉頭對着他淺淺一笑,就像是山澗的一縷清風,讓他整個人都舒暢了起來,外面的壓力不自覺的就消散了很多,跟她站在一起看那開着紫色花朵的牽牛花。
殊蘭用帕子給他擦了擦汗,拉着他一起在院子裏的葡萄架下坐下,讓人端了冰鎮的西瓜汁上來給他喝,看他喝了又絮絮叨叨的跟他說話:“辛嬷嬷來說鄂容安不小了,妾身的額娘都在給他忙活着找媳婦,家裏的小妹妹前幾日中了暑,上吐下瀉可吓壞了妾身的額娘,不過這幾日已經好多了,蘭紅也就這幾日要生了,十三弟又不在跟前,要不過幾日妾身去看看她?”
鄂容安十三歲,赫舍哩上一次生的是個女兒,如今都快三歲了,起了名字叫做玉錄玳。
鄂容安如今是秀才,過上三年才考舉人,也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胤禛聽她的意思不想讓鄂容安成親太早,以為她是怕鄂容安因此分了心,想了想道:“爺跟你阿瑪提一聲。”
殊蘭只是覺得年紀太小太早成親對身子不好,見胤禛願意幫她,又是一臉的笑意:“等妾身的果子熟了一定多孝敬爺些。”
蘋果多在山東種植,殊蘭覺得自己吃到的不夠新鮮,自己辟了個莊子專門種蘋果。
胤禛好笑:“難道爺不幫你說話,你竟然就不孝敬爺果子吃。”
殊蘭不接他的話,笑的小狐貍一樣狡猾:“爺在也想不到妾身遇上了什麽好事。”
胤禛捏了捏她的鼻子:“給爺賣關子?”
殊蘭拍開她的手,皺了皺眉頭,又笑着神秘兮兮的道:“妾身小湯山的莊子上打井挖到溫泉水了。”
“溫泉?”胤禛一時到沒有領會到挖到溫泉有多大的好處。
殊蘭見他沒明白,急着解釋道:“泡溫泉要多舒服,蓋個莊子冬日裏住進去多暖和,咱們是子女不敢獨享,發現溫泉這麽大的事情,自然要告訴了皇阿瑪,皇阿瑪見着爺什麽事都先想着他,心裏哪裏會不高興?在說了,妾身的反季蔬菜就種在小湯山上,以後有了溫泉成本不知道要低多少,那地方以後多的是達官貴族的人去住,買起菜來豈不是更方便更快?”
殊蘭的話提醒了胤禛,聽說三阿哥在郊外蓋了莊子,一心要請了皇上去看看,皇上已經批了,如今這溫泉不知道要比三阿哥這莊子好多少,皇上知道了哪能不高興?
胤禛見她看着自己似乎還在等他誇獎,那霧蒙蒙的眼睛都明亮了起來,耳邊垂着的發絲在微風裏撫摸着她的臉頰,不自覺的摸了摸她的臉:“你真是爺的福星。”
殊蘭臉一紅,拍開了他的手,站了起來,四下裏看了看,見着侍候的人都遠遠的站在一邊,應當沒有看見,才松了一口氣,又嗔怪的看了胤禛一眼。
胤禛彎了彎嘴角起了身:“爺去前院商量事情,小湯山上最好也蓋個莊子,到時候一并獻給皇阿瑪,到時候你的莊子爺折成錢給你。”
殊蘭應了一聲,胤禛是個典型的大男子主義,如果她硬不要錢,定會讓胤禛心裏不舒服的。
吉文帶着喜丫從院子裏剪了花回來,讓侍候的小丫頭下去,自己輕聲道:“二阿哥身上又不好了。”
自四十三年的冬天發了一次高燒,二阿哥的身子就一直不大好,李氏生下的三阿哥身子也不夠健壯,隔三差五的要病一次,兩個孩子折磨的李氏根本沒有時間顧及其他,她不生事,後院就比其他時間和諧了很多。
殊蘭進了書房,讓喜丫在一旁磨墨,自己攤開紙寫了了幾個字。
只怕二阿哥每生一次病,李氏就越會恨她幾分。
她正想着,如今還在邬思道跟前學習的鄂祈,上蹿下跳的已經進了院子,一邊跑一邊嚷:“渴死小爺了,小梅,趕緊端了西瓜汁出來。”
小梅是殊蘭跟前的二等丫頭,忙應了一聲,自有小丫頭打了水侍候他洗漱。
胤禛的兩個孩子都太弱,胤禛似乎有些一腔父愛不知道如何發洩的感覺,幾乎是将鄂祈養在了自己跟前,邬思道教文,那個有功夫的文覺和尚教武,才六歲的鄂祈已經七八歲的孩子一樣高了,眉目長開就更和殊蘭多了幾分相似,煞是漂亮,有幾個宗室的孩子笑話鄂祈是女孩子,被鄂祈打了一頓,之後在他跟前亂說的人才漸漸少了,只是背地裏有增無減。
殊蘭立在門口看他,見他臉蛋紅撲撲的,知道是又在布庫場上練習騎射了。
看着他喝了一杯溫鹽水,又讓小丫頭們給他打扇,直到他真的涼下去了,才讓人給他切了常溫的西瓜吃,鄂祈雖然鬼點子多,但卻一直很聽殊蘭的話。
“這麽熱的天,也不怕中暑了。”
鄂祈吃着西瓜老實的道:“我長得這麽白,曬黑了就好了。”
又是在太陽底下故意曬自己。
殊蘭是又好笑又好氣又心疼:“看你平時聰明,如今看着到是傻了,你那是俊秀,那些孩子心裏嫉妒,故意說的。”
鄂祈瞪大眼睛看着殊蘭:“姐,你也說謊。”
殊蘭哼了一聲,拍了拍他:“你說是以後要幹大事的,這麽在乎旁人的想法怎麽能行?對了,今兒有十道幾何題,做不出來,不許吃晚膳。”
鄂祈一陣哀嚎:“我讨厭幾何!”
因為有海上生意,殊蘭就叮囑了讓買些書、種子之類的回來,到是淘換到了不少好書,連番茄的種子都帶了回來,番茄苗已經種下去了,青色的果子也結了出來,就等過些日子紅了,就可以吃上番茄了。
她看着鄂祈歇下,自己也找了幾道幾何題數學題做了做。
午後的陽光穿過茂密的楊樹葉子一直投射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