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
也沒有胃口,你回去吧,就說福晉已經吃了,不用在送過來。”
小丫頭到也機靈,忙道:“格格說的是,奴婢都記下了。”她收拾了食盒提起來又朝着鈕钴祿雪珊行了一禮,才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
鈕钴祿覺得胸口的惡氣消散了不少,咯咯的嬌笑了幾聲:“郭絡羅氏,沒想到你也有今天。”
正在抄寫經書的郭絡羅氏閉了閉眼,原來佛祖說的因果報應就是這個意思。
自鈕钴祿雪珊鬧了一次之後廚房的人送過的飯菜不是涼的,就是減量的,有時候甚至是參了沙子,或者是馊的,劉嬷嬷道:“福晉去求求主子爺吧,畢竟是自小的情分,爺怎麽也不會不管的。”
郭絡羅氏倚在窗邊淡淡的道:“除非我死……”這當然都是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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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自己撐着油紙傘,進了後院還在思索事情,直到蘇培盛叫了一聲福晉,他擡頭看,額爾瑾穿着一身雨過天青色繡折枝梅的旗袍站在不遠處看他,軟翅頭上還只帶着一朵山茶花,自己撐着一把粉色的油紙傘站在雨地裏。
這情景似曾相識,讓他恍惚起來,第一次見她是在額娘宮裏,無意中相遇也是在雨中,她也是這樣的打扮。
那個時候她第一句說了什麽?她好像滿臉驚詫瞪大了眼睛看了他好半響,最後竟是什麽都沒說,受驚的小鳥一般轉身跑了,這清麗的影子就留在了他心裏。
憶起少年時的懵懂,和這女子陪他走過的路,讓他不自覺的軟和了些。
額爾瑾慢慢走近,她看了胤禛一會眼裏就含了淚水,蹲下請罪:“爺瘦了,是妾身的不是,還請爺原諒妾身的莽撞。”
他被皇阿瑪敲了幾板子,她趴在自己身上哭的驚天動地,他一面要安慰她一面還要顧着自己,她的心裏眼裏只看得到他。
胤禛低嘆了一聲伸手牽住了她的手:“手怎麽這麽涼,也不多穿一件,着涼了怎麽辦?”
額爾瑾心裏又酸又澀,眼淚滾滾的落了下來,這樣溫暖貼心的話他多久沒有說過了?
胤禛給她擦了擦眼淚,牽着她的手慢慢向回踱去:“那天也是爺不好,話說的有些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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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爾瑾擦了擦眼淚輕聲道:“是妾身不懂事,爺遇上了這麽大的事情妾身也沒幫上什麽忙,到是勞累了殊蘭妹妹,爺看看給她賞些什麽東西好?她是咱們府上的功臣,妾身也是感激她的。”
提起殊蘭,胤禛的腳步頓了頓,松開握着額爾瑾的手替她理了理衣裳:“你看着給吧。”
額爾瑾覺得手裏空了,心裏也空落落的,她看了一眼胤禛,在他那雙幽深的眼睛裏什麽都看不到,她就越發覺得空蕩蕩的:“二阿哥身子不好,太醫剛走了,他喝了藥歇下了,怕是明天還是不能去上學,爺派個人去宮裏給師傅請個假吧。”
說起二阿哥,胤禛低嘆了一聲,這孩子什麽都挺好得,就是身子不大好。
進了正院額爾瑾侍候着胤禛換了衣裳,又上了熱茶讓他去寒氣,看着他在炕上閉目養神,自己坐在一旁試探的道:“那孩子身子一直不好,這樣下去也不是個事,還是要想想法子才好?”
“你可有什麽主意?”
額爾瑾順手拿起一邊的針線做着,漫不經心的道:“經常吃藥只怕身子也不會太好,太醫的意思還是要藥膳慢慢的補,只是藥膳又是個精細活,一時到也尋不到做的好的,妾身的意思是,爺也留個心,看哪個做的好請了家裏來專門來做,就是三阿哥的身子也可以跟着慢慢的補補。”
胤禛不自主的就想到了殊蘭,當時他說這個時候殊蘭說“那爺先在妾身身上紮幾個窟窿出出氣,省的以後讓別人糟踐”。
額爾瑾見胤禛不說話,笑着問他:“爺是個什麽意思?”
她還是這個樣子,看起來賢惠又大度什麽都沒有說,但什麽都說了,他順着她的話想到了殊蘭身上,他不信額爾瑾能不知道殊蘭擅長藥膳,他不信額爾瑾不知道李氏是什麽樣的人,真接了這件事情會是個什麽情形?
他的心漸漸又冷了起來,她還是這個樣子,裝着賢惠大度,無可挑剔。
她當時是怎麽說紅雲的?“她是妾身身邊的人,出了這樣的事情,妾身也唯有以死謝罪,才不辜負爺的看重。”她撞的自己頭破血流他又心疼又難過,起身就在紅雲的肚子上踹了一腳,卻沒想到紅雲已經有三個月的身孕了,怪不得紅雲一直喊着冤枉,三個月大的孩子就這樣流了。
她只要說一兩句話,在把自己撞個頭破血流,就讓他做了她希望的事情,所謂的撞見跟太子不幹不淨,這話都是額爾瑾和她的丫頭說的,旁人都不知,這樣的事情碰多了,他在細細的回想以往的事情,就覺得心涼到了底,他實在低估了額爾瑾。
他不把兩個孩子放在後院未嘗不是在防着額爾瑾。
他覺得難以言喻的疲憊,坐了起來。
額爾瑾笑着道:“爺怎麽起來了。”
胤禛深看了一眼額爾瑾,那幽深的鳳眼裏似乎依舊什麽都沒有,額爾瑾卻覺得手腳都冰涼了起來,強笑着道:“爺可是有什麽事要去做?”
他毫無波瀾的道:“爺去看看殊蘭。”
額爾瑾的笑意僵在了臉上。
胤禛沒讓人通報,剛剛進了院子就聽見裏面傳出的笑聲,殊蘭的笑聲不大,但他就是能分辨出,他聽着殊蘭的聲音,面皮不自覺的松了下來,他擡腳要進屋子,腳底下竄出個東西他低頭一看,見着是只粉皮的小香豬,拱着鼻子跑了出來,屋子裏亂哄哄的跟着跑出來幾個小丫頭,一見着是胤禛忙都請安,殊蘭也掀起了簾子福了福身子:“爺來啦。”又指揮幾個小丫頭:“快捉回來,剛剛給洗了,外面又下着雨,小心弄髒了。”
那小香豬也機靈,知道後面有人追繞着欄杆跑,兩個小丫頭碰到一起坐在了地上,小香豬回頭看了看兩人還哼哼了兩聲,竟是有些得意洋洋的樣子,屋子裏院子裏站着的人繃不住都笑了起來,連胤禛臉上都有了笑意。
他回身看殊蘭的眼裏閃着明快的笑意,心跟着軟了軟,扶着她進了屋子:“哪裏來的這麽個畜生。”
“鄂祈在廚房見着的,抱了回來,妾身看着可愛,就想着養着。”
丫頭上了茶,他就揮手讓侍候的人都退了下去,下意識的撫摸着她的肚子:“爺給你幾只白色的松獅狗,比養這個好。”
殊蘭卻不贊成,吃着從莊子裏運過來的番茄道:“養東西也是圖個緣分的,到不再貴賤,主要是圖個樂子,妾身就覺得跟它投緣。”
外面的丫頭們又笑了起來,不知是看見了什麽好笑的事情。
殊蘭彎了彎眼睛:“它一來逗的爺都笑了笑,可見它還是很厲害的,剛剛在想名字呢,還沒想好。”
胤禛在引枕上一靠,順手拿了個番茄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到也可口。
見他吃完殊蘭遞了個帕子給他,擦完殊蘭又接在了手裏,胤禛想起來什麽似的道:“鄂祈的那些幾何題是你讓做的?”
“恩,都是洋書上看到的,覺得有意思就讓他做了做。”
“你也會?”
“自然是會了。”
老爺子最近很喜歡做幾何題,沒事了還給兒子們也出一道,這些阿哥們雖然學富五車,但對這個外來物确實很不精通,就是手下的那些文人墨客也幫不上什麽忙,胤禛沉吟了一會道:“爺這有一道,你幫爺看看。”
“沒問題。”
胤禛把題寫了出來,圖也畫了出來,殊蘭随意的用手指了指:“在這個位置加一道輔助線,用個勾股定理,算出這個邊的長度,在在這裏加一條輔助線,這兩個的長度是相等的,在用一次勾股定理,這個圓的半徑就算出來了。”
胤禛看看紙上的題又看看殊蘭:“真是沒看出來,你比爺這些阿哥們還聰明,這題看着難,兩條輔助線竟然就把問題解決了。”
殊蘭就顯出了得意洋洋的小人樣:“這可就是幾何的博大精深了,有些事情是要看點天賦的,羨慕嫉妒是不行的。”
她好像是老天專門派給他的,他有再難的事情放在她面前都能輕易解決,他在哪都沒有在她這裏輕松自在。
胤禛攬了得意洋洋的殊蘭在懷裏,親了親她的面頰:“你可真是個寶貝。”
放在她肚子上的手又感覺到了孩子的動靜,他眼裏有了笑意:“也不知他是同意還是不同意?”
殊蘭伏在他懷裏嘟嘟囔囔的道:“自然是同意的。”
胤禛終是低笑了出來,外面傳來丫頭們低呼聲:“可是抓住了!”不知怎的那小香豬得意洋洋的樣子讓他覺得跟殊蘭的某些表情很是相似,也難怪殊蘭說投緣,原來竟是有道理的,他難得狹促的想,還是養着好。
殊蘭每日裏都要午睡好長一段時間,胤禛見她睡着了,起身往前院去,一面走蘇培盛一面在一旁低聲彙報後宅裏的事情:“早上的時候西側福晉跪在院子門口給福晉賠罪……”
他見胤禛停下,自己也停了下來。
“跪在院子門口賠罪?跪了多久?”
“跪了一刻鐘的樣子。”
胤禛不由得冷笑了一聲,他就說額爾瑾失了那麽大的臉面還特地站着等他,給他服軟,以為她是變了,還想着畢竟是多年的夫妻怎麽也要給些臉面,特意牽着她的手走了一截,就是要告訴後宅的人,福晉的尊嚴還是不容忽視的,卻原來不過是殊蘭委曲求全的結果。
蘇培盛斟酌着道:“奴才說句越簪的話,西側福晉應該是看着後院僵持不下,鬧出去了不好,所以才特意向福晉去賠罪的,所幸福晉也沒有…”
“她要是真做了什麽,她就不是額爾瑾了。”
蘇培盛就不敢在說話。
胤禛自然知道殊蘭是為什麽大着肚子去給額爾瑾賠罪,後宅不和傳出去他的名聲不好,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卻沒想到最終還是委屈了殊蘭。
他疾走了起來,蘇培盛忙跟了上去。
額爾瑾給殊蘭賞了不少東西,傍晚的時候胤禛流水一樣的賞賜就進了殊蘭的小庫房,殊蘭小小的感慨了一下,原來四爺也是很有錢的。
額爾瑾哄了女兒睡下,聽得福兒說胤禛賞賜殊蘭東西,怔了好半響,跪了一小會就讓爺心裏多了賢惠識大體的評價吧,與殊蘭相比她額爾瑾就顯得小家子氣了很多……
雨到底還是停了,雖說還是透着冷,但畢竟太陽出來了,憐年将銀紅色的绫裙解下又試了一條桃紅色的,在鏡子裏打量了半響又覺過于嬌豔了些,又要去試石榴紅的,吉文實在看不下去:“你不管穿哪一件在我看來都一樣,都很好看,我如今就覺得主子太愛護下人了也不好,衣裳做了這麽多,出趟門,一時三刻的出門的衣裳都定不下來,耽擱了差事還是主子
的損失,可見以後還是讓主子給咱們少做幾件衣裳好。”
外面幾個小丫頭聽見了咯咯的直笑。
憐年被她打趣的不好意思,穿了那件石榴紅的,在首飾盒子裏翻出了個點翠的發釵,又簪了朵紅色的石榴花,稍微塗了些胭脂在臉頰上和嘴唇上,她本就好看稍微打扮一下就鮮亮了很多,接了吉文手裏的盒子:“這下可好了?”
吉文笑了笑,給她将石榴花簪在鬓邊:“他沒選你,是他的損失,你不比如玉差分毫。”
憐年笑着眼裏卻有了淚意:“我也覺得我很好,有幸有主子還有你。”
佟如玉還在李衛最開始租得宅子裏,也不知道李衛從哪裏找到了這麽多添妝的人,小小的四合院裏全是女人和小孩,或坐或站說說笑笑集市一樣熱鬧,憐年有些羨慕又很快壓在了心裏。
佟如玉看見她,笑着迎了出來:“你可來了,我以為你們主子把我忘了。”
她如市井之間的普通姑娘一樣梳着大辮子,頭上簪着幾十紋錢的絹花,穿着偏襟的大襖,下面系着繡花的長裙,不塗脂粉,卻是如此鮮豔明快,光彩奪目,她過得很好。
憐年心裏升起了嫉妒,又鄙視自己,她笑着牽了佟如玉的手打量她:“幾日不見你越加好看了,主子讓我過來看看,看姑娘還缺什麽,這是主子給姑娘添的妝,這個是我和吉文的一點心意,她是想來的,只是我們主子身子重,不能一下子離了人。”
佟如玉仔細看了她幾眼,眼裏多了笑意:“什麽都好,就是想見見她,等以後一定要當面謝她。”
一旁圍着的人見着又來了個千金小姐一樣的姑娘,立時都圍了上來:“這是哪一家姑娘?”“長的真俊…”“多大了?…”“說親了沒?…”
憐年一時有些招架不住,幹幹的笑了幾聲,卻惹得佟如玉笑了好半天,一一指給她認識,隔壁街上賣肉的,買湯面的,買燒餅的,開當鋪,守城門的,做筆貼式的,太常寺博士,禦醫,形形色色的人夫人都有,她一時也不得不感慨李衛的交際廣。
李衛進來的時候丈夫是守城門的那位夫人正一心要把憐年說給家裏的侄子,憐年哪裏遇過這樣的架勢,羞得都沒出躲,見着李衛進來這些夫人哄的一下又圍了上去:“李小子又來看新娘子了…”“還是年輕人好,看看多恩愛…”“以後可要好好待她,你小子福氣好…”
李衛摸着腦門看着佟如玉傻笑了幾聲,夫人們哄的一聲笑了起來,說是沒見過臉皮比城牆還厚的李衛紅過臉,佟如玉抿着嘴笑,偶爾和他目光對視,有着讓外人都能清晰的感覺到的甜蜜和幸福。
憐年揚起了頭,早就說好了不難過的,只是來看看,然後就忘掉。
她還是沒法平靜的面對,李衛來了她就起身告辭:“如今主子身邊正是用人的時候,我也不好太耽擱,等有時間在來看看。”
佟如玉推着李衛:“你去送送憐年。”
李衛雖然聰明,但在男女之事讓又似乎有些糊塗,不知道佟如玉為什麽偏偏要他去送憐年,但是既然佟如玉說了,他就一定會照做:“我去送送。”
他們看上去是這麽的有默契,明明還沒有成親,卻看上去多年的夫妻一般。
李衛站在門口看着憐年上了馬車,又是好話連天:“給側福晉帶個話,就說等成了親我就帶着如玉進去磕頭,沒側福晉這事情絕對沒有這麽利索,等來年生了大胖小子,我就帶着孩子去給福晉磕頭,側福晉的情李衛心裏記着呢。”
憐年就是在傷感也被他這沒皮沒臉的話逗笑了:“如玉姑娘要是聽見了指不定怎麽說你,你的話我會帶到的,我們主子做什麽都是看在如玉姑娘的面子上,你別給自己戴高帽子。”她想了想,又笑着道:“如玉很不容易,你要是敢欺負她,我們主子第一個不會饒了你。”
李衛笑的露出了一嘴的牙,拍着胸脯保證:“這個讓側福晉盡管放心!”
馬車緩緩的動了,憐年放下簾子擋住外面笑的燦爛的李衛,閉眼靠在車壁上假寐,什麽時候她也能遇上這樣一個會把她放在心坎裏疼的人。
夫人們都散了,李衛還賴了好一會,佟如玉掐着他的手問:“都跟憐年說了什麽?
李衛一臉委屈:“你這是怎麽了,是你讓我去送的,回來又拷問我,我也太可憐了,我們能說什麽,就是說些客套話,還說要給側福晉去磕頭,她說要是對你不好,側福晉第一個饒不了我。”他又拍着胸脯道:“你看我是這樣的人嗎?”
佟如玉不理他,推着他往外走:“快走,都什麽時候了,說不定四爺還等着用你呢。”
“四爺放了我半個月的假,我專門陪你。”
佟如玉瞪着李衛:“你走不走?”
李衛連聲道:“自然走。”他一面往外走一面又道:“有個事差點忘了問,咱們屋子裏那個床上的紗帳你是喜歡山水的還是花鳥魚蟲的?”
佟如玉羞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捶了他好幾下:“你要是在不走,我就走!”
李衛害怕真惹急了她一面假裝着躲一面連聲道:“我自然走,不過你要是下手在重些,就沒夫君了!”
專門雇來守門的老婆子笑着站在門口:“爺也太心急了,明兒就娶回去了,還這麽難舍難分。”
這下兩人都鬧了個大紅臉,李衛又傻笑了幾聲擡腳往外走,一會叮囑佟如玉關好門,一會叮囑看好燭火,一會叮囑千萬不要錯了時辰起晚了,一會又叮囑記得在袖子裏藏點吃的別餓着,直到佟如玉嘭的一聲關了門才摸了摸鼻子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李衛成親的宅子是胤禛送給他的,就在四貝勒府後面的巷子裏,有兩進,比租的那個要大也要精致,裏面配了五六個丫頭婆子,都是李衛買來侍候佟如玉的。他們成親憐年沒去,又不高興何必勉強自己,到是吉文、萬兒都去湊熱鬧了。
李衛認識的人多,除過四貝勒府裏認識的,外面認識的人更多,個個都跟他熟的穿一個褲子的樣子,拍着肩膀稱兄道弟,要不是貝勒府的幾個兄弟幫他擋擋,他就只能橫着進洞房了。
佟如玉局促的坐在床上,聽到開門聲騰的一下站了起來,新娘的喜服差點把她絆倒,外頭鬧哄哄的聽着還有很多人,李衛跌跌撞撞的關了門,站在當地看着佟如玉嘿嘿的傻笑,一看見李衛這熟悉的樣子,她不自覺地就踏實了,就好像做過很多次一樣,扶李衛着喝了醒酒湯,換了衣裳洗了臉,他人就精神了很多。
兩個人的臉紅的猴子屁股一樣哆哆嗦嗦的脫了衣裳躺在床上就不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麽了,佟如玉是沒人教,李衛是從來沒有經過,只聽過只言片語,新婚前有兄弟說要啓蒙,他吹牛皮說,不知道睡了多少青樓頭牌這種事情還要教,簡直是笑話,他這會就後悔了。
兩人尴尬的沉默了很久,佟如玉先笑了,她側着身子躺下,伸出蔥管一樣的指頭戳了戳他:“難道就是這樣?”
李衛覺得面子丢大了,一把抱住佟如玉,在她臉上啃了一口:“怎麽可能這麽簡單,好事還在後頭呢。”
佟如玉吓了一跳,又笑着躲,軟玉溫香在懷,又是自己所愛,這麽扭了幾下李衛就起了火,抱着佟如玉到處亂啃,佟如玉未經人事到是被他生澀的挑逗弄的也動了情,兩人不一會就“坦誠相見”,李衛摸出了些門道,但好半響都得不了要領入不了巷,急得自己頭上青經暴起,一咬牙光着腚兔子裏一樣跳下床端了蠟燭放在跟前,好看的清楚一些,佟如玉卻羞的不行,夾着腿死活不讓他看,李衛只好又上上下下的将她又啃了一遍,以期望她行行好,也不知怎的,大概是老天也不好意思在逗弄這兩個生澀的年輕人了,李衛跟佟如玉的事一不留神就成了,李衛是舒服了,但他這技術讓佟如玉第二日下都下不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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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湯山的莊子送了不少打了花苞的玫瑰花,殊蘭挑了幾盆放在西次間和書房裏,給額爾瑾和李氏也都送了,又派了人給西林覺羅府上,多羅郡王府、舅舅家和十三府上都送了去,不一會各家的回禮都回來了,又各自都帶了話回來,多羅郡王府上的回來說,多羅郡王妃懷了身孕已經滿三個月了。
學慧不過二十六的年紀,自十五歲嫁給董額,已經生了四個孩子,個個都是阿哥,這次肚子裏懷的是第五個,她期盼着生女兒心願絕對比一般人家期盼着生兒子的強烈,她本人一直是宗婦們的楷模。
殊蘭放下手裏的筆,摸着肚子念了句佛:“保佑她心想事成。”
吳嬷嬷先笑了:“郡王福晉不知道羨慕壞了多少人,就是太後也常常提她,說是難得的好福氣。”
殊蘭笑着讓人備禮,又道:“表姐樣貌和氣度都是一等一的,為人處事誰不誇贊一句,又得姐夫的心,确實是好福氣。”
吳嬷嬷不知怎的想起了八福晉,心裏感慨了一番:“八福晉如今的日子怕只不好過,八爺如今不待見她,府上的鈕钴祿格格又懷了身孕…..”
上一世的很多事情都有些不一樣了,就比如一直沒有聽說過八爺和八福晉鬧的有多厲害,又比如有身孕的也不是那個根本沒有進府的鈕钴祿雪珊,而是侍妾張氏。
她有些恍惚,吳嬷嬷只當自己觸到了殊蘭的傷心事,心裏後悔忙道:“奴婢越簪了,如今主子的胎像又穩,來年必定生一個健壯的阿哥。”
她的孩子自然是健康的,她費了多少心思在自己的肚子上,衣食住行,一樣都不馬虎,樣樣都是為了肚子裏的孩子力求做到最好,她摸了摸肚子朝着吳嬷嬷笑了笑:“都過去那麽久了,我不會一直放在心上,如今心思都是放在肚子裏的孩子身上。”
正說着,外面的小丫頭又笑了,吉文一臉笑意抱着起名為小香的小香豬進來道:“養了幾天它就聰明了,如今也不跑了,一本正經的蹲在門口的墊子上,大丫頭進來就哼哼兩聲,若是小丫頭必定不吭聲,若是逗極了,它就一轉身,用屁股對着人。”
這真成精了,它大抵認為殊蘭是最大的,吉文一放它在地上它就跑到殊蘭身邊拱了拱,哼哼了好幾聲,然後趴在了殊蘭腳邊,似乎看着得意洋洋了起來,惹的衆人又笑了一番。
殊蘭這裏總是歡聲笑語,與別處相比,芳華院裏的丫頭們出去就是顯得比別處尊貴得體幾分,衣裳首飾都是後宅裏的獨一份,惹得別處的丫頭都羨慕,不光是主子給的賞錢豐厚,重要的是主子脾氣好,對下人好,從不随意打罵,就是重話都很少說,裏頭的丫頭雖是侍候人,但都說是小姐一般過日子,四貝勒府裏不知道有多少人都想進去當差。
因為殊蘭的原因,四貝勒府上跟多羅郡王董額也是沾親帶故,學慧有了身孕不免要正經備了東西送過去祝賀,大家又是感慨了一番學慧的好福氣,見過學慧的又道,樣貌氣度那樣出衆,又極其能生,自然就得爺的寵愛。
額爾瑾不免就想起了殊蘭,赫舍哩家出來的女子都能生,佟國維的夫人,董額的福晉,殊蘭的額娘,哪一個不是孩子生了一個又一個,就像學慧,個個都是阿哥,想生個格格都不容易,殊蘭會不會也是這樣的?
殊蘭的樣貌有幾個人比得上?如今在想,就是才氣,學文和見識都很少有人比得上,邬思道都連連稱贊……
國庫銀子追繳并沒有多少實質性的進展,阿哥們看着忙的焦頭爛額,但真正有些成績的只有四貝勒,老爺子一個字也不多問任由他們折騰,下了朝在乾清宮的暖閣裏檢查昨日布置下去的幾何題。
交上來的答案亂七八糟,什麽都有,三阿哥最有才,寫了長長的一片策論,十阿哥最直白,直接就是空白。
太子到是算了個答案出來,但明顯是錯的。
八阿哥比較迂回,表示自己并不會這麽深奧的問題,皇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不是旁人所能比,祈請皇阿瑪親自教導。
十三的過稱跟胤禛的一樣,但後面注明:兒臣請教了四哥。
只有胤禛的是對的,兩條輔助線加的康熙也暗自贊了一聲妙,比他解的過程簡單多了,幹練簡潔,而他的字也是阿哥中數一數二的,看的人賞心悅目。
康熙看完掃視了一遍垂手侍立在下頭的兒子們,沉聲道:“答什麽的都有,只有老四一個人做對了,可見他是下了功夫認真研習了,辦事情就應當這樣,不怕難就怕你們不肯上心,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不是事情太難做,是你們沒有做到位。”
老爺子在說這道題又何嘗不是在說國庫銀子的追繳,喊口號一個比一個響亮,正經要做事了,沒一個幹出事實。
他手下這個國家是個什麽樣子沒人比康熙清楚,他一心為了仁政,忽略了太多東西,等他百年之後大清需要的是一個實幹家,雖然會苦了下一任的帝王,但他有他自己的追求,不求被世人贊為唐太宗,但至少要博一個流芳百世。
又訓斥教導了幾句,就放了他們去幹各自的差事。
阿哥們出去都圍住了胤禛,太子笑的有些陰沉:“沒想到四弟是深藏不露。”
胤禛垂着眼道:“也不過是湊巧。”
太子嘲諷的笑了笑。
太子一走,其他的阿哥也問,八阿哥笑的很溫和:“四哥府上什麽時候又多了一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謀士?”
十三嚷嚷道:“難道就不能是四哥自己做出來的,八哥,你字沒有四哥寫的好,幾何沒有四哥學的好,我看八哥就是嫉妒了。”
十三哈哈笑的很嚣張,胤禛涼涼的看了他一眼,他立馬閉了嘴,胤禛朝着八阿哥點了點頭:“确實不是我自己做出來的。”但我的謀士能幫我做對,你有那麽多能人異士就偏偏沒有比的過我,你又能奈何?
敵人相互之間又何嘗不是最了解的,他們只對望一眼,就是不言語也能看出對方的意思,不知道什麽時候兩個人已經是水火不容的架勢,不死不休的勢頭,在不敢提過去,談情分了。
粘杆處偶然得知,雲貴總督曾送過八阿哥一盆垂笑君子蘭,若不足夠珍奇,何足以拿來送人?
天河縣到底有多大的秘密?國庫銀子的追繳又和這有什麽關系?胤禛握緊了拳頭,眼裏是外人看不見的毒辣和狠歷,胤禩,總有一日我要讓你後悔你所做得一切……
一個月裏殊蘭給胤禛共行了五次針,那原本進入體內蹒跚學步一般的熱氣,在最後一次行針的時候熱浪一般湧進體內,暖氣傳遍了他體內每一寸地方,他舒服的長長的一聲嘆氣,又覺得随着這一聲氣,連那最後的一絲陰毒也全部去淨。
殊蘭收了針,由着憐年扶着在椅子上坐下,看着胤禛披着衣裳起了身。她臉色不大好,又還有身孕就更容易疲累,胤禛接過帕子給殊蘭擦了擦汗,聽她道:“爺在堅持喝上七副湯藥,後在好好吃上一段時間妾身開的藥膳,這毒就沒什麽大礙了,只是畢竟傷了根本,以後女色上還是要淡一些。”
她看着疲累卻有難以言喻的欣喜,雙眸燦若星辰。
若不是老天有意,怎的偏偏三番五次救他的人就是她,旁人都不行?
胤禛摸了摸殊蘭的臉頰,他有時候極想說些什麽的時候最終就沉默了。看她一臉了然的笑意,他眼裏才盛上了笑意和溫柔……
轟轟烈烈的國庫銀子追繳,因為太子的所做作為戛然而止,太子派人上門辱罵不還欠款的官員,陝西甘肅兩處地方十多個官位大小不等的官員不堪受辱先後上吊自殺。
老爺子怒其不争,滿心悲涼,氣得中風再次發作,五阿哥和十四阿哥回了古北口繼續練兵,八阿哥管了了內務府,四阿哥領了戶部和小湯山建造行宮差事,十三阿哥協助小湯山行宮建造,對于太子康熙一句重話都沒說,徹底忽視。
阿哥們都有了各自的事情,追繳銀子的事情就不了了之,官員們的心穩定了下來,年前稱頌康熙的奏折壘的山一樣高,對康熙聖明的稱頌民間廣為流傳,也可見所謂的輿論受着掌權者的控制。
朝堂上又恢複了平靜四十七年的臘月就多了幾分喜氣,因為小湯山皇帝修建行宮,當時買的時候不足一兩銀子的山地,如今嘩嘩的上漲到了十五兩之多,皇親貴族争着要買,給了這一家得罪了那一家,殊蘭讓阿瑪全權受理,最終決定價高者得之,除過給自己留下的地方,殊蘭光賣地就賣了近一萬兩,最貴的一處一畝地三十兩的價錢,殊蘭賺了錢,就連院子裏的小丫頭都得了不少賞錢,送年禮的時候比往年都翻了一倍,上頭孝敬太後德妃的也比往年多的多,給了大人還要還禮還回來,殊蘭就給了弟弟妹妹侄子侄女,硯臺首飾,可着勁的送了一遭,一時竟是皆大歡喜。
只是這錢就倒騰的沒有剩下多少,胤禛說她大手大腳她辯駁道:“生不帶來死不帶走,能讓親其朋友高興高興怎麽就不好?”
大年初一外命婦子時就要入宮去慈寧宮給太後拜年,除非病的快死,誰都不能缺席,殊蘭的産期就在二月初,如今已經八個多月的肚子,胤禛都看着替她擔心,摸着她的肚子皺眉道:“要是不用去就好了。”
殊蘭自然也不想去,天冷人多,最怕出個意外。她依着胤禛笑着道:“太後必然不會讓妾身累着的,又有吳嬷嬷在妾身跟前,宮裏的規矩她最清楚,出不了什麽事的。”
她怕胤禛擔心,起身走了兩步:“爺看妾身的身子這麽好,不會有什麽事的。”
地上的小香趕忙哼哼了兩聲,兩只小眼睛賊亮賊亮,胤禛一看到這只豬就覺得喜感,又體諒殊蘭的心思,臉上帶了笑意,牽着她的手坐下:“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