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
裏并沒有我,我也不敢奢求進爺的府,我只當今日沒有遇上,爺忘了我就是。”
格佛荷算是個小美人,她看上去菟絲花一樣的時候,十阿哥大男人的心态一下子得到了滿足,心裏就有了憐惜,放緩了聲音:“怎麽能忘了,你放心,爺說的出必定做的到。”
格佛荷眼裏驟然亮起的驚喜,讓十阿哥沾沾自喜了起來,看着她跟殊蘭有些相似的神态,神情越發柔和:“你叫什麽名字?”
“格佛荷。”她一說完臉上就羞的通紅:“我是西側福晉的親堂妹。”扔下這一句她就飛快的離開了。
十阿哥看着她翩然離開的樣子,嘴裏将格佛荷念了幾遍,又想着是殊蘭的堂妹,心裏就癡了幾分,好一會才回過神。
直到走遠了,格佛荷還覺得腿腳發軟,看了看一旁還沒有緩過神的侍墨,兩人都輕笑了一聲,侍墨低聲道:“十阿哥看着是真喜歡格格,被格格迷住了。”
格佛荷矜持的抿嘴一笑:“亂說什麽?”又叮囑她:“這事誰都先不要說。”
“夫人也不給說?”
格佛荷甩了甩帕子:“自然,你真以為她是一心為我好?”
侍墨就不再言語。
之後便在無事,相熟的親戚走的時候都來看了看殊蘭,赫舍哩趁着殊蘭不注意,将五千兩的銀票塞在了孩子的襁褓下,等走了,殊蘭才看見,鄂祈心情不好也讓接回去住上幾天,要願意還繼續跟着邬思道念書。
直到天麻黑了,這一天的忙亂才算過去,該打掃的該清洗的都收拾完了,喝得有些多的胤禛洗了澡,換了衣裳,來看殊蘭和納穆。
納穆還在睡,胤禛就攬着殊蘭親了親她的耳垂,眼睛亮亮的:“這小子今兒争氣!”
酒精讓他還處于興奮狀态,話語裏透着明顯的自豪,殊蘭笑着推開他:“爺不嫌棄妾身幾天沒洗澡,妾身還嫌棄爺身上有酒味。”
胤禛聞了聞,又将胳膊湊到殊蘭跟前:“你聞聞,沒有酒味。”
殊蘭好笑的不行,不理他,胤禛起了身彎着腰又親了幾口納穆,睡夢中的納穆不滿的吭哧了兩聲,胤禛就笑着道:“這小子脾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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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蘭推着他起來:“若真讓他哭了,只怕今兒晚上誰也不得睡了。”
他起了身,在一旁的榻上半躺着看殊蘭,殊蘭被他看的不好意思,瞪了他一眼,他又笑:“第一次見你只當你是個嬌弱的,身子也不好,時日久了才知道,內裏也是個頂頂好強的,還是個”他停了停才道:“又是個兇悍的。”
殊蘭又氣又笑:“爺今兒想來是故意氣妾身來的。”
胤禛看了她一會,見她眼波流轉難以言喻的明媚,便滿眼的笑意:“還忘了說一句,也是個牙尖嘴利的。”
見着殊蘭真有要從炕上下來的樣子,他才收起了臉上的笑意,閉眼躺下。
殊蘭催他:“都這個時候了爺在妾身這做什麽,還有其他姐妹們等着的。”
他閉着眼睛說話,還有幾分無賴勁:“爺不走了,今兒晚上在你這歇下了。”
殊蘭在心裏嘆了一口氣:“爺今晚要是真在這歇下了,只怕妾身以後就沒好日子過了。”
畢竟身上的惡露還沒幹淨,就是在沒忌諱也不敢在這個時候跟胤禛同房。
胤禛沉着臉起來:“你說讓爺去哪?”
殊蘭歪着腦袋想了想:“去鈕钴祿妹妹那裏吧。”
胤禛看了她一眼:“爺只是問問,你到是自覺,果真就說了。”
殊蘭抿嘴笑:“爺既然問自然是要說,只是說鈕钴祿妹妹也是有原因的,她自進了府一直安分守己,從不生事,爺忘了,有幾次爺都說了要去,後來生生在妾身這裏耽擱了,後來也沒去,鈕钴祿妹妹一句怨言也沒有,這樣看來她确實就難得了。”
胤禛對鈕钴祿的印象很模糊,因為确實不是他所喜歡的,天色暗一些怕是即便看到也未必知道這個就是鈕钴祿,他心裏也想,不能太過于偏着殊蘭這裏,過猶不及,對殊蘭并不好,也怕後宅裏不安穩,對孩子也不好,他握了握殊蘭的手叮囑她:“早些歇下。”便出了門。
好一會有小丫頭道:“爺去了福晉那裏。”
殊蘭的嘴角勾出了一個奇異的笑容,我為你準備的盛宴,開始了…
憐年便有些看不懂殊蘭,明明很讨厭的人為什麽會特意說她的好話推着爺去?
胤禛的突然到來讓額爾瑾意外之餘又有些欣喜,讓福兒端了些建蓮紅棗湯上來侍候着胤禛喝了,見他起了身淡淡的道:“爺去看看鈕钴祿。”
她的笑意就僵在了臉上,又起身服侍着他出了門,讓小丫頭帶着他去了鈕钴祿的屋子,才收起了臉上的笑意。
她坐在炕上沉默了半響,問福兒:“爺是從芳華院來的?”
福兒低聲道:“是從那邊過來的。”
平時若無人提,胤禛幾乎想不起鈕钴祿這個人,怎麽今兒忽然無緣無故的就想起了鈕钴祿,還要在她屋子裏過夜?
她眼裏陰沉沉的:“鈕钴祿會不會背地裏做了什麽?”
“怕是不能吧,她不敢背着福晉做什麽的。”
但沒有背地裏做什麽,又怎麽解釋胤禛會忽然想起她?
額爾瑾低頭轉動着手指上的玳瑁護甲:“如今看,她也不是多麽的可靠,那個東西,明兒早上還是先給她用上,先看看在說。”
福兒心裏一冷忙應了是。
好半響額爾瑾才舒了一口氣,累了一整天,又受了氣只覺得胸口的位置悶悶的作痛,咳嗽了兩聲,福兒忙将痰盂捧過來,額爾瑾覺得嘴裏有些腥味,吐了一口在痰盂裏,對福兒道:“端了燈過來,我仔細瞧瞧。”
福兒捧了燈過來,湊到跟前看,看見一抹殷紅,吓了一跳,下意識的去看額爾瑾,額爾瑾也是一愣,接着就覺得心裏霎時透涼,古話說“少年吐血,年月不保,縱然長命,終是廢人”,她一時竟有些不知所措,又湧起深深的疲憊,最終只是怔怔的出神。
福兒強笑道:“主子身子底子好,明兒找了太醫來,只要好好調養,主子的身子又會好起來的。”
額爾瑾靠在迎枕上,昏黃的燈光下她的臉色一片慘白,閉着眼連神情都模糊了:“你下去吧,誰都不要說…”
福兒應了是,在屋子裏站了一會才默默的退了下去…….
李氏聽得如今連鈕钴祿都得了寵愛,叫了武氏過來在她身上摔打了幾下:“沒出息的東西!”武氏只是越加沉默。
鈕钴祿對胤禛總有一股莫名的懼怕,其實後院裏除過殊蘭都有這樣的感覺,只是鈕钴祿的感覺更為明顯強烈一些而已,她雖然欣喜但也極其緊張,侍候着胤禛洗漱躺下,自己從腳底下爬了過去…
胤禛閉着眼動作了幾下就沒了興致,草草收場,丫頭們進來侍候着胤禛換洗之後又退下,鈕钴祿蜷縮在角落裏一夜難眠。
這尋常的一夜很多人難以入眠……
早起胤禛去上了朝,一會殊蘭給鈕钴祿的東西就送到了,額爾瑾看了看都是些人參首烏肉桂之類滋補的東西,笑着讓人給鈕钴祿送去,看着人走,她的臉色就越發不好。
小梅将東西送進鈕钴祿的屋子,見萬兒正端了一碗湯要鈕钴祿喝,她多看了幾眼:“這湯看着眼生。”
萬兒笑着看了她一眼:“你懂什麽,這都是補身子的好東西。”又對鈕钴祿道:“格格快用吧,涼了就不好了。”
對于殊蘭忽然的示好鈕钴祿心裏沒底,就跟小梅多說了幾句:“你才見過多少東西,自然見了眼生。”
小梅卻不贊成:“格格說的這話就偏頗了,我們主子擅長藥膳,有時候不但自己做了喝,就是下人們也能得一些,主子喝了那麽多,奴婢都沒見過格格這樣的,說眼生也情有可原。”
鈕钴祿自然不信小梅的話,但她也沒有信額爾瑾,轉眼之間捕捉到了萬兒眼裏一閃而過的焦躁,她心裏就多了幾分警醒,笑着伸手去接小梅手裏的東西,“不留神打翻”了萬兒手裏的碗。
萬兒眉頭一皺,聽鈕钴祿道:“這可如何是好,只怕要讓姐姐在費事了,不若今兒就不喝了,少喝一次當沒有什麽。”
萬兒看了她一眼,笑着道:“這可是福晉的一片心意,要格格養好身子好早日給爺開枝散葉,格格可不能辜負了福晉的一片好意。”
鈕钴祿垂眼笑了笑:“那就勞煩姐姐了。”
萬兒福了福身子退了下去。
鈕钴祿又對着小梅向殊蘭謝了恩,收了東西,人都散了,她好半響都沒有回過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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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常極有體面的萬兒親自端着一個海棠花式雕漆填金盤子,裏面盛着一蓋碗的湯藥,說是送給鈕钴祿格格的,衆人心裏便覺得,鈕钴祿格格果然受福晉的寵愛。
鈕钴祿坐在炕上低頭在做針線,聽到萬兒來了忙下了炕,一臉的笑意:“怎麽又讓你送了過來,可是小丫頭又偷懶了?”
萬兒淡笑:“福晉怕格格不愛惜身子,特意讓我看着,畢竟福晉也盼着格格能早日為爺開枝散葉。”
鈕钴祿笑的很羞澀:“福晉的好我都記着。”
萬兒多看了她幾眼,換了一聲衣裳,脖子上也添了一個圍脖,她也不在意,看着鈕钴祿當着她的面端起碗,用帕子一擋,喝掉了小半碗,她嘴角帶了笑意垂下了眼道:“想來福晉那裏還有事,我先過去了,格格慢用。”
鈕钴祿笑着将她送出了門,回身将門關上,立時解下了圍脖,脖子已經被到進來的湯藥燙的發紅,好在藥并不太燙,也不大要緊,她端了藥碗将裏面剩下的倒進了花盆裏,又将碗放回原地。
她不過一個格格,福晉對她好的過了些,福晉即不信她,她也當好好為自己籌謀一番了……
佟如玉有了身孕剛剛查出來,殊蘭沒一會就知道了,因為李衛特地讓小丫頭金縷進來給她報喜,殊蘭懷裏抱着納穆笑着對憐年道:“當我不知道他那點小心思,他知道我知道如玉有了身孕必定會特意派人去照看的,所以才這麽着緊的告訴我。”
吉文掀起炭盆上的銅罩,拿灰鍬将熟炭埋了埋複又蓋上:“那兩位主也有意思,聽金縷說,請大夫前哭的嗨天怨地的,還當他們奶奶是得了什麽絕症,請了去才知道是有了身孕,大夫走了又坐在屋子裏笑。”
殊蘭聽了直笑,好一會又嘆了一口氣:“他們的心酸誰知道?什麽都不懂可不就是這樣,讓蔣嬷嬷來。”
叫了蔣嬷嬷進來囑咐她好好照看佟如玉,又讓人将藥材衣物收拾了一大包,用包袱包了,讓憐年跟着也去看看,若有缺的派了小丫頭回來在拿。
夜裏胤禛過來跟她說說話逗逗總是睡覺的納穆才去前院大約是很忙,也不常在後院過夜。
胤禛給李衛找了個山西平遙的縣官做,三月就要上任,定的二月初八出門,差事畢竟不能怠慢,最終也只遲了兩日二月初十上了路,佟如玉喝了些藥,吐的到不如先前厲害,強打起精神送走了李衛,精神就有些萎靡,殊蘭就讓憐年特意過去陪着開解了兩日,兩人的關系到越發好了。
二月十五是納穆的滿月禮,這一次自然是比洗三辦的要大,早上的時候宮裏又來了一撥賞賜,皇上取好的名字也一并由太監送了過來,這一次到是康熙的貼身太監李德全,聽得納穆的大名為弘歷,她自己有些恍惚,見李德全特意要看納穆,讓吳嬷嬷将孩子抱了上來,李德全說了幾句吉祥話,又道:“小阿哥長的像四貝勒,看着身子也結實。”
胤禛微微颔首:“承公公吉言。”
阿哥們或是羨慕或是嫉妒神情不一,若沒有老爺子的受意,李德全一個奴才特意看皇孫做什麽?
一時送了李德全出去,衆人才又說笑了起來。
與掩蓋在濃重的妝容和華貴端莊的衣裳首飾下的額爾瑾不同,殊蘭永遠是第一眼讓人看到她這個人,即便她有柔弱之姿,但站在額爾瑾身邊氣度依舊無法讓人忽視,甚至她所特有的才情和容貌更顯得別致突出,她若回眸一笑,這滿園的女子都成了陪襯,其風華容貌難以用言語贅述,人人都暗自贊嘆,也難怪會受寵,如今阿哥也有了,只怕這正室福晉也不過如此。
有些上了年紀的老福晉愛她的容貌,特意拉了她在跟前說幾句話,過後又是連聲稱贊,額爾瑾雖也在列,但卻實實在在的成了陪襯。
納穆的滿月禮也成就了殊蘭,見過她的人提起來都要贊一聲,雖然她并未多做什麽。
給納穆的奶娘最終定下了一個曹姓的和一個魯姓的,都是二十左右的年紀剛剛生了孩子不久,奶水充裕知根知底,只是殊蘭喂了他一個多月,小家夥就認定了殊蘭,別人的奶一概不吃,胤禛進來的時候一屋子的丫頭嬷嬷忙的出了一身汗,納穆在殊蘭的懷裏哭的委屈又可憐。
胤禛臉上一黑:“怎麽侍候小阿哥的,都哭成這樣了還要你們主子來哄,要你們做什麽?!”
衆人吓的忙都跪下。
殊蘭一面哄着納穆一面給胤禛解釋:“爺可錯怪他們了,本是想要奶嬷嬷喂納穆吃奶,只是這小子死活不肯,稍微使了些力氣他就開始大哭,一屋子的人怎麽也哄不回來。”
胤禛緩和了臉色叫了衆人起,自己在殊蘭身旁坐下,看孩子哭的小臉漲紅也有些心疼:“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殊蘭皺着眉頭道:“可不是,如今看來只有妾身先喂着,就只怕爺說不合規矩。”
胤禛摸了摸她的脊背:“爺是覺得委屈了你,別人生個孩子都胖了,只你還是這樣瘦。”
殊蘭抿嘴笑了笑:“給自己的孩子喂奶有什麽委屈不委屈的,爺若不說妾身不懂規矩,納穆還是妾身給喂奶。”一面說着就讓奶嬷嬷退下,自己解了扣子喂納穆。
小家夥有了吃的果然就不哭了,只是黑亮的眼睛裏還噙着淚水,小鼻子還一抽一抽的極其可憐,殊蘭看着又愛又憐:“看把小弘歷委屈的。”
娘倆的眼睛就是像,一露出這委屈難過的樣子,第一個受不住的就是胤禛,心軟的一塌糊塗,看着殊蘭喂了奶自己接過來抱着在屋子裏走了走才讓奶嬷嬷抱下去在隔間去安置,丫頭們又進來侍候兩人梳洗。
殊蘭雖是正經出了月子,但身子還有些虛,胤禛因為知道,夜裏也不敢鬧她,只躺下了抱在懷裏說話,屋角的小燈散發着柔和溫暖的光,透過芙蓉色的紗帳落在拔步床上,又抹了一層胭脂一樣的粉嫩散發着幾縷暧昧。
“辛苦你了。”胤禛一面說着,手在她腰身上慢慢的摩挲,雖是生了孩子,但腰身依舊纖細,不同的只是身上的皮膚越發細膩光滑,讓人流連忘返。
殊蘭在他懷裏動了動:“你總是說些見外的話,得有納穆難道不是殊蘭的幸事?”
胤禛低頭在她嘴角親了親,一只手伸進她的衣裳裏揉捏那圓潤,聲音低沉又透着無盡的暧昧:“果然是你的幸事爺的幸事,這地方可大了不少。”
殊蘭又氣又羞:“爺在說什麽胡話?”
胤禛手上的力道一大,殊蘭忍不住哼了一聲,臉上飛起兩朵紅雲,含羞帶怯的斜睨了他一眼,胤禛眼裏帶着笑意,吻着她的唇瓣:“…別這樣看爺…當心爺忍不住辦了你…”
殊蘭伸手摟住他脖子,埋首在他懷裏,在不言語,胤禛手還放在她的胸上也漸漸停止了動作,兩人又低聲說了幾句就漸漸睡去……
半夜裏納穆醒來要吃奶。曹嬷嬷将納穆抱了進來,垂手侍立在一旁,等着殊蘭喂完了奶才将納穆又抱了下去。
早上起來侍候着胤禛走了,憐年和吉文才侍候着殊蘭穿戴,喜丫一邊幫着殊蘭挑選收拾一面道:“主子氣色真好,又好看了。”
吳嬷嬷笑着嗔怪了喜丫一眼,過了一夜氣色就好是因為什麽?還不是因為主子爺的寵愛,這樣的話也就喜丫敢說出口。
喜丫見吳嬷嬷看她忙吐了吐舌頭。殊蘭對着清晰的西洋鏡,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抿嘴笑了笑,扶了扶頭上的發釵起了身對吳嬷嬷道:“如今納穆的事情正要嬷嬷多費些心思,只要納穆好我一直都記着嬷嬷的恩情,就是納穆大了也絕不敢忘了嬷嬷。”她一個人總有分心的時候,吳嬷嬷仔細又謹慎讓她照看納穆,她心裏也能放心幾分。
吳嬷嬷應了是,又笑着道:“奴婢說句掏心窩的話,如今能跟着主子是奴婢上輩子修來的福分,奴婢照顧納穆阿哥是本分,萬不敢當主子的話。”
殊蘭拍了拍她的手:“他如今是我的命根子,他好自然就是我好,記着嬷嬷的恩情是應該的。”
吉文笑着對吳嬷嬷道:“主子的話嬷嬷就受了吧,納穆阿哥好不單單是主子記着嬷嬷的恩情,就是咱們也記着,我還給嬷嬷做了一雙鞋子,等一會就孝敬給嬷嬷。”
吳嬷嬷才笑着應了是。
殊蘭要侍候胤禛上早朝,去正院晚一些也說得過去,額爾瑾,李氏,宋氏,鈕钴祿氏,武氏都坐在一處說笑氣氛頗為和諧,見着殊蘭到了本也都還是臉上挂着笑意,只是等看到殊蘭的樣子,臉上的笑意便都有些挂不住。
依舊是不施脂粉,素面朝天美貌無人能及,只是今天她從裏到外透着一股勃發的生機,眉目舒展難以言明的好氣色,面龐鮮活的明媚動人,衆人都跟吳嬷嬷想的一樣,若不是爺的寵愛,她哪裏能就有了這樣的變化?
胤禛三十,額爾瑾和李氏都只比他小一歲,二十九歲的女子雖是保養的好,但少了寵愛就像是少了養料的花朵雖還好看,到底失了顏色,更因容貌不及殊蘭,跟她一起越發顯得暗淡無光,心裏又嫉妒,也難怪臉上的笑意都挂不住。
如今她又生了阿哥,孩子身體健壯,她身份比李氏又高貴,便當之無愧的成了四貝勒府上的獨一份,丫頭們侍候她多了幾分小心翼翼的讨好,鋪設了椅搭墊子,侍候她坐下又上了茶水,殊蘭照例只是端起來聞聞,并不喝,她悠然自處,好像屋子裏沉默尴尬的氣氛跟她無關,還是額爾瑾先了開了口笑着問了胤禛的起居。
額爾瑾臉上的妝容依舊很厚,衣裳首飾雍容貴重,笑着端詳殊蘭:“妹妹的氣色一日好過一日,真讓咱們姐妹羨慕。”
李氏一下一下撕扯着手裏的帕子,酸聲酸氣的道:“妹妹如今寵愛是獨一份,樣貌也是獨一份,府上都比不上,就是外頭的人提起來也要誇贊幾句,連宮裏的太後,皇上和娘娘們都要厚看幾分,和妹妹一比,只覺得這日子沒法過下去了,早知道妹妹會進這後院,姐姐當日就不要被生下來才好,省的來被妹妹比着,只覺得沒顏面。”
李氏的寵愛一日淡過一日,說話就越來越口無遮攔,這幾句說的不倫不類,殊蘭先掩嘴輕笑了起來,她一笑滿室生香,衆人頓時又暗了下去:“姐姐真是越發诙諧了,把妹妹誇的天上地下少有,別人或可以這麽埋汰妹妹,獨獨福晉和李姐姐不行,誰都知道爺敬重福晉,後院的大小事情一概都是福晉說了算,外人說起福晉那個不贊嘆一聲賢惠,在說李姐姐如今跟前兩個阿哥,二阿哥都八歲的年紀,三阿哥也已經三歲的年紀,這哪一樣不把妹妹比了下去?因此別人說,我只當沒聽見,福晉和李姐姐這樣說,我便不依了。”
殊蘭就有這樣的能耐,她從不吝啬與說好話,不管面對的是什麽樣的人,她只幾句話就說的額爾瑾和李氏臉上光彩了幾分,雖是心裏還不高興,但到底沒了那麽濃的抵觸情緒,衆人在說話氣氛就緩和了很多,殊蘭又笑鬧着要了額爾瑾二兩的碧螺春,才算揭過了這幾句話,衆人又打了一會牌才各自散了。
殊蘭走着,還在想在額爾瑾那裏見到的情形,那個珊瑚看着已經不是少女的樣子了,難不成已經被胤禛收用?只是為何沒有聽說過?沉默的縮在角落裏的武瑩蓮的身形也有些不對,竟是有了身孕的樣子,殊蘭低聲問憐年,憐年搖了搖頭:“奴婢沒有看來,只是看着武格格胖了一點。”
殊蘭能看見別人輕易覺察不到的,她便不再問別人,只是覺得這後院只怕用不了多久就又要熱鬧起來了。
胤禛現在一心都用在了修建小湯山行宮上,說是閑卻是極其的忙,跟眼窩還是青黑色的十三比,精神飽滿的胤禛好像還要年輕一點似的,下了朝要去看看德妃,德妃前些日子就讓人傳了話要他過去,一直不得空,叫十三一起去,十三指了指眼睛,低聲道:“弟弟後宅失火,蘭紅這會還在額娘那,我不敢去,等她氣消一點在說。”又道:“要是今兒晚上弟弟去找四哥,四哥好歹收留弟弟一晚上。”
難不成竟是被蘭紅給打的,胤禛拉住他沉聲道:“你後院的事情四哥不多問,只是有一樣,別失了自己的身份。”
十三連連應是,但看樣子未必就聽了進去,又說了幾句就轉身去了衙門。
德妃宮裏很熱鬧,十四和十四福晉,側福晉舒舒覺羅氏,以及十四大大小小七個孩子都在列,最小的那個還抱在奶嬷嬷的懷裏,十三福晉蘭紅和十三家裏的三個孩子也都在列,擠滿了屋子,雖說都還守規矩,但畢竟是是孩子,又是熱鬧又有些亂,德妃卻異常高興,一會哄哄這個,一會逗逗那個,見着胤禛到了又是熱熱鬧鬧的見禮,好一會才坐下。
胤禛三十的年紀跟二十歲的十四相比,孩子就顯得單薄了,即便是不說一眼都能看清楚,胤禛三個阿哥兩個女兒,大一些的兩個阿哥娘胎裏就有些弱症,以後也不好說,小一些的雖說現在身子還壯實,但畢竟才剛剛滿月,德妃顯然也想來了,就覺得額爾瑾不大好,畢竟人多她也并不明說,只道:“你福晉看着身子似乎不大爽利,後宅不景氣。”
十四有些得意洋洋,笑着道:“四嫂身子不好?也當請了太醫去好好看看。”
德妃顯然對小兒子幸災樂禍的樣子不滿意,瞪了他一眼:“孩子們我也看了,知道你差事忙,你帶了你福晉先回去,有空在過來陪着額娘說話。”
又對蘭紅道:“你也帶着孩子們回去吧,你一個人帶着這麽多孩子也不方便,早些回去也安心。”
蘭紅應了是,帶着家裏的孩子先退了下去。
十四卻不走:“四哥一來額娘就要趕兒子,難道現在只惦記四哥了?”
德妃對他吃醋的樣子顯然是高興的,推着他道:“這麽多孩子跟前也不害臊,快回去,吵的我老太婆頭疼。”
十四才笑嘻嘻的應了一聲又朝着胤禛抱了抱拳,帶着老婆孩子擠擠嚷嚷一堆人退了下去。
衆人都散了,德妃笑着推了推桌子上的點心,才緩緩的道:“一直說跟你說道說道就是沒有時間,想問問殊蘭的事情,她那會早産是怎麽回事?連穩婆都暴斃了一個?”
胤禛跟邬思道商議的結果是,殊蘭的事情後宅有沒有人插手先不論,後宮裏必定是有人伸手了,胤禛斟酌了半響,将事情說了一遍,德妃在宮中多年,胤禛就是一個字都不多說只說事實,她也能猜到一二,她聽得冷笑了一聲:“如今有些人真是越發的小家子氣了,一個晚輩得了太後的寵,她心裏也不樂意了,竟然使出這樣的手段難道以為咱們沒人了?”
德妃口氣聽着是心裏有人選的,十有八九怕是宜妃吧。
殊蘭得太後的喜歡使得德妃胤禛都受益匪淺,有人眼紅也說的過去,況且太後一心要殊蘭安安穩穩的生下孩子,若是殊蘭偏偏沒有安穩的生下孩子還最終一屍兩命,太後大怒,難道胤禛和德妃就不會跟着遭殃?
德妃拍了拍胤禛的手:“宮裏的事情你放心交給額娘,必定要讓那些人知道些厲害,殊蘭的委屈不會白受的,外面的事情就要靠你自己。”
她高貴溫和,高高在上,剎那之間只讓覺得那些興風作浪的人不過都是些跳梁小醜,翻不出如來佛的掌心,胤禛第一次真切的感覺到有額娘在後宮坐鎮,事情确實輕松容易了很多。
他點了點頭:“額娘不要勉強,這些事情本當兒子來做的。”
德妃笑了笑:“你不知道,如今好好的把你跟十四比一比,便覺得那孩子還是孩子氣了些,是額娘寵的過了,如今額娘到是真心覺得,以後額娘動不了了,還要靠你這個大兒子。”
她第一次言明了對胤禛的支持,胤禛對上德妃的眼睛,最終眼裏的幽深散盡,也笑着點頭稱是:“兒子照顧額娘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便是十四弟,他是兒子的親弟弟,兒子只有多教導的份,若他哪裏做的不好兒子會多幫着他的。”
德妃輕笑:“他那樣子,若是哪裏做的不好你只管說,若說不動你告訴額娘,額娘用板子抽他。”
一會又道:“差點忘了個事情,殊蘭還有個叫格佛荷的堂妹,歲數剛夠選秀?”
胤禛想了想,最終點頭。
德妃理了理衣裳,嘆氣道:“這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事情,額娘聽得老十竟然特意到宜妃那裏求宜妃在今年選秀的時候将這孩子指給他,你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胤禛眼裏的訝異一閃而過,這事情又從何說起:“他們難道見過?”
“這個就不好說了,指不定就是在你府上見到,畢竟是過了洗三之後的事情。怕只怕這裏頭存着別的什麽事情。”
格佛荷是殊蘭的堂妹,而殊蘭是胤禛的側福晉,十阿哥卻跟八阿哥極其親厚,宜妃也是不會同意的,胤禛這邊防着八阿哥,八阿哥那邊必定也防着胤禛,只是老十一向不是按常理出牌的人,他要真鑽了牛角尖,事情只怕就棘手了。
德妃也只跟胤禛透過信,臉上又換上笑意,叮囑道:“明兒把你府上的孩子也帶過來,讓殊蘭也跟着,額娘看看。”
胤禛笑着應是。
殊蘭看了一會書,打發了人下去,自己歇覺,醒來沒一會胤禛就回來了,笑着迎上去,要給他換衣裳他卻道:“不必了,一會還要出去,只是回來看看。”
洗了手逗了逗孩子,将德妃的話也給殊蘭帶到:“明兒額娘的意思是你帶着納穆跟福晉還有李氏帶着家裏的孩子一起進宮去看看額娘,怕是太後也想見見的。”
又把格佛荷的事情給她提了提,讓人給額爾瑾和李氏分別帶了話,自己才出了府,帶着太監侍衛,上馬去了小湯山,不出意外是要待上兩三日的。
他走了,殊蘭卻因為格佛荷的事情意外了好半響,叫了憐年進來讓她去了西林覺羅府上一次,傳話讓蘇爾氏讓她帶着格佛荷明日到四貝勒府上來一次,她要仔細問問到底是怎麽回事。
52
胤禛雖不在家,但因為德妃召見還是顯出幾分忙碌,額爾瑾和二格格一輛馬車,李氏和大格格一輛馬車,殊蘭和納穆一輛馬車,後面二阿哥和三阿哥又是一輛馬車,等了進了宮德妃早早的就讓人候着,見是額爾瑾幾人忙接了進去,德妃坐在上首受了衆人的禮,叫了起又讓依次坐下,笑着打量了幾眼殊蘭讓把納穆抱給她,曹嬷嬷忙起身抱給了德妃。
孩子還小,最怕的是一進了生人的懷就哭,幸而納穆乖巧,便是不認識不熟悉的懷抱裏依舊只記得吃自己的小手,睡的飽飽的他一雙黑亮的眼睛看着德妃就讓德妃的心也軟的一塌糊塗:“瑪嬷的小弘歷長的可真漂亮,這眼睛像殊蘭,眉毛鼻子和嘴巴都像胤禛!”
姜嬷嬷也湊趣道:“奴婢看着也是,四貝勒的和西側福晉這樣的人物,生的阿哥自然好看。”
德妃的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喜歡,額爾瑾想起那個時候她看弘晖,臉上也只是一如往常的溫和又不顯得疏離的淺笑。
李氏看了看對面坐着的自己的幾個孩子,德妃娘娘還沒有正經跟她的孩子說過一句話。
殊蘭掩嘴輕笑:“嬷嬷卻是少說了一樣。”
姜嬷嬷看她的樣子知道她大約又是湊趣要逗德妃高興,自己先笑了起來:“那側福晉說少說了什麽?”
“沒有貌美如仙的額娘,哪來的我們爺的豐神俊朗,爺若不豐神俊朗,納穆也好看不起來,到底他最像的還是他阿瑪。”
一席話說的衆人都笑了起來。
德妃将孩子放在榻上,笑着指着她:“你過來,好些日子沒收拾你,越發蹬鼻子上臉了。”
殊蘭裝着膽怯的樣子,德妃抓住她的手,果真就輕拍了幾下:“還敢不敢編排你額娘了?”殊蘭笑軟了伏在德妃身上:“好額娘,在也不敢了,好歹饒了殊蘭這一遭吧。”
衆人都跟着笑,額爾瑾和李氏的臉上都帶了笑意,卻酸的在滴水,哪一家的婆婆對個媳婦這麽親熱,到底是該佩服殊蘭的好手段還是該佩服